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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仰天为房,倚竹为床,藤蔓婆娑情侣装

  清水潭边,红毛女和王大头有了第一次。

  那事情干完之后,红毛女又跳进了潭水里,用脊背对着王大头,鼻孔里唔唔的,不知道正对那些游鱼说些什么。

  鱼儿们依然在起劲地跳高,亲吻着那些垂向水面的蔷薇花。

  太阳出来了,分外醒目地照耀着草地上的几点落红。

  王大头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心里甚至有几分愧疚,用世俗人类的话来说,他是刚刚强暴了一个处女。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在自己的额头拍两巴掌。又等了一会,见到那红毛女迟迟地不肯上岸,他便也小心翼翼地涉下潭水,撩起清水为人家洗头,极尽温柔地给人家搓背。那红毛女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终于招架不住,急急忙忙地挣脱出去,又转过身来,为入侵者撩水,冲洗,那一双噙着热泪的大眼睛,居然也显露出些微的笑意。

  失去了猎枪的王大头,终究还是个好猎手。

  红毛女,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好妻子了。

  红毛女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濯洗干净,重又涉出清水潭,顾不上甩干毛发上的水珠儿,便忙着四下里采集山花野草,三拧两插编织成一个小花环,戴在头上就成了一个清新别致的小花冠,披挂垂肩的是迎春藤,翘起拉风的是蝴蝶兰,喧闹不休的是月月红,默默含羞的是勿忘我,几只小蜜蜂发现了新大陆,围绕着红毛女飞来飞去,挥之不去,流连忘返。

  王大头为之感动,这就叫女为悦已者容呀!

  戴上花冠的红毛女,果真像是天河里的仙女,馨香四溢,明丽动人。

  王大头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了,为了方便,先前身上的那一套藤蔓衣裙早已经被自己扯断了,扔掉了,如今就这样赤条条的走来走去,岂不是太过轻薄,有伤大雅?

  王大头有的忙了,又开始为自己缠裹编织一身藤蔓裙装。

  红毛女赶紧跟过来,跑前跑后的给他帮忙。

  有了红毛女的全力协作,王大头的工作进展快多了。

  王大头又有了一身崭新的藤蔓裙,柔软的藤蔓,青翠的叶片,不仅好看,而且凉爽,尤其重要的是胯下被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自我感觉体面多了,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好像是忽然就找到了那种专属于男人的自信心,立马又开始给自己用藤条裹脚,缠腿,解决鞋子和裤子的问题,这就是要千方百计地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了。

  王大头的深层潜意识,还是念念不忘逃之夭夭。

  红毛女却想不到这些,野人们的思维方式简单多了。

  在红毛女的认知世界里,生命与非生命的概念区别,就是有情和无情。大约,也是巧打误撞了,这刚好暗合了东方的佛理。

  所以,红毛女会笃信不疑,只要用情专一,用心呵护,石头也能孵出小鸟来。

  而且,红毛女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有情人。

  虽然,为了把大山里一个自由的猎人带回自己的洞厅,她是采取了一些暴力手段,击毙了他的猎犬,摔碎了他的猎枪,就像搬运柴草一样把他甩上肩头,可那一切都是不得以而为之,不那样干,他会乖乖地跟自己回家吗?当然,这样做会让他很没面子,感到委屈,甚至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所以她要加倍小心,委婉行事,尽可能多的给他补偿,把大山里所能得到的一切都奉献出来,还不足以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实际上,她连自己都完整地奉献出来了,他还会有什么不满足吗?

  红毛女专心致志地干着一件事,为自己编织一套藤蔓裙装,和王大头一模一样的藤蔓裙,认认真真地穿在身上,感觉也很不错,左顾右盼,十分开心。

  王大头用藤条裹脚,又缠上绑腿,跺跺脚,踢踢腿,好像又找到了那种赳赳武夫的感觉,可惜两手空空,别说猎枪了,就连猎刀也没有一把,只剩下两条仅供逃跑的腿,偏偏还不晓得路在何方,嘿,这命运果真捉弄人,天生我材当草烧呀!

  王大头又抬起头来,想瞅瞅天空,有一肚子的委曲要向上天倾诉,好好地来上一番长吁短叹,可一眼瞅见了面前那位娉娉婷婷的妙人儿,尤其是看到了她那双秋波闪闪的大眼睛,满心的委曲便立刻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了。真的,不能说上天待他不公,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奔波劳碌满眼皆是,如此艳福能有几人?不错,很早很早以前,曾经有过一个董永得到了天上的七仙女,可那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大孝子,经历过种种人间苦难,是一位至德至善之人,可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猎人,而且已经结婚成家十六载,儿子都已经初中毕业了,究竟何德何能,居然如此荣幸?瞧那头顶花冠的女郎,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馨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映着蓝天,飘着白云,不曾沾染过一丝一毫的人世烟尘,不正是一位天上的仙女吗?可她居然会摹仿自己,也穿上了一件藤蔓结成的衣裙,那大山里绝无仅有的情侣装,不也正是要表达出一种儿女的痴情?王大头,已经把一个天仙一样的处子变成了女人,居然丝毫也不知道珍惜,还在这里怨天尤人,是不是真的混蛋透顶了?

  山魂水魄,缕缕牵人。

  红毛女粲然一笑,宛如皓月东升。

  王大头不错眼神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得不珍惜了。唯一的缺憾之处,就是红毛女的那一双光腿和赤脚,他是越看越心疼,如果能够亲手给她穿上一双现代人类的小马靴,那该有多好呀?大山里的石头硬,蒺藜更扎人呀!王大头的大脑袋又开始努力地工作起来,他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为红毛女找来一双小马靴,至少是眼下不可能,这事连想都不用想了,但是大山里有的是藤蔓类植物,如何才能够说服红毛女,让她也像自己这样用藤蔓裹脚?或者,自己再多多发挥一些聪明才智,直接用藤蔓为她编织一双藤草鞋?那样穿起来不就省事多了?

  王大头越想越开心,居然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一心惦记着要为女友编织草鞋的男人,一定是个忠诚本份的好男人。

  王大头却不知道,他正在进行着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事业,要为人类进化史谱写出最为感人至深的一页,一个普普通通的猎人,凭着一份出自男女本能的感情冲动,不仅已经成功地帮助了一位原始人类认识到了穿衣戴帽的美学意义,而且还煞费苦心地要为她穿上鞋子,甚至是一双漂亮的小马靴,未来的古人类学家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为之感激不尽,要为他树碑立传,千古留名。

  红毛女却等不了那么久,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肆无忌惮地跳着光脚,有模有样地咳嗽了一声,像是正在清理嗓门,打算要对王大头说些什么,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说,知道说了也没用,各自族类的语言还没有融会贯通,最后只是高高地扬起右手,冲着王大头十分夸张地做了一个手势,先是在空中自上而下地划了一个圆,然后再把右手放到左肩上,用力地挥过圆心,指向前方。说来也怪,王大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是让他跟她走一走,到处看一看,有事情要做的。

  爱情真的奇妙无比,语言可以忽略不计。

  王大头便跟着红毛女,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在这样一片半月形的断崖台地上,王大头已经有过一次搜寻,为的是寻找一条下山的路,如今那红毛女又要为他指点江山,还有什么新鲜可瞧吗?王大头记得很清楚,他是从左到右,依照顺时针的方向转了一圈,外围的情形是看的差不多了,可那红毛女居然还是领着他走外围,只是方向相反,从右往左的进行,取逆时针方向,王大头大摇其头,甭管是正方向还是逆方向,这不横竖都是在走老路吗?

  王大头心里敲着小鼓,正寻思着如何给红毛女提个醒,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走在前面的红毛女却倏忽地不见了。

  王大头又结结实实地大吃一惊,这红毛女真的成神了?飞天还是地遁了?他团团地车转身体,东张西望,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距离那穹顶天窗至多也不过五十来米,正处在那一面扶摇直上的兀峰之下,遍地都是那种红茎绿叶的爬山藤,也就是山民们俗称爬山虎的长春藤类,几乎所有的藤蔓都争先恐后地指向那高高的山崖,只是那山崖太高,石头太滑,许多藤蔓从半空几十米高的地方滑落下来,垂帘似的披挂纷纷,纵横翻腾,王大头忽然听到了红毛女的声音,好像就在那藤蔓的帘子后面,果然,红毛女真的从那垂挂的藤蔓后面钻了出来,招呼他跟上去。

  王大头跟着红毛女钻过茂密的藤蔓,贴着潮湿的崖壁,居然出现了一孔人字型的缝隙,刚好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里边是一个小山洞,正呼呼地往外边吹着风。

  山洞里的光线很幽暗,王大头老老实实地跟着红毛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人说狡兔三窟,这仙人儿一样的红毛女,也会为自己预备下许多藏身之所?用得着这么小心吗?王大头这会儿已经不敢小觑女主人安排的这一番巡视了,只是对这么一孔藏在藤蔓下的洞径也并不感到有多大的新鲜,大山里就是洞洞多,横竖还是石头洞,总不如住在窗明几净的高楼大厦里来的舒服!

  王大头很快就要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暗自羞愧了。

  因为,那洞径并没有把他带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世界,不,那洞径其实并不很深,前进不过一百来米便可以抬头看到一线天光,接着便完完全全地走出洞径,居然是一处造型奇特环境幽美的天坑地貌,也就是地质学家们通常所说的喀斯特构造,四围峭壁垂直升降,刀削斧剁一般的光溜水滑,寸草不生,落差至少有三百多米,底部却是肥沃的黑土地,生长着一片遮天蔽日的大森林,居然是清一色的珙桐树,珙桐也一直被人们爱称为中国鸽子树,绿色王国的俏佳人,那每一个叶片都会翩翩起舞,每一个枝条都能挥洒琴声,是十分罕见的珍稀树种,王大头正在那儿瞧着稀罕,却不知忽然从哪儿吹起了一阵山风,那一棵棵珙桐立刻喧哗起来,像是轻盈的鸽子飞满天,鸽哨声声,彼此呼唤,居然又是一曲无字之歌,牵人情思,动人心弦。

  怪不得红毛女的歌声那样好听,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充满音乐原素的小环境,人们只要能有机会常来走走,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不会唱歌都不行呀!

  王大头一声长叹,这真是别有洞天哪!

  山风停息了,一棵棵鸽子树也安静下来了,那歌声却好像还没有消失,只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若真若幻,层层叠叠,不绝如缕,逗引得王大头伸长脖子,侧耳聆听,东张西望,果真是如痴如醉,欲罢不能了。

  幸好,这时候出现了一群红腹角雉,它们在林间上下旋飞,自由舞蹈,又牢牢地牵住了王大头的眼球,帮助他缓过神来,透了口气,避免了一场走火入魔的悲剧。

  王大头抬起头来去仰望天空,却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发现,这里的天空变小了,变高了,遥不可及,深不可测,这就是标准的坐井观天了?

  王大头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小的可怜了。

  红毛女只是悄无声息地看着他,守着一边偷偷地乐。

  看到王大头一脸的沮丧,红毛女似乎也知道心疼,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王大头乖乖地跟着她,任由她牵着往前走,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小,恍恍惚惚的好像已经回到了童年,至多也就十来岁的光景,妈妈说啥就是啥,这世界本来就简单。鸟儿要飞,风儿要吹,鱼儿要游,水儿要流,生命的法则好像就是一次快乐行走,干吗还要自寻忧愁?

  行到路尽头,坐看云起时,风光不胜收。

  红毛女忽然拉住了王大头,裹足不前了。

  这里已经是遮天蔽日的密林深处,风儿不吹,鸟儿不鸣,天也朦胧,地也朦胧,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梦。天性快乐的鸽子树,这会儿都睡熟了,共同分享着一个甜甜的梦。王大头慢慢地转着脑袋,懵懵懂懂,感觉着自己也睡眼腥松,一步步地化做梦中人。

  红毛女却抬手拍拍他的脑门,示意他往地下看。

  地面上,竟是一方绿茵茵蓬松松一尘不染的绒毛地毯。

  就是因为这一方绿油油粉嫩嫩的绒毛地毯,实在也是天工造化,人间难得,红毛女这才紧紧地拉住王大头,不忍肆意践踏上去?

  王大头又开始犯糊涂了,这真的是在做梦吗?

  可那红毛女却显然一点也不糊涂,居然十分明晰地冲他做了一个手势,好像是请他享用那方绿地毯。

  王大头又觉得自己头大了,红毛女这意思,今天就睡这儿了?

  红毛女咯咯一笑,甩开了王大头的手,顾自地蹲下身去,在那绿地毯上抓了一把,十分陶醉地嗅了嗅,又香又甜地吃了起来。

  王大头这才看出端倪,天哪,这哪里有什么绿地毯呀,一片足有半米来高的枝状地衣,厚厚地覆满林间土地,这是一种可供直接食用的稀罕物品,苏脆爽口,清香宜人,不折不扣的山肴野蔌哟!

  红毛女,她把王大头领到这儿改善伙食来了。

  王大头当然也不用客气,已经过了开饭时间,他的确是有点饿了,好一通狼吞虎咽,反正那红毛女已经成了自己的老婆,这身边再也没有别人了,没人挑他的理,当然也不用顾什么吃相了。

  这时候的王大头,恨不得变成一头牛,直接下口就行了,也就不用麻烦动手了。

  红毛女很快就吃好了,便走过来守在他身边,一会儿为他采一把枝状地衣,一会儿帮他拍拍后背,看到他的咀嚼速度变慢了,还从附近的林子里采来了一把野蒜苗,一根一根地剥去外皮,递到他的手上,为他调剂口味。王大头吃的很开心,觉得这老婆真好,伙食也不错,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一壶老酒,想到了这里,他还愣愣神,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吸了口气,也就忍了。

  吃饱了,喝足了,王大头就地一躺,真的打算在那儿睡觉了。

  红毛女可不干了,她指着头上的天空,两手比划着,耐心地打着手势,努力地想给王大头说明白,当空的太阳已经移走了,天坑里很快就会变的漆黑一团,寒冷无比,此处不可久留,应当尽快离去!

  幸好,王大头的脑袋比较好使,大体上也能看懂她的手势,并不是顶真地就要赖着不走了。

  林子里的光线真的是越来越暗了。

  红毛女扯起王大头,俩个人一刻也不再逗留,急急忙忙地奔上来路,钻进那洞径往回走。

  半月形的高崖台地上,居然还是一片阳光灿烂。

  看那光景,至多也就是下午三点来钟。

  就在距离那穹顶天窗至多不过八十来米的地方,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箭竹林,红毛女大大地伸开双臂,一下子合拢起二十多根手指粗细的青青翠竹,双手用力地绞上两圈,再把那一束竹梢头从下面塞回竹丛中,别在根茎里,一个高出地面不过一米有余的青竹窝窝便出现了,红毛女冲着王大头做了一个分外潇洒的动作:请君上窝!

  王大头莫明其妙,不知道红毛女这是在干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不停地眨巴眼睛,迟迟地不肯就范。

  红毛女也不多催促,只是在旁边又做了一个青竹窝窝,然后自己率先坐了进去,那情形就像是坐进了一个十分熨贴的沙发里,然后仰面朝天,哈哈一笑,居然是一张弹性十足的沙发床,别提有多么惬意了!

  王大头这才赶紧行动起来,也睡上了一张青竹编织的沙发床。

  头上,一轮嫣红的太阳,一方明亮的天空。

  身下,一股子浓浓的青青翠竹的气息,掺杂着山花野草的馨香。

  一只会唱歌的大肚子蝈蝈跳上了一枝摇曳的竹梢,就在王大头的眼前晃来晃去,用一双凸出头颅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振起了短短的翅膀,引吭高歌起来。

  王大头使劲地冲它吹了一口气,把它赶走了。

  回头看看红毛女,她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几只蝴蝶儿飞去又飞来,绕着她那头顶的花冠,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宇,红红的脸蛋,还有那梦幻一样长长的毛发,徘徊往复,恋恋不舍。

  王大头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闭上眼睛,又长长地吹了一口气,他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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