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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物归原主

  爹爹,想来二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一来二妹妹尚且年幼,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二来是二妹妹许是那日被刁奴吓着了,对我便有了些惧意,不过爹爹放心,二妹妹本性纯真,假以时日,二妹妹定会喜欢上我的。”

  慕灵筠这番话说的慕玉璟老脸羞红,看看他和阿雪的孩子,再看看赵氏的孩子,怎么区别就这么大,一时间看赵氏的眼神有多了几分冷冽。

  “既然筠儿这么说,谅这话也不是你教佩儿的,稚子无知,若非平日你心急焦躁,佩儿也不会口无遮拦,以后切记谨言慎行,莫要在孩子面前如此无礼了。”

  “妾身知错。”

  大夫人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把除慕灵筠以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平日赵氏最为跋扈,怎今日如此沉静

  连慕玉璟都觉得事出反常,却并未理会,只道:“既然佩儿近日受惊,筠儿现下先住你那里偏房可好?待主屋修葺好,筠儿便去主屋,再修葺偏房。”

  “谢谢爹爹!”纵使大夫人犯下苛待嫡女这等错事,爹爹也并未过多苛责她,只不过呵斥几句。就连慕灵佩口无遮拦,犯下不尊长姐这样的错事,慕玉璟也并未言语,且权衡下来,还是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想来,赵氏的根基稳固,一时根本动弹不得。

  “好了,再有没有别的事情”

  “回爹爹,筠儿有话要说。”

  慕玉璟诧异,平日这个女儿最是不爱说话,今日竟主动和他说话。

  “筠儿要说什么”

  慕灵筠看着慕玉璟,眼神真挚而清冷,盈盈一拜,叩首道:“回爹爹,昨日我得母亲托梦,母亲不知怎的,对筠儿说为何筠儿未能习洛门医书,身为医门世家,对医理完全不知。筠儿惶恐,第一次见母亲,便惹母亲生气,便说,从未见过医书,何曾习得。筠儿想问爹爹,可确有其事”

  慕玉璟闻言,心头一震,原本赵氏对他说过,本想让长子慕逸风过了这个年学习医书的,他也同意了,而此时大女儿向他要医书,合情合理,他若是给,岂不是给了赵氏一句空话,若是不给,怕难堵悠悠众口,况阿雪当年难产时,他是允过她的,定会让这孩子习得医术,尽心培养,再回想起大女儿落水了一遭,心性又大变了,衣着打扮也不能与别的哥儿姐儿比,再看看大女儿清冷的眸子,目光里透着坚定。几下权衡下,似是微不可闻,但所有人看见了,他点了点头。

  然赵氏看到慕玉璟这般反应,刚几次三番的沉静皆不见了,前几日母家婶子来信,知她在相府受了不少妾室的气,这里专指花氏。婶子教她要学会柔顺,没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温贤淑德,不仅如此,也要学会认错,学会服软,这样才能抓住老爷的心。她几次三番都忍下来了,可偏偏是这慕灵筠,存了心不给她好脸色看,自己都允了她给她做衣裳,竟还在老爷跟前恬不知耻的索要医书,她今日的平和从容方维持了半晌,便再也忍不住了。

  “妾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初遇老爷时,老爷官居从四品,妾身与洛夫人一同侍奉老爷,可怜夫人去的早,老爷这几年官场上下,不知受了妾身母家多少打点,今日竟为了一个贱丫头,要将允了轩儿的医书送人,老爷你怎可对的起妾身,怎对得起妾身母家近年打点的银钱。”赵氏边说边哭,原本胖硕的身材因哭泣更显得肥硕肿圆,她说完这话,花氏倒是没什么表现,仍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因这话惊讶愤怒的,只有坐在上位是慕玉璟,以及叩拜在地的慕灵筠,和坐在后方手微微攥紧的左姨娘。

  而原本叩拜在地上的慕灵筠还未向自己老爹道谢,便听见赵氏的这一顿大哭,不知道的人,如花姨娘这样的,还以为是赵氏在博取可怜,或者在变相的倚仗自己的母家。只有慕灵筠,甚至左姨娘也知道,赵氏说话如此口无遮拦,自己老爹的前程迟早会被断送掉。

  而慕玉璟此时面上已有愠色,这个赵氏,自己平时太纵着她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来,还想以此博取同情,简直无理取闹,不可饶恕。

  慕灵筠见自己爹爹似想发火,急忙接下话,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医书,好给死去的原主一个交代,若再让赵氏这么纠缠下去,倒越发不可收拾了,遂连赵氏骂她是贱丫头这样的话她都忍了。

  “爹爹息怒,大夫人所言,定是无心的。”慕灵筠声音虽稚嫩却掷地有声。

  而不明世事的赵氏听她所言,似想发作,但对上慕玉璟怒气冲冲的眸子,又哑下声来,默不作声。

  慕灵筠正想解释一番,话既说出口恍觉自己是个五岁的孩儿,如何能讲这是非道个清楚,正当为难时,左姨娘平淡的口吻从耳边传来。

  且看那左氏一袭白衣盈盈跪地,眉宇间皆是从容:“大夫人,老爷当年官居从四品,虽受您母家恩惠,但老爷有如今的成就,是老爷日日操劳,夜夜辛苦所得,上对得起圣上优待,下对的住百姓爱戴;况官场上打点实属正常,但不全是靠大夫人的母家打点,老爷在官场恪尽职守c宵衣旰食,是以这些人肯跟随老爷,肯为老爷办事。如今天下初平,那些言官们正是闲的时候,如若大夫人今日所言被那些不长脑子的奴才传了出去,您叫老爷如何自处?叫这偌大的丞相府如何自处?”

  左姨娘这话说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慕玉璟都不自觉颔首点头,花氏见这番醋意大发,有个大夫人也就罢了,竟连个不如她受宠的姨娘今日在老爷跟前都如此得脸。

  而此时的赵氏,听了左氏这一席话,如大厦倾颓,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玉璟倒是十分欢喜,刚刚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遂扶起拜倒在地的左姨娘,竟是理都不理会赵氏。

  “快起来吧,你说的话很对,不像有些人只会蛮不讲理,肆无忌惮。”这话意指赵氏,赵氏也听懂了,却不作辩解。

  左氏依旧平平淡淡:“妾身刚才言语过激,还望老爷和大夫人海涵,不过是小小女子所言,老爷不要见笑才好。”

  慕玉璟闻言哈哈一笑,忽而想起大女儿似是为大夫人求情,还在跪地,急忙又把她扶起来。哼,这个赵氏不知好歹,竟说自己的大女儿是贱丫头,真是枉费了大女儿替她求情的心思,思及此,慕玉璟看向大女儿的目光又多了些柔和,看向赵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冷冽。

  慕灵筠刚感受到老爹柔和的视线,不知如何面对时,老爹又把目光转向了赵氏,厉声道:“明日把医书送到筠儿的院子去,看你这几日情绪不太稳定,这个月便留在自己的院子抄经去吧,也好静静心,免得再生事端。”

  慕玉璟这话明着是叫赵氏抄经,暗着是禁了她的足,大家心知肚明却都不言语。

  刚厉声喝斥完赵氏的慕玉璟,转眼就对着慕灵筠温声道:“筠儿,这几日就先住在偏房,医书明天就差人给你送来,丫鬟婆子有使的不顺手的,立刻差人告诉爹爹。”

  “谢爹爹。”慕灵筠朗声道,正当慕灵筠还在想爹爹为何如此大气之时,慕玉璟早就挽着左氏的手出了大门。

  花氏气的牙痒痒,跺了跺脚也急忙跟了出去,慕灵玲也早跟着娘亲出去,屋子里就剩慕灵筠和慕灵佩母女二人,慕灵佩看到娘亲在哭她也跟着哭,慕灵筠款款走了出去,没放过大夫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放不过便放不过,总之梁子已经结下了,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

  这是慕灵筠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无比轻松,经过一早上的口舌之争,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盛夏到了,天似乎格外蓝,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背影,孤独而决绝。

  你丢掉的东西,我替你讨回来了,不要再牵挂这里,你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那个背影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慕灵筠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这个世界有太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刚刚原主的背影,比如她随身带的空间,比如她灵魂的附身在了一个小孩儿身上。

  既然无法解释,那便也不想了,本来当米虫才是她的心愿,她不过是想,让米虫当的更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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