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其他类型 >大淇刺客列传最新章节 > 大淇刺客列传TXT下载
错误举报

正文 第八章 守惑

  瞿者,鹰隼之顾。

  此刻,御渊便处在这种寒彻肌骨的注视之下,连案几上的酒樽也不敢动一下,所幸者,一同受刑的还有一人,能稍稍分散下这种针刺般的不适。

  “区区三十余物件,便难住你们了?之前与你们的提示都没有记住?”授业之人全不掩饰语气之中的鄙夷,既不虚心亦不好学之人也不掩饰心中的不满:“区区?三十?要不要打他?”

  御渊自然不会打他,不是不敢,实在打不过。蝤木也有相机行事的好手段,见御渊摇头,立刻媚做一团:“金瞿兄长,饭时到了,就此打住吧。”

  金瞿并不想做什么兄长,不依不饶的训斥道:“人有高下,物有长短,资质愚钝,原怪不得你们,但你们若不学会这还复原位的方法法,心中如何能安?嗯?”

  “什么物复原位之法,我们只是弄坏了你的牌子,用得着这么折磨我们吗?”

  御渊低声对身边蠕动之人怒道:“都怪你,没事植花种草便是,为什么要来惹他?”

  “你若不想,又为何跟着我来?”

  统一战线将破,内讧之势已成,此种情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你们今日不将这里复原,哪里也去不了。”言罢拿起酒樽守住门口,看着二人冷笑数声。

  御渊看着金瞿执着相望的眼神,明白纵是将身边的人踹上了十脚八脚也于事无补,便静下心来,仔细回忆起进屋前的境况,嗯,最初的样子是

  想知道最初的样子便要回到数日之前。

  御渊自王宫回来之后,因体内余毒未净,便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其间蝤木没有任务,闲的无事便将院中铜斗里的花草来回往御渊屋内搬了一遍,并将每种花草的花期药性养殖方法尽数说了,什么春兰喜阴蕙草耐寒,留夷镇痛揭车平惊,御渊本来便因为余毒头脑发胀,听了他这般啰嗦,更是心烦意乱欲哭无泪,揉了半天的脑袋问他:“你家祖上是不是花匠出身?”

  蝤木愣了一下,奸笑道:“我家祖上是屠夫出身,你是不是想通了,咱们打上一架”

  万变不离,始而复周。御渊不愿与他多说,只好日日看他折腾,本想着折腾过了便消停了,哪想他搬过花草之后竟对院中的几棵大树起了念头,其时季夏已过快入暑热,没了那树便是连处阴凉的地方也没有了,御渊终不能忍,起身趁其不备往他后腰踹了两脚才将猎斧抢下。

  同样是青春年少的心,体质还比御渊要好,旧的心思去了,新的心思却如雨后春草挡也挡不住。这日一早,蝤木一眼不眨的看着御渊吃完早饭,奸笑着问她:“你想不想知道金瞿为什么不让进他屋子?”

  “不想。”

  “诳语!”

  “你我都打不过他。”

  “他至少三天才会回来。”

  “”

  既然心有灵犀,言语已然多余,御渊扎起腰身,看到蝤木已经了胸膛,盯了他一会见他又要去扯摆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干吗?”

  “?我习惯了,每次做这种事之前都要换夜行衣。”

  两脚之后,蝤木便不再提夜行衣了,一个夜字都不再提。一个人的弱点若是被看破,下场多半很惨。所幸者,优点也很明显。相较于五戈中的其他人,御渊最大的优点是善于思考,蝤木的优点则是不怕死,爱思考的人正沉浸在如何不破坏门窗便能进入其中的幻想之中,不怕死的人已经抬脚将门踹开。

  “我经常看到他半夜三更读书,你猜是什么样的书?”

  “一定是某种武学的书哼他经常去朝贝阁,很可能与朝贝阁有关。”

  “朝贝阁,什么地方?”

  “有很多姑娘,她们最喜欢对着别人笑我曾听人说她们有种功夫很是厉害,所以当她们对着你笑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

  “那春参宫是什么地方?”

  “你对那种地方感兴趣?果然不同凡响,恶心”

  御渊摇摇头,专心去翻找那处书架,这种毫无逻辑的对话,不对也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两卷竹简的中间,御渊找到了一块奇特的木牌,牌子周边窃曲纹路,中间一个正字,既然藏的小心,又与屋内其他的摆设格格不入,多半是个好东西。举着牌子对书架上倒挂着的人晃了晃,蝤木立刻便翻身下来。

  “这牌子代表一名杀手的身份,看看上面的纹路,刻度清晰,庄重典雅,我知道进入五戈之前他杀过很多人”

  御渊看住他:”我见过杀手的牌子,铜的金的紫金的,从没有见过木牌子。”

  “木牌子代表至高等级!”面容躲闪,语气却是笃定,御渊皱起眉头,不可能有人比周游等级更高的了。迟疑了半刻,试探着问那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在进五戈之前你真的做过刺客吗?”

  “当然做过!”后者拿起牌子怒气冲冲的往门口走,不意门外正有一人进来。一声清脆的鸣响之后,牌子一分为二躺好在地,牌子的两侧,亦各自躺了一个人,其一悲痛欲绝大声疾呼:“你砸了芷兰姑娘送我的牌子!”

  看到这抖生的变故,御渊立刻自书架处飞起,但看清那扇在她离地瞬间被踹上的门,她又决定先行留下,谋而后动。只是,所谓的谋而后动,不过就是打也打不过跑跑又不了只能任人宰割的别称。

  她几日前曾亲眼看过金瞿晾晒衣物时将系着胡绳的大树拍出了一个掌印,知道自己除了轻功再无能超他的地方,是以十分老实,落地时捡了蝤木的脑袋旁边站住,还光明正大的踩上一脚,以期金瞿看到能消了火气将自己放了。只是此法对蝤木有效,放在金瞿身上却收效甚微,微的厉害了,便等同无效。

  强敌在前,既未谋之,需则从之。顺从的过程当然也就没有什么美好可言了,不但要将屋内所有的器物复原归位,还需要忍受着门边那人的口舌之辱。

  “错了,行蕴于所,似显而藏,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蝤木看住手中的东西大怒:“火铲不放在明处难道放在床下?”

  御渊撮起眉头,伸臂制止了欲上前拼命的蝤木,对他指了一下青铜的盆架,动作极其潇洒。

  “火铲放在盆架上?金瞿兄,君有疾啊!”

  “我喜欢,芷兰姑娘也是这般放的。”

  月上中天时,二人总算将三十余件事务归位摆好,顺便还搬了几处香草进来将室内去味清尘,只盼着那人满意了放了自己回屋躺平,不想眼巴巴看了半日,却听金瞿悠悠开口:“我的牌子怎么赔我?”

  “那个芷兰姑娘住在何处?”

  “让她再送你一个便是。”

  “谈何容易,我积攒了六个允字牌,才换得了芷兰姑娘的这个正字牌”

  “允字牌?”

  “六个换一个?君之疾无可救矣。”

  一个未通情爱,一个只知种草,如何能明白这牌子的可爱之处。看出对面二脸相对的茫然,愁眉苦脸的人突然高兴起来:“也罢,我今天就带你们见识一番,交出你们的金子。”

  “我没金子,去哪里?”

  “我也没金子。”

  “没有金子,没有金子去朝贝阁做什么!”

  “几位,子时了,可否息声,我还要歇息。”门口,一人温声说道。御渊看着那双不停眨动的双眼,心中一抖,一下站起身来。

  朝贝阁落与北侧望楼附近,即便已是子夜,仍能看到不时经过的车马。顶楼拱角处窗格打开的房间之内,两名女子正临镜梳妆,一个扬起兰芝素手将青丝挽起,另一个含起胭脂抖落了半拢的霓裳,这光景自是春光旖旎,看在窗外四人的眼中却是各有思量。

  好为人师的人想:“此等娇媚入骨的姑娘,还要想个手段多弄些金子才好”

  不怕死的人想:“素闻此间女子功夫厉害,今日若能得见,定要好好的斗上一斗”

  爱思考的人想:“这二人虽将气息掩的小心,却又把各色利器明晃晃地插在头上,周游曾说过,守正佯攻,隐刺多虑,那么她们究竟算守正者还是隐刺?”

  不知该不该开口的人想:“为什么他们看到的竟然全不一样”

  虽然目的各异,好在大方向还算统一,总站在屋檐之上也不妥当,就在几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当口,一人自门口走出,青衫翠冠,负手而立,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让屋檐上的人纷纷换了思量。

  好为人师者暗自叹息:“今日怕是不好去了,明日不妨”

  不畏死者心存侥幸:“老大不让我与臭小子不,臭丫头决斗,难道还要管我与这些女子”

  善思者用心琢磨:“原来他已探过虚实,那么这道目光的意思是进去还是撤离?”

  惟既不善言便可不言者逾行于表:“先走一步!”

  御渊轻功高强,本来在猼土和金瞿跃起的当口便已起身,无奈衣角被身侧因激动而攥紧拳头的人扣住,身体仅在屋檐之上颠了一颠便又站了回来。

  转瞬之间,那碧冠长身的人已到了眼前,只将眉头锁住,打量着眼前身量未齐的二人:“为何来此?”

  “我要与她们决”

  “不行。”

  “我也想看看她们的功夫”

  “回去。”

  虽不情不愿,重压之下,御渊和蝤木还是乖乖回了住处。一路上少不得隐喻之词粗鄙之语,涉及目标无外乎临阵叛逃者一,临阵叛逃者二以及面无表情者三。

  而身在高墙之内的幕遮此刻并没有心情去考虑蝤木与御渊怨怼与否睡得如何,他想的是一块出现在朝贝阁的籽玉。一件本该永远消失的东西,为何会出现那人手中?

  残衣与断臂,鲜血与猎场,封存在黑暗中的印记已然开启,破碎而凌乱的片段在脑中堆叠又散开,覃下突围时仓皇失措的少年,肇阳行宫中破釜沉舟的绝杀,殷丘古道边和着血泪而歌的悲怆,丝丝缕缕,如蚕丝蛛网蔓延而上,直将他裹的喘不上气来。

  博王已然被灭,便是还有余党,也不足为惧。临王羽翼已丰,数月来打造弓箭,调置粮草,北上之势已是天下皆知。此等关口,那块玉的出现,便如在一汪平静无澜的水面投下了一方巨石,水波一旦散开,波及的便是千军万马。

  谁最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淇王?沥王还是不管对方是何目的,既然是找到了自己,便要将此事了结此处。

  一枚长剑自黑暗处无声刺来,动作极轻,似未有半分内力,眼看要刺入那人的脊背,却生生停在了一寸开外的地方。

  “不要闹了。”幕遮叹了口气。

  临王冷哼一声,将长剑投掷于地:“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公子若想杀我,又何须用这种手段。”

  “哦?”临王似来了兴致,转至幕遮对面站定,“那你说,我会用什么手段?”

  幕遮却不欲再说,看清了临王身上的黑衣,不由自主便皱起了眉头:“你一个人出来的?”

  “怎么?少了你我便连宫都出不得了?”

  “博王已除,余党却不得不防,千机城防卫固然森严,但桑丘,上峪最近起了不少风浪,更兼狸南流寇众多,悬赏行刺之事时有发生,更何况,那公主已出淇城,不日便至伯考,此时此刻,公子还是小心为上。”

  “哼,淇王对我大军动向存疑,这个时候送公主过来,是在向本王示弱。”

  “淇王残忍好杀,近日边境军马调动频繁,示弱还是另有所图尚不可知,亦不能掉以轻心。”

  “残忍好杀?”临王勾起唇角,将这话细细咀嚼,半日笑道,“论起残忍好杀,又有谁能比得上尊议大人?”

  幕遮执樽与怀,半日不语。

  “好了,”临王似尽了兴致,将笑容敛去,甩开袖子跪坐下来,“既然来者不善,我偏偏要亲去迎接。”

  “公子”

  “哎,”临王以掌止言,说道,“五戈跟着便是。”

  幕遮垂下眼睑:“边关有报,傀琉阎闱因调抽之事怨言颇多,已经连误了三道军情,我会让蝤木火螭前去清查,至于迎公主之事,便让金瞿猼土随行。”

  “不,让火螭随行。”

  幕遮将酒樽缓缓放下:“公子若喜欢,召入宫内便是。”

  “召入宫内?”临王将酒樽一把推开,愤然起身,“本王做事还用得着你教,让她随驾!”言罢疾步走出,幕遮将滚落在袍间的酒樽拾起,轻置于案上,闭目而歇,再无他言。

  而距此一轨之隔的院内,正有一人躺在石板之上,低声吟唱:有皎月出兮中参,有朱雀行兮宫南,有素枝横兮帛羽,有青女抚兮桑田,与女游兮与野,与女乘兮闺栏,登高台兮翊带,极浩渺兮九天声音婉转,气息却又浑厚,倒自唱出了一段气势出来。躺在旁边的蝤木抱臂与怀,听了半日,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歌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名男子,认识了一个姑娘,便想着和她一起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那有什么意思?”

  “我如何知道,”御渊喃喃自语,“他没教我唱完就跟着臭丫头跑了。”

  “看来他是想和那个臭丫头玩水,你一定很想杀了他!”

  “什么?”御渊腾身而起,奇怪看向自以为得了真意的那人,“我不想杀他。”

  “他背叛了你,你竟想留他性命?”蝤木比她更加惊异。

  “什么背叛?他是我的,早晚我把他找到!”御渊咬住牙根。

  “这便对了,将他带回来,你我一起鞭抽火烤扒皮抽筋”身边的人兴致高昂,阴邪的表情再次浮现在脸上,让御渊恨不得立刻将他踹下石板,但经过两月余的相处,她已经明白此人只是重疾入脑而非故意要激怒自己,忍了一忍也便将腿收了回来。

  蝤木见她不语,以为说透了她的心思,愈加兴奋起来:“到时候我再帮你杀了他,你总该愿意与我决一死战了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御渊垂头丧气的躺回石板,不想再与此人白费唇舌,而被嫌弃尚不自觉的人却尤自啰嗦个不停:“烙三分入皮肉,有焦香,五分见骨,纹理皆不可见,痉如毒草入腹”描述的生动活泼细致入微,让御渊不禁想起了曾经挂在树枝上滋滋冒油的烤山鸡。半日,她低声问道:

  “你以前做过这种事?”

  “当然没有,我们是刺客,只负责杀人,留活口是千机城的事。”

  “那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屋里书架上就有,你没看过?”

  “你不是说上面全是养生的吗”

  “你住进来之前养生的书我都挪自己屋了,你那屋都是这些东西,你应该看看,总会碰到这种情况的。”

  “睡吧!”

  再醒来时全身已然湿透,御渊胡乱扯开贴在身上的湿衣,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想起昨日白虹陇日,不禁又有些发怔,难道说白虹贯日也是降雨之象?

  蝤木睡的意外的结实,便是连雨点打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实在不像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般警惕机敏,御渊踢了下他的腰身,想将他叫醒,不料脚还未收回,身体却僵在了原地。

  杀气来自于身后,直到看清那柄刺向石板的长剑,御渊才反应过来,伸腿将眼睛都不愿睁开的蝤木踢落在地,侧身躲开刺向后背的另一剑,冷汗已出。

  两名黑巾遮面的人,两枚锋利的长剑。一击不中,第二剑立刻跟了上来,御渊双手按上石板,于空中翻转腰身,双脚对的正是刺向蝤木的那柄长剑,对方回臂佯攻了一剑又快速闪来,再起剑仍是向着地面而去。身后已被封住退路,御渊一边后悔昨日不该听蝤木的将短剑收了起来,一边下意识的躲开刺向后背的剑锋。几招过去,她已经知道对方内力并不比自己弱,更何况还有宝剑在手,情急之下把心一横,团身躲过横扫过来的剑刃,在泥水里滚了两圈,直撞向那排花草架子,回身抓了两个铜斗对着一人奋力抛出。

  刺向蝤木的黑衣人回剑格挡,立刻便将铜斗劈成两半,泥水和着青叶纷落而下,就是现在,御渊欺身上前,抓住被劈落的半片铜斗,横臂推出,直等到青铜蹭过剑锋才突然发力,长剑“铮”的一声斜挑开去,直撞向另一枚直刺过来的青锋。从铜斗被抛出的那一刻,她便算好了这借力的一击。

  苍鹰般的掠袭随即展开,灵活的身形踩上石板,随即又借力跃起,转旋之间避开纵横交错的两柄长剑,在剑柄划过腰腹的一瞬,一掌拍向一人的手腕之上。

  长剑瞬间便已易手。黑衣人踉跄退了几步,再回首便看到了举剑欲刺的身形,幸好,同伴的长剑已经刺至那人的身后,她已经没有机会。

  但血雾突然在身前蓬开,黑衣人看着同伴刺进自己身体的长剑,艰难抬手想要示意些什么,一切为时已晚,腾身而起的那一刻,御渊已经将长剑反手刺出。

  对方低估了她的轻功,亦不曾看清她的剑术,这是周游的必杀之招,对手一旦出现了破绽,便绝无逃生的可能。

  两具砰然落地的尸身,将泥水染成血河。金瞿已经飞身出来,把地上的蝤木扶起,并将一黑色瓶子放在蝤木口鼻之间,说道:“他中了毒。”

  御渊看着手中的长剑,半晌不语。

  蝤木醒过来的的第一件事是爬到石板旁边将那两株断开的蘅芜捡起来抱在怀中,嘴里不住的叹息:“可惜了,种了三十多株,只活了这两棵”,再站起身时,脖颈上突然多了一柄长剑。

  “他们目标是你”御渊将剑刃顶在那雪白的颌角下方,低声说,“我扔那两斗花的时候你握住了拳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你根本没有中毒为什么?”

  蝤木抬起手小心捏住一侧的剑刃,想要推开,却激怒了那执剑的手掌,片刻间剑刃又压近半分。金瞿咳了一声,好心提议:“我看,应该是个误会,雨这么大,不如回屋里再说。”

  “误会?我刚杀了两个人,你说这是个误会?”执剑人将长剑一转,雪白的脖颈立刻殷出血来,“为什么?”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御渊抬起头,看清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飞身便刺,她心中惊怒,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真气顺着剑锋窜流而上,直将剑身四周的雨点荡的一滴不剩,只恨不得一剑在那人身上刺出十个八个窟窿出来。这是最凌厉的一招,无取巧之处,却锋芒毕现,周游曾无数次一招制敌,使的便是这快不可挡的招式。

  幕遮身形未动。

  长剑落地的瞬间,御渊体内真气便荡然无存,她看住那只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完全不敢相信。这差距显然不能仅仅用剑术高低来形容,如江海之于滴水,蛟龙之于蝼蚁,一招之下,高下立现,云泥已分,只是自己却是那滴水,那只蚁,那块泥。

  不愿承认,却无可辩驳。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不顾同伴安危的人一起行动,这只是个测试,”幕遮松开她的手腕,低声说,“收拾干净,很快会有任务。”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