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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公子》正文 15 依依惜别 慧光寺

  (1)

  徐少恭狂喜之下,大叫道:“琼儿,琼儿!”拔步向话音奔去。

  然而,他才跨出两步,突闻衣襟带风,便知殷怜花也向唐梦琼而去,不加思索迎头就是一掌。

  哪知,殷怜花也是一样的心思,挥掌拍向徐少恭。

  只听得掌风呼啸,砰的一声,二人同时向后急退。

  原来,两人这一下全使上了金刚掌,黑暗中瞧不清对方身形,两掌竟都打在对方肩头。

  二人掌力何等雄猛,虽然各有神功护体,却也禁受不起,均觉得气血翻涌,呆立不动,显然都已受了内伤。

  唐梦琼先听到二人的急切呼唤,跟着却又没了声息,心中又急又怕,连连急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在哪儿?快说话呀!”

  二人暗运内力,打通胸口所凝住的一股滞气,唐梦琼的话声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敢开口回答。

  唐梦琼愈发焦急,双手在地上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火折子,匆匆晃燃,借着火光,望见徐少恭与殷怜花相距半丈,各自凝神聚气行功,一动不动。

  她知道这种运功中途最忌有人出声打搅,顿时连话也不敢说了,从被砸塌的桌子上拣起半截蜡烛,默默点燃,竖在窗台之上。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二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内伤尽痊。

  徐少恭顾不得掸落一身尘土,先对唐梦琼道:“琼儿,你怎么样?”

  殷怜花也道:“琼儿,你没受伤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唐梦琼惊魂稍定,道:“我很好,你们有没有事?”

  “我没事。”二人异口同声答道,随后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

  亭阁中杀气稍减,但仍是一副箭拔弩张的情势。

  徐少恭向左右扫了一眼,蓦地发现,自己为唐梦琼精心准备的碧玉琼树被一根断椽砸得粉碎,他稍稍减弱的怒火陡然又翻涌起来,紧攥双拳,厉声道:“殷怜花,这次我来到扬州,并未开罪于你,你却追杀不休。我看在琼儿面上,本不欲与你计较,但毁树之仇,我徐少恭非报不可!”

  殷怜花冷笑道:“屋椽乃是你我合力踩断,此树我毁一半,你毁一半,如何都算在我的帐上?”

  徐少恭道:“你若不逼上门来,如何会有这场打斗?若没有这场打斗,玉树又何至被毁?归根结底,还不是你造的孽。”

  殷怜花怒道:“好,一切都算在我的帐上,那又如何?今夜左右不能善罢,有本事你就把我撂倒在这里,否则叫你也象这棵树一样粉身碎骨。”

  徐少恭仰天大笑,道:“徐某闯荡江湖十余年来,恨我者有,蔑我者有,却还未见谁敢当面扬言叫我粉身碎骨,这滋味倒想领教领教。姓殷的,来吧!”

  他单掌一竖,立了个门户,抱元守一,凝视殷怜花。

  这时候,殷怜花岂能示弱,喝道:“失礼了!”身子一展,就要扑出。

  屋中杀气陡然增浓,急得唐梦琼大叫道:“住手!”

  抢先一步跨出,挡在二人之间,娇呼道:“谁都不许动手!”

  二人同时喝了一声:“琼儿闪开!”唯恐出招伤及到她,不约而同一收势,向后各退两步,拿桩站定。

  (2)

  唐梦琼望了望徐少恭,又望了望殷怜花,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人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彼此就算做不成朋友,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难道一定要流血伤人才能了结?”

  徐少恭盯着殷怜花,道:“并非徐某生性好杀,而是殷少侠逼人太甚,我若不应战,岂不是不给殷少侠面子。”

  殷怜花亦盯着徐少恭,道:“正邪殊途,有如人兽之别。我不杀他,说不定又有多少正道之士惨遭荼毒。所以今日一战,要么他血债血偿,要么我舍身取义,别无他法。”

  徐少恭听后嗤之以鼻,道:“何为正?何为邪?正道中的小人岂又少了?徐某生平快意恩仇,最见不得的,便是阁下这种道貌岸然之徒。”

  殷怜花同样不屑,道:“殷某乃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用不着阁下这种卑鄙杀手评论品行。你只须记住一点,总有一刻,我要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剑锋。”

  徐少恭冷笑道:“好,徐某随时恭候。”

  听二人唇枪舌剑,冷言讥讽,唐梦琼心中好生为难,她弄不懂江湖中的事为什么如此偏激,使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定要生死相见,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正邪”两个字吗?

  她开口说道:“你们不要吵了,听我说一句行不行?”等二人都停了口,她又道:“我不知道江湖中如何结下了这么多怨仇,我只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只要有我在,就不许你们再动手残杀。”

  殷怜花闻言怒道:“琼儿,你怎能为这种人说话?他的所做所为,你知道吗?”

  唐梦琼小声道:“我……我知道。”

  殷怜花道:“既然知道,怎能把他当作好人来对待?别忘记,你是正气府的千金,是名震天下的唐老府主之女,却与这种邪魔淫贼处在一起,此事但若传了出去,堕了你爹爹的名声不说,连正气府这块字号也得让世人看轻了。”

  听到这里,徐少恭在一旁冷冷道:“什么叫邪魔淫贼?什么是自堕名声?姓殷的,你有种就痛痛快快把话挑明了说出,少拿我在琼儿面前含沙射影。”

  殷怜花朗声道:“不错,我就是说你,邪魔淫贼,怎么样?”

  徐少恭道:“素闻‘玉面孟尝’在江湖中也是一个响当当的角色,在姑娘家面前,口中请放尊重一些,别逼徐某发火!”

  殷怜花道:“殷某天生便是这副嫉恶如仇的脾气,你发火又能怎么样?”

  徐少恭道:“好,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咱们的决斗还没分出高下,你有没有兴趣接着玩下去。”

  殷怜花道:“你敢出手,殷某求之不得。”

  两人越说越僵,脸色愈发不善,眼中寒芒如剑,就像公鸡盯着蜈蚣似的,狠狠地盯着对方。

  亭阁中骤然又布满杀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唐梦琼夹在两人中间,如芒刺在背,急得大叫道:“够了,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殷怜花冷冷道:“琼儿,你闪到一边去,这场决斗不是你能劝阻的。”

  徐少恭也道:“琼儿,江湖生涯原本就是刀口喋血,你以后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屋中的杀气越聚越重,吹动窗台的烛火,摇曳不定,映得徐少恭与殷怜花的脸上阴晴不定,一片铁青。

  面对如此情势,唐梦琼束手无策,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情急之下,她双膝一弯,跪在两人的中间,大声道:“我……我见识浅薄,肯定劝不动你们。好,你们一定要打,就先冲我来吧。”

  徐少恭大惊,忙道:“琼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殷怜花也道:“琼儿,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快些起来。”

  唐梦琼却摇了摇头,侧身先对殷怜花道:“殷师哥,我已给你跪下了,今夜你再不停手,便是说我不分好歹,不配作你的师妹。你若伤他一指,我便自残一肢。师妹这副躯体,但凭殷师哥发落!”

  殷怜花一听,又急又怒,恨恨一跺脚,气道:“你……你……你好糊涂,为什么总袒护着那个恶徒?”

  唐梦琼道:“我护的是你们两个人,不能眼睁睁看你们拼个两败俱伤。”

  说完,她又侧身对徐少恭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势同水火,今夜之事决难善罢甘休。我虽不愿见你受伤,但殷师哥在我心中一般重要,倘若他在你掌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决会与他同赴幽冥。”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徐少恭叹了口气,身上杀气顿消,道:“琼儿,你起来吧。我听你的话,今日纵被殷少侠乱刃分尸,也决不还一指之力。”

  唐梦琼点了点头,对殷怜花道:“殷师哥,你怎么说?”

  殷怜花的脸色阴沉得怕人,道:“好吧,看在你的面上,今日到此为止。”

  望着唐梦琼直身站起,他又道:“不过,日后若被我再撞见他,仍要拔剑相对。”

  徐少恭笑道:“徐某奉陪到底。”

  殷怜花重重一哼,道:“姓徐的,但愿你能记住这一句话,咱们后会有期。琼儿,跟我回府去。”

  唐梦琼不舍地望了徐少恭一眼,小声道:“我……我再耽一会儿,请师哥先行一步,再过片刻,我便会跟上来。”

  殷怜花冷冷道:“让我先走?哼,怕是有心里话想对姓徐的讲,嫌我这师哥碍眼,有意把我支开。”

  唐梦琼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3)

  殷怜花心中更怒,道:“老府主在府中等你呢,你若随我回去,我尚能为你搪塞。如果你在此处待久了,被老府主查明你是与徐少恭在一起,那时……哼,老府主的脾气你知道,一旦发作起来,谁也救不了你。”说完,他再不看二人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亭阁之中,只剩下徐少恭与唐梦琼两人,彼此默默相望,分别在即,一时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过了好一会儿,徐少恭缓缓走上前,柔声道:“琼儿,随你师兄回府去吧,别等他走远了。”

  唐梦琼道:“那你……”

  徐少恭道:“放心吧,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就会赶回扬州与你相聚。”

  唐梦琼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道:“一言为定。”

  徐少恭点头道:“一言为定。”

  他目光一转,望见脚下那棵破碎的琼树,叹道:“可惜这棵琼树,不然被你带回闺房,日日看着它,就如看见我一样。”

  唐梦琼心中也觉惋惜,她想了想,忽然弯下腰,从碎片中小心拣出五粒未碎的珍珠,捧在掌心,道:“你将这五粒珍珠镶成一枚珠花,待你回来时送还给我,好不好?”

  徐少恭大喜,道:“对,对,往后你见到珠花,一样会想起我。”双手将珍珠接过,放入口袋。

  唐梦琼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今夜过得太快了,才匆匆相聚便又离别,唉!”

  叹过一声后,自知终要回府去,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徐少恭,道:“你此去珍重,我……我走了。”转身走出亭阁。

  假山下,殷怜花站在一株龙爪槐后,见唐梦琼追来,便停下脚等她。

  同时,仰头一望,却见徐少恭站在假山之上,青袍飘飘,有如玉树临风,也注视着唐梦琼。

  顿时,他眼中如欲喷火一般,咬牙道:“琼儿迟早是我的人,姓徐的,你一出扬州城,便休想再活着回来!”

  说完,他笑了,笑容中充满凶狠、残酷之意,月色下看去,显得说不出的狰狞。

  (4)

  暮春时节的洛阳城,牡丹已经开败,经过雨打风吹,遍街的残花落红都已不见了踪迹。

  人涌如海的赏花游客,也相继散去,偌大的一座古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安详。

  城外十余里,有一座古刹,便是律宗道场的慧光寺。

  相传这座古寺始建于唐代,经过数百年来的岁月洗礼,规模已极为宏大。

  寺内共有五进院落,第一进为天王殿,第二进为大雄宝殿,第三进为观音阁,第四进为毗卢殿,第五进为藏经楼。

  此外,一进山门,便有钟、鼓二楼,还有青铜香鼎、汉白玉戒台、及四十七块唐宋大家手迹的碑林。

  在洛阳境内,此寺虽不及城外的白马寺,却也名重一时,香火极盛,进香、还愿以及游寺之人络绎不绝。

  这一日,在众多的游客之中,徐少恭身穿一袭青袍,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拎着香袋,模样便似游寺的香客,信步走进寺中,一路走,一路四下观赏寺中的古迹,脸上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从扬州赶回洛阳,一进城便找到六哥何寻欢。

  两人一同商量了半宿,决定在慕容三太爷来慧光寺进香之际出手,乘其不备将此人一举击杀,能够得手,固然极好,倘若一击不中,亦能借寺中的混乱情势脱身。

  因此,这日一清早,他便来慧光寺中踩点。

  他在寺中转了两圈,径直进入大雄宝殿。

  这是全寺最大的殿堂,为五开间、三开门式格局,金碧辉煌,庙貌森严。

  殿内供奉的是三世佛,从右至左为过去世的迦叶佛、现在世的释迦牟尼佛、未来世的弥勒佛。

  三佛背后,是一层高三丈、宽五丈的壁画,画下角写的是《胜果妙音图》,描绘的是释迦牟尼灵山说法的故事。

  在殿堂东南、西南两角,高悬着金漆木框罩起的洪钟、巨鼓。

  徐少恭打量着大殿,蓦然,眼神被高悬的巨鼓吸引住。

  他双眼精芒闪动,心念流转,良久,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似的。

  他用折扇轻轻击了击掌心,松了一口气,走到蒲团前,向三尊佛像深施一礼,转身出了大殿。

  随后,他又在寺中仔细察看一遍,大殿、中殿、后殿,另有跨院、套院、回廊,以及经阁、香舍,一一涉足查探,将寺中的地形铭记于心。

  他心中盘算了一遍,已定下刺杀慕容三太爷的计划,如何潜伏、如何行刺、如何脱身,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斟酌,将所有步骤一一理顺,料想有了九成把握。

  顿时,他感到一阵轻松,抬头一看,天色已到了晌午,寺中的香客,亦越来越见稀少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