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阿星
今天又下雨了,已经入春,前几日的惊蛰我还记得。活了将近十五载,第一次知道何为惊蛰。那日傍晚,用过晚饭后,我想着回屋看会子话本,突然刮起了狂风,卷着几片烂叶子,快要贴到我脸上来了。姨娘进来让我把窗关好,她又急匆匆的出去了。
我刚关上窗,外面一声巨响,似惊雷又比惊雷威力大上许多。
长姐知道我害怕,她坐在我床边,柔声道:“琳儿,这是节气上的惊蛰,你不必害怕,每年都有这么一次。”
我很好奇,问:“阿姐,为什么要叫惊蛰。”
“一声霹雳醒蛇虫,几阵潇潇染紫红,唤醒了田间那些小虫子,大伙也要开始耕地了,“她将一缕发撩到耳后,看着我,“接下来的日子时暖时冷,你可千万别贪凉而感上风寒,害我担心。”
我走上前去再她身边坐下,手覆上她的手,按了按,说:“谢谢阿姐关怀,我已经不小啦,到了秋天我就要进行及笄礼啦,这些事情,我懂的。”
“你懂什么呀,小时候你多让人不省心,“她看向我案上的话本,微微蹙眉,”你还看这些作甚?《女诫》《内训》你都背完了吗?”
“那些书,都讲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什么我们要根据老书上的规定做事情呢,我们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呢?”
“让你背,你背就是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有这么多道理。”她说。
见我不语,长姐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前,又折回来,道:“昨天张公子见我,让我问你明日愿不愿意随他一块去踏青。”
“愿意愿意!!”我欣喜。
“那明日辰时,你用完早膳便去罢,我还要帮爹爹的忙,你不在,就没人添乱了。”
“哼。”我不满。
“出去不要给我闯祸,知道了吗?”她不放心。
“我知道啦,阿姐,你放心罢。”
次日。
“汀儿告诉我你待会要出门去,要注意点安全,别磕着碰着了。”爹说。
“我会注意的。”我放下碗,站起身。
“早些回来,可别玩疯了!”
我出门,小月脸上笑嘻嘻的,我问:“你怎么这样高兴呢?”
“小姐自己不也很高兴嘛,成日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小鸟都比我自由呢。”
“爹说,喜怒不形于色,我高兴我也不要表现出来。”我假装正色道。
“老爷说的没错,可是小姐你这样绷着脸的样子好像一只纸老虎啊!一点都不严肃。”她仔细看着我,道。
“你,你懂什么!”
前面的桥头上站立着一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星。
“阿星!”我晃了晃手,喊道。
他快步走向我,笑道:“琳儿,林汀姐还跟我说你要背《女诫》,没想到你还是出来了。”
“我才不想呆在家里背那些书呢,多没趣呀,阿姐连话本都不让我看。”
“那她还不是许你出来了?别抱怨了,我带你去玩。”他说。
我四处张望,没看见张家的车,好奇道:“你今日出来没乘马车吗,我们要这样一直走着?”
“我们不会走很远,就去城郊看看,你小时候还能跑着去呢,怎么今日却发起懒儿了?”
“我才没有。”说着,我便加快了脚步。
城郊的景色很好,没有那么多铺子,一眼望去都是崭新的绿色,一条小溪横在这绿色之中,朝远看,有一座稀落的庵堂。
我走的有些累,寻了块大石头便坐下了。
“嘿,琳儿,你看这是什么!”阿星绕到我身后,手中捏着这黑色虫子,欲往我脸上扔。我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石头旁的泥地上,零碎的小石子扎痛了我,我不由得生气,”张星!你找这虫子来吓我作甚!我坐着好好的歇会,你”
小月见我摔着,赶上前来拉我。
他被我吓着了,急忙走上前来。
我打掉他的手,怒道:“知道我怕这些,你还来吓我,你这是成心的。”
他却不恼,反而笑着说:“我的琳儿,刚刚给你看的是甲虫,它又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寻来逗你开心,反而惹你生气,是我的不是了。你快起来,昨儿才下过雨,你这样一直坐着要弄脏衣服。”他又上前来拉我。
我想着是自己太矫情了,也就不再计较刚刚所发生的事,顺着他所给的力便站了起来。裙裾上沾了一大片黄黑色的泥。
“你看,都脏了。”他从包裹里取出一方黑色的绸子,轻飘飘的,展开竟是一件披风。
“先披着,这样别人看着也不难看。”他道。
小月说:“公子出门还带着这,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谢谢你了。”我说。
他让小月先去一旁,想要跟我说几句话。
“琳儿,有些话,我想在你笄礼之前说,我怕我不说,我会来不及。”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样子。
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爹冬天就要带我去别的地方了,我们一家都要去,“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说道,”皇上说我爹私自结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我知道,他只是喜欢跟那些文人交流诗词,怎么在皇上眼中就成了这番。”
“那些事是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管。”我想起之前阿爹总不让我进他的书房,说朝廷的事都是大人的事,我们做小孩的,不要管。阿星说的,我不太懂,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
“我不在意,真的。琳儿,我们一起长大,我想问你,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他看着我。
“我当然会想你。”
“是朋友的那种想吗?”他追问。
“对,你知道的,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好朋友。”我坚定的说。
他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又睁开眼睛,看向了别处。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他说。
“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们家这样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不知道我回来时,你是不是已嫁作他人为妇。一直以来,我告诉自己要认真习武,多读书。不仅仅是想为父亲分忧,想为国家出力,更多的是,我想成为你的丈夫。”他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寻找出我的回答。
“可是”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要说。我知道这是我的念想,这些话本来想你成年后再说。”他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我,拥我入怀。
我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我是说,除了阿爹和一些叔叔们。阿星的味道和阿爹的不同,也和阿姐的不同。阿爹身上是舒服的,令人安心的棉絮的味道,阿姐身上则是香香的。阿星我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味道,给我一种清水的感觉。
良久他松开我,又变成之前的那副样子,说:“往回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我不知道小月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我觉得她看到了,她会告诉爹和阿姐吗?我默默跟在阿星身后,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阿星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那我的及笄礼他会来参加吗?爹跟张家的关系不错,应该会邀请张伯父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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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关上窗,外面一声巨响,似惊雷又比惊雷威力大上许多。
长姐知道我害怕,她坐在我床边,柔声道:“琳儿,这是节气上的惊蛰,你不必害怕,每年都有这么一次。”
我很好奇,问:“阿姐,为什么要叫惊蛰。”
“一声霹雳醒蛇虫,几阵潇潇染紫红,唤醒了田间那些小虫子,大伙也要开始耕地了,“她将一缕发撩到耳后,看着我,“接下来的日子时暖时冷,你可千万别贪凉而感上风寒,害我担心。”
我走上前去再她身边坐下,手覆上她的手,按了按,说:“谢谢阿姐关怀,我已经不小啦,到了秋天我就要进行及笄礼啦,这些事情,我懂的。”
“你懂什么呀,小时候你多让人不省心,“她看向我案上的话本,微微蹙眉,”你还看这些作甚?《女诫》《内训》你都背完了吗?”
“那些书,都讲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什么我们要根据老书上的规定做事情呢,我们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呢?”
“让你背,你背就是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有这么多道理。”她说。
见我不语,长姐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前,又折回来,道:“昨天张公子见我,让我问你明日愿不愿意随他一块去踏青。”
“愿意愿意!!”我欣喜。
“那明日辰时,你用完早膳便去罢,我还要帮爹爹的忙,你不在,就没人添乱了。”
“哼。”我不满。
“出去不要给我闯祸,知道了吗?”她不放心。
“我知道啦,阿姐,你放心罢。”
次日。
“汀儿告诉我你待会要出门去,要注意点安全,别磕着碰着了。”爹说。
“我会注意的。”我放下碗,站起身。
“早些回来,可别玩疯了!”
我出门,小月脸上笑嘻嘻的,我问:“你怎么这样高兴呢?”
“小姐自己不也很高兴嘛,成日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小鸟都比我自由呢。”
“爹说,喜怒不形于色,我高兴我也不要表现出来。”我假装正色道。
“老爷说的没错,可是小姐你这样绷着脸的样子好像一只纸老虎啊!一点都不严肃。”她仔细看着我,道。
“你,你懂什么!”
前面的桥头上站立着一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星。
“阿星!”我晃了晃手,喊道。
他快步走向我,笑道:“琳儿,林汀姐还跟我说你要背《女诫》,没想到你还是出来了。”
“我才不想呆在家里背那些书呢,多没趣呀,阿姐连话本都不让我看。”
“那她还不是许你出来了?别抱怨了,我带你去玩。”他说。
我四处张望,没看见张家的车,好奇道:“你今日出来没乘马车吗,我们要这样一直走着?”
“我们不会走很远,就去城郊看看,你小时候还能跑着去呢,怎么今日却发起懒儿了?”
“我才没有。”说着,我便加快了脚步。
城郊的景色很好,没有那么多铺子,一眼望去都是崭新的绿色,一条小溪横在这绿色之中,朝远看,有一座稀落的庵堂。
我走的有些累,寻了块大石头便坐下了。
“嘿,琳儿,你看这是什么!”阿星绕到我身后,手中捏着这黑色虫子,欲往我脸上扔。我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石头旁的泥地上,零碎的小石子扎痛了我,我不由得生气,”张星!你找这虫子来吓我作甚!我坐着好好的歇会,你”
小月见我摔着,赶上前来拉我。
他被我吓着了,急忙走上前来。
我打掉他的手,怒道:“知道我怕这些,你还来吓我,你这是成心的。”
他却不恼,反而笑着说:“我的琳儿,刚刚给你看的是甲虫,它又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寻来逗你开心,反而惹你生气,是我的不是了。你快起来,昨儿才下过雨,你这样一直坐着要弄脏衣服。”他又上前来拉我。
我想着是自己太矫情了,也就不再计较刚刚所发生的事,顺着他所给的力便站了起来。裙裾上沾了一大片黄黑色的泥。
“你看,都脏了。”他从包裹里取出一方黑色的绸子,轻飘飘的,展开竟是一件披风。
“先披着,这样别人看着也不难看。”他道。
小月说:“公子出门还带着这,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谢谢你了。”我说。
他让小月先去一旁,想要跟我说几句话。
“琳儿,有些话,我想在你笄礼之前说,我怕我不说,我会来不及。”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样子。
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爹冬天就要带我去别的地方了,我们一家都要去,“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说道,”皇上说我爹私自结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我知道,他只是喜欢跟那些文人交流诗词,怎么在皇上眼中就成了这番。”
“那些事是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管。”我想起之前阿爹总不让我进他的书房,说朝廷的事都是大人的事,我们做小孩的,不要管。阿星说的,我不太懂,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
“我不在意,真的。琳儿,我们一起长大,我想问你,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他看着我。
“我当然会想你。”
“是朋友的那种想吗?”他追问。
“对,你知道的,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好朋友。”我坚定的说。
他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又睁开眼睛,看向了别处。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他说。
“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们家这样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不知道我回来时,你是不是已嫁作他人为妇。一直以来,我告诉自己要认真习武,多读书。不仅仅是想为父亲分忧,想为国家出力,更多的是,我想成为你的丈夫。”他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寻找出我的回答。
“可是”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要说。我知道这是我的念想,这些话本来想你成年后再说。”他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我,拥我入怀。
我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我是说,除了阿爹和一些叔叔们。阿星的味道和阿爹的不同,也和阿姐的不同。阿爹身上是舒服的,令人安心的棉絮的味道,阿姐身上则是香香的。阿星我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味道,给我一种清水的感觉。
良久他松开我,又变成之前的那副样子,说:“往回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我不知道小月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我觉得她看到了,她会告诉爹和阿姐吗?我默默跟在阿星身后,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阿星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那我的及笄礼他会来参加吗?爹跟张家的关系不错,应该会邀请张伯父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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