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储君
紧挨着皇城的那座雕梁画栋的宫苑就是李国太子的住所。在沉寂许久后，封禁多年的大门张灯结彩，迎接着它的新主人。
这一天，举国欢庆，庶民们甚至互相邀请，走街串巷c成群地喝铭钉大醉，口中含含糊糊地讲着今年庄稼的收成。
那些经商的巴不得有个靠山。储君乃国之根本，轻易更改不得，就算这是另一个怀仁太子，他们也不介意做一次慕家，反正是个有益无害的买卖。一听见这个消息第一件事是开始酒铺大降价，第二件事就是各处搜罗些奇珍异宝，秘密送到太子府。对此，林珺瑶只是谦辞了几句就接受了。
尽管商贾们再竭尽全力，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个手握最高权利的人，皇宫永远是全国最精美的稀世珍宝的聚集地。不止是李国，其它国家也是一样的，天下之大，白乌鸦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
李昌平送来的贺礼是一屋子的瓷器，秘色瓷c冰裂纹c釉里红c青花c粉彩c珐琅······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它们都是官窑烧制的，只要有瑕疵，无论大小，出窑之后工匠们就得当着负责人的面将这凝结着自己无数心血的作品打碎。这些瓷器的配方，制作过程等都是绝对的机密，就连宫中不慎摔了的都要在指定的地方掩埋。
相比于它们，林珺瑶还是觉得金银来得更实惠些。还真是储心积虑呀！她以淡然得体的微笑送走了一批批客人后，便孤身回到寝殿。
已是侧妃的张仙屿身后跟着一大群粉衣侍女，恭恭敬敬地迎候着。
林珺瑶颔首说道：“都下去吧。”众宫女识趣地退下了，只留张仙屿一人伺候。
“府里的财物都登记清楚了吗？”林珺瑶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回殿下，都清楚了。”张仙屿欠身答道。林珺瑶略一思忖，微笑着吩咐道：“在府中张谕三日，必须人人知晓。三日之后，如果有不知道的，打四十板子赶出府去。”
“是。”张仙屿的橘红色绸衣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了粼粼波光，往日的她可没有这样的贵气，“那商行里······”
“商行公平交易自有票据为证。”林珺瑶一面由着张仙屿为自己宽衣解带，一面用毫无波澜声音说道。
“妾身明白。”张仙屿敛容正色道。
“那就睡吧。今晚你留下。”说着，林珺瑶也不管她，径自睡了。
张仙屿叹了口气，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了手腕粗的红烛。每熄灭一个，殿内的光线就又暗了几分，她的面色也益发模糊不清了。
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殿下，您还记得墨玉姑娘吗？是从前的醉仙楼花魁，比您大了整整十七岁，当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面容就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您一见，就动了心了······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是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无比荒唐。”林珺瑶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略有些妖冶的面容犹如一颗晶莹的夜明珠，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尤其亮眼。
张仙屿摇着头，轻轻躺在林珺瑶身侧，笑道：“殿下，但金殿之上，您也无言以对。若没有陛下的庇护，您这太子之位可是坐不稳的。”
“有了陛下的庇护孤也一样坐不稳。——娇妻美妾可比什么‘贤内助’c‘老古板’好多了。睡觉吧，小狐狸。”林珺瑶当然知道张仙屿话里有话，她忍受着内心对自己行为的疯狂指责，换出些亲昵轻浮的动作来掩饰。
因着林珺瑶还兼领着户部尚书一职，第二天一早，便有部里的官员来见。
林珺瑶赶忙更衣向前厅赶去。
“太子殿下。”那人一见红色的袍角闪过，就立刻跪倒。
林珺瑶听了，如飞的健步缓了下来，带着去往坟墓般的哀凉踱了过去——这个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平身吧。”林珺瑶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你来户部任职多长时间了。”
“回殿下的话，将近一个月。”顾云溪伏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就像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般。
“平身吧。”林珺瑶木木地重复了一遍。
“噢······是······”顾云溪赶忙站了起来，仿佛身下的是烧红了铁片似的，头依旧垂得低低的，犹如被果子压弯了的树枝。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林珺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顾大人，孤听说部里平白丢了三千两银子，都是咱们户部中人监守自盗，这可是实情。”因又问道：“部里前任尚书和侍郎是谁？”
“前任尚书是赵琮老先生，侍郎是令狐衍大人。”顾云溪犹豫着低声答道，“下官即刻会同刑部将此事查明。”
“去吧。”林珺瑶的嘴唇动了动，心中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思来想去，终究化成了轻而又轻，淡而又淡的两个字。
顾云溪答应着，却红着脸，磨磨唧唧地不肯动身：“殿下，依下官之见此事应当应当先问问令狐大人。”
林珺瑶不由得苦笑，她也知道户部的水深，一时之间竟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好。”
“臣令狐衍，见过太子殿下。”令狐衍名列长安四才子之首，自然是恬淡的温文雅尔。
“令狐大人不必客气。”林珺瑶也无意摆足了储君的架子，亲自扶了对方起身，和声说道，“您在户部任职多年，深得圣心，此后，还要多多仰仗。”
令狐衍拱了拱手，淡漠以应：“微臣愧不敢当。”
林珺瑶哈哈一笑：“部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自然是寝食难安。”
“臣身受皇恩，岂敢怠慢？”令狐衍依旧是面不改色。
林珺瑶脸上也仍挂着挑不出瑕疵的微笑：“既如此孤有一事，相托大人。——劳烦您，同顾云溪顾大人，一起将户部账目重新整理一遍。”
令狐衍吃了一惊，犀利的目光直逼林珺瑶：“太子，查账是要有皇上手谕的。”
“皇上手谕，也是可以请来的。”林珺瑶不耐地摆摆手，“好了，令狐大人，你回去吧。”
“是。”令狐衍慢慢退了下去。
天下事就是如此，“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里刚说了查账的话，那里户部账房就着了火，天书似的账本烧没了一大半。林珺瑶执掌户部不到三天，虽然没受什么申斥，但查账一事终究还是胎死腹中了。用瓦子里说书人的话讲：“新官上三把火，烧了西墙掩东墙。”
正当林珺瑶郁闷之际，李莞颜又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太子！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认了他人做父亲不说，还要来害云溪哥哥，还要来害南阳王府！”李莞颜也不顾矜持，不罩面纱，不带随从，连发髻亦是散乱的，独自站在紧闭着的大门前高声怒骂。
身后一大群男女跟着，急三火四地赶来：“郡主，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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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商贾们再竭尽全力，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个手握最高权利的人，皇宫永远是全国最精美的稀世珍宝的聚集地。不止是李国，其它国家也是一样的，天下之大，白乌鸦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
李昌平送来的贺礼是一屋子的瓷器，秘色瓷c冰裂纹c釉里红c青花c粉彩c珐琅······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它们都是官窑烧制的，只要有瑕疵，无论大小，出窑之后工匠们就得当着负责人的面将这凝结着自己无数心血的作品打碎。这些瓷器的配方，制作过程等都是绝对的机密，就连宫中不慎摔了的都要在指定的地方掩埋。
相比于它们，林珺瑶还是觉得金银来得更实惠些。还真是储心积虑呀！她以淡然得体的微笑送走了一批批客人后，便孤身回到寝殿。
已是侧妃的张仙屿身后跟着一大群粉衣侍女，恭恭敬敬地迎候着。
林珺瑶颔首说道：“都下去吧。”众宫女识趣地退下了，只留张仙屿一人伺候。
“府里的财物都登记清楚了吗？”林珺瑶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回殿下，都清楚了。”张仙屿欠身答道。林珺瑶略一思忖，微笑着吩咐道：“在府中张谕三日，必须人人知晓。三日之后，如果有不知道的，打四十板子赶出府去。”
“是。”张仙屿的橘红色绸衣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了粼粼波光，往日的她可没有这样的贵气，“那商行里······”
“商行公平交易自有票据为证。”林珺瑶一面由着张仙屿为自己宽衣解带，一面用毫无波澜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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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睡吧。今晚你留下。”说着，林珺瑶也不管她，径自睡了。
张仙屿叹了口气，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了手腕粗的红烛。每熄灭一个，殿内的光线就又暗了几分，她的面色也益发模糊不清了。
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殿下，您还记得墨玉姑娘吗？是从前的醉仙楼花魁，比您大了整整十七岁，当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面容就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您一见，就动了心了······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是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无比荒唐。”林珺瑶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略有些妖冶的面容犹如一颗晶莹的夜明珠，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尤其亮眼。
张仙屿摇着头，轻轻躺在林珺瑶身侧，笑道：“殿下，但金殿之上，您也无言以对。若没有陛下的庇护，您这太子之位可是坐不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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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林珺瑶还兼领着户部尚书一职，第二天一早，便有部里的官员来见。
林珺瑶赶忙更衣向前厅赶去。
“太子殿下。”那人一见红色的袍角闪过，就立刻跪倒。
林珺瑶听了，如飞的健步缓了下来，带着去往坟墓般的哀凉踱了过去——这个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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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的话，将近一个月。”顾云溪伏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就像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般。
“平身吧。”林珺瑶木木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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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沉默过后，林珺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顾大人，孤听说部里平白丢了三千两银子，都是咱们户部中人监守自盗，这可是实情。”因又问道：“部里前任尚书和侍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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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令狐衍，见过太子殿下。”令狐衍名列长安四才子之首，自然是恬淡的温文雅尔。
“令狐大人不必客气。”林珺瑶也无意摆足了储君的架子，亲自扶了对方起身，和声说道，“您在户部任职多年，深得圣心，此后，还要多多仰仗。”
令狐衍拱了拱手，淡漠以应：“微臣愧不敢当。”
林珺瑶哈哈一笑：“部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自然是寝食难安。”
“臣身受皇恩，岂敢怠慢？”令狐衍依旧是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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