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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章 三段七击

  易山松面上的表情不住的变化,时而痛苦挣扎,时而懊恼悔恨,可知其这么些年内心所受的煎熬。

  沈泽平静的来到易山松身边,席地坐下,安慰道:“错已铸成,道长懊悔也是无用,这位庵主既然并未出手,想必也不会怪你。”

  沈泽并没有说错,当年易山松上门决战,无论输赢,对天下大事也是有害无利,隐庵庵主动用佛门无上智慧,决定牺牲小我,舍身成义。易山松因失手错杀而懊悔不已,归隐江湖。

  大树即到,魔门偃旗息鼓,以作保留实力,杨坚遂在以空山阴庵为首的白道武林支持下,一统天下,登上帝座。

  易山松深深的看着沈泽,好半响,平静说道:“老夫年逾百岁,时日无多,想在有生之年,去一趟隐庵,到甄庵主的墓前忏悔罪过。”

  似乎内心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坚定的说道:“老夫一生未有收徒,如今已到人生暮年,不忍心将这一身绝学随老夫埋入黄土,因因果果皆是缘,老夫就赠予你吧。”

  沈泽心知如此福缘可遇不可求,这位道长修为莫测高深,若能传承,日后行走江湖,也不必再看别人脸色。

  一念及此,遂拜倒在地,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沈泽拜谢恩师。”

  易山松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四十岁前,仗利剑纵横江湖,所向披靡,因误伤友人,弃于隐庵深渊,四十岁后,弃剑不用,一心修道,创出一套徒手功法,名为《三段击》”。

  深泽说道:“三段击?”

  易山松继续说道:“顾名思义,就是通过特殊法门,将真气聚成波动状态,动手过招之时,真气将如排山倒海之势送入对方体内,一段比一段猛烈,对手在没有化解掉第一段的情况下,接连招受二c三段真劲,护体真气必然会被击溃,我将此三段真气融汇贯通于七式之上,是为三段七击,你性格沉稳,趋于平淡,缺乏一往无前的气势,我这七式,正是平淡中见真知,以无形化有形,这是第一式。”

  说罢,不见易山松有任何动作,体内真气狂聚,犹如一堵气墙笼罩在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右臂举起,手掌食中二指并拢,向着殿内青砖,一指点出。

  “砰”,只见一股碎尘扬起。

  沈泽朝地下一看,目瞪口呆。

  只见地上青砖,被击出一个小洞,小洞边缘分为二层,正是由三段气劲击成。

  易山松向沈泽说道:“这是七式中的起手式,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式,旨将真气高度集中,汇于两指之上,专破内家真气,名为‘破壁’,再看。”

  易山松手腕一抖,五指化爪,随其步法,双爪交替前扑,看似平平无奇,没有半点花巧变化,却隐有风雷之声。

  易山松停手,向沈泽说道:“看明白了吗?”

  沈泽点点头,脑中还停留在刚才的情景之中。

  易山松说道:“你身负黄帝心经,意以气使,气随意走,学什么都会很快,这招名为‘止攻’,主要破各路拳掌,接下来五式分别是‘断刃’c‘刺穴’c‘佛指’c‘接天’c‘雷瀑’,瞧仔细了。”

  易山松倏地上前一步,展开招式,或拳c或掌,拳脚破空呼啸声在他周围响起,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一式接一式,妙至巅毫。

  沈泽用心的记下每招每式,易山松的身影不住在脑海中翻滚,黄帝真气在沈泽茫然不知的情况下,游走全身。

  沈泽不自觉的单掌高举,由掌变指,一声低喝:“破”。双指向前,疾点而出。

  “砰”的一声,对面墙壁被击穿一个拇指粗细的圆洞。

  易山松惊喜的看着沈泽的一举一动,眉目含笑,长笑一声:“哈哈,不愧是道家宝典,妙哉,妙哉。”

  沈泽痴痴的望着破洞,心底波涛汹涌,短短时日,自己从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小药僮,到身负道家无上神功,如今又被武林前辈授予绝学,蜕化变质,怎能不心生感慨。

  破壁之声将齐c徐二人惊动,连诀赶至,看见这情形,不由得呆在当场。

  在齐c徐二人惊讶的目光下,沈泽迈至易山松身前,跪倒在地,道:“阿泽他日若有所成,皆是今日之果,恩师在上,受徒儿一拜。”

  易山松微微一笑,上前将沈泽扶起。

  此时的齐玄宗心底最不是滋味,一个曾被自己欺辱的小药僮,屡逢奇遇,如今又被这神秘莫测的老道收为徒弟,曲折离奇,让他难以接受。

  徐婉儿却是相反,自从知道沈泽与徐子陵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关系之后,便早已把沈泽当自己人对待,只见沈泽俊逸的外表越发的清秀,有一种说不出的卓然不群的气质。

  不知何时起,当自己盯着沈泽的时候,心内却像小鹿乱撞,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小药僮呢,可是,他又好像和梵爷爷有关系,这样的话,也并不辱没我。

  徐婉儿在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同时,豪门贵胄之间那种门当户对的观念却没有丝毫减少。

  殿外小雨淅淅沥沥,看样子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易山松站在殿门内,昂首向外,望着天空,似是被这绵绵细雨惹起愁思哀绪。

  院内悄无声息,一阵清风卷来,带起一蓬细雨,洒落在他身上。

  忽然间,易山松雄躯巨震,腰背挺直,顶上白发随风散开,双目神光四溢,那还有一点蹒跚老道的模样,分明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魔道霸主。

  看那神情,这五十年来的梦魇,似乎被这一阵清凉微风吹走,吹过往昔,吹过红尘。

  沈泽身心巨震,脱口叫道:“师傅。”

  易山松双手负后,大步迈出殿门,仰天一声长笑,却不停步,消失在院门外的雨雾之中。

  声音从院门外的远处娓娓传来: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五十年。

  这是沈泽最后一次见到易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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