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女王爷》正文 第131章 杀机现
林月华有喜,宫中众嫔妃无一不去庆贺。除了周贤妃外,知晓真相的无非是林顺仪自己和慕容寻而已。
但有些事,恐怕只有林慕二人知晓。
慕容寻虽常召林月华侍寝,实际上却从未临幸过她。既未临幸,这孩子又是从何而来?贤妃娘娘呀,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由于慕容寻的一再警告,林氏自然不敢让周贤妃知道实情。而慕容寻……天子本人似乎并没有戳破这张纸的意思。
“顺仪妹妹安心养胎吧。陛下不久应该就会有晋封的旨意了。”周氏似乎觉察到了气氛的尴尬,微笑着打着圆场,“皇后娘娘,不如咱们先各自回宫……”
“陛下的旨意如何,不是你我该议论的。——罢了,就依贤妃妹妹。”韩氏本一向与这个得宠又得子的妃子不对付,可此时竟也难想出什么别的话来,只得淡淡地点了点头,“林顺仪也确实累了。皇上多年未有子嗣,林顺仪这一胎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差池。如若有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定会严惩不怠。”
“臣妾不敢……”众妃唯唯以应。
“都散了吧。”韩皇后扶了随侍宫女的手,轻移莲步,径自迈出宫门。
“恭送皇后。”中宫的尊贵,永远是她们难以企及的。
周贤妃第一个站起身来,望向林月华的眼神多了些许威慑之意:“顺仪且安心休养。下午不妨请薛女傅来宫里坐坐。养好了身子,还怕没有后福吗?”
“是。恭送各位娘娘。”林月华赶忙低下头去。
周贤妃也好,俞清隐也罢,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但若是有了九五至尊的护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众宫嫔刚刚离去,林月华便称身子不适,派人分别去请皇帝和俞清隐。
慕容寻知她定然有事禀报,当即放下手中的奏折,独自飞步而来:“林顺仪,你可知道,欺君之罪,会有什么后果?”
“臣妾明白。臣妾今日,便是要向陛下坦白一切。”林月华跪在地上,脱簪待罪。
慕容寻高坐于上首,冷冷地俯视着她:“顺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要为它们负什么责任?”
林月华淡淡地答应:“知道。”从入宫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今日。为此,她彷徨过,恐惧过,这样的情绪,每一个黑夜都挥之不去。可真正要面对时,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明快。
“好。朕问你,你的真实身份是谁?入宫来又是何目的?”慕容寻冷冷地,直入正题。
林月华一声苦笑:“臣妾本姓胡,是先时胡庶人的侄女。入宫原是为了报灭门之仇。”
“灭门之仇?”慕容寻嗤之以鼻,冷笑道,“原是……那现在呢?”
“臣妾贪图富贵,已忘了初心。”说到初心,能不扼腕叹息的又有几个呢?林月华长叹一声,深深地低下了头。
“放心。你需要将你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朕。朕非旦会饶你一命,还会保你一生衣食无忧。”慕容寻并不看她,语气中尽是阴恻恻的玩味。
林月华闻言,早不由自主地软在彰显她恩宠冠绝六宫的金丝鹤纹地毯上,颤声说道:“臣妾此次假孕,是受了贤妃的胁迫。她命臣妾以有孕为由,请母亲林薛氏到臣妾宫里。至于是为了什么……臣妾就人知道了……至于林薛氏的身份,臣妾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接近皇上您的目的……就是要您去死……”
“大胆!”慕容寻勃然变色,“朕这些日子精神短少,你们一个个居然兴出这么大的风浪来!韩氏这个皇后也是无用!”
“陛下……薛女傅来了……”因事涉龙裔,俞清隐也不敢迟疑。
“来得正好。”慕容寻只是呵呵冷笑,“来得正好!宣!”
“微臣……”
“免了!”慕容寻的声音喜怒难辨,唯一明显的,是其中诡谲的危险之意。
俞清隐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林月华,心中已然明朗:“皇上,既然您对在下的身份已有推测,那在下也就无需多费唇舌了。没错,我是来找你报仇的。你我之间,开始就是错的,后来又一错再错。有情,才会有情蛊,人死了,灯灭了,活着的人才会珍惜。陛下,你不是好夫君,不是好父亲,更不是一位好天子!”
“你来这里,是为了张寒吧。”慕容寻可以肯定。
俞清隐走上前,到对方的身侧,摇了摇头,低低地笑道:“不。大俞的国力,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了。再说了,时时事事为了别人,那样也未免活得太累了些……我是为了我自己。”
慕容寻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细碎的皱纹。俞清隐亦是容颜老去,唯有那双黑色的眸子明亮如初。在这双眸子里,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岁月不饶人,你可是变得厉害……”不似当年傲气凛然。
“你也变了。”早不复当初的凌厉。
“你难道不想让元琩登上帝位吗?”慕容寻突然逼问道,“你还偷偷去看过他。”
俞清隐一声长叹,神情甚是复杂:“他太像你了。”
“像我?所以你对他失望了?”慕容寻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几乎挤出泪来,“当然,我们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俞清隐默然。
她,也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所以你我注定无法共存。”良久,她轻声说道,“我希望你能保元琩一条活命,尽管他再狠辣歹毒。”
“你去多陪陪他吧。”
“你打算放过我?放虎归山的苦果,你可还要再尝第二次。”俞清隐根本不敢置信。
“你要是还打算杀我,我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慕容寻倚在桌上,微笑道,“咱们是孩子的父母。时过境迁,恨,早就淡了。”
俞清隐只觉得兴味索然。当年支持她活下来的,是恨意。而支持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欠疚和盛世宏图的梦想。前尘往事一一打破,算来算去,她竟只欠亲儿子慕容元琩一人。
“今日之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周贤妃要对我做什么还是未知数。”
“周氏?周氏居心不良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挡了她的路,她自然要除掉你。”慕容寻起身,金黄色的龙袍依旧是崭新,“林氏,你只照旧实行你的计划。”
“能否逃过这一劫,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微臣恭送陛下。”俞清隐似乎并不担心任何事情,“小主,在周贤妃面前切莫露了马脚。今夜微臣会依制留在宫中侍奉小主。”
……
“皇后娘娘!没有啊!”
“没有在这里喊又有作用,还不快去找!”韩氏一向敦厚自持,极少对人大声呼喝,椒房殿里的声音恰恰显示了今日的不同寻常。
皇后丢了凤印,不可不谓之大夏第一笑柄。
有人夜入皇后寝宫偷走凤印,更是大大的荒唐事。
韩氏只觉得无比耻辱!
上有皇帝慕容寻挑剔打击,下有周贤妃僭越无视。既没有君恩,也没有权势,她这个皇后,不过是穿着华服的摆设!几年压抑积下的怨气都在此刻暴发了出来。
“娘娘。”有宫女拾得一物,正是那日俞清隐丢失的宫牌,“奴婢在存放凤印之处寻到了此物。”
“薛清?按理来讲不可能是她。难道她们不是冲着本宫来的?”韩氏久居深宫,城府自然不浅,“这薛女傅可得罪过什么人?”
那宫女想了想,悄声答道:“前儿大皇子不是因为冒犯薛女傅而被革了亲王之位么。”
韩皇后点点头,叹道:“这薛清在陛下面前颇为得脸,不想也有今日!今日早朝,本宫要亲自向皇上鸣冤。”
皇后在名义上与天子同尊,说的话分量自然不轻。慕容寻只得将此案交与大理寺卿段钰审问。而段家亦不少得这贤妃娘娘的照顾,个中的关节,明眼人都知道。好在慕容寻下旨不许动刑,俞清隐才没吃苦头。
偏偏此时韩皇后又病倒了,太医诊脉说是中毒。俞清隐已羁押候审,想来不会是她。所有人的注意力竟都集中在了从头到尾一面未露的周贤妃身上。
寺卿大人也犯了难。皇后中毒?周贤妃胆子可真不小!思前想后,他只得冒险逼俞清隐招供。
这次审讯人犯并未被提至大堂,而是拖进了一间四面实墙的小黑屋。
一进屋,便有人拿过一份笔录,要俞清隐画押。
俞清隐见状冷笑道:“段大人,请您仔细想想,这笔卖买划算么?”
“此话怎讲?”段钰倒是沉得住气,冷冷地反问道。
“为了区区一个贤妃,得罪当今天子,这笔卖买是否划算?”
“这……与当今圣上有什么关系……”
还在故作镇定!“周氏逆党的事情,大人不会不知道吧!依附周贤妃,是能给您带来一时的政治前途。可万一您成了逆党中人……到时候身家性命不保……想来贤妃娘娘也救不了您。圣上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帮皇上,将周氏逆党一网打尽。”俞清隐轻笑着,苍白如纸的脸上充满了揶揄之意。
“你……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当今圣上说话!”段钰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
俞清隐沉声威胁道:“大皇子,曾经的恭亲王,不就是个例子吗?”
“我应该怎么做?”此言一出,证明他放弃了抵抗。
“我给你写一份口供,你去面呈圣上。”俞清隐笑吟吟地在段钰对面坐下,淡淡地说道,“周家人的存在无论对哪一方都是不利的。帮了周家人,就等于和整个天下为敌。”
周淑若前不久刚刚入夏,并未透露这个堂妹半点风声。
……
张寒那边的进展无疑要顺利得多。使臣几句话便离间了新国大汗与周淑若的关系。
周国之亡本就因为不施善政,自然无法博得同情。
何况胜王败寇,自古有之。
“陛下……”一统在即,看张寒的状态似乎不太安稳。吴文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俞主子的事情您大可不必如此,她是个聪明女人,绝对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张寒长叹一声。二人终究有缘无分,他便是再如何,也抓不住云上仙子的衣角。灭掉李国,他失去了一个女儿。灭掉大夏,也许……他会彻底失去她。
但事已至此,无论怎样不能回头!
“陛下,您只需高坐明堂,相信臣等的能力。天下一统,已在眼前。”吴文非常有自信。荀卿不在,中央的任何决策都是以他这个左相为先。
“有劳吴爱卿了。”张寒当然知道对方肚里在想什么。毕竟权倾朝野的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明君,明臣,历来相辅相成,利益一致,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成全,自然也应该彼此信任。
皇权与相权的争斗,在历朝历代,都不曾停止。只有二者相平衡,才能成就盛世华章。
张寒是少有的明君。吴文、荀卿也是少有的清官。
诸国林立,分裂了近五百年,也该结束了。
一统近在眼前,但众人心内更多的不是期望,而是恐惧。这样的大帝国该如何运转?恐惧带来了思考,恩考带来了进步。君臣都顺利地进入了自己的角色,现状还是值得窃喜的。
说“窃喜”,是因为大俞朝内还有更大的矛盾。柳贤妃又得了一子。这个皇子恰巧安慰了沉溺在失女之痛中的张寒。
张寒为这个孩子取名张琰。琰,“璧上起美色也,从玉炎声。”比起太子的张欢二字不知郑重多少倍。
南宫华素看着新晋柳氏为贵妃的诏书,心内难免郁郁。
柳氏的父亲是大俞的肱骨之臣,偏她是继后,又没有显赫的家室,只有一兄,还不受重用。所幸太子之位已经到手,若无大过断不会轻易易储。心安之余,少不得亲力亲为训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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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事,恐怕只有林慕二人知晓。
慕容寻虽常召林月华侍寝,实际上却从未临幸过她。既未临幸,这孩子又是从何而来?贤妃娘娘呀,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由于慕容寻的一再警告,林氏自然不敢让周贤妃知道实情。而慕容寻……天子本人似乎并没有戳破这张纸的意思。
“顺仪妹妹安心养胎吧。陛下不久应该就会有晋封的旨意了。”周氏似乎觉察到了气氛的尴尬,微笑着打着圆场,“皇后娘娘,不如咱们先各自回宫……”
“陛下的旨意如何,不是你我该议论的。——罢了,就依贤妃妹妹。”韩氏本一向与这个得宠又得子的妃子不对付,可此时竟也难想出什么别的话来,只得淡淡地点了点头,“林顺仪也确实累了。皇上多年未有子嗣,林顺仪这一胎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差池。如若有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定会严惩不怠。”
“臣妾不敢……”众妃唯唯以应。
“都散了吧。”韩皇后扶了随侍宫女的手,轻移莲步,径自迈出宫门。
“恭送皇后。”中宫的尊贵,永远是她们难以企及的。
周贤妃第一个站起身来,望向林月华的眼神多了些许威慑之意:“顺仪且安心休养。下午不妨请薛女傅来宫里坐坐。养好了身子,还怕没有后福吗?”
“是。恭送各位娘娘。”林月华赶忙低下头去。
周贤妃也好,俞清隐也罢,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但若是有了九五至尊的护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众宫嫔刚刚离去,林月华便称身子不适,派人分别去请皇帝和俞清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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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明白。臣妾今日,便是要向陛下坦白一切。”林月华跪在地上,脱簪待罪。
慕容寻高坐于上首,冷冷地俯视着她:“顺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要为它们负什么责任?”
林月华淡淡地答应:“知道。”从入宫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今日。为此,她彷徨过,恐惧过,这样的情绪,每一个黑夜都挥之不去。可真正要面对时,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明快。
“好。朕问你,你的真实身份是谁?入宫来又是何目的?”慕容寻冷冷地,直入正题。
林月华一声苦笑:“臣妾本姓胡,是先时胡庶人的侄女。入宫原是为了报灭门之仇。”
“灭门之仇?”慕容寻嗤之以鼻,冷笑道,“原是……那现在呢?”
“臣妾贪图富贵,已忘了初心。”说到初心,能不扼腕叹息的又有几个呢?林月华长叹一声,深深地低下了头。
“放心。你需要将你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朕。朕非旦会饶你一命,还会保你一生衣食无忧。”慕容寻并不看她,语气中尽是阴恻恻的玩味。
林月华闻言,早不由自主地软在彰显她恩宠冠绝六宫的金丝鹤纹地毯上,颤声说道:“臣妾此次假孕,是受了贤妃的胁迫。她命臣妾以有孕为由,请母亲林薛氏到臣妾宫里。至于是为了什么……臣妾就人知道了……至于林薛氏的身份,臣妾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接近皇上您的目的……就是要您去死……”
“大胆!”慕容寻勃然变色,“朕这些日子精神短少,你们一个个居然兴出这么大的风浪来!韩氏这个皇后也是无用!”
“陛下……薛女傅来了……”因事涉龙裔,俞清隐也不敢迟疑。
“来得正好。”慕容寻只是呵呵冷笑,“来得正好!宣!”
“微臣……”
“免了!”慕容寻的声音喜怒难辨,唯一明显的,是其中诡谲的危险之意。
俞清隐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林月华,心中已然明朗:“皇上,既然您对在下的身份已有推测,那在下也就无需多费唇舌了。没错,我是来找你报仇的。你我之间,开始就是错的,后来又一错再错。有情,才会有情蛊,人死了,灯灭了,活着的人才会珍惜。陛下,你不是好夫君,不是好父亲,更不是一位好天子!”
“你来这里,是为了张寒吧。”慕容寻可以肯定。
俞清隐走上前,到对方的身侧,摇了摇头,低低地笑道:“不。大俞的国力,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了。再说了,时时事事为了别人,那样也未免活得太累了些……我是为了我自己。”
慕容寻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细碎的皱纹。俞清隐亦是容颜老去,唯有那双黑色的眸子明亮如初。在这双眸子里,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岁月不饶人,你可是变得厉害……”不似当年傲气凛然。
“你也变了。”早不复当初的凌厉。
“你难道不想让元琩登上帝位吗?”慕容寻突然逼问道,“你还偷偷去看过他。”
俞清隐一声长叹,神情甚是复杂:“他太像你了。”
“像我?所以你对他失望了?”慕容寻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几乎挤出泪来,“当然,我们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俞清隐默然。
她,也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所以你我注定无法共存。”良久,她轻声说道,“我希望你能保元琩一条活命,尽管他再狠辣歹毒。”
“你去多陪陪他吧。”
“你打算放过我?放虎归山的苦果,你可还要再尝第二次。”俞清隐根本不敢置信。
“你要是还打算杀我,我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慕容寻倚在桌上,微笑道,“咱们是孩子的父母。时过境迁,恨,早就淡了。”
俞清隐只觉得兴味索然。当年支持她活下来的,是恨意。而支持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欠疚和盛世宏图的梦想。前尘往事一一打破,算来算去,她竟只欠亲儿子慕容元琩一人。
“今日之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周贤妃要对我做什么还是未知数。”
“周氏?周氏居心不良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挡了她的路,她自然要除掉你。”慕容寻起身,金黄色的龙袍依旧是崭新,“林氏,你只照旧实行你的计划。”
“能否逃过这一劫,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微臣恭送陛下。”俞清隐似乎并不担心任何事情,“小主,在周贤妃面前切莫露了马脚。今夜微臣会依制留在宫中侍奉小主。”
……
“皇后娘娘!没有啊!”
“没有在这里喊又有作用,还不快去找!”韩氏一向敦厚自持,极少对人大声呼喝,椒房殿里的声音恰恰显示了今日的不同寻常。
皇后丢了凤印,不可不谓之大夏第一笑柄。
有人夜入皇后寝宫偷走凤印,更是大大的荒唐事。
韩氏只觉得无比耻辱!
上有皇帝慕容寻挑剔打击,下有周贤妃僭越无视。既没有君恩,也没有权势,她这个皇后,不过是穿着华服的摆设!几年压抑积下的怨气都在此刻暴发了出来。
“娘娘。”有宫女拾得一物,正是那日俞清隐丢失的宫牌,“奴婢在存放凤印之处寻到了此物。”
“薛清?按理来讲不可能是她。难道她们不是冲着本宫来的?”韩氏久居深宫,城府自然不浅,“这薛女傅可得罪过什么人?”
那宫女想了想,悄声答道:“前儿大皇子不是因为冒犯薛女傅而被革了亲王之位么。”
韩皇后点点头,叹道:“这薛清在陛下面前颇为得脸,不想也有今日!今日早朝,本宫要亲自向皇上鸣冤。”
皇后在名义上与天子同尊,说的话分量自然不轻。慕容寻只得将此案交与大理寺卿段钰审问。而段家亦不少得这贤妃娘娘的照顾,个中的关节,明眼人都知道。好在慕容寻下旨不许动刑,俞清隐才没吃苦头。
偏偏此时韩皇后又病倒了,太医诊脉说是中毒。俞清隐已羁押候审,想来不会是她。所有人的注意力竟都集中在了从头到尾一面未露的周贤妃身上。
寺卿大人也犯了难。皇后中毒?周贤妃胆子可真不小!思前想后,他只得冒险逼俞清隐招供。
这次审讯人犯并未被提至大堂,而是拖进了一间四面实墙的小黑屋。
一进屋,便有人拿过一份笔录,要俞清隐画押。
俞清隐见状冷笑道:“段大人,请您仔细想想,这笔卖买划算么?”
“此话怎讲?”段钰倒是沉得住气,冷冷地反问道。
“为了区区一个贤妃,得罪当今天子,这笔卖买是否划算?”
“这……与当今圣上有什么关系……”
还在故作镇定!“周氏逆党的事情,大人不会不知道吧!依附周贤妃,是能给您带来一时的政治前途。可万一您成了逆党中人……到时候身家性命不保……想来贤妃娘娘也救不了您。圣上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帮皇上,将周氏逆党一网打尽。”俞清隐轻笑着,苍白如纸的脸上充满了揶揄之意。
“你……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当今圣上说话!”段钰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
俞清隐沉声威胁道:“大皇子,曾经的恭亲王,不就是个例子吗?”
“我应该怎么做?”此言一出,证明他放弃了抵抗。
“我给你写一份口供,你去面呈圣上。”俞清隐笑吟吟地在段钰对面坐下,淡淡地说道,“周家人的存在无论对哪一方都是不利的。帮了周家人,就等于和整个天下为敌。”
周淑若前不久刚刚入夏,并未透露这个堂妹半点风声。
……
张寒那边的进展无疑要顺利得多。使臣几句话便离间了新国大汗与周淑若的关系。
周国之亡本就因为不施善政,自然无法博得同情。
何况胜王败寇,自古有之。
“陛下……”一统在即,看张寒的状态似乎不太安稳。吴文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俞主子的事情您大可不必如此,她是个聪明女人,绝对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张寒长叹一声。二人终究有缘无分,他便是再如何,也抓不住云上仙子的衣角。灭掉李国,他失去了一个女儿。灭掉大夏,也许……他会彻底失去她。
但事已至此,无论怎样不能回头!
“陛下,您只需高坐明堂,相信臣等的能力。天下一统,已在眼前。”吴文非常有自信。荀卿不在,中央的任何决策都是以他这个左相为先。
“有劳吴爱卿了。”张寒当然知道对方肚里在想什么。毕竟权倾朝野的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明君,明臣,历来相辅相成,利益一致,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成全,自然也应该彼此信任。
皇权与相权的争斗,在历朝历代,都不曾停止。只有二者相平衡,才能成就盛世华章。
张寒是少有的明君。吴文、荀卿也是少有的清官。
诸国林立,分裂了近五百年,也该结束了。
一统近在眼前,但众人心内更多的不是期望,而是恐惧。这样的大帝国该如何运转?恐惧带来了思考,恩考带来了进步。君臣都顺利地进入了自己的角色,现状还是值得窃喜的。
说“窃喜”,是因为大俞朝内还有更大的矛盾。柳贤妃又得了一子。这个皇子恰巧安慰了沉溺在失女之痛中的张寒。
张寒为这个孩子取名张琰。琰,“璧上起美色也,从玉炎声。”比起太子的张欢二字不知郑重多少倍。
南宫华素看着新晋柳氏为贵妃的诏书,心内难免郁郁。
柳氏的父亲是大俞的肱骨之臣,偏她是继后,又没有显赫的家室,只有一兄,还不受重用。所幸太子之位已经到手,若无大过断不会轻易易储。心安之余,少不得亲力亲为训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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