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蛮古传》正文 第27章 黑山巨变
仲夏之际，古渣年满十八岁，进行成人礼，接替阿爸成为部族瞭首。古渣左肩处纹上黑山山纹，那是部族的图腾，也只有经历过鲜血洗礼，猎杀过野兽妖兽的猎手才有资历纹上部族图腾。阿爸将从不离身的石刀赠送与古渣，阿妈为他缝个新的兽皮背囊，古丽则当着他的面掏出巫毒娃娃加以祝福一番，古渣骇然失色，感觉一阵清凉舒适的气息扑面而来，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体内修为隐隐有所提高。不曾想过用来诅咒的布偶，竟然也可以用作祝福，可见古丽在占卜预言方面的造诣。古渣抬眼看着阿爸阿妈，露出纠结难堪的神色，大概意思是要阿爸阿妈也管管她，却看到阿爸阿妈一脸欣慰的微笑，古丽则不以为意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秋去冬至，又是一年狩猎的季节。古丽想要随古渣一起去黑山猎场狩猎，这本是部落里男人们的事情，带上一小姑娘，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古丽却执意要去，并向古渣保证小白会护好自己，黑山范围内多是野兽很少有妖兽出现，不会有什么危险，古渣又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地胡闹，只好应承下来。
沿着白水河走了没多久，古渣便观察到异状，阿爸一直以来都是沉稳不善言谈的，可是眼中难掩淡淡的悲伤。平时古丽与古叉大叔总是叽叽喳喳地闹腾个不停，此刻也似有心事一般绕开不提，默默前行着。气氛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愈发变得凝重，随着一声闷雷响起，随后轰隆隆地响个不停，连同地面也都微微颤动。古渣有些诧异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密林飞鸟齐齐飞出，黑山山顶长年积雪迅速融化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古渣正欲招呼众人聚集起来，准备撤回部落，却瞧见古丽眼中含泪地提着巫毒娃娃，眼皮突然变得格外沉重，随着视线变得模糊，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身体软得像初春的嫩叶，被阿爸宽厚的肩膀架起，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小白不明所以地低吼着，最后听到一个声音是小妹古丽带着哭腔的声音：“时间到了，我占卜过，知道你会反抗，但我也不得不这样，”软软的手掌带着凉意贴在古渣额头上，“大大，部族需要你延续下去。”
古渣仿佛又回到与蛟蟒一战中昏死过去的状态，无边的黑暗吞噬着他的身躯，这一次却连黑火也如沉睡了一般，任由他无限地下坠着。这无边的黑暗以及下坠的感觉，给古渣带来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恐慌，脑子里混沌一片，意识说不上清醒也说不上不清醒，如同在一个一个梦境的世界里行走穿梭着，无声与永夜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存在，而他却像是一个匆匆过客。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在某个不见星月的寒夜里，瘦瘦弱弱的他怀揣着对鬼神的敬畏，战战兢兢地敲开阿婆的小木门。依然是如此，命运的车轮无情碾过，抗拒不了也逃避不了。
黑山山顶的积雪全部融化，整个天际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黑红色的岩浆顺着之前融化的雪水淌过的山涧蜿蜒而下，流经之处，升腾起刺鼻的水汽，野草林木迅速枯萎并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声。黑山内部轰鸣，似乎在酝酿着更大一次爆发；大地震颤个不停，就像是一段浮木于水面上飘摇不定。
祭坛如一个巨大的石碗镶嵌在部落的正中央，古渣如山猪一般五花大绑地被众人抬上来，置于祭坛中心圆形坑洞处。族女在不远处轻声吟唱，穿透丛林飘荡在山岗间，在山体内部闷响的轰鸣声中坚守最后一丝祥和。部族众人面色平静，无论大人小孩都坦然接受着，早在阿婆死前便已早早达成共识，而期间古丽的推演只是反复论证着：部落最终将走向灭亡，而古渣将会是唯一的转机。对于质朴的部落众人而言，死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结果，死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无上的自由，灵魂终就会在黑山找到归宿，若真如预言一般古渣终将部族带向繁盛，那与其在历史长河里选择缓慢衰亡，还不如以死为部落换取一个美好的明天。古丽流着眼泪，却依然操控着巫毒娃娃，口中念念有词。阿妈无声地啜泣着，紧紧攥着阿爸与古丽的手。有些悲伤无法言状，虽说在古渣归来之时，心里便早早做好准备，也并非不愿与族人家人一同赴死，只是留下古渣一人存活在这个寂寞而未知的世界里，心里有着不舍与难过。阿妈做不到如阿爸那般坚忍且予以希冀，做不到如古丽预见未来，也无法如众人一样，既知结果那便坦然接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伤心的妇人，她眼里没有希冀没有痛苦没有坦然，唯有难言的悲伤，眼泪无声地顺着面颊滑落。滴答，滴答，这两声如沉重的叩门声，在古渣的感官世界里被无限放大，与古渣此刻回忆中敲开阿婆家小木门那个怯弱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
石刀锋刃在手腕处带出一抹殷红，一把把石刀在众人手中传递着，血液汇聚成的涓涓细流，缓缓流向祭台中心坑洞处。浓稠的血液顺着祭坛凹槽处缓缓汇聚，注入坑洞内，古渣如同陷入泥潭里的野兽一般，闻着新鲜血液的腥味，疯狂地挣扎着，却也越陷越深。族女的吟唱声，安抚着众人，同时也安抚着古渣那颗躁动狂乱的心；古丽咒语声中，将他一步步往黑暗里拽，似乎要脱离这尘世的喧嚣，想要安安静静沉睡过去。
古渣现在只剩一股信念还在苦苦支撑着自己，早在荒神殿便下定决心要更改这结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接受不了。联想到蛮祖传承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被步步紧逼着向前的棋子。或许传承本身便是假借他之手传与古丽，或许早在黑火入体时便种下因果，又或许早在数千年前蛮祖便早早推演出这一切。古渣心里冷冷笑道：“付诸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是为了我，可是谁又曾问过我，我想要什么？”不愿在孤独中生存，那就选择在孤独中死去。
之前写的荒神枪三式，最后一式萤火，其实也是想到小新姐之前说过的一个词——荧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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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至，又是一年狩猎的季节。古丽想要随古渣一起去黑山猎场狩猎，这本是部落里男人们的事情，带上一小姑娘，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古丽却执意要去，并向古渣保证小白会护好自己，黑山范围内多是野兽很少有妖兽出现，不会有什么危险，古渣又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地胡闹，只好应承下来。
沿着白水河走了没多久，古渣便观察到异状，阿爸一直以来都是沉稳不善言谈的，可是眼中难掩淡淡的悲伤。平时古丽与古叉大叔总是叽叽喳喳地闹腾个不停，此刻也似有心事一般绕开不提，默默前行着。气氛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愈发变得凝重，随着一声闷雷响起，随后轰隆隆地响个不停，连同地面也都微微颤动。古渣有些诧异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密林飞鸟齐齐飞出，黑山山顶长年积雪迅速融化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古渣正欲招呼众人聚集起来，准备撤回部落，却瞧见古丽眼中含泪地提着巫毒娃娃，眼皮突然变得格外沉重，随着视线变得模糊，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身体软得像初春的嫩叶，被阿爸宽厚的肩膀架起，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小白不明所以地低吼着，最后听到一个声音是小妹古丽带着哭腔的声音：“时间到了，我占卜过，知道你会反抗，但我也不得不这样，”软软的手掌带着凉意贴在古渣额头上，“大大，部族需要你延续下去。”
古渣仿佛又回到与蛟蟒一战中昏死过去的状态，无边的黑暗吞噬着他的身躯，这一次却连黑火也如沉睡了一般，任由他无限地下坠着。这无边的黑暗以及下坠的感觉，给古渣带来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恐慌，脑子里混沌一片，意识说不上清醒也说不上不清醒，如同在一个一个梦境的世界里行走穿梭着，无声与永夜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存在，而他却像是一个匆匆过客。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开始的样子，在某个不见星月的寒夜里，瘦瘦弱弱的他怀揣着对鬼神的敬畏，战战兢兢地敲开阿婆的小木门。依然是如此，命运的车轮无情碾过，抗拒不了也逃避不了。
黑山山顶的积雪全部融化，整个天际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黑红色的岩浆顺着之前融化的雪水淌过的山涧蜿蜒而下，流经之处，升腾起刺鼻的水汽，野草林木迅速枯萎并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声。黑山内部轰鸣，似乎在酝酿着更大一次爆发；大地震颤个不停，就像是一段浮木于水面上飘摇不定。
祭坛如一个巨大的石碗镶嵌在部落的正中央，古渣如山猪一般五花大绑地被众人抬上来，置于祭坛中心圆形坑洞处。族女在不远处轻声吟唱，穿透丛林飘荡在山岗间，在山体内部闷响的轰鸣声中坚守最后一丝祥和。部族众人面色平静，无论大人小孩都坦然接受着，早在阿婆死前便已早早达成共识，而期间古丽的推演只是反复论证着：部落最终将走向灭亡，而古渣将会是唯一的转机。对于质朴的部落众人而言，死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结果，死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无上的自由，灵魂终就会在黑山找到归宿，若真如预言一般古渣终将部族带向繁盛，那与其在历史长河里选择缓慢衰亡，还不如以死为部落换取一个美好的明天。古丽流着眼泪，却依然操控着巫毒娃娃，口中念念有词。阿妈无声地啜泣着，紧紧攥着阿爸与古丽的手。有些悲伤无法言状，虽说在古渣归来之时，心里便早早做好准备，也并非不愿与族人家人一同赴死，只是留下古渣一人存活在这个寂寞而未知的世界里，心里有着不舍与难过。阿妈做不到如阿爸那般坚忍且予以希冀，做不到如古丽预见未来，也无法如众人一样，既知结果那便坦然接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伤心的妇人，她眼里没有希冀没有痛苦没有坦然，唯有难言的悲伤，眼泪无声地顺着面颊滑落。滴答，滴答，这两声如沉重的叩门声，在古渣的感官世界里被无限放大，与古渣此刻回忆中敲开阿婆家小木门那个怯弱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
石刀锋刃在手腕处带出一抹殷红，一把把石刀在众人手中传递着，血液汇聚成的涓涓细流，缓缓流向祭台中心坑洞处。浓稠的血液顺着祭坛凹槽处缓缓汇聚，注入坑洞内，古渣如同陷入泥潭里的野兽一般，闻着新鲜血液的腥味，疯狂地挣扎着，却也越陷越深。族女的吟唱声，安抚着众人，同时也安抚着古渣那颗躁动狂乱的心；古丽咒语声中，将他一步步往黑暗里拽，似乎要脱离这尘世的喧嚣，想要安安静静沉睡过去。
古渣现在只剩一股信念还在苦苦支撑着自己，早在荒神殿便下定决心要更改这结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接受不了。联想到蛮祖传承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被步步紧逼着向前的棋子。或许传承本身便是假借他之手传与古丽，或许早在黑火入体时便种下因果，又或许早在数千年前蛮祖便早早推演出这一切。古渣心里冷冷笑道：“付诸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是为了我，可是谁又曾问过我，我想要什么？”不愿在孤独中生存，那就选择在孤独中死去。
之前写的荒神枪三式，最后一式萤火，其实也是想到小新姐之前说过的一个词——荧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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