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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3章 相认

  既然俞清隐已经招认,张寒便召集群臣,议一议这废黜皇后之事。大夏新败不久,且皇后早有异心,举国上下都看在眼里,皆是欣然附和。一杯毒酒赐死,但对外仍保留尊号,谥纯孝敬皇后。

  “陛下,慕容氏罪该万死,臣等并无异议。只是王侍中之事虽然当初迎娶慕容氏时,臣等亦有过这等猜测,可王侍中为国尽心尽力,对陛下也是恭谨小心,实在不像实在不可不谓之劳苦功高。臣请陛下赦他一死。”众人均是如是说辞。

  其实张寒心中对此事也存着疑影。慕容慧死时,张寒亦曾去见过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东西。

  因为种种原因,俞清隐下狱多日,宫中却迟迟没有问斩的旨意。

  建阳城的牢狱只有一处,便是京兆狱。

  “此案是圣上钦定,下官不好多嘴。但您若有什么冤屈,下官当代您呈禀皇上。”府尹沈开与俞清隐素昔交好,他绝不相信王侍中会和皇后私通。

  “沈兄好意,我并没有什么冤枉的”京兆狱条件简陋,俞清隐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

  “王兄,这么一口认罪,实在不像你。”沈开望着被栅栏隔绝在外的蓝天,只是摇头苦笑。他可领教过俞清隐的伶牙俐齿。

  “事实如此,诡辩无益。何况皇后已死,没有了对证。再者,也会让陛下背上冤杀妻子的罪名。”俞清隐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沈开仍不死心:“朝廷处决犯人,都是京兆府执行。再怎么说,下官也有权知道实情。而且而且您最近似乎有些不安”

  拖了这么久,日子一天天近了,她当然不安了。纸包不住火,俞清隐非常清楚。此刻见沈开再次追问,忽而心弦一动:“沈大人,您是真想知道实情?”

  “没错。这也是下官职责所在!”沈开坚决地说道。

  俞清隐猛地站起身,焦燥地在窄小的囚室内来回踱步:“如果这个真相可能会让您困扰一辈子,您还要知道吗?”

  沈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微笑道:“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真相。身为执法者,若是因为对事实的恐惧而不去深究,那下官也不配做这个京兆尹。”

  “既然沈兄已下定决心,那犯官还有一事相求。”俞清隐扯了扯发皱的衣衫,肃然长揖到地。

  “王兄有话,但讲不妨。”沈开扶起她,神情若有所思。

  俞清隐咬咬牙,语出惊人:“犯官其实是女儿之身”

  “你这不是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李国屡屡政变,闹得沸沸扬扬,原来这个中竟如此曲折圣上要是知道了,他定然会为了你不顾一切!”这次轮到沈开团团而转了,“你若以仁熹皇后的身份回到陛下身边,便没有这样多的烦恼了。”

  俞清隐只是苦笑:“世事无常,我们都不愿接受变了的自己。君善臣贤是最好的结果。皇上不许人探监,所以犯官斗胆请求大人。”

  沈开闻言叹息不已,虽然同情但却并不赞成:“王兄啊。世事非但无常,而且没那么多可后悔的余地。若你真被陛下处斩,只怕在乎你的人会因此遗憾终生。”

  “没错!”

  “叩见陛下。”二人大惊失色,还是俞清隐拉了沈开一把。

  “都起来吧。”张寒神色恍忽,与先前的冷峻判若两人。

  “谢陛下。”“谢陛下。”

  俞清隐与沈开见此情形,心下大是骇异。许是各有各的思索,谢恩声也是参差不齐。

  张寒草草地一点头,也不说话。

  沈开硬着头皮跪下道:“臣告退。今日之事,臣愿指天立誓,定当守口如瓶。”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离去了。

  “陛下”俞清隐嗓音干涩,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甜美动听。

  张寒冷冷地看向囚室中日日对自己低头叩拜的大臣,幽暗的烛影下,只见对方的脸益发的朦胧,益发的雌雄莫辨。他的目光中似乎含着愤怒。他一步步逼上前去,伸手扯掉了俞清隐面上的假胡须。

  俞清隐脸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别开头,倚在墙角一言不发。

  “我等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零六十四天。”张寒怒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落寞,“你竟然还跟慕容寻有了孩子”

  “对不起”俞清隐闭上眼睛,任由身体顺着墙角,滑落在地,“我”

  张寒背过身,淡淡地说道:“我真想就这么杀了你。”

  “那也好”以通奸之名赐皇后一死,张寒势如骑虎。他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种便是依法处置,纵有恩赦也当幽囚终身,而另一种则是下罪己诏,说自己错判。大俞国力蒸蒸日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阻碍对方的罪魁祸首。

  张寒不再看她,悄然以手拭泪,冷冷地说道:“我会下诏说明一切。你我,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

  俞清隐霍然起身:“不可!我我苦心筹谋多年,岂不全都白费了!仁熹皇后只能是你去世多年的原配妻子!”

  “那你想让我背上像李正则那样的,乱杀贤臣的昏君骂名吗?”陆益忠之死,李国政变,张寒怎么可能一无所知,“你真想在这牢里呆一辈子?”

  俞清隐摇了摇头,笑意柔和:“你忘记了,我当年为了自由,是怎么样的苦苦挣扎左右我欠你二十八年,就当是还情债。”

  张寒哈哈一笑:“既是情债,谁又能说得清?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当皇帝。”

  “但你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早已视国为家,再也放不开手了。”前尘旧事接蹱而至,俞清隐仿佛回到了绮貌端华c暖语温存之时,“你与慕容慧大婚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嫉妒她。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了她。虚名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只要你我都好,那便是圆满。”

  三世为夫妻,不过也是虚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太多太多的事,是世人无法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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