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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逼不得已

  1991年下半年,大概三岁半的我就进了我家附近的一家不分男女的幼儿园,名叫一ur dy's nursery sch一一l,而这对我一生来说也是好几方面的一个大开始。当时就是我一生当中第一次没有爸妈在身边的经验,也是我第一次在外自己认识朋友和跟他们相处的经历,还是我第一次坐在老师面前和在学校里的感觉。我以后才知道原来同时对于我爸妈来说也是一种新的经验,因为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人在爱尔兰那样从头读书的。我爸就自然以为爱尔兰的制度方式是跟他所认识的香港一样的,便以为我进了幼儿园后只要等到时候,幼儿园就会给我介绍一家小学的。

  我在那里待了一年后,到了四岁半时我爸既然没听到任何给我介绍学校的消息就以为幼儿园的意思是我还没到读小学的年纪,便决定了让我在那里再待一年。到了1993年年中时,幼儿园还是没有为此事提过一个字,还有意思是希望我再待一年。我当时已经五岁多了,而我爸就开始怀疑爱尔兰的制度方式了。他向幼儿园询问了一下后才发现原来爱尔兰的制度方式是完全没有包含幼儿园给学生介绍学校的现象的,而且其实读幼儿园根本都不是规定必要的。

  一般来说,只要我到了四岁就可以进小学了;进了之后先读一年叫juni一r fants,然后一年叫seni一r fants,再之后就正式进小学一年级。我爸当时也没有后悔让我去过幼儿园,因为至少也给了我跟外国同学们相处的经验,但可惜要找一家小学已经迟了一年。我现在可以说回望我这辈子读书的过程可真的遇到过无数次的不顺利以及不幸,而这次也可以说是第一次了。

  我那位同学andy 一rris比我大八个多月,而且比我早一年进幼儿园。可是因为1991年暑假开始时他还没到四岁,所以就在幼儿园多待了一年,到了1992年暑假时四岁才幼儿园毕业。的确在我读完第一年幼儿园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了,原来他当时已经进了小学的juni一r fants,而进去时五岁。我爸妈当时就尽快打听进哪一家小学最好,结果一大部分通过我妈和andy的母亲的交往决定了与andy同校。那家小学离我们家也不算远,名叫一ur dy 一f vict一ries(短叫一lv)。

  我爸妈看到有一大部分的小孩子都是五岁才进juni一r fants的,所以就觉得我这样迟了一年也不算太大不了,可是刚这样想后就出现第二个问题了:一lv当年的juni一r fants已经没位了。那家小学原来一共有三个部门:从二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们就被分开在男女两校,但一年级和之前两年就是男女一起在另一部门,分辨是幼儿学校。这个部门的校长是当年我觉得大概四十五岁的一位本地人:ary lls女士。她就跟我爸妈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別的学校先读一年juni一r fants,一年之后再到一lv看看到时候的seni一r fants会否有位给我,因为挺有可能会有一两个学生离开学校的。

  我爸妈也觉得只好这样了,而就随便找到了我们家后面的那家virg ary小学。当时便发现原来他们的学生上一年级之前有三级幼儿班的;在他们的juni一r和seni一r fants之间还有一个id一fants;更可以说在那里的学生从三岁开始就可以读书了。另外还有不同的就是在那里从juni一r fants已经是男女分开的了。我爸妈跟那里的校长谈过之后,结果就成功了让我1993到1994学年在那里读一年id一fants了。我的事暂时就这样平静了一下,但我爸妈同时也开始为我妹打算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我不知不觉在学业的路程上帮了我妹的第一次。

  1993年秋天,我妹就在我们家楼下的那家叫sesa street幼儿园开始了适应学校的生活,而我们爸妈就已经开始在一lv为她报名1994年9月份进学从juni一r fants开始。这件事很快就顺利办妥了,但我到时候能否进一lv还是说不好。

  那年刚好我奶奶带着我姐从香港到爱尔兰来了,而我姐就在我们家定居了。我姐当时十三四岁,而那段时间有关她的事我的确不是很清楚。后来我所听到的一点点就是我们爸妈想帮她找一家中学从头读,但被几家都拒绝了以后结果就定了那年9月份在离我们家前面以及最近的名叫prehensive的中学开始上学。

  直到今时今日,我问心也可以说我在virg ary读的那一年是过得挺开心的,每天上学的时间就是从早上9点到下午1点半。爱尔兰的小学都是没有时间表的,所以除了体操之外每天都在一个科室里上课,而且全年都是一位老师负责所有的科目。如果跟我爸所告诉我他以前在香港时的小学比起来,爱尔兰的小学就少了科学科,但就多了一科我从一开始就要靠我自己学的:爱尔兰语。爱尔兰的小学每天到了午饭时间都会每人免费派一份面包和一小纸盒子牛奶。大部分同学们都是自己带饭,但我整个小学期间都是回到家才正是吃饭的,所以在学校吃的都很随便。

  我刚开始时的确有很多挫折,比如说我上学的第一天在班里对谁都是一个陌生人,包括老师;我是班里唯一的外国人;还有我的英文也不怎么好。从小我爸就尽量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英文,但我没有正式试过跟同学们相处也就是不同的。今天回想才知道这个理论是一辈子都很重要的,而原来那时就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经验。

  我的另一个反省就是我当时的那群同学们其实都是非常顽皮的小孩子,可是最矛盾的就是虽然如此,我的同班同学们都没有歧视过我,但反而还很有兴趣想认识我。当时就是我这辈子当中初次觉得自己要开始面对世界了,便常常提醒自己我在学校并不像在幼儿园时只懂得玩玩具就行,而且老师就是正式教东西的人。那时也是我初次比较认真去跟同学们相处以及交朋友,但很快就让我发现原来这家学校里的学生们有一点点不只是同学和朋友那么简单。

  每天一到了休息时间,在学校操场上就会看到学生们都分了帮派。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学校的休息时间就有一位矮矮的名叫alv ulty的同班同学问我:“义德,你会打架吗?”我就说:“我不会啊!我从来都不打架的!”他就说:“嗨!那你一定要学啦!在这里啊,谁看得你有一点点不顺眼就会想打你,若你不打架呀,你会被人打死的!”我就说:“不会吧?我爸妈从来都教我不要惹是生非的”。他又说:“嗨!你不惹人,人家也会打你的!你还是跟著我吧!有什么事,我保护你!”

  他这样说了之后不到五分钟果然就实现了。我们走过几个我都不认识的同学面前,其中有一个看到我是一个陌生人就立刻对我拳打脚踢了。alv一看到就马上帮我把那个人推开,大声的骂了他几句然后就拉着我走。我们到了一边后,他就对我说:“你没事吧?你看到了吗?就是这样的啦!我也被人打过很多,后来才学会还手!你也必须一样啦!”

  当时我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因为这种情景跟我爸妈所跟我说的学校情景实在太不同了。我一直都把学校想象到是一个很开心以及太平的地方,所以就很莫名其妙在我眼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妈还跟我说过若有什么问题就去跟老师说,所以我就立刻向当天在操场值班的老师说我被人打了。那位老师一开始还挺热心的,便带了我一起去问打我那个同学。可是老师问来问去,那个同学都没有承认,而我更感觉到老师早就料到会这样似的。之后老师只跟我说:“別理他们,你自己离他们远一点就行了”。我心里就在想什么叫做“別理他们”呢?我可没有理过他们,可是他们非要理我。

  我现在回想一下,原来我当时已经懂得不想让爸妈担心我的道理了,所以我当初还是没跟他们说这些事。虽然我现在想起来根本就是非常非常离谱的学校生活,但因为是我第一次上学而且没有任何其他情景给我作比较,所以我反而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后的每一天,我就尽量离我班外的同学们远一点,但还是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一些喜欢打架的人用我来发洩。alv同学看起来都不会比我大多少,但当年他小小的年纪对我已经很讲义气。他每天都和我在一起,而一直想着帮我打走那些爱打架的人,却有几次矮矮的他自己还被人打了几下。

  这些事也瞒不过我爸妈几天了,而很快就被他们发现我身上有被同学们打伤了的痕迹以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们后,我爸就叫了我妈到学校去跟校长说,但长话短说,结果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便像是想用语言来感动一些没良心的人一般。因此,我爸就逼不得已跟我说了与alv同学跟我说的一样:还手。他这样跟我说的那天晚上我还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突然觉得像是我爸鼓励我去做坏事一般。以后我才明白到我爸并不是说他以前叫我做一个好学生是错的,但也就是逼不得已才出这个主意。

  第二天,我到了学校后跟alv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兄弟,你为我受苦了。你说得对:除了还手,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从现在开始,如果再有人打我,我一定会还手!”他就说:“对啦!你这就对啦!从今天开始要威给我看!有谁想欺负咱们兄弟两的,咱们合作一起打他,好吗?”其实在我心里的答案仍然是“不好”,但我更知道那是已经不是我选择的时候了。alv才告诉我原来第一天打我而且后来还打过他的那个同学就是在我们课室对面的课室上学的,只知道他的名字叫karl。当天alv听到我的第一番话便觉得特別兴奋,而他自己本为一个顽皮孩子也就特別希望我跟他一起去报仇了!

  那天在操场上的确又遇到麻烦了。我和alv遇到了karl的一个名叫eric的同班同学,而他一见面就想动手。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先避了他几下,然后就跟他说:“你再打,我就还手了!”结果他真的再想打,而我也就真的还手了,便一拳就让他看起来比跳楼更难看。这一拳让我自己算是破了例之后,alv当时看到就又意外又开心,而我自己也震惊地知道原来我是这么会打架的!

  从那天开始,我对自己也就有了保护自己的信心了,但我还是给自己定好了规矩:不是逼不得已时都绝对不要动手。可是这件事后,eric就叫了他的好几个同学和他的同党了,但我班里的顽皮同学们也觉得打架特別威风,所以就为我结了eric的对敌党。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小小年纪就已经看过中国的武侠片!这样对敌继续了一段时间就再没什么事了,但我当时觉得我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帮了alv完成他的愿望,而就是向karl报仇了!

  另外还有一件值得提一下的事就是当我们男子在打架时,在旁边操场的女同学们也特別感兴趣,而且各在说哪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够酷!当年的我当然完全不懂得男女关系的事,但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我初次跟女孩子有点比较深入接触的时候了。有好几位女同学可能是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学不同,又是看过我好几次在打架,结果也就很感兴趣跟我聊天了。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我作为一个没有学坏的男孩子是否有什么原因跟女孩子说话从来都不害羞;我就当是一个笑话地说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但我今天在写这本书才开始反省了一下也许就是因为我这么早而且都不懂得太多时都有过接触,所以后来就连害羞的本性都没有了。

  我们家三个孩子都‘顺利’地‘上学’了差不多一学年后,到了接近学年结束之前,我爸妈又到了一lv学校去问ary lls校长下一年的seni一r fants是否有位给我读。可惜校长给的答案又让他们失望了,说还是没有。可是她就说当年的juni一r fants还有位,所以就建议把我放在跟我妹同一级甚至是同一班,这样最多让我再迟一年,但就有顺利的保证了,而且还有新开始的好处。

  可是我爸妈就觉得这样太离谱了;光说我当时正在virg ary读的都比juni一r fants高,所以要读回头实在太荒唐了,并不同意她的建议。在此,我爸就勇敢地向她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议,而就是试试让我跳了seni一r fants来读一年级。校长听到后甚至觉得更荒唐,可是也同意在两年fants里的确学不了多少的,所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考虑之后就决定了给我一个数学考试,而若我及格了就可以让我进一年级。

  长话短说,结果她给我的考试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那里全都是一个位跟一个位的加减数,而不是说我自己在这方面有没有天聪,但我爸在我两岁多时已经教我这种程度的数学了。因此,我很顺利地把考试都过了,而当天初次跟校长见面还向他表示了我是一个有家教c有礼貌以及有规矩的人,所以我还没进学前,她对我也已经有好印象了。当天她就同意了我1994到1995学年读一年级,而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消息当年肯定对我爸妈来说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也就是因此,我之前所经过的麻烦都没有了,因为我返回正常的六岁进一年级了,还就是跟幼儿园同学andy 一rris同级了。

  这样定了之后,到了当学年结束前,我也就跟virg ary学校和那里的同学们告別了。到了今天,我知道还会有一些当年的同学们以为我是因为在那里打架太厉害所以被赶出学校的,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跟他们解释。

  我走的那天,alv ulty同学就抱着我在哭,说他实在舍不得我走。他心里以为是因为我爸妈的安排所以我才逼不得已要走的,但我从来都没告诉他我那一年进了virg ary才是逼不得已的事。这位好兄弟平时都很坚强的,而当天也是我唯一看过他哭的一次。很可惜当年我们两都这么小,不怎么会打电话或者写信,在爱尔兰也更没流行手机或者电邮之类,所以这样的告別让我们感觉到比今时今日的一位好朋友要移民似乎更舍不得。

  我离开virg ary后还偶尔碰见过他好几次,而我们每次都会谈很久以及互相了解彼此的近况。可是到了我十多年以后的有一天,我在看报纸时突然就看到了他的照片被登出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精彩的事,但原来是说他从ballyun这个地方失踪了,而希望有人能提供线索。因此,到了今时今日,我跟这位好兄弟就再没有见过面,也没听过她的任何消息了。

  他今时今日能长得什么样,我的确无法说得準,但我很相信他还会记得我们小时候做同学的日子。若他今时今日还在的话,我很希望他有一天会能够看到我这本书里所说有关他的故事。虽然我在此全都是用假名,但若他看到了我在这章里所说的故事,他一定会知道我所描述的好兄弟就是他,也希望他能领悟到我到了今天都还很记得我们曾过过的短暂友情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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