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卷 「十六国（代）」
第十五卷「代」
第一章
，东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游牧在代北（今山西c河北北部及内蒙一带）的鲜卑拓跋部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内乱，酋长拓跋郁律被杀。乱兵要斩草除根，他的妻子急中生智，将正抱在怀里的二儿子藏到裤中，暗暗祷告：“天若存你，就别出声。”这孩子果真一直没有啼哭，总算躲过这次厄运活了下来。这个大难不死的孩子，就是后来带领拓跋部由原始部落联盟进入阶级社会的代王拓跋什翼犍。
短短几年内，拓跋部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咸和四年（公元329年），什翼犍的大哥翳槐被推荐为酋长。为了改善与后赵的关系，什翼犍被派往后赵去当人质，住在襄国，后来又迁往后赵新都邺城。
一晃就是将近10年。到咸康四年（公元338年）十月，翳槐病危，临终前留下遗命：“必须立什翼犍，社稷才可安宁。”翳槐死后，群臣都认为什翼犍远在邺城，一时未必能来，若等他来，怕又出现混乱，应当赶快推立新主。在这儿的翳槐兄弟尚有二人，论年长当推三弟屈，可是屈刚猛多诈，不如四弟孤仁厚。于是大家便杀屈立孤。孤却坚决不接受，说：“吾二兄居长，理应继位，我怎么可以越过他而继位呢？”他亲自去邺城迎接什翼犍，要求由自己留下来代为人质。后赵主石虎被拓跋孤的义举所感动，让兄弟二人都回到了代北。当年十一月，19岁的什翼犍即位为代王，年号建国，又将领土的一半分给四弟拓跋孤管理，作为报答。
什翼犍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后赵都城长大的，长期受到中原汉族封建文化的熏陶，因此，即位以后，采取了一系列促进封建化的措施。他先后聘用了代郡的两个著名汉族士人燕凤和许谦作谋臣，并设置百官，分掌众务；制定了关于赎罪c大逆c婚姻c私斗和保护公私财产的法令，规定盗官物须以五倍偿还，私物则以十倍偿还。在不断完备国家机构的同时，什翼犍进行了大规模的对外掠夺战争，建国二十六年（公元363年）对高车的征伐，俘获1万余人，马牛羊百余万头；第二年讨没歌部，又获牛马羊数百万头。所获的人畜均作为战利品按功劳大小分给臣下，这使得部落内部贫富迅速分化，出现了一批拥有大群牛马羊，富比国君的贵族。建国三年（公元340年），什翼犍定都于云中之盛乐宫，第二年又于其南八里筑盛乐新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为都，代国有了固定的政治中心，农业也逐渐发展起来。
什翼犍的措施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推动了拓跋部的封建化，因而深受部落上下的拥戴，内部相对稳定，人口迅速增加到数十万，成为活跃于大漠南北的一支强大势力。
正当拓跋部迅速崛起于北方的时候，氐族的前秦和鲜卑慕容部的前燕已经成为雄踞中原的东西两强。什翼犍和前燕虽然偶有冲突，但基本上还是一种比较和睦密切的关系。什翼犍和前秦的关系比较生疏，然而，自前秦灭了前燕之后，代国便开始成为苻坚吞灭的目标之一。苻坚首先派了牛恬出使代国，进行实地观察。礼尚往来，什翼犍也于建国三十六年（公元373年）夏派燕凤出使前秦。苻坚亲自接见燕凤，由于燕凤对苻坚的询问，应对不卑不亢，虚虚实实，使苻坚不敢小看代国，不仅暂时打消了吞灭之心，而且生出三分敬意，当燕凤归国的时候，苻坚特意赐给许多礼物，以示友好。
此后，苻坚从东晋手中夺取了汉中c益州c南中等地，又灭了前凉。于是，北方仅剩的代国再次成了吞并的目标。
建国三十九年（公元376年）十月，苻坚以匈奴卫辰部受到代国攻伐向前秦求救为借口，派幽州刺史苻洛率兵10万，并州刺史俱难的大军和将军邓羌c张蚝c郭庆等率兵20万分路进攻代国。十一月，什翼犍派出抵抗的大军，被击败，此时什翼犍正在患病，不能亲征，只得率诸部逃往阴山之北，不料当地的高车等族也纷纷叛变，到处劫掠，无法放牧，什翼犍只得重新回到大漠之南。幸好秦兵已南撤，什翼犍遂于十二月返回云中。
外患未息，内乱又起。年届58岁的什翼犍，身染疾病，继承人却尚未确定。由于嫡长子拓跋寔及其弟翰都已死去，他所喜爱的孙子拓跋珪年仅6岁，慕容妃所生六子和庶长子虽然都已成人，他却又一个也看不中，因此，立储问题就一直拖了下来。什翼犍的侄儿拓跋斤自父拓跋孤去世之后，失去了原有的特权，一直十分不满，这时便乘机挑拨，对什翼犍的庶长子拓跋寔君说：“代王要立慕容妃的儿子，打算先把你杀掉。”当时，因秦兵尚在君子津，离云中仅200余里，随时可能来到，所以慕容妃诸子每夜值勤警卫，总是手握兵器，身穿戎装，保卫代王，愚蠢的寔君却信了拓跋斤的话，以为是要杀他，便先下手杀了慕容妃诸子，连什翼犍也一起弑杀，代国遂告灭亡。后拓跋氏在南北朝时期又建立北魏。
第二章
苻洪（公元285年～350年），原姓蒲，氐族，祖先世世代代都是西戎酋长。这种环境熏陶出来的苻洪自幼练就了一身骑马射箭的硬功夫，对周围的人也很大方，大量施舍财物，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爱戴。西晋永嘉年间，全国一片混乱，怀有称王野心的苻洪见有机可乘，便拿出千金笼络了一批英雄豪杰，这批人为苻洪出谋划策c冲锋陷阵，并与他的同族蒲光c蒲突等人一起拥戴苻洪为盟主。
苻洪虽为盟主，但蒲光c蒲突却很有势力，把持着最高权力。匈奴族刘曜迁都长安建立前赵后，苻洪无法忍受蒲光等人的逼迫，只好投靠了刘曜，被封为率义侯。刘曜被后赵石勒俘杀以后，苻洪只好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人马跑到了陇山。
陇山虽地势险要，但并没有给苻洪带来安全感。后赵延熙元年（公元333年），石虎准备攻打他，苻洪很有自知之明，料到不是石虎的对手，便主动带着2万户乖乖地向石虎投降，石虎见自己还没有动手，苻洪就主动缴械，当然非常高兴，把苻洪封为冠军将军。
苻洪对石虎非常感激，到了长安后，对石虎说：“让关中豪杰和氐c羌继续留在原居住地不是好办法，应当把他们迁到关东，充实东部地区。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氐族人都是我家部曲，我出面招呼他们，他们不敢违抗！”石虎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将秦c雍及氐c羌10万户迁到关东，任命苻洪为流民都督，负责管理这些新迁的居民。
石遵即位时，大将冉闵对他说：“苻洪是个人才，如果继续让他镇守关中，恐怕秦c雍之地就不再是后赵的版图了。”石遵经冉闵这么一煽动，没有多加考虑就给苻洪摘掉了流民都督这顶乌纱帽。
原本苻洪就靠这顶乌纱帽才把迁到关东的10万户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石遵把它摘掉，聪明的苻洪马上意识到，如果不换一个靠山，不仅无法发展，就连生存都很困难。苻洪当机立断，脱离后赵，投靠东晋。晋穆帝对苻洪来投奔自己喜出望外，于水和六年（公元350年）把苻洪封为征北大将军c冀州刺史c广川郡公。
苻洪开始对这几个头衔还比较满意，但没过多久，就对它们不感兴趣了。恰在这时，有人出来劝他称王，这建议正合他意，于是便自称大将军c大单于c三秦王。
苻洪地位变了，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一天，他对博士胡文说：“我率兵10万，占领有利地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冉闵c慕容俊c姚襄父子彻底消灭。夺取天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苻洪的抱负很大，但是，正当他运筹帷幄准备将自己的理想付诸行动时，不幸在宴席上被他的军师麻秋下毒。苻洪临死之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儿子苻健说：“现在我不幸被麻秋暗算，夺取中原的希望也化为泡影。你们弟兄们都没有能力夺取中原，但要马不停蹄地占有关中。”说完就死了，时年66岁，谥号“惠武帝”。
第三章
西晋建兴四年（公元316年）的一天深夜，氐族首领苻洪的妻子姜氏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就是苻健。
前秦始皇五年（公元355年），苻健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苻健的侄子苻莆便萌发了夺取帝位的念头。苻莆先带兵到了东宫，准备杀掉太子苻生，到了东宫后却不见苻生的影子，又急速向东掖门跑去。苻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使出了最后的力气起身到了端门。原本受苻莆煽动的士兵一见到苻健，纷纷丢掉武器四处逃跑，苻莆束手被擒。处决苻莆没过几天，苻健就一命归天，时年39岁，谥号“明皇帝”，庙号“世宗”，后改称“高祖”。
第四章
苻健做梦也没有想到，妻子强氏生下的第三个儿子竟是个独眼龙，可遗憾归遗憾，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于是起名叫苻生。
苻生到了青年时期，长得出奇地壮实，力大无穷，能赤手空拳与猛兽格斗。苻生还喜欢长跑，竟能追上奔跑的烈马。刀枪骑射，没有人能胜过他。前秦皇始四年（公元354年），太子苻苌在与东晋作战时中流矢而死，苻生手擎战旗单枪匹马冲入敌阵，亲手杀死了十几个东晋将领。战争结束后，苻生被立为太子。
前秦皇始五年（公元355年），苻健染病卧床不起，临终时对苻生说：“酋帅c大臣如不听从你的命令，可以逐渐地把他们收拾掉。”苻健死后。符生继承帝位，改元寿光。苻生继位时年仅22岁，这本是一个风华正茂大有作为的年龄。遗憾的是苻生天性残酷，在儿童c少年时期根本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缺乏家教，又常因生理的缺陷受到周围人的嘲弄，加上苻健的临终教导，苻生继位后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寿光三年（公元357年）六月的一天深夜，苻生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身边的婢女说：“阿法弟兄也不可靠，明天我就干掉他们。”婢女把苻生的话悄悄告诉了苻坚和苻坚的哥哥苻法。苻坚弟兄一听，当机立断，马上行动。苻法带着几百名大力士潜入云龙门；苻坚和吕婆楼率领300多名士卒随后出发。苻生的卫兵早就恨透了苻生，见苻坚的人马到来，都主动放下武器。苻坚到苻生的寝室时，苻生睡得正香，被士兵的喧闹声吵醒后问：“都是什么人？”他的亲信回答：“全是贼。”苻生厉声说：“为什么不下拜！”苻坚的士兵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苻生听到笑声，气急败坏地说：“还不赶快下拜，不下拜的一律斩杀。”苻生刚说完就被苻坚的士兵杀掉，时年23岁，谥号“厉王”。
第五章
咸康三年（公元337年）的一天，苻雄的妻子苟氏怀孕。12个月以后，一个健壮的男孩降生了，他就是苻坚。
永和二年（公元346年）的一天，苻坚突然对爷爷提出想请个家庭教师。苻洪看着年仅8岁的孙子，用吃惊和疑惑的口吻说：“我们这个民族从来只知道喝酒吃肉，如今你真的想求学吗？”当苻坚非常认真地作了肯定回答时，苻洪乐得眉开眼笑，第二天就派人请来了家庭教师，教育苻坚念书。苻坚学习非常刻苦，学业长进快。
苻洪死后，苻健继位，苻坚被封为龙骧将军。皇始五年（公元355年），苻健病死，苻生继承帝位。苻生是个天下少有的暴君，把杀人当作儿戏，宗室c功臣几乎全被杀光。朝中的大臣官员都怕他恨他，要么以身体多病为由辞职回家，要么暗中巴结苻坚弟兄。苻坚乘机结交了王猛c吕婆楼c强汪c梁平老c权翼等人，把他们当心腹，密谋杀掉苻生。但是苻坚深知苻生力大无比，能举千钧，耍刀舞剑是把好手，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苻生也许已经听到了风声，感到情况不妙，寿光三年（公元357年）六月的一个深夜，苻生突然对侍女说：“阿法弟兄很不可靠，明天我要杀掉他们。”侍女等苻生睡熟后到了苻坚处，把苻生的话告诉了他们，苻坚弟兄商量后立即行动，分两路冲入苻生的宫殿，苻生在酣睡中被吵醒时，苻坚已带士兵进了他的寝室，苻坚令士兵把苻生拉到另一间屋杀掉。
杀死苻生后，由谁来当皇帝？这实在是摆在苻坚弟兄面前的一大难题。从年龄上讲，苻法比苻坚大，就杀苻生所立功劳来说，苻法也明显比苻坚大，但苻法也有三点明显不如苻坚：一是苻坚乃苻雄原配夫人苟氏所生，属嫡生；二是苻坚结识的能人多；三是苻坚才能比苻法强。苻法还算有自知之明，主动让位给苻坚，苻坚也还仁义，一再推让。此时，苻坚母苟氏很聪明，见两人推来推去，出面说了句模棱两可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倾向于苻坚的话：“国家事大，小儿自知不能担负起这一重任，也就算了。不过，如果以后大家再反悔，那么过错就该由大臣们来承担了。”大臣们一听苟氏的弦外之音，马上一齐跪下恳求苻坚当皇帝，这样，苻坚也不推辞，在太极殿即位，把母亲苟氏封为皇太后，妻子苟氏立为皇后，儿子苻宏立为皇太子，成了名正言顺的前秦皇帝。
在苻坚看来，收拾被苻生折腾得一塌糊涂的烂摊子比杀掉苻生显得更艰难。苻坚在成为皇帝之前心中已经有了夺取帝位c整顿国家c吞灭群雄c统一全国的宏伟计划。不过，这一计划仅凭他个人是无法实现的，苻坚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把希望寄托在当时很有影响的谋士王猛身上了。
王猛，字景略，北海剧（今山东寿光东南）人，幼年家境十分贫寒，靠贩卖簸箕挣几个钱维持生活。但是，王猛人穷志不穷，不管是在风天雪地，还是严冬酷暑，只要有时间他就坚持自学，读了不少儒家书籍和兵书，开阔了视野，增长了才干，渐渐地产生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但是，志向c知识和才干在权贵和富家子女眼里一钱不值，所以，王猛经常受到嘲笑，王猛倒也超脱，一笑了之。东晋大将桓温入关时，王猛穿着破衣烂衫去见桓温，一面与桓温侃侃而谈，一面用手捉虱子，捉到虱子后就用嘴把虱子咯嘣咯嘣咬碎，接着再谈。桓温听完他对时局的分析，对他刮目相看，临回东晋时，再三邀请王猛到东晋去。但王猛心中明白，东晋是高门士族的天下，虽有桓温赏识，他也难以施展抱负，故而没有答应。
甘露元年（公元359年）八月，王猛又向大贵族强德开刀。强德是苻坚伯父苻健的小舅子。此人喜欢喝酒，每次喝酒都要大发酒疯，胡作非为，抢劫财物，夺人妻女，长安市民对他非常不满。一天，王猛见到强德又在大街上胡闹，便把他绑了起来，没等向苻坚报告，就砍掉了强德的头，把尸体扔在大街上任人们践踏。王猛趁热打铁，和邓羌在几十天之内又接连不断地杀掉了20多个豪强贵戚。这一招见效很快，豪强贵戚c不法分子变得老老实实，循规蹈矩，社会风气也大为好转，出现了路不拾遗c夜不闭户的良好秩序。苻坚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深有感触地说：“现在我才知道了天下有法制的好处，才尝到了当天子受人尊敬的滋味。”
随着前秦社会风气的不断好转，苻坚认识到该以礼治国了，于是一方面通过多种名目奖励那些勤勤恳恳耕作的农民和有孝心的儿女，另一方面又重视和发挥学校的作用，积极培养人才。甘露四年（公元362年），苻坚广泛招揽满腹经纶的学者到太学教授学生。苻坚还经常亲自到太学考问学生，能对答如流的，苻坚马上予以提拔，答不上来的，勉励他们刻苦学习。苻坚本人学识渊博，博士们经常被他用五经问得张口结舌。一次，苻坚对博士王是说：“我准备一个月到太学视察三次，亲自奖励发愤学习的学生，希望能发扬光大孔孟的微言大义。”王是说：“自从刘渊c石勒扰乱华夏以来，两都杂草丛生，儒生所剩无几，书籍毁灭殆尽，比秦始皇焚书坑儒还要厉害几倍。现在陛下拨乱反正，兴建学校，发扬儒教，使前秦出现了人人爱学习，个个遵法守纪，盗贼销声匿迹，荒地大量开垦，家家丰衣足食的大好局面。”王是的话并不是溢美之辞，确实说出了苻坚以礼治国的效果。种效果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其他少数民族首领。匈奴左贤王卫辰c乌桓独狐c鲜卑没奕于相继投入前秦，苻坚对此十分高兴，给了卫辰不少优惠待遇，但是苻坚的部下贾雍却对匈奴人恨之入骨，擅自派司马徐斌带着骑兵袭击卫辰。苻坚听到这一消息后，暗想道，我正千方百计在各民族中建立威信，贾雍的行动无疑是在败坏我的声誉，给我脸上抹灰。想到这里，苻坚立即派人把贾雍叫到京都。贾雍一见到苻坚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就吓得瘫在地上，苻坚看到他的可怜样子，略微改变了一下怒容，让人把他扶起来，对他说道：“我现在正在各族当中树立威信，希望你们从国家大局着想，无论如何不能见利忘义。如果不注意这点，往往会因为一件小事引起他们的怨恨，这对国家极为不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得挽回影响。事情是你干的，你得亲自去向卫辰道歉，把掠夺到的财产如数归还给卫辰。”贾雍觉得苻坚很宽宏大量，说得也很恳切，连忙起身向苻坚告辞，回到云中，以罪犯身份穿着白衣到卫辰那里赔礼道歉。卫辰见苻坚对自己很有诚意，对前秦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双方和好如初。
建元五年（公元369年），东晋大将桓温出兵前燕。当东晋大军到达枋头时，前燕国君慕容日韦急忙派散骑侍郎乐嵩向前秦请求援助，答应把虎牢以西土地割让给前秦。对于是否出兵救燕，大臣们一致认为：过去桓温出兵关中时，前燕见死不救。现在桓温讨伐前燕，我们也应该袖手旁观。况且，前燕始终不愿向我们称臣，秦何必要多管闲事！还是王猛目光远大，对苻坚说：“燕不是晋的对手。如果桓温占据山东，进兵洛阳，出击崤c渑，问题就严重了。依我之见，不如和前燕联兵打退桓温。桓温一旦撤兵，燕也就精疲力尽了，然后我们乘机消灭燕，不是更好吗？！”苻坚对王猛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即派将军苟池c洛州刺史邓羌带着两万人援救前燕，打退了桓温。不久前秦军队在王猛的率领下，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消灭了前燕。
在苻坚刚上台时，前秦由于苻生的暴政，国力大为削弱，前凉国君张天锡派人通知前秦，断绝双方外交关系。与此同时，羌族人敛岐也背叛苻坚，带着略阳4000多家投靠了反复无常的陇西人李俨。这两件事在苻坚心里掀起了波澜：自己刚继位，谁敢预料这些反叛之事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想到这里，苻坚心中不禁一惊，立即派王猛c姜衡c姚苌等将军率领17000人讨伐敛歧。敛歧的士兵原来都是姚苌父亲姚弋仲的部下，见姚苌到来，纷纷放下武器，向姚苌投降，前秦轻易攻取了略阳。不久恰好张天锡派常据c张统出兵攻打李俨。李俨见来势凶猛，便退到枹罕（今甘肃临夏），向前秦求救。苻坚正想收拾张天锡，马上派杨安c王抚率领20000骑兵协助王猛，援救李俨。王猛c杨安先在枹罕城东打败常据，接着在城下与张天锡展开了拉锯战。双方相持了几天，由于力量均衡，谁也无法吃掉对方。王猛见此，想出了一个绝招，便给张天锡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受国君的命令援救李俨，并不想和你交战，如果我们这样继续打下去，势必会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你能撤兵，让我活捉李俨，那么我们各奔东西，不是很好吗？”张天锡看不出王猛的真正用意，对大将说：“我的目的是讨伐叛乱，并不想和秦交战，既然李俨由秦处置，也就省了我们的心。”于是带兵西撤。王猛带着李俨回到了长安，李俨被苻坚封为归安侯。
建元十二年（公元376年）十月，苻坚命令幽州刺史苻洛率领10万大兵攻打代国，代国国君什翼犍因病无力亲征，代军刚一交战就被打得一败涂地。先后逃到弱水c阴山，后来被他的儿子杀死，代国被灭。这样，苻坚基本上统一了北方地区。
苻坚统一北方后错误地认为统一中国的时机已经成熟，建元十八年（公元382年）十月，苻坚把在京的文武大臣召集到太极殿，对他们说：“我继承帝位已近30年了，现在四方基本平定，只有东南一隅还没有统一。我粗略算了一下，全国总计有97万军队，我想亲自率领他们去讨伐晋，你们以为如何？”
书监朱肜站起来说：“陛下亲自出征，执行天意，必定用不着打仗，东晋皇帝不是乖乖投降，便是逃到江海里去死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苻坚听了这话，笑着说：“你说的正合我的心意。”
在一片反对声中，前燕国君慕容皝之子c前秦大将慕容垂却与众不同，赞成伐晋。他对苻坚说：“弱并于强，小并于大，乃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并不难以理解。以陛下的英明威望，又有雄师百万，良将满朝，小小江南竟敢违抗，怎么可以继续留着它，《诗经》上说：‘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就是说‘参谋越多，越拿不定主意。’陛下自己决定就够了，何必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晋武帝平吴，依靠的不过是张华c杜预二三个大臣而已。要是依从了朝廷众人的意见，怎么能建立不世之功业！”苻坚非常高兴地说：“和我一起平定天下的，只有你一人啊！”特此赏给他帛500匹。实际上，慕容垂早就图谋复辟前燕，正盼着苻坚的失败呢。
这年七月，苻坚下令大举伐晋。命百姓每10人出1人当兵，把20岁以下有力气有胆量的良家子弟都封为羽林郎。甚至已经为东晋皇帝宰相等封好官爵，建好府第，表示对伐晋志在必得。慕容垂和羌族人姚苌都料到此行必败，暗中都在等待着复国的机会。
一个月之后，苻坚带着步兵60万，骑兵27万，浩浩荡荡离开长安。由于兵马太多，战线拉得很长。苻坚到达项城时，作为盟军的凉州的兵马才到咸阳，蜀汉的官兵才刚刚顺流而下，幽c冀州的官兵才到彭城。十月，苻融攻取寿阳，向硖石进攻。当苻融从俘虏口中了解到防守在硖石的胡彬所部军粮匮乏，已经发生恐慌时，急忙派人到项城对苻坚说：“晋军人数很少，容易生俘，望你火速赶来。”苻坚一听，心中顿时产生了迅速歼敌的意念，于是把大军留在项城，只带着8000名骑兵昼夜兼程地赶到了寿阳。
前秦的各位将领不愿意让晋兵渡过淝水，便对苻坚说：“敌寡我众，应当堵住他们，怎能让他们上岸呢！”苻坚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于是便对将领说：“你们怎么这样糊涂，我们先让军队后撤，等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我们再收拾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吗？”于是下令后撤。
谁知苻坚的军队一后撤便乱了起来，朱序乘机在后面大叫：“秦兵败了！”军士们信以为真，纷纷奔逃，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无法使他们稳住。谢玄c谢琰c桓伊见状，立即下令渡过淝水攻打秦军。苻融跃身上马喝令军队停止撤退，不料战马跌倒在地，苻融也被晋军杀死。秦兵见苻融被杀，个个如惊弓之鸟，抱头鼠窜，晋军追击至青冈，秦兵自相践踏，满山遍野都是死尸，残兵昼夜不停地逃亡，露行野宿，又冻又饿，前后损失了十分之七八。苻坚身中流矢，一个人骑马跑回了淮北。
苻坚脱离了困境，方觉肚子已空，便让人去找东西填补肚子。这时，一个不愿说出自己姓名的平民百姓用篮子提了一盆水泡饭和一只小猪肘子送给苻坚。苻坚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吃完以后，苻坚命身边的人赐给这百姓帛10匹c绵10斤。不想此人却不冷不热地说：“陛下放着安乐的日子不过，现在蒙受危险和困难，岂非天意！我们乃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是臣民的父母，哪有儿子供养父亲而要求报答呢！”说完，提起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苻坚目送他远去，心中难受至极，流着泪对张夫人说：“当初要是听了大臣们的话，哪会有今日之事！如今我还有何脸面再去治理天下！”
元二十年（公元384年）四月，原前燕国君的弟弟慕容泓听说慕容垂独立，也趁火打劫，纠集了几千鲜卑人反对苻坚。苻坚派将军强水带兵赶去平定，结果被慕容泓打得落花流水。直到这时，苻坚才尝到了被背叛的苦果，心中很不是滋味，十分内疚地对权翼说：“我不听你的话，致使鲜卑到了如此猖獗的地步。”说到这里，苻坚长叹一声，过了许久才接着说：“我现在不想和慕容垂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争夺关东了，但是对慕容泓这小子该怎么办呢？”权翼说：“此贼不可纵容。慕容垂远在山东为乱，无暇来攻打我们，而慕容日韦及其宗族都在京城，鲜卑族人遍布王都周围，实在是社稷之患，要马上派重将清剿。”
苻坚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张夫炫c儿子苻诜c女儿苻宝c苻锦进了五将山后，即被姚苌所包围，随从的士兵见势不妙，纷纷逃跑。苻坚似乎已经意识到大难将至，变得异常镇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会儿，姚苌的部下吴忠赶来，把苻坚捆绑起来押送到新平，关进佛寺。
姚苌厚颜无耻地向苻坚索要玉玺，苻坚瞪大眼睛，骂道：“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个小儿竟然敢逼迫天子。你也不想想自己在五胡中算老几。玉玺已送给了东晋，有能耐你自己去向他们要。”姚苌很有耐心，遭到苻坚臭骂后又派尹纬劝说苻坚，把帝位让给自己，苻坚怒不可遏，把姚苌再次痛骂一顿，不久就被姚苌杀害。
第五章
建元二十一年（公元385年），苻坚被姚苌杀害，前秦幽州刺史王永立即率军赶到晋阳，拥立苻坚的儿子苻丕登上了皇帝宝座，改元太安。
苻丕当了皇帝，前秦宗室大臣总算又有了新的寄托与希望，于是已经投降慕容垂的苻定c苻绍c苻谟c苻亮纷纷派人向苻丕请罪。国难临头，苻丕也没有责怪他们，对他们重新封官加爵，商量如何消灭姚苌c慕容垂。
天水姜延c冯翊寇明c河东王昭c新平张晏c京兆杜敏c扶风马朗c王敏等地方势力听到苻丕还有消灭姚苌c慕容垂的信心和决心，纷纷与苻丕取得联系，表示愿意为消灭姚苌c慕容垂浴血奋战。苻丕虽然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把他们封为将军c郡守和列侯，但因心里缺乏明确的作战计划，迟迟未与姚苌c慕容垂交战。
当年十月，西燕慕容永与前秦军队发生激战，前秦的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苻丕率几千骑兵逃往东垣，途中遭到东晋扬威将军冯该的袭击，竟死于非命。
第六章
苻登，字文高，前秦国君苻坚族孙。父亲苻敞在苻健时任陇东太守c建节将军，后来被暴君苻生杀害。苻坚继位后，苻登大哥同成靠父亲的恩荫当上了凉州刺史。淝水之战后，关中大乱，苻登跑到上邽（今甘肃天水），投奔河州刺史毛兴，被提拔为司马。苻登自认为才能出众，经常为毛兴出谋划策，每次都把毛兴说得口服心服。
前秦建元二十年（公元384年），羌族姚苌背叛苻坚，公开举起反对前秦的大旗。毛兴虽在上邽，也免不了遭到姚苌弟姚硕德的进攻。毛兴临死之前，对同成说：“你我两人同羌人打了几年仗也没把他们打垮，我死之后，可把后事托付你弟弟苻登，能消灭姚硕德的除了他还有谁呢！”于是苻登就成了这支队伍的首领。他靠着纵使军卒杀人吃肉的残酷手段，发展出一支极善战的队伍，吓得姚苌急召姚硕德回去，说“你再不回来，要被苻登吃光了！”
太安二年（公元386年）七月七日，枹罕的一批氐族将领在氐将啖青家里喝酒，商议着要把年老多病的河州刺史卫平赶下台，推举苻登为都督陇右诸军事c抚军大将军c雍河二州牧c略阳公。苻登不负众望，带领5万人一举就攻下了南安城。派使者向苻丕一报告，苻丕只得任他为征西将军c南安王。不久苻丕被东晋扬威将军冯该所杀，于是，苻登在部下的劝推下登上了皇帝宝座。
太初六年（公元391年），是苻登同后秦姚苌交战最多的一年，双方互有胜负，难分上下。经过一年的疲劳作战，苻登已经失去了战胜姚苌的信心。但到了第二年年初，姚苌突然染病在身，卧床不起，苻登听到这一消息，急忙下令厉兵秣马等待战令。一年之后，姚苌果真病死，苻登欢欣若狂，对部下说：“诸位等着看我怎样收拾姚兴这个毛孩子就行了。”
太初九年（公元394年）四月，苻登带兵向姚苌之子姚兴军屯集地废桥出发。由于后秦事先已占领了废桥，苻登的官兵无水可喝，十分之二三的人活活渴死。姚兴见状，一声令下，士兵如猛虎下山，很快就把前秦官兵打得一败涂地。苻登借助夜幕的掩护骑马向雍城逃命，还没到达雍城就听说太子苻崇和安成王苻广已经弃城而逃，于是又如一只惊弓之鸟向平凉逃命。到了平凉，苻登感到仍不安全，便纠集了自己的一部分残兵败将进入了马毛山。
同年七月，苻登派儿子苻宗向陇西鲜卑首领乞伏乾归求救，并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乞伏乾归，为此，乞伏乾归动了恻隐之心，派了一些军人带着粮草向马毛山跑去救援，正当苻登下山准备迎接乞伏乾归的援兵时，不料姚兴已从长安赶到泾阳，在马毛山南麓将苻登抓获。不久，苻登就被姚兴杀死，时年52岁。
第七章
前秦的最后一个皇帝苻崇，生于何年已经无从查考。他父亲苻登在前秦太初元年（公元386年）继位称帝之后，第二年夏天封他为尚书左仆射c东平王，开始显要起来。一年以后，苻登又把他立为皇太子，成为法定的皇位继承人。
苻崇的表现却令人失望。太初九年（公元394年）正月，苻登听说老对头后秦主姚苌病死，继位的是其子姚兴，认为时机来到，决定立即发兵去教训姚兴。他让弟弟苻广留守雍城，太子苻崇留守胡空堡，然后便亲率主力东征。不料事与愿违，反倒被姚兴教训了一顿。这年四月，废桥一仗，苻登全军覆没，单身一骑跑回雍城，打算重整旗鼓。谁知苻广和苻崇听说前线失利，早已弃城逃走，害得苻登无处立足，只好在平凉收集余众，上了马毛山。三个月后，苻登就在马毛山南被姚兴俘虏后杀死。
苻崇一口气跑到湟中，听说父亲被杀后，匆匆忙忙即了帝位，改元延初。没想到湟中也不太平，到十月份，苻崇便被乞伏乾归赶走，被迫逃往秦州投奔陇西王杨定，杨定带2万兵帮他去打乞伏乾归。乞伏乾归派凉州牧轲弹c立义将军诘归率骑兵三万抵敌。双方展开激战，结果苻崇和杨定一起被杀，前秦遂告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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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东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游牧在代北（今山西c河北北部及内蒙一带）的鲜卑拓跋部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内乱，酋长拓跋郁律被杀。乱兵要斩草除根，他的妻子急中生智，将正抱在怀里的二儿子藏到裤中，暗暗祷告：“天若存你，就别出声。”这孩子果真一直没有啼哭，总算躲过这次厄运活了下来。这个大难不死的孩子，就是后来带领拓跋部由原始部落联盟进入阶级社会的代王拓跋什翼犍。
短短几年内，拓跋部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咸和四年（公元329年），什翼犍的大哥翳槐被推荐为酋长。为了改善与后赵的关系，什翼犍被派往后赵去当人质，住在襄国，后来又迁往后赵新都邺城。
一晃就是将近10年。到咸康四年（公元338年）十月，翳槐病危，临终前留下遗命：“必须立什翼犍，社稷才可安宁。”翳槐死后，群臣都认为什翼犍远在邺城，一时未必能来，若等他来，怕又出现混乱，应当赶快推立新主。在这儿的翳槐兄弟尚有二人，论年长当推三弟屈，可是屈刚猛多诈，不如四弟孤仁厚。于是大家便杀屈立孤。孤却坚决不接受，说：“吾二兄居长，理应继位，我怎么可以越过他而继位呢？”他亲自去邺城迎接什翼犍，要求由自己留下来代为人质。后赵主石虎被拓跋孤的义举所感动，让兄弟二人都回到了代北。当年十一月，19岁的什翼犍即位为代王，年号建国，又将领土的一半分给四弟拓跋孤管理，作为报答。
什翼犍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后赵都城长大的，长期受到中原汉族封建文化的熏陶，因此，即位以后，采取了一系列促进封建化的措施。他先后聘用了代郡的两个著名汉族士人燕凤和许谦作谋臣，并设置百官，分掌众务；制定了关于赎罪c大逆c婚姻c私斗和保护公私财产的法令，规定盗官物须以五倍偿还，私物则以十倍偿还。在不断完备国家机构的同时，什翼犍进行了大规模的对外掠夺战争，建国二十六年（公元363年）对高车的征伐，俘获1万余人，马牛羊百余万头；第二年讨没歌部，又获牛马羊数百万头。所获的人畜均作为战利品按功劳大小分给臣下，这使得部落内部贫富迅速分化，出现了一批拥有大群牛马羊，富比国君的贵族。建国三年（公元340年），什翼犍定都于云中之盛乐宫，第二年又于其南八里筑盛乐新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为都，代国有了固定的政治中心，农业也逐渐发展起来。
什翼犍的措施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推动了拓跋部的封建化，因而深受部落上下的拥戴，内部相对稳定，人口迅速增加到数十万，成为活跃于大漠南北的一支强大势力。
正当拓跋部迅速崛起于北方的时候，氐族的前秦和鲜卑慕容部的前燕已经成为雄踞中原的东西两强。什翼犍和前燕虽然偶有冲突，但基本上还是一种比较和睦密切的关系。什翼犍和前秦的关系比较生疏，然而，自前秦灭了前燕之后，代国便开始成为苻坚吞灭的目标之一。苻坚首先派了牛恬出使代国，进行实地观察。礼尚往来，什翼犍也于建国三十六年（公元373年）夏派燕凤出使前秦。苻坚亲自接见燕凤，由于燕凤对苻坚的询问，应对不卑不亢，虚虚实实，使苻坚不敢小看代国，不仅暂时打消了吞灭之心，而且生出三分敬意，当燕凤归国的时候，苻坚特意赐给许多礼物，以示友好。
此后，苻坚从东晋手中夺取了汉中c益州c南中等地，又灭了前凉。于是，北方仅剩的代国再次成了吞并的目标。
建国三十九年（公元376年）十月，苻坚以匈奴卫辰部受到代国攻伐向前秦求救为借口，派幽州刺史苻洛率兵10万，并州刺史俱难的大军和将军邓羌c张蚝c郭庆等率兵20万分路进攻代国。十一月，什翼犍派出抵抗的大军，被击败，此时什翼犍正在患病，不能亲征，只得率诸部逃往阴山之北，不料当地的高车等族也纷纷叛变，到处劫掠，无法放牧，什翼犍只得重新回到大漠之南。幸好秦兵已南撤，什翼犍遂于十二月返回云中。
外患未息，内乱又起。年届58岁的什翼犍，身染疾病，继承人却尚未确定。由于嫡长子拓跋寔及其弟翰都已死去，他所喜爱的孙子拓跋珪年仅6岁，慕容妃所生六子和庶长子虽然都已成人，他却又一个也看不中，因此，立储问题就一直拖了下来。什翼犍的侄儿拓跋斤自父拓跋孤去世之后，失去了原有的特权，一直十分不满，这时便乘机挑拨，对什翼犍的庶长子拓跋寔君说：“代王要立慕容妃的儿子，打算先把你杀掉。”当时，因秦兵尚在君子津，离云中仅200余里，随时可能来到，所以慕容妃诸子每夜值勤警卫，总是手握兵器，身穿戎装，保卫代王，愚蠢的寔君却信了拓跋斤的话，以为是要杀他，便先下手杀了慕容妃诸子，连什翼犍也一起弑杀，代国遂告灭亡。后拓跋氏在南北朝时期又建立北魏。
第二章
苻洪（公元285年～350年），原姓蒲，氐族，祖先世世代代都是西戎酋长。这种环境熏陶出来的苻洪自幼练就了一身骑马射箭的硬功夫，对周围的人也很大方，大量施舍财物，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爱戴。西晋永嘉年间，全国一片混乱，怀有称王野心的苻洪见有机可乘，便拿出千金笼络了一批英雄豪杰，这批人为苻洪出谋划策c冲锋陷阵，并与他的同族蒲光c蒲突等人一起拥戴苻洪为盟主。
苻洪虽为盟主，但蒲光c蒲突却很有势力，把持着最高权力。匈奴族刘曜迁都长安建立前赵后，苻洪无法忍受蒲光等人的逼迫，只好投靠了刘曜，被封为率义侯。刘曜被后赵石勒俘杀以后，苻洪只好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人马跑到了陇山。
陇山虽地势险要，但并没有给苻洪带来安全感。后赵延熙元年（公元333年），石虎准备攻打他，苻洪很有自知之明，料到不是石虎的对手，便主动带着2万户乖乖地向石虎投降，石虎见自己还没有动手，苻洪就主动缴械，当然非常高兴，把苻洪封为冠军将军。
苻洪对石虎非常感激，到了长安后，对石虎说：“让关中豪杰和氐c羌继续留在原居住地不是好办法，应当把他们迁到关东，充实东部地区。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氐族人都是我家部曲，我出面招呼他们，他们不敢违抗！”石虎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将秦c雍及氐c羌10万户迁到关东，任命苻洪为流民都督，负责管理这些新迁的居民。
石遵即位时，大将冉闵对他说：“苻洪是个人才，如果继续让他镇守关中，恐怕秦c雍之地就不再是后赵的版图了。”石遵经冉闵这么一煽动，没有多加考虑就给苻洪摘掉了流民都督这顶乌纱帽。
原本苻洪就靠这顶乌纱帽才把迁到关东的10万户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石遵把它摘掉，聪明的苻洪马上意识到，如果不换一个靠山，不仅无法发展，就连生存都很困难。苻洪当机立断，脱离后赵，投靠东晋。晋穆帝对苻洪来投奔自己喜出望外，于水和六年（公元350年）把苻洪封为征北大将军c冀州刺史c广川郡公。
苻洪开始对这几个头衔还比较满意，但没过多久，就对它们不感兴趣了。恰在这时，有人出来劝他称王，这建议正合他意，于是便自称大将军c大单于c三秦王。
苻洪地位变了，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一天，他对博士胡文说：“我率兵10万，占领有利地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冉闵c慕容俊c姚襄父子彻底消灭。夺取天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苻洪的抱负很大，但是，正当他运筹帷幄准备将自己的理想付诸行动时，不幸在宴席上被他的军师麻秋下毒。苻洪临死之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儿子苻健说：“现在我不幸被麻秋暗算，夺取中原的希望也化为泡影。你们弟兄们都没有能力夺取中原，但要马不停蹄地占有关中。”说完就死了，时年66岁，谥号“惠武帝”。
第三章
西晋建兴四年（公元316年）的一天深夜，氐族首领苻洪的妻子姜氏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就是苻健。
前秦始皇五年（公元355年），苻健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苻健的侄子苻莆便萌发了夺取帝位的念头。苻莆先带兵到了东宫，准备杀掉太子苻生，到了东宫后却不见苻生的影子，又急速向东掖门跑去。苻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使出了最后的力气起身到了端门。原本受苻莆煽动的士兵一见到苻健，纷纷丢掉武器四处逃跑，苻莆束手被擒。处决苻莆没过几天，苻健就一命归天，时年39岁，谥号“明皇帝”，庙号“世宗”，后改称“高祖”。
第四章
苻健做梦也没有想到，妻子强氏生下的第三个儿子竟是个独眼龙，可遗憾归遗憾，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于是起名叫苻生。
苻生到了青年时期，长得出奇地壮实，力大无穷，能赤手空拳与猛兽格斗。苻生还喜欢长跑，竟能追上奔跑的烈马。刀枪骑射，没有人能胜过他。前秦皇始四年（公元354年），太子苻苌在与东晋作战时中流矢而死，苻生手擎战旗单枪匹马冲入敌阵，亲手杀死了十几个东晋将领。战争结束后，苻生被立为太子。
前秦皇始五年（公元355年），苻健染病卧床不起，临终时对苻生说：“酋帅c大臣如不听从你的命令，可以逐渐地把他们收拾掉。”苻健死后。符生继承帝位，改元寿光。苻生继位时年仅22岁，这本是一个风华正茂大有作为的年龄。遗憾的是苻生天性残酷，在儿童c少年时期根本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缺乏家教，又常因生理的缺陷受到周围人的嘲弄，加上苻健的临终教导，苻生继位后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寿光三年（公元357年）六月的一天深夜，苻生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身边的婢女说：“阿法弟兄也不可靠，明天我就干掉他们。”婢女把苻生的话悄悄告诉了苻坚和苻坚的哥哥苻法。苻坚弟兄一听，当机立断，马上行动。苻法带着几百名大力士潜入云龙门；苻坚和吕婆楼率领300多名士卒随后出发。苻生的卫兵早就恨透了苻生，见苻坚的人马到来，都主动放下武器。苻坚到苻生的寝室时，苻生睡得正香，被士兵的喧闹声吵醒后问：“都是什么人？”他的亲信回答：“全是贼。”苻生厉声说：“为什么不下拜！”苻坚的士兵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苻生听到笑声，气急败坏地说：“还不赶快下拜，不下拜的一律斩杀。”苻生刚说完就被苻坚的士兵杀掉，时年23岁，谥号“厉王”。
第五章
咸康三年（公元337年）的一天，苻雄的妻子苟氏怀孕。12个月以后，一个健壮的男孩降生了，他就是苻坚。
永和二年（公元346年）的一天，苻坚突然对爷爷提出想请个家庭教师。苻洪看着年仅8岁的孙子，用吃惊和疑惑的口吻说：“我们这个民族从来只知道喝酒吃肉，如今你真的想求学吗？”当苻坚非常认真地作了肯定回答时，苻洪乐得眉开眼笑，第二天就派人请来了家庭教师，教育苻坚念书。苻坚学习非常刻苦，学业长进快。
苻洪死后，苻健继位，苻坚被封为龙骧将军。皇始五年（公元355年），苻健病死，苻生继承帝位。苻生是个天下少有的暴君，把杀人当作儿戏，宗室c功臣几乎全被杀光。朝中的大臣官员都怕他恨他，要么以身体多病为由辞职回家，要么暗中巴结苻坚弟兄。苻坚乘机结交了王猛c吕婆楼c强汪c梁平老c权翼等人，把他们当心腹，密谋杀掉苻生。但是苻坚深知苻生力大无比，能举千钧，耍刀舞剑是把好手，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苻生也许已经听到了风声，感到情况不妙，寿光三年（公元357年）六月的一个深夜，苻生突然对侍女说：“阿法弟兄很不可靠，明天我要杀掉他们。”侍女等苻生睡熟后到了苻坚处，把苻生的话告诉了他们，苻坚弟兄商量后立即行动，分两路冲入苻生的宫殿，苻生在酣睡中被吵醒时，苻坚已带士兵进了他的寝室，苻坚令士兵把苻生拉到另一间屋杀掉。
杀死苻生后，由谁来当皇帝？这实在是摆在苻坚弟兄面前的一大难题。从年龄上讲，苻法比苻坚大，就杀苻生所立功劳来说，苻法也明显比苻坚大，但苻法也有三点明显不如苻坚：一是苻坚乃苻雄原配夫人苟氏所生，属嫡生；二是苻坚结识的能人多；三是苻坚才能比苻法强。苻法还算有自知之明，主动让位给苻坚，苻坚也还仁义，一再推让。此时，苻坚母苟氏很聪明，见两人推来推去，出面说了句模棱两可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倾向于苻坚的话：“国家事大，小儿自知不能担负起这一重任，也就算了。不过，如果以后大家再反悔，那么过错就该由大臣们来承担了。”大臣们一听苟氏的弦外之音，马上一齐跪下恳求苻坚当皇帝，这样，苻坚也不推辞，在太极殿即位，把母亲苟氏封为皇太后，妻子苟氏立为皇后，儿子苻宏立为皇太子，成了名正言顺的前秦皇帝。
在苻坚看来，收拾被苻生折腾得一塌糊涂的烂摊子比杀掉苻生显得更艰难。苻坚在成为皇帝之前心中已经有了夺取帝位c整顿国家c吞灭群雄c统一全国的宏伟计划。不过，这一计划仅凭他个人是无法实现的，苻坚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把希望寄托在当时很有影响的谋士王猛身上了。
王猛，字景略，北海剧（今山东寿光东南）人，幼年家境十分贫寒，靠贩卖簸箕挣几个钱维持生活。但是，王猛人穷志不穷，不管是在风天雪地，还是严冬酷暑，只要有时间他就坚持自学，读了不少儒家书籍和兵书，开阔了视野，增长了才干，渐渐地产生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但是，志向c知识和才干在权贵和富家子女眼里一钱不值，所以，王猛经常受到嘲笑，王猛倒也超脱，一笑了之。东晋大将桓温入关时，王猛穿着破衣烂衫去见桓温，一面与桓温侃侃而谈，一面用手捉虱子，捉到虱子后就用嘴把虱子咯嘣咯嘣咬碎，接着再谈。桓温听完他对时局的分析，对他刮目相看，临回东晋时，再三邀请王猛到东晋去。但王猛心中明白，东晋是高门士族的天下，虽有桓温赏识，他也难以施展抱负，故而没有答应。
甘露元年（公元359年）八月，王猛又向大贵族强德开刀。强德是苻坚伯父苻健的小舅子。此人喜欢喝酒，每次喝酒都要大发酒疯，胡作非为，抢劫财物，夺人妻女，长安市民对他非常不满。一天，王猛见到强德又在大街上胡闹，便把他绑了起来，没等向苻坚报告，就砍掉了强德的头，把尸体扔在大街上任人们践踏。王猛趁热打铁，和邓羌在几十天之内又接连不断地杀掉了20多个豪强贵戚。这一招见效很快，豪强贵戚c不法分子变得老老实实，循规蹈矩，社会风气也大为好转，出现了路不拾遗c夜不闭户的良好秩序。苻坚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深有感触地说：“现在我才知道了天下有法制的好处，才尝到了当天子受人尊敬的滋味。”
随着前秦社会风气的不断好转，苻坚认识到该以礼治国了，于是一方面通过多种名目奖励那些勤勤恳恳耕作的农民和有孝心的儿女，另一方面又重视和发挥学校的作用，积极培养人才。甘露四年（公元362年），苻坚广泛招揽满腹经纶的学者到太学教授学生。苻坚还经常亲自到太学考问学生，能对答如流的，苻坚马上予以提拔，答不上来的，勉励他们刻苦学习。苻坚本人学识渊博，博士们经常被他用五经问得张口结舌。一次，苻坚对博士王是说：“我准备一个月到太学视察三次，亲自奖励发愤学习的学生，希望能发扬光大孔孟的微言大义。”王是说：“自从刘渊c石勒扰乱华夏以来，两都杂草丛生，儒生所剩无几，书籍毁灭殆尽，比秦始皇焚书坑儒还要厉害几倍。现在陛下拨乱反正，兴建学校，发扬儒教，使前秦出现了人人爱学习，个个遵法守纪，盗贼销声匿迹，荒地大量开垦，家家丰衣足食的大好局面。”王是的话并不是溢美之辞，确实说出了苻坚以礼治国的效果。种效果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其他少数民族首领。匈奴左贤王卫辰c乌桓独狐c鲜卑没奕于相继投入前秦，苻坚对此十分高兴，给了卫辰不少优惠待遇，但是苻坚的部下贾雍却对匈奴人恨之入骨，擅自派司马徐斌带着骑兵袭击卫辰。苻坚听到这一消息后，暗想道，我正千方百计在各民族中建立威信，贾雍的行动无疑是在败坏我的声誉，给我脸上抹灰。想到这里，苻坚立即派人把贾雍叫到京都。贾雍一见到苻坚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就吓得瘫在地上，苻坚看到他的可怜样子，略微改变了一下怒容，让人把他扶起来，对他说道：“我现在正在各族当中树立威信，希望你们从国家大局着想，无论如何不能见利忘义。如果不注意这点，往往会因为一件小事引起他们的怨恨，这对国家极为不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得挽回影响。事情是你干的，你得亲自去向卫辰道歉，把掠夺到的财产如数归还给卫辰。”贾雍觉得苻坚很宽宏大量，说得也很恳切，连忙起身向苻坚告辞，回到云中，以罪犯身份穿着白衣到卫辰那里赔礼道歉。卫辰见苻坚对自己很有诚意，对前秦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双方和好如初。
建元五年（公元369年），东晋大将桓温出兵前燕。当东晋大军到达枋头时，前燕国君慕容日韦急忙派散骑侍郎乐嵩向前秦请求援助，答应把虎牢以西土地割让给前秦。对于是否出兵救燕，大臣们一致认为：过去桓温出兵关中时，前燕见死不救。现在桓温讨伐前燕，我们也应该袖手旁观。况且，前燕始终不愿向我们称臣，秦何必要多管闲事！还是王猛目光远大，对苻坚说：“燕不是晋的对手。如果桓温占据山东，进兵洛阳，出击崤c渑，问题就严重了。依我之见，不如和前燕联兵打退桓温。桓温一旦撤兵，燕也就精疲力尽了，然后我们乘机消灭燕，不是更好吗？！”苻坚对王猛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即派将军苟池c洛州刺史邓羌带着两万人援救前燕，打退了桓温。不久前秦军队在王猛的率领下，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消灭了前燕。
在苻坚刚上台时，前秦由于苻生的暴政，国力大为削弱，前凉国君张天锡派人通知前秦，断绝双方外交关系。与此同时，羌族人敛岐也背叛苻坚，带着略阳4000多家投靠了反复无常的陇西人李俨。这两件事在苻坚心里掀起了波澜：自己刚继位，谁敢预料这些反叛之事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想到这里，苻坚心中不禁一惊，立即派王猛c姜衡c姚苌等将军率领17000人讨伐敛歧。敛歧的士兵原来都是姚苌父亲姚弋仲的部下，见姚苌到来，纷纷放下武器，向姚苌投降，前秦轻易攻取了略阳。不久恰好张天锡派常据c张统出兵攻打李俨。李俨见来势凶猛，便退到枹罕（今甘肃临夏），向前秦求救。苻坚正想收拾张天锡，马上派杨安c王抚率领20000骑兵协助王猛，援救李俨。王猛c杨安先在枹罕城东打败常据，接着在城下与张天锡展开了拉锯战。双方相持了几天，由于力量均衡，谁也无法吃掉对方。王猛见此，想出了一个绝招，便给张天锡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受国君的命令援救李俨，并不想和你交战，如果我们这样继续打下去，势必会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你能撤兵，让我活捉李俨，那么我们各奔东西，不是很好吗？”张天锡看不出王猛的真正用意，对大将说：“我的目的是讨伐叛乱，并不想和秦交战，既然李俨由秦处置，也就省了我们的心。”于是带兵西撤。王猛带着李俨回到了长安，李俨被苻坚封为归安侯。
建元十二年（公元376年）十月，苻坚命令幽州刺史苻洛率领10万大兵攻打代国，代国国君什翼犍因病无力亲征，代军刚一交战就被打得一败涂地。先后逃到弱水c阴山，后来被他的儿子杀死，代国被灭。这样，苻坚基本上统一了北方地区。
苻坚统一北方后错误地认为统一中国的时机已经成熟，建元十八年（公元382年）十月，苻坚把在京的文武大臣召集到太极殿，对他们说：“我继承帝位已近30年了，现在四方基本平定，只有东南一隅还没有统一。我粗略算了一下，全国总计有97万军队，我想亲自率领他们去讨伐晋，你们以为如何？”
书监朱肜站起来说：“陛下亲自出征，执行天意，必定用不着打仗，东晋皇帝不是乖乖投降，便是逃到江海里去死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苻坚听了这话，笑着说：“你说的正合我的心意。”
在一片反对声中，前燕国君慕容皝之子c前秦大将慕容垂却与众不同，赞成伐晋。他对苻坚说：“弱并于强，小并于大，乃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并不难以理解。以陛下的英明威望，又有雄师百万，良将满朝，小小江南竟敢违抗，怎么可以继续留着它，《诗经》上说：‘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就是说‘参谋越多，越拿不定主意。’陛下自己决定就够了，何必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晋武帝平吴，依靠的不过是张华c杜预二三个大臣而已。要是依从了朝廷众人的意见，怎么能建立不世之功业！”苻坚非常高兴地说：“和我一起平定天下的，只有你一人啊！”特此赏给他帛500匹。实际上，慕容垂早就图谋复辟前燕，正盼着苻坚的失败呢。
这年七月，苻坚下令大举伐晋。命百姓每10人出1人当兵，把20岁以下有力气有胆量的良家子弟都封为羽林郎。甚至已经为东晋皇帝宰相等封好官爵，建好府第，表示对伐晋志在必得。慕容垂和羌族人姚苌都料到此行必败，暗中都在等待着复国的机会。
一个月之后，苻坚带着步兵60万，骑兵27万，浩浩荡荡离开长安。由于兵马太多，战线拉得很长。苻坚到达项城时，作为盟军的凉州的兵马才到咸阳，蜀汉的官兵才刚刚顺流而下，幽c冀州的官兵才到彭城。十月，苻融攻取寿阳，向硖石进攻。当苻融从俘虏口中了解到防守在硖石的胡彬所部军粮匮乏，已经发生恐慌时，急忙派人到项城对苻坚说：“晋军人数很少，容易生俘，望你火速赶来。”苻坚一听，心中顿时产生了迅速歼敌的意念，于是把大军留在项城，只带着8000名骑兵昼夜兼程地赶到了寿阳。
前秦的各位将领不愿意让晋兵渡过淝水，便对苻坚说：“敌寡我众，应当堵住他们，怎能让他们上岸呢！”苻坚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于是便对将领说：“你们怎么这样糊涂，我们先让军队后撤，等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我们再收拾他们，这样不是更好吗？”于是下令后撤。
谁知苻坚的军队一后撤便乱了起来，朱序乘机在后面大叫：“秦兵败了！”军士们信以为真，纷纷奔逃，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无法使他们稳住。谢玄c谢琰c桓伊见状，立即下令渡过淝水攻打秦军。苻融跃身上马喝令军队停止撤退，不料战马跌倒在地，苻融也被晋军杀死。秦兵见苻融被杀，个个如惊弓之鸟，抱头鼠窜，晋军追击至青冈，秦兵自相践踏，满山遍野都是死尸，残兵昼夜不停地逃亡，露行野宿，又冻又饿，前后损失了十分之七八。苻坚身中流矢，一个人骑马跑回了淮北。
苻坚脱离了困境，方觉肚子已空，便让人去找东西填补肚子。这时，一个不愿说出自己姓名的平民百姓用篮子提了一盆水泡饭和一只小猪肘子送给苻坚。苻坚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吃完以后，苻坚命身边的人赐给这百姓帛10匹c绵10斤。不想此人却不冷不热地说：“陛下放着安乐的日子不过，现在蒙受危险和困难，岂非天意！我们乃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是臣民的父母，哪有儿子供养父亲而要求报答呢！”说完，提起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苻坚目送他远去，心中难受至极，流着泪对张夫人说：“当初要是听了大臣们的话，哪会有今日之事！如今我还有何脸面再去治理天下！”
元二十年（公元384年）四月，原前燕国君的弟弟慕容泓听说慕容垂独立，也趁火打劫，纠集了几千鲜卑人反对苻坚。苻坚派将军强水带兵赶去平定，结果被慕容泓打得落花流水。直到这时，苻坚才尝到了被背叛的苦果，心中很不是滋味，十分内疚地对权翼说：“我不听你的话，致使鲜卑到了如此猖獗的地步。”说到这里，苻坚长叹一声，过了许久才接着说：“我现在不想和慕容垂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争夺关东了，但是对慕容泓这小子该怎么办呢？”权翼说：“此贼不可纵容。慕容垂远在山东为乱，无暇来攻打我们，而慕容日韦及其宗族都在京城，鲜卑族人遍布王都周围，实在是社稷之患，要马上派重将清剿。”
苻坚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张夫炫c儿子苻诜c女儿苻宝c苻锦进了五将山后，即被姚苌所包围，随从的士兵见势不妙，纷纷逃跑。苻坚似乎已经意识到大难将至，变得异常镇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会儿，姚苌的部下吴忠赶来，把苻坚捆绑起来押送到新平，关进佛寺。
姚苌厚颜无耻地向苻坚索要玉玺，苻坚瞪大眼睛，骂道：“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个小儿竟然敢逼迫天子。你也不想想自己在五胡中算老几。玉玺已送给了东晋，有能耐你自己去向他们要。”姚苌很有耐心，遭到苻坚臭骂后又派尹纬劝说苻坚，把帝位让给自己，苻坚怒不可遏，把姚苌再次痛骂一顿，不久就被姚苌杀害。
第五章
建元二十一年（公元385年），苻坚被姚苌杀害，前秦幽州刺史王永立即率军赶到晋阳，拥立苻坚的儿子苻丕登上了皇帝宝座，改元太安。
苻丕当了皇帝，前秦宗室大臣总算又有了新的寄托与希望，于是已经投降慕容垂的苻定c苻绍c苻谟c苻亮纷纷派人向苻丕请罪。国难临头，苻丕也没有责怪他们，对他们重新封官加爵，商量如何消灭姚苌c慕容垂。
天水姜延c冯翊寇明c河东王昭c新平张晏c京兆杜敏c扶风马朗c王敏等地方势力听到苻丕还有消灭姚苌c慕容垂的信心和决心，纷纷与苻丕取得联系，表示愿意为消灭姚苌c慕容垂浴血奋战。苻丕虽然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把他们封为将军c郡守和列侯，但因心里缺乏明确的作战计划，迟迟未与姚苌c慕容垂交战。
当年十月，西燕慕容永与前秦军队发生激战，前秦的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苻丕率几千骑兵逃往东垣，途中遭到东晋扬威将军冯该的袭击，竟死于非命。
第六章
苻登，字文高，前秦国君苻坚族孙。父亲苻敞在苻健时任陇东太守c建节将军，后来被暴君苻生杀害。苻坚继位后，苻登大哥同成靠父亲的恩荫当上了凉州刺史。淝水之战后，关中大乱，苻登跑到上邽（今甘肃天水），投奔河州刺史毛兴，被提拔为司马。苻登自认为才能出众，经常为毛兴出谋划策，每次都把毛兴说得口服心服。
前秦建元二十年（公元384年），羌族姚苌背叛苻坚，公开举起反对前秦的大旗。毛兴虽在上邽，也免不了遭到姚苌弟姚硕德的进攻。毛兴临死之前，对同成说：“你我两人同羌人打了几年仗也没把他们打垮，我死之后，可把后事托付你弟弟苻登，能消灭姚硕德的除了他还有谁呢！”于是苻登就成了这支队伍的首领。他靠着纵使军卒杀人吃肉的残酷手段，发展出一支极善战的队伍，吓得姚苌急召姚硕德回去，说“你再不回来，要被苻登吃光了！”
太安二年（公元386年）七月七日，枹罕的一批氐族将领在氐将啖青家里喝酒，商议着要把年老多病的河州刺史卫平赶下台，推举苻登为都督陇右诸军事c抚军大将军c雍河二州牧c略阳公。苻登不负众望，带领5万人一举就攻下了南安城。派使者向苻丕一报告，苻丕只得任他为征西将军c南安王。不久苻丕被东晋扬威将军冯该所杀，于是，苻登在部下的劝推下登上了皇帝宝座。
太初六年（公元391年），是苻登同后秦姚苌交战最多的一年，双方互有胜负，难分上下。经过一年的疲劳作战，苻登已经失去了战胜姚苌的信心。但到了第二年年初，姚苌突然染病在身，卧床不起，苻登听到这一消息，急忙下令厉兵秣马等待战令。一年之后，姚苌果真病死，苻登欢欣若狂，对部下说：“诸位等着看我怎样收拾姚兴这个毛孩子就行了。”
太初九年（公元394年）四月，苻登带兵向姚苌之子姚兴军屯集地废桥出发。由于后秦事先已占领了废桥，苻登的官兵无水可喝，十分之二三的人活活渴死。姚兴见状，一声令下，士兵如猛虎下山，很快就把前秦官兵打得一败涂地。苻登借助夜幕的掩护骑马向雍城逃命，还没到达雍城就听说太子苻崇和安成王苻广已经弃城而逃，于是又如一只惊弓之鸟向平凉逃命。到了平凉，苻登感到仍不安全，便纠集了自己的一部分残兵败将进入了马毛山。
同年七月，苻登派儿子苻宗向陇西鲜卑首领乞伏乾归求救，并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乞伏乾归，为此，乞伏乾归动了恻隐之心，派了一些军人带着粮草向马毛山跑去救援，正当苻登下山准备迎接乞伏乾归的援兵时，不料姚兴已从长安赶到泾阳，在马毛山南麓将苻登抓获。不久，苻登就被姚兴杀死，时年52岁。
第七章
前秦的最后一个皇帝苻崇，生于何年已经无从查考。他父亲苻登在前秦太初元年（公元386年）继位称帝之后，第二年夏天封他为尚书左仆射c东平王，开始显要起来。一年以后，苻登又把他立为皇太子，成为法定的皇位继承人。
苻崇的表现却令人失望。太初九年（公元394年）正月，苻登听说老对头后秦主姚苌病死，继位的是其子姚兴，认为时机来到，决定立即发兵去教训姚兴。他让弟弟苻广留守雍城，太子苻崇留守胡空堡，然后便亲率主力东征。不料事与愿违，反倒被姚兴教训了一顿。这年四月，废桥一仗，苻登全军覆没，单身一骑跑回雍城，打算重整旗鼓。谁知苻广和苻崇听说前线失利，早已弃城逃走，害得苻登无处立足，只好在平凉收集余众，上了马毛山。三个月后，苻登就在马毛山南被姚兴俘虏后杀死。
苻崇一口气跑到湟中，听说父亲被杀后，匆匆忙忙即了帝位，改元延初。没想到湟中也不太平，到十月份，苻崇便被乞伏乾归赶走，被迫逃往秦州投奔陇西王杨定，杨定带2万兵帮他去打乞伏乾归。乞伏乾归派凉州牧轲弹c立义将军诘归率骑兵三万抵敌。双方展开激战，结果苻崇和杨定一起被杀，前秦遂告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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