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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五月

  站累了,他起身,道:“你且坐着,我跟你说些礼数。”

  我知道自己还不能乱了礼仪,便道:“谢王爷。”

  他微微一笑,欠身让我过去。

  “身为后妃,必须要知道”他正准备滔滔不绝之时,我打断:“可是我不是后妃。”

  “你进了宫,便要遵守宫中女人应遵守的规矩。无论你在宫里呆多久。”

  “你继续说吧。”我点点头。

  “你阿姐入宫那日,过几日会与很多女人一同与皇上成婚,这之后,皇后要率领嫔妃们向皇上进行六肃三跪三叩礼。”

  “然后呢?”

  “这是不可缺的君臣之礼,其他的后妃应由皇贵妃率领到皇后宫中行礼。”

  “这个,我只需低眉顺眼就是,我明白啦。”我伸了伸腿,正准备拿起一块点心。

  “用膳,也是有讲究的。”他看着我手上的动作,道。

  “什么讲究”我只好放下点心认真听他说。

  “身为妃子,是不可随意与皇上一同用膳的,除非节庆c万寿节这样的日子。若太后坐着用膳,妃子们就必须站着。”他正色道。

  “哦”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朝我眨了眨眼睛,道:“来,继续站半个时辰。”

  正站着发闷时,姐姐走了过来,向宁王行了礼。

  “你来了,”他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可以走了。”

  “劳王爷费心了。”姐姐笑。

  “是挺费心,我都唇干舌燥了。”他大步离去,不忘跟小黄道别。

  “琳儿,我很抱歉,你要和我一同入宫吃苦。”她扶我坐下,柔声道。

  “仅三个月而已,阿姐不必太担心我。”

  “你还只是个未出世事的小女孩,我怎能不担心?在宫里,说错一个字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何况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她皱着眉。

  “阿姐。”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自由都没了吗?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家条条框框的桎梏,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又如何?”她反问我。

  见我未答话,她劝道:“妹妹,你做事太自我。你会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却不想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会牵连到什么人。我是受不了宫墙的禁锢又如何,可倘若我不愿参加选秀,倘若我在宫里受到不快和欺辱而自戕,那么爹c娘以及你,我们全家上上下下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对不起,阿姐,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我低头,凝视着拽在手中的方帕。

  “张星就是一个例子。”她道。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顾情义,这太绝情了。”

  她轻轻的笑了,道:“妹妹,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不顾情义的人。那不是你所想的,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的手握住我的,按了按,道:“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世事的礼俗会约定着你。”

  “阿姐那你入宫后,还能来参加我的笄礼吗?”

  “当然会,我会给你一个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笄礼。”说罢,她便离去了。

  望着庭院里漂浮的柳絮,我抬手想要抓住一个,却让它们都飘走了。

  松开十指,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柳树被我们禁锢在庭院里,柳絮却可以飞到墙外,飞到很远的地方,那么抓不住的,又会是什么?

  我觉得烦闷,打算出去走走,告诉阿爹后便出了门。

  看着街上的商贩,突然觉得做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也是不错的生活。看着他们叫卖的样子以及讨好客人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不用为生计而担忧,只消吃饭c睡觉c玩乐。阿爹和阿姐都有他们的事情要做,甚至小月也会帮着管家做些事情,而我却无所事事。想到这,我觉得有些忧伤,找不到自己活着的自豪感。

  继续逛着,不觉走远了,来到那个城郊里落寞的寺庙,便想走进去看看。

  寺庙的墙上粘着黑青色的苔,墙角跟有股潮湿的味道,门口的香炉中插着的香并不多。

  一个年轻的和尚看见我,道:“阿弥陀佛,贫僧见施主面容忧忧,是否有心事?”

  我犹豫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施主既到了这儿,便不要相瞒,佛祖能将您心中的事看得明明白白。”

  我合掌行礼,道:“我确是有事。”

  他请我走入殿后的一个禅房,里面有张小圆桌和一些别的物品。

  坐下后我将自己所想的一一告知了他。

  “施主可知青蛙小时候的样子?”他问我。

  “蝌蚪。”

  “正是了,蝌蚪变成青蛙之后,想变回去就是不可能的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有些不解。

  “所有事物都在发生变化,但是都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我们只能接受。”

  (五月)

  经过不到一个月的训练,我也算懂得一些宫中礼仪,明日便是我与姐姐进宫的日子,丑时便要上马车往宫里赶。

  晚饭过来,阿爹和母亲将我和姐姐叫到厅中来。

  姐姐看到他俩,跪下,道:“爹,娘,若女儿选秀成功,将是宫中之人,无法照顾父母,一切的一切都要交给琳儿了。”

  我见姐姐如此严肃的样子也刚忙跪下,向父母道:“阿爹c娘,你们放心,这几月我会与姐姐相互照应,回家后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们。”

  母亲上前扶起我俩,柔声道:“不要求你们这样么多,汀儿,娘很舍不得你”说着,便落泪了。

  阿爹安慰着她,边跟我们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毕竟明日才知晓结果,汀儿,若选上了,爹会祝福你,也希望你在宫中能过得好,若未选上,回来,爹和你母亲也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爹。”她回应。

  “你二人早些歇息吧,明日天未亮便要启程了。”

  回到房中,小月还正收拾着我的衣物。

  “这件桃红色的料子还未来得及做成衣服穿呢,小姐便要走了。”她叹息。

  “待我回来,便可以了。”我抚摸着它。

  “小姐,这些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若是没有,便早点睡吧。”

  我细细检查一二,物品齐全,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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