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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

  邢泽西蒙母上传召回t城老宅。他母亲裴翠常年定居国外,在国内停留的时间极为短暂。算来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

  裴翠黑发碧眼,五官轮廓分明,脸型却是东方人线条柔和的鹅蛋脸,是个长相极美的中英混血。只是脸色是不见天日的苍白,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非常严肃和疏离。邢泽西来的时候,正是她下午茶的时间,裴翠坐在阳光洒落的庭院一角,腿上搭着条毯子,神情冷淡。她的英国管家彬彬有礼地向邢泽西问好,给邢泽西端上新沏的红茶,体贴地退下了。

  邢泽西坐到裴翠身边,仔细看了看母亲的气色,笑道:“您看起来精神很好,只是这里冬季气温偏低,可要注意保暖。”

  裴翠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随即道明召唤他来的目的:“听说你在追求l城的小业主?”

  邢泽西一怔,裴翠示意他看放茶几上的照片。那是几日前他街上邂逅谢乔,照片里的谢乔臂弯里抱着大捧的百合,侧过脸望着他,笑得一脸慧黠。

  邢泽西坦然承认:“谢乔她非常优秀,我很喜欢她。”盘算着要是谢乔同意了,他要尽快安排母亲和她见一面,不然他妈回英国就不太方便了。

  裴翠点点头,然后说:“很遗憾,亲爱的,假如你是认真考虑和这位谢小姐交往,恐怕是不行。”

  邢泽西有些吃惊,不明白裴翠为什么反对。

  裴翠的理由很简单。邢泽西从来不是胸无大志碌碌无为之辈。现在的中国处于大国崛起的时代,发展前景要比国外好许多,可惜裴翠多年在海外经营,虽然有不少人脉,可并未进入主流社会,对邢泽西助益不大。所以她才会同意她丈夫邢锐的要求,安排邢泽西回国在邢氏任职。裴翠轻声细语,告诫邢泽西:“你需要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一个能为你带来助力的妻子。而不是随心所欲地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邢泽西待要开口辩解,裴翠阻止他:“或许你要说爱情不分贵贱,很对,所有人的爱情都一样纯洁美好,但是有些人的爱情除了纯洁美好之外一无所有,有些人的爱情不仅仅美好,而且会让你的人生更加璀璨多姿,格局开阔。穷人的爱情和富人的爱情注定了做功是不一样的,附加值太低。”

  “亲爱的,我相信此事你会慎重考虑,虽然人类总是自以为是地吹捧真爱永恒,爱情不朽,”裴翠微微一笑:“事实上,没有什么能够不朽。”

  裴翠站起来,亲吻邢泽西脸颊,温柔地总结道:“我个人的建议是,尽早止损,不要给自己和谢小姐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相信妈妈,你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深情不悔。”

  邢泽西有些闷闷不乐,并没有反驳裴翠。随着裴翠回到客厅,发现邢连云也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叶蓁蓁叶萧萧姐妹。

  叶萧萧喊了一声“九绣姑姑”,笑眯眯地上前挽住裴翠,九绣是裴翠的小名,裴翠少年时期曾经在叶家住过一段时间,和叶萧萧的父亲关系最亲密,叶萧萧在伦敦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住裴翠家里,叶萧萧生得俏丽可爱,家世不俗,裴翠对叶萧萧颇为喜爱。

  裴翠陪着两个女孩子在客厅聊天。邢氏兄弟去了二楼阳台交谈。

  “你和她说的?”邢泽西脸色阴沉。

  邢连云没有否认,只是指出事实:“显而易见的结局,何必白白浪费她的时间?”他说的那个“她”自然是指谢乔了。

  邢泽西气笑:“我至少是真心实意喜欢她,你又是在做什么?一边和叶蓁蓁藕断丝连,一边不许别人接近她,这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吗?”

  邢连云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谢乔约了几次邢泽西未果,就识趣地没有再和他联系。只好形单影只地和丁一去野营。

  南方的冬季其实并不是一片荒芜,山里还是有很多常绿的高大乔木。林间铺满了厚厚的落叶,靴子踏上去会发出沉闷的声响,风吹过树梢,带着锐利的哨音,给寂静的山林平添几分萧瑟。

  丁一身上背了不少装备和食物,这会子走的有点累了,对闷头在前面赶路的谢乔道:“我们歇会儿,累死了。”

  谢乔答应了一声,把背囊卸下来,在路边石块上坐了歇息。看着一直陪伴在丁一身边的杨川把丁一身上的东西都解下来,又递给他一个水囊,等他喝完了,才接过来自己喝。谢乔叹了口气,移开眼光,摘下渔夫帽擦汗。恋爱中的人们大抵相同,就像鲁迅说的那样,恨不得这世上除了卖大饼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谢乔开始感觉今年的冬季野营不太有趣,但事已至此,除了一路前行,似乎别无他法。

  就像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花自飘零水自流,很多事情只能放任,无法强求。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到了计划的营地。那是一处狭长的谷地,背风保暖,地面干燥,但是不靠近水源,不远处山头有一座寺庙,庙里有一方水井,水质清甜。庙里住持与人为善,允许游客外人取用饮水,一般来取水的也会随喜添些香油钱,多少随意。

  虽然早早看过天气预报,最近两天都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决定先搭建一个庇护所,存放他们带来的食粮。

  杨川眼睁睁地看着谢乔自然而然地抽出砍刀,遇沟跃沟,遇坎过坎,攀爬到山谷一边的山坡上,那边有一片竹林,竹子是非常合适的搭建材料。谢乔打量了下左右,笃笃笃地开始砍竹子。很快谢乔大大小小砍倒了十几根竹子,顺着山坡把竹子滚了下来。

  杨川回头看丁一,丁一蹲在地上看他们带来的东西,对着一块色泽金黄的腊肉流口水。

  察觉到杨川在打量他,连忙摸摸嘴角,一脸贤良淑德地说:“累了吧,坐下来休息,等下让谢乔去要点水,我们晚上做竹筒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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