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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撞上猎人的枪口,花毛小子中弹被俘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花毛小子还在大山里奔跑。

  见识过人类的篝火,他有些百感交集。逃离篝火营地,他格外愤懑不已。一路奔跑,一路嗷嗥,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种无法排遣的原始冲动,让人披荆斩棘,左冲右撞,还有困惑,还有迷惘,还有种种难与人言的委屈,直到冲出了那一层层夜雾,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轮初升的太阳,心灵的天空似乎也透进了一缕阳光,这才感到身心俱疲,摇摇欲坠,该结束了,那黑夜的故事,那野性的疯狂,他应该找个地方倒头大睡,等到一觉醒来,旧梦淡出,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

  大山里的生灵,原本就是这样简简单单,风吹树摇晃,雨过无痕伤,冬天去了有春天,太阳身后是月亮。

  可是,还没等花毛小子找到一个睡觉的地方,新的噩梦却又找上门来了。

  一团火光迸发,一声惊雷爆响,花毛小子痛不欲生地倒下去。

  那支要命的猎枪,偏偏就在花毛小子全然把它忘记了的那一刻,忽然开口说话了,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仅只是那令人猝不及防的平地一声雷鸣,半空一道火光,实实在在花毛小子这会儿已经无心观察的那么仔细了,一团散弹裹着风声呼啸而来,已经抢在火光迸发和硝烟升腾之前就追上花毛小子,把他重重地打翻在地,这会儿只剩下哭爹喊娘的份儿了。

  那制造杀戮的猎人,终于现身了。

  猎人的亮相却不够神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狼狈,他走出自己隐蔽在树丛中的阻击阵地,双手哆嗦着,两腿也直打哆嗦,几乎就托不稳那支枪口尚冒着青烟的老式火铳,这事也顶真奇怪了,明明是看到一只披毛悍兽奔突而来,一路狂奔,一路嗷嗥,怎么枪声一响,倒下去的竟是一个人呢?是的,可以肯定地说,这不是猩猩,不是狒狒,不是短尾猴,不是长臂猿,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人,一个尚未成年的半大孩子!只是,要说那就是一个人,似乎也过于牵强了,因为他浑身长毛,花里糊哨,加上那野兽一样的上蹿下跳,豺狼一样的嗷嗷怪叫,谁家孩子能长成这个样子?不幸中的一大幸,是猎人的枪弹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花毛小子一路飞奔,居然冲出了那一团弹雨的中心区域,只有几颗零星的弹丸从背后飞溅上去,击中了他的屁股和大腿,一时半刻要不了命,只是那个剜心割肉的感觉,果真是痛不欲生啊!猎人站到了猎物的跟前,也龇牙咧嘴,丝丝吸气,满脸的痛楚,好像自己也刚刚挨过一枪,实在是面前的这一切令人匪夷所思,大大地超出常人的想象力,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呀!

  “站c站住!不许动!”

  那猎人嘴唇也哆嗦,声嘶力竭地吼叫。

  “咄咄!唔哦咄咄!”

  花毛小子的回答,却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声音。

  不是故弄玄虚,他的腿上和屁股上都挂彩了,正汩汨地流着血,所以嘴里一直在唏嘘不停,听上去也是喋喋不休,其实只是自艾自怨,自咏自叹,说白了也就是一种痛苦的呻吟。当然,猎人用枪口威逼着花毛小子,煞有介事地大叫大嚷,那用意也只是威慑,只是恫吓,并不期待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回应,甚至互相交流,友好往来。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对方当成一个人。当然,这会儿他也看清楚了,那披毛纷纷的怪物不是猿猴,也不是猩猩,更不是什么獾熊之类,和野兽们有一个天大的区别,就是腰胯上居然系了一方小小的围裙,那是一块黄里透红的麂子皮,不仅完全遮住了羞处,还捎带折叠出一个小小的兜囊,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物品,这就显出了几分精巧,有些个智慧的成份了。这样一种聪明智慧且知道羞耻的生灵,还能和那些嗜血的猛兽们划上等号?不,这应该也是一种人,一种和现代社会相去甚远的人,就是那种穴居山林的人,浑身长毛的人,半人半兽的人,茹毛饮血的人,他们的名子老幼皆知,如雷贯耳,却其实比大熊猫还要珍稀万分,实在也是稀之又稀,少之又少,让人们穷尽一生都难得一见,那就是中国野人啊!

  猎人忽然变得欣喜若狂起来。

  真的搞不清楚,这叫什么事啊?时来运转不是?前天还被人追的屁滚尿流,费尽周折拼上老命才打死的那只老虎甚至都没来得及暖暖手,就被丢在山野弃之不顾了,跑慢一步就要被人捉去蹲大狱,吃牢饭,那可真叫悲惨人生,苦不堪言哪!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山神爷爷大发慈悲了?自己那世世代代撵山寻食的列祖列宗们一起显灵了?那走进大山下落不明的老爸也出手相助了?在大山里苦苦地守候了一夜,他实在也不敢有多大的奢望,只是想能打上一只黄羊或麂子,美美地吃上一餐野火烤肉,安慰安慰自己那颤颤兢兢的灵魂,却不料一枪轰出去,哈,奇迹发生了!猎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在一个分外偏僻的山乡中学读过三年初中,虽然学历不高,长进不大,可平日里也多少阅读过一些书刊,知道中国野人和尼斯湖水怪,百慕大三角魔鬼海域,还有飞碟,为当今世界并列的四大奇谜。为了寻找中国野人,各级政府部门近二十年来派出过大大小小不胜枚数的考察队,据说每每都徒劳无功,连野人影子也没见到过。假如他,一个餐风宿露的偷猎者,落魄山野的冒险家,衣衫褴褛的火枪手,不意之间居然生擒了一个活生生的野人,还怕不会立即成为世界名人?中国野人啊,望眼欲穿寻不见,千呼万唤不露面,我们这位猎人果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想不发财都不行了!

  猎人赶紧找出一瓶金创药,壮着胆子凑上前去,为那野人上药止血。野人价值不菲,这道理显而易见,猎人不得不赔上小心,倍加珍惜。那金创药是猎户们的家传秘方,狩猎必备,涂到创口上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正好抵消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止痛而且止血,效果奇特,立竿见影。

  花毛小子立刻老实下来,服服帖帖地接受疗伤。

  花毛小子的表现,也让猎人深受鼓舞,倍感兴奋。

  是的,没错,这就是人,人就是人,万物之灵啊!

  花毛小子,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过自己那浓密的毛发,也在暗暗地偷觑着猎人。

  花毛小子认出来了,这就是冤家路窄了,面前正是那个枪杀老虎的猎人,自己苦苦寻觅的复仇对像,怪只怪自己失态了,发狂了,忘记自己干什么来了,癫癫狂狂一阵疯跑,嗷嗷嗥嗥一通怪叫,结果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让人家瞅准目标,占尽先机,猝不及防地轰了一枪,把自己打伤了,打烂了,毫不含糊地变成对方的阶下囚了!

  花毛小子愤怒极了,浑身毛发飒飒抖动。

  情不自禁地,花毛小子的双手摸向自己的腰兜。

  那兽皮折成的腰兜里,有四颗和花毛小子拳头一样大小的鹅卵石,只要把它们抓到手中,花毛小子立即就可以展开绝地反击,挥手之间,飞石夺命,那猎人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却不料,那猎人忽然也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也急忙跳起身来,重又操起猎枪。

  “举起双手,不许乱动,要不然,我开枪崩了你!”

  猎人双手比划着,叫嚷着,却犯下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这是一个关键问题,那野人听得懂现代人的语言吗?说来也怪,那懵懵懂懂的野人,看着猎人,又盯住那火铳,眼珠子转动着,还慢慢地摇摇头,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了,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竟顺顺服服地举起双手。

  原始蒙昧,不得不屈服于暴力文明?

  野人的历史,这一瞬间递进五千年?

  猎人欣喜若狂,瞧自己这活干的,多漂亮啊!原本,他只是一个灰头土脸浑身掉渣的山里人,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庄稼人都算不上,初中毕业之后到山外打了十多年工,实实在在也是走投无路才又一头扎进大山里,拖着一支老掉牙的火铳转山场,却在不意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探险家,幸运儿,比之当年的哥伦布也毫不逊色,他是活生生地抓住了一个中国野人啊!

  怪不得有人津津乐道,说枪杆子里面可以出政权。

  一个年轻的猎人,一枝老掉牙的火铳,就因为机缘巧合,碰对了时间和地点,一样可以撞大运,成就一番富贵梦!

  那猎人得意了,忘形了,面有得色,神采飞扬,手上的猎枪立马也变得松懈起来,不再那么黑洞洞地紧盯着花毛小子,而是十分随意地指向了一边,花毛小子当然也懂得客随主便的道理,也十分随机地放下了双臂,用不着举手投降了,相反还伸伸懒腰,摇摇胳膊,顺势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感觉自己屁股和腿上的伤口不再那么火辣辣地烧灼了,但是行动起来也还是痛的钻心,只是双手和双臂依然灵活自如,看来完好无伤,完全可以奋臂一击,飞石夺命,便不由自主地又摸向自己腰间的兜囊,两眼还一直偷觑着猎人,生怕被他看破了玄机。

  那猎人,两眼充满了梦幻的色彩,正忘情地凝望着东方的彩霞,好像透过那一串串自由舒展的火烧云,已经看到了自己那大富大贵令人仰慕的明天了。

  花毛小子的右手中,紧紧地抓住了一颗鹅卵石,身体姿态也悄悄地做出调整,慢慢地蓄积力量,那猎人,也许这一生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把野人当回事,居然想不起来搜查俘虏的腰兜,收缴对方的武器,也许打从心眼里就瞧不上那一颗小小的鹅卵石,不知道它们只要跳起身来,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打碎任何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啊!

  花毛小子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这就要奋力一击了。

  可是,那猎人忽然又转过脸来,直怔怔地看着他。

  花毛小子大吃一惊,急忙把双手背在身后。

  事实上,这又是虚惊一场。那猎人并不是发现了花毛小子有什么异动,只是在关注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远处的山坳里,也就是花毛小子一路嗷嗥跑来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有人类的喧哗声。

  那些专门找偷猎者麻烦的人们,又循着枪声追上来了?

  猎人的面孔又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了。

  美梦很诱人,现实太无情,猎人的好运气似乎马上又要到头了,这些个该死的公家人,怎么非要和一个老百姓过不去呢?

  “快快的,我们撤退,往大山里跑!敌进我退,你懂不懂?”

  猎人用火铳比划着,威胁着花毛小子,他要带着俘虏一起跑路了。可花毛小子只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仿佛被什么出乎意外的事情给吓着了,无法置信似的直摇头,双手紧紧地背在身后,两腿牢牢地站在地上,丝毫也没有愿意跟着他一路逃亡的意思,猎人立马就火冒三丈了!

  “走不走?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我马上就一枪崩了你!”

  猎人又一次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到花毛小子的脑门上。

  花毛小子吸了吸鼻子,实实在在地闻到了一股子呛人的火药味,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慢慢地点着头。

  花毛小子真的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

  猎人感受到征服者的快乐,立马又扯高气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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