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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4回家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日,也就是说一个礼拜后人类就会进入黑暗纪元,而这一个礼拜的时间,赵天明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来迎接末世。他大致知道时间节点,比较清楚末世前后一些大事件,很了解末世后动植物发展趋势,十分熟悉常沙城以后的局面。这是他立足末世的根本!

  在赵天明的眼中,目前的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课堂留不住他,他必须赶紧结合现有的资金和关系部署各个方面,排在首位的自然是亲人。等李铮准备上第二堂课时,他已经在校门口拦了辆的士赶往汽车站了。

  坐在大巴车后排软座上的赵天明,眼神瞟向窗外高速路上飞驰的车流和沐浴在阳光下的大地,心神早就飘到了远方家里。

  黑暗纪元一年后,赵天明和一个同乡师哥历经千辛万苦,几经生死回到老家韶阳一个小山村,带着家人准备到大城市避难。可惜大巴车经过一小镇时,遭到大批变异人的袭击,所有人四散而逃,唯一的幸存者赵天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在自己视线内。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赵天明握紧的拳头发出吱吱声响,经历大风大雨过后三十多岁的汉子心情也难平静。半小时后,赵天明终于平复下来,从背包中拿出黑色笔记本和笔不停的记录着什么。

  两个半小时的大巴,转乘一趟城乡巴士到一小县城,再花十五块坐一摩的,在接近下午两点时,赵天明终于达到了家门口。

  眼前的一切终于跟记忆中的美景相重合。散落在田野尽头一栋栋乡味独特的楼房别院,远处一座座与天相交碧青树林的小山头,荡漾着晶晶光亮波浪的鱼塘,远听狗吠,近闻鸡鸣,鸟儿在天空中欢唱,小鱼在池塘中遨游,都让赵天明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赵天明家是一幢这个世纪初建的两层楼房,他父亲赵湘桃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房子坐落在半山腰上,三面环林,视野却是极为开阔。一条水泥路从西侧直通屋前水泥坪,水泥坪和山脚不到一亩的鱼塘之间是用砖头砌起来的一块菜园。

  站在水泥坪前的赵天明驻步良久,两眼凝视着家,却迈不开步伐。

  这时,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农妇慵懒的走到大门口,蜡黄的面容上数条皱纹依稀可见,扎了个辫子的头发还是显得凌乱,眼神中带着些许未褪去的睡意,衣着一件枣红色棉衣和黑色棉裤,迎着斜阳眯着眼睛微仰身体伸了个懒腰。

  接着她就瞅见了站在不远处提了个袋子的男孩,“明儿?”呢喃了一声后,她又揉了揉眼睛盯着赵天明,确认是自己的儿子,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赵母脸上似乎写满了疑问。

  赵天明艰难的向前挪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努力控制自己眼泪不掉下来,可是看着那渐近魂系梦绕的身影,那刻印在心底的面容,喊他小名那浓厚的乡音,他无法淡定下来。那几步路,用掉了全身的气力,终于走到了母亲跟前,他松开了手中袋子的绳索,将母亲重重的拥在怀中。这一刻,赵天明看不见听不着想不起,也什么都不在乎,只想抱着母亲直到永恒。

  时间在此定格,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烨烨生辉,一个满脸泪水无声哽咽,一个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命运跟你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明明可以靠长相挣钱,却偏偏在靠才华;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却偏偏要干苦力。无数的人为了形象工程和面子功夫日夜奔波c劳心费财,殊不知人生的根本在于快乐。

  坐在木椅上嘴角向上扬起的赵天明也在感叹命运,他甚至分不清楚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假。不过,现在便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只闻炊烟,不谈悲喜,喝茶赏景,不争朝夕。愿阳光暖一点,再暖一点,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

  拿着烫完开水后开始给鸡拔毛的赵母对不远处坐着无厘头傻笑的儿子有点无语了,问他问题吧,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要不就是即点头又摇头,就是不说话。起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后来儿子总算道出了“实情”。他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赚了点钱,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就买了两套保暖内衣回来给自己和他爸。也是难为他了,从小就懂事,这山冲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考上大学也确实给家里长脸。自己苦点累点贫穷点都没关系,只希望以后这孩子有出息。

  看着儿子赵天明阳光帅气的样子,赵母满脸洋溢着幸福。

  夕阳在山林树梢被遮住半边头的时候,赵父风尘满面的回家了。看到坐在厨房门口的赵天明,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赵父平淡的语气当中略带威严。

  赵天明连忙站起身来直视九年未见的父亲,听其问话,却感到十分温暖。内心的激动虽然不如之前重见母亲,可总算使面部表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下午两点多。”赵天明如实回答道。

  “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就自己坐摩的回来了。”

  “又逃课了?”

  “爸,什么叫又逃课啦?没课上了我才回来的好吧。”

  “这次回来休几天?”

  唠了几分钟家常,可把赵天明为难的,一个实际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像中小学生一样回答问题,赵天明自己感觉都特别扭。可是想到任何年纪的人在父母眼中都是小孩子,便释怀了。

  晚饭是赵母张罗的一桌以鸡为主菜的佳肴,爆炒鸡丁c补药蒸鸡c炒鸡杂c辣椒炒鸡蛋和清炒油麦菜以及一个小碗装的剁辣椒。赵母的手艺不错,虽然不及酒楼饭店的厨子,但是油料相当地道,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赵天明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菜。中午在大巴车上随便解决午饭的他早就饿坏了,此时能吃到梦寐以求熟悉味道的他,毫不顾忌形象的狼吞虎咽,对皱着眉头咳嗽了好几声的赵父也选择无视,赵母倒是面带笑意一边帮忙夹菜一边叫他慢点吃。

  一扫而光!赵父将手中快烧到烟嘴的软白沙丢在地上踩灭,起身去房间找衣服准备洗澡。赵母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又忙碌起来。赵天明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肚皮,用袖子擦完嘴后喊道:“爸,试试我给你买的保暖内衣!”

  他也不介意没收到回应,转头对赵母说道:“妈,你歇会,今天我来洗碗。”说着就站了起来。

  “哟嚯,这么体谅妈呀?妈自己来就行了。”

  赵天明将母亲轻轻推到旁边,撸起袖子就干起来,“说了我来就我来嘛,难得回家帮你做点家务。”

  “变勤快了呀。”赵母也没阻止,任由儿子在洗碗,自己从外头抱进一堆木材,将火盆挪出烧起火来。

  一会儿过后,赵天明的口袋传出手机震动和铃声,他不予理会。铃声响了近一分钟自动掐断,赵天明洗碗最后几个碗冲洗干净手后拿出手机。见电话是李铮打来的,便给他回过去。

  “喂,小明,你去哪啦?怎么一天都不见你人?”李铮的语气显得很焦急。

  “我已经回家了,”赵天明拿起手机往外走,出门后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和富士山火山喷发,都上了腾讯头条了,你不知道?”李铮再次询问。说实话,当他看到小明写给他纸条上的“富士山喷发”他是嗤之以鼻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可是刚刚上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窗口却让他足足愣了一分钟。

  赵天明说的竟然是真的!他是怎么知道的?李铮只好赶紧打电话问清楚。

  “哦。”

  李铮听到赵天明淡淡口气的回答思维又僵了一下,这可是大新闻c大事件,却似乎并不在小明的心上。

  从李铮那里得到消息的赵天明内心是复杂的,末日果然还是会要降临,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铮想从赵天明口中知道些东西,但是又担心赵天明所告诉他的,他会接受不了,内心在挣扎。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等我回学校再找你聊!”赵天明还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好。”

  挂了电话的赵天明站在水泥坪边缘,夜色朦胧中的天空依稀可辨几颗星辰,他遥望着东北方向,最终吐出了一句话。

  “末世大时代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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