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道貌岸然
2001年1月8号星期一，我中学一年级中学期就开始了。刚好大家觉得还有接近五个月才再考试时，r一bert kg班主任就给我们公布了一个大消息，便是有关我们到了二年级分级的事。因此，我们在中下两学期之内一共会有三次考试：第一次在2月份的期中假期之后那周；第二次在5月的第一周（也就是复活节假期之后那周）；还有第三次就是我们在放暑假前本来的下学期考试了。班主任就说我们考的每一科的分数都会加起来成为一个总分。下学年将会有四班二年级，而从高级到低级分名叫2ac2bc2c和2d。每一班还是大概会有三十人，而当然就由我们的总分来判断进哪一班了。
一年级中学期从一开始一直到第一次考试还进行得不错，而考试对我来说也挺顺利。到了3月份，我们又有好几天都因为学校罢工而缺课，但幸好不久后，学校组织跟政府又谈出一些结果来，所以就取消罢工了。这个学期中发生了好几件我到了今天还记得很清楚的事，尤其是因为这样之后才让我看清楚我五十出头的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是以后很多故事的几个。
有一次，我外婆c姨妈还有三位表弟妹们从苏格兰来到了爱尔兰旅行几天。在他们回苏格兰那天，我妈和我妹都跟我舅舅一家人去了送机，所以当天中午我从学校回家吃饭时就只有我爸在家。我刚开始吃饭时，我爸就问了我一些那天上午在学校的事。最后他就问我喝了的水多不多，而我给他的答案就是在老实说：“挺多”。
原来我这样说了之后，他就偷偷走进我屋子，从我书包里把我的水瓶拿了出来，然后就说：“你说什么‘挺多’啊？！你骗我！”我当时就莫名其妙了，便跟他说：“我没有啊，我是喝了挺多的”。他就说：“整瓶水还在，你还说喝了挺多？！你骗我！”我当时也没太多时间跟他啰嗦了，便尽快把饭吃完，然后又準备去学校了。
我到了学校后的确想喝几口水，可是当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爸把我的水瓶都拿出来自己留着了，所以我那个下午一滴水都没得喝。当年我自己身上也没钱的，但幸好有一位好同学决定了迟到上课而立刻到了附近的店铺给我买了一瓶矿泉水。
当天下午回到家后，我一进门跟我爸打了声招呼后，他立刻就骂：“你这个混蛋！还说你自己喝了挺多水？！”我还是说：“是啊，我是喝了挺多的”。我爸就说：“挺多？！我把里面剩下的水倒出来，还差不多有一杯满呢！”我就说：“今天早上我的水壺是装满的，而装满就有差不多两杯满。现在只剩差不多一杯满，那就代表我喝了大概一杯满那么多，也就是超过一半，所以我就说‘挺多’”。
我爸听到我这样说就更加发火了，便说那个水壺如果装满了就只有一杯水那么多，而我其实就是几乎没喝过，并且那时还在说谎。我就继续跟他说我没有说谎，而那个水壺装满了实在是差不多有两杯满的，但我很快就知道他是不会听我的。我当时心里就很好奇他既然这么有信心他是对的又为什么不立刻拿水壺跟杯子来试试，但我当年那个年纪也不好意思要他下不了台，而就想着又一次自己扛了算了。为了这件事，他之后那几天常常都骂我一大顿，还打过我几巴掌，后来还时时刻刻提到这件事来骂我，但让我最反感的并不是这些。
几个月后，偶尔有一次，我们都在谈起水壺跟水杯的事时，我爸恰好一手拿着我的水壺而另一手拿着一个杯子，然后就是了互相倒一下。他便发现原来我是对的，而他一直都是错的，也就代表他一直所骂我的和打我的都是错的。他常常都跟我说不管是谁，反正是世界上的人做错了事就应该认错以及道歉；可是他当时知道错了之后并半句都没向我道歉。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从看到这个现象，我就初次开始怀疑其实我该不该这么在乎我爸所骂我的事了。
学期一直在进行，而我一直都仅仅记住我曾答应过我爸我在学校学了什么新东西就会反过来教他的，而我很快就知道我这么多科之中，他只感兴趣学‘数学’和‘绘图’。这两科之中，我学到的第一件他没学过的事就是‘绘图’中的一个小技术，便是先画一个圆形，然后把它变成了几边形都可以。我学了这个巧妙那天一回到家就立刻跟我爸说我有东西教他了，而他表面上也很感兴趣。
可是到了我教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就非常不合作了。我一开始就说：“比如说现在想画一个五边形，那就得先画一个圆形。。。”他就立刻打岔：“什么圆形啊？！直径多少啊？！半径多少啊？！要画多大的五边形就得画多大的圆形啊？！你会不会教人的你呀？！我教你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这样模糊的？！”我当时心里在想他教我东西时，我倒不像他那样的脾气，但我就抱着我自然的耐性说：“这个规矩不是这么说的，而我现在也很难解释。你让我教完你，你就自然会领悟到的了”。他听到之后还摆著一副脾气很不好的脸，但就没说话了。
我就继续说：“画了一个圆形之后就把它的直径也画了。现在我们想画一个五边形，所以我们就把直径分为五部分。。。”我说到这儿时，我爸又打岔了，说：“什么‘分为五部分’啊？！怎么分为五部分啊？！如果直径是五寸的话，那就先要得到一寸，是吗？！”我就说：“是。。。”他就说：“这怎么叫做‘分为五部分’啊？！把直径除五，是吧？！说话怎么这么笨拙的你呀？！现在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呀？！得到一寸然后怎么样啊？！”
到了这里，我问心可真的很不想教他了，但我心里想着这是我的诺言，所以多不喜欢也不能做一个反口复舌的人。我就继续很好脾气地说：“得到了一寸之后就在只经商画上一c二c三和四寸在哪里，所以直径现在就被分为五小段，而每一段就一寸长。。。”我爸又打岔了：“那你说什么先得到一寸啊？！明明就是把直径分为五部分了，是不是啊？！”
我就知道他终于了解我的意思了，便说：“是啊，我当初就是这么说了”。我这样一说，他就真正发火了，大声地骂：“你说？！你说什么？！你说了，我会听不到吗？！你当初什么都不说，全都是我帮你说的！你只在说‘是’和‘不是’！我听到你说得不清不楚，我就猜是什么意思！现在猜中了，你就说你已经说了！你这个混蛋！”
当时当天，他这种脾气对我来说的确算是很好奇，但我今时今日回看一下便知道其实这就是我爸的‘正常’态度。后来有好几次我还想着要守诺言，可是我在教他的每一次都要不断地受他的气。要是我教到一些比较复杂的内容时就更坏了。就算我在学校上课时，有很多内容靠我光看书或者听一位口才一流的老师说话都是不够的，因为至少我要看到他做一次实际，甚至还要我自己做过才会明白，而且常常之后还要加上我自己很认真的练习。
可是我爸不能亲眼看到很多东西，所以我在教他的过程中也难免要用动作了。有时候，我会在他手心画一些例子来帮他明白，也有时候要抓住他的手来做某些动作来使得他了解；可是我爸就是为了这些事又不满意了。他常常说只要我是需要指手画脚就代表我自己说话不够技术，因为要是我够技术的话就会像一部电视机的说明书一样根本不需要真人在场都能够解释一切的。当时十二三岁的我已经觉得他太糊涂了，因为他似乎都忘了我是在教一个看不到说明书里的任何图片的瞎子。
可能就是因为他对于这么多都不满意，所以结果我再想跟他说有什么要教他时，他都没兴趣学了，而只说也许改天再学。在我答应过他之下，要是真的我自己教得不好，我可一定会想別的办法教的；可是我自己好好想了想之后便觉得我的确没有错。若我不是答应过他的话，当我第一次遇到他这种脾气后已经会立刻放弃这个学生了。要是教他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相信会有多少人能容忍他这种无赖脾气。
因此，我可以问心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守了诺言，而用了我最好的方法c脾气和态度来教他了；但结果是因为他还不满足而拒绝我继续教的，而不是我自己放弃。一直到了今天，他常常都说我没有守信用而且学到的新东西一点都没教过他。可是他第一次这样骂我的时候，我又了解多一点我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姐跟我们说起她的一位男性香港朋友。我们到了今天对他各方面都不怎么了解，而当年就只知道他叫‘阿文’。我姐说起他主要原因就是他家里有一百多并香港录影带（其中包括有电影c电视剧跟纪录片等），而阿文就说全都不要了，所以就想问问我们要不要。
我从小到大都很喜欢看中国电影和电视剧，但我所看过的都十分有限，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重看又重看我舅舅录给我们看的剧集。这次我爸听到了阿文这个消息也觉得很兴奋，而我也知道我爸是一片好意想找多一些中国文化来给我和我妹学。可是我们这样接受了一批录影带也成为以后好几个故事的一个开始了。
我爸这样为我们著想之下，其实我们三个也很想把电影等等都好好与他分享的，但他从一开始的想法已经错了。每一部电影，我们四个人都是初次看的，而我爸的要求就是要我们当看到什么情节都不断地描述给他听。可惜他完全没想到的就是我们初次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便会对于里面的人物c情节跟导演技术等都不熟悉，所以这样第一次看就要把内容给他描述个明白有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能的。
为了这件事，我爸就常常骂我们三个都是自私。有好几次，他还说我们三个都是猪脑子，所以看到画面都不明白；而只要我们把看到的画面都告诉他，他就自然会明白然后可以反过来告诉我们了。理论上，也许他这样说是有点道理，但实际上并没那么简单，因为我们在描述的时候也难免会少注意了之后的情节。另外光说要是一部电影里有一个当时对我们是陌生的演员，而当这个演员出现的时候，我们有一点不肯定是不是他的话，这样描述出来的话已经会是一塌糊涂了。
我爸一直到了今时今日都以为他这样想是很对的，但他忘记了他能够这样考虑到就是凭他自己已经看过的电影来做例子。他看完一部电影之后就会很难相信当初为什么会不明白某一些情节，甚至立刻就会忘记了当时有多模糊。再说，他亲眼看过的最后一部电影最新都是1979年的电影，而在之后那二十多年内，电影导演们的技术已经进步到什么地步，他可完全无法想到。
当年的我已经明白他应该先给我们自己看一次，然后才大家一起看。只要我们看过一次，看第二次时要给他描述就会容易多了，而第二次就是大家一起分享最好的时候了。可是很多时候，我爸还要恰恰相反，而他就自己先一个人在深夜里把录影带放来听，然后给我们看之前就跟我们说说他所明白的内容，便以为这样就是对我们很伟大以及很好。结果每一部电影，我们第一次看的时候他却又问又骂，而当我们说得模糊的时候，他还骂我们无能。
我爸常常还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看这些电影的，但他要我们给他描述就是想训练我们的口才以及教我们要有良心而懂得把好事都跟瞎了眼的父亲或者丈夫分享。因此他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三个无论被他怎样骂都应该继续努力给他描述。他还说要是被他骂了之后就不再给他描述的话，我们就是最笨的人了，因为我们不懂得利用机会来让自己口才进步。
其实我觉得如果我相信他这几句话，我才是最笨的人，但当年的我已经不相信了。我就知道他要是真的不在乎的话，他就会像没兴趣要我教他‘历史’或者‘地理’等科那样。我还注意到他这么理智的人很应该懂得我在学校所学的东西都比看电影重要多的，但他都没要过我教他‘历史’或者‘地理’来练习口才。其实他根本就是在乎看电影，但也要妒忌我们第一次看电影的娱乐，所以就要我们给他描述得这么辛苦来减轻他的妒忌。那位阿文给我们的一百多部电影之中都没有一部我们好好享受过的，所以其实自私的是我爸他自己。
结果，因为他自己也难免没有得到他希望的那种享受，所以几乎都完全不给我们看了。本来每逢周末晚上或者什么假期中的每天晚上，我们都会一起看一两部电影的，但之后就完全改变了。我们一晚能不能看就全凭我爸的心情；他若喜欢我们看，我们才能看，而且还要看他喜欢给我们看那些。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他又找借口了。常常一天晚上大家都準备好看的时候，他才说当时太晚了，而他觉得大家第二天早起才好。我们平时10点多才开始看第一部电影的，但他当时常常都还没到10点已经说太晚了，而这也的确让我又看清楚我爸的另一方面了。
阿文把这些录影带给了我们之后，我便发现有好一些都是坏的（比如说录影带里面有一个弹弓松了出来之类），而我都知道那是原主没好好处理的结果。要说一句后话，我们家的录影机结果都是因此而退化；但从这件事，我就给我自己增加了一种经验了，便是学会了怎么把一并录影带拆开来修整。我学会了之后，每逢看到有录影带放出来时画面不太好都会想着试试修整，可是也从这件事，我又看到我妈的一种虚伪了。
我们家的录影带都是很有程序地排好的，但因为阿文的那些电影对于我们都是陌生的，所以每逢看完一并才决定放在哪里。我们把阿文的录影带都放好在几个纸皮箱里，便就顺着放进去那个次序来看，因此我们都会看到未来几次会看什么电影的。
我妈从来都很喜欢看鬼片，而比如说她看到了还有两并录影带就到了鬼片了，她每次都会故意说那两并画面不清楚而且需要修正，便就可以跳过来看鬼片了。我当初还以为她真的误会了便想给她解释时，她还故意在我爸面前说我败家以及不懂得爱惜家里的录影机，而每次都让我被我爸骂一顿。
除此之外，我妈每逢看电影时就算知道我很困都会叫我看着以及不知声来让她看，尤其是因为她都想到由于我爸的虚伪要是知道我困了就更有借口关机了。可是几年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便让她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经过了那件事之后，我晚上的确不会再觉得困了。
一直以来，我们家里虽然觉得我妈那部手机很有用，但我们都觉得有一方面很不理想的，而就是充钱方面。要用那部手机当然要充钱，可是充了每10都规定了有一个月的限期的。如果一个月内还没用完的话，手机里所剩下的前便会自动消失的。但好像我们家那样一个月一般都用不到2的就有一个方法来挽救，而就是在剩下的钱没过期之前再充钱，那样手机里的总数就可以用到第二次充钱的限期内了。因此我妈的手机很快就累积了很多钱，所以我们都会觉得用手机时特別费钱的。
可是从2001年1月份开始，全爱尔兰都取消了有时间限制这个规定了，使得全国都觉得是一个大好消息，而用手机都特別划算了。就在2月6号星期二，我爸就给了我一部我姐免费拿到的n一kia 3310手机，便是我这辈子的第一部手机。当天我爸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地教我把手机的密码定了‘0126’来记得那天的日期，可是他并不知道我从更早已经有了把日期记住的习惯了。
我拥有了这个手机之后才开始正式详细以及深入地研究用途所包括的一切，便也首次经历了一种新的兴趣。可惜从这件事开始，我又有一连串把我爸看得更清楚的机会了。他把手机给我的时候里面是充了10的。他曾经还说过既然手机是给了我用，所以只要我需要充钱就告诉他，而他就会给我买充钱卡。可是他之后时时刻刻都会问我手机还剩多少钱；若我用了一点点，他都会问长问短在哪里用了，然后几乎都要给我分析为什么这样用是不值得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好意思问我爸要钱的，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家里的钱是不容易得来的，所以我爸给了我一部这么好的手机，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根本没想过（也不希望）以后有关手机的事还需要他关照；可是他常常这样查看我的电话费的确给了我不少压力，而且我当时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很多同学们了，所以也难免有时候用大概10p发一个短信来跟他们联系。其实就是这样的压力让我开始了想我该怎么办，也就把以后的一些故事都打开了。
我开始读中学后，因为多了很多书和其他东西，所以我爸就用了很长时间来给我做了一个书柜，而当然说是给我放我的东西的。可是他做好了之后时时刻刻都提醒我要爱那个书柜上的空位比爱我自己的东西还多，便把好一些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都因此扔掉了。虽然我当年都觉得被他扔掉的东西不是特別重要，可是我后来才明白原来他这样做对于当年十二三岁的我的确产生了一个大阴影，因为我到今天都还记得看着我自己的东西被他扔掉的感觉。
在我的复活节假期当中（也就是我很努力在为第二次分级考试準备时），我们家买了一部新洗衣机。当时我舅舅很热心地想帮我爸看说明书然后教他怎么用的，而我也想趁机会对洗衣机认识一下。可是我爸嫌他看得太慢便不要他帮，然后不管我有多忙都要我把一切都放下然后把洗衣机的说明书读给他听，而结果浪费了我好几天的复习时间。
到了今天，他都常常说道无论他在做什么而且我在帮他手的时候都很不够积极，还说我站著像木头一样而且一点都不机灵。他还常常用我姐来跟我比较，便说道每逢我姐看到他在做什么时都会很努力地在给他帮助；但当年十二三岁的我已经觉得我爸把这件事想得一塌糊涂了。其实他将我跟我姐比较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对我们两根本就是很不同。
当我姐看到他在做什么时而且出手帮忙后，我爸一切都让她做，而且边鼓励她边夸她好。可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机会这样帮他。比如我看到我爸快把脸装在一块板子上了，而因为我来不及说而把木板推开来免了危险都要被他骂一大顿的，说我在他这个盲人旁边动手之前都不会动口。结果当我尽量先告诉他有什么问题时，他就说：“看你这个蠢猪说来说去都不会做！你跟我在一起干嘛？！你是在帮我吗？！你简直就是在看我这个盲人做事！换了现在站这儿的是你姐，人家会不会这样的？！”
其实我从来都没在乎过他这样说，因为我知道他是在不同的情况下作比较。我当时已经百分百肯定如果他这样骂我姐一次，我姐便一走就不回来了；但如果他对我是好像对我姐那样宽容，我一定会做得比我姐更好。可是这个现象，我爸似乎到了我写这本书的今天都没有发现，便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骗自己，也在说我姐对他很好。若要再说一句后话就是很明显以后我姐所发生的事都没让我爸领悟到多少。
经过了这里所说的几件时候，当年的我才初次问自己：我从小到大最尊敬的父亲到底是否值得我这么尊敬？我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好事或者有什么经历，但在我面前，他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他的各种各样虚伪根本就不是任何往事的结果，更不能把他的往事作为各种无赖的借口。日后有不少人都跟我说过因为我爸是瞎了眼睛，所以我应该体谅他，但我从来都不会百分百同意他们的想法。
虽然我爸是瞎的，但我们三个在家里所对他的好以及给他的照顾和迁就等在人情上已经远远弥补了他的不幸了。比如说我每天上学都没鞋穿，而因为路上有很多玻璃，所以使得我的脚特別疼而且心情很差；若人家说因为地上有很多玻璃所以我才心情不好就有道理。但如果我像平常人一样每天都有皮鞋穿上学的而我还是心情不好的话，那跟地上有没有玻璃就没关系了。那是因为就算地上再多玻璃，我已经有了弥补而且解决脚疼的方法，所以玻璃再也不是我心情不好的借口了。
我爸往往就是想当皇帝一般，而虽然在我们家门外都没几个人当他是什么东西，但在家门内，我们三个都尽量当他的奴才了。每逢他要我们怎么样或者定了他的无聊限制，我们都仅仅服从，而且几乎每天都要牺牲自己的自由来看他脸色以及讨他开心。这种情况下，要是我爸还不满足就是他性格的问题了，而跟他是否眼睛瞎并没有关系。
我从小到大都很懂得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够在外人面前说我们家里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是就是因为我爸一直不断地无赖，当年就开始有些转移了。譬如他拿了我的水瓶那件事，我可以跟同学们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忘了带。有关我把绘图技术教我爸的事，我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教得不好。还有有关看电影的事，我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没兴趣看。
可是到了手机的事，我当年就没办法了。在同学们和任何人面前，我从来都是一个很负责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失约c不会不接电话c也不会不回短信之类的，而我从来对任何人都很有交代的。可是一边那么多朋友跟我联系，但另一边电话费这么缺乏之下，我结果难免也要跟他们说一下我的压力和难处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朋友们才真正开始了解我在家里的事情，便知道我爸这个人并不止当年stanley gra同学看得光是糊涂。这个现象也打开了很多小情节，而其中包括了有些同学为了我好过一点所以没条件之下给我买了手机充钱卡。他们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明：“义德，你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难，我就应该帮你的。请你不要担心要怎么还给我。要是你还给我的话，咱们从此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便觉得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跟朋友们有一种新的而且比以前都深入的感情了。对于我自己来说，我也才开始知道做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好了。我便觉得我不能再骗自己说我家人对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了，因为外人对我的确是很好，而我更觉得不能为了我的愚孝而牺牲他们。我爸到了今天还常常说我从小到大只是自己以为我自己有朋友，但实际上，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想我早就认识到好朋友了，但只是我爸从来都没认识过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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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中学期从一开始一直到第一次考试还进行得不错，而考试对我来说也挺顺利。到了3月份，我们又有好几天都因为学校罢工而缺课，但幸好不久后，学校组织跟政府又谈出一些结果来，所以就取消罢工了。这个学期中发生了好几件我到了今天还记得很清楚的事，尤其是因为这样之后才让我看清楚我五十出头的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是以后很多故事的几个。
有一次，我外婆c姨妈还有三位表弟妹们从苏格兰来到了爱尔兰旅行几天。在他们回苏格兰那天，我妈和我妹都跟我舅舅一家人去了送机，所以当天中午我从学校回家吃饭时就只有我爸在家。我刚开始吃饭时，我爸就问了我一些那天上午在学校的事。最后他就问我喝了的水多不多，而我给他的答案就是在老实说：“挺多”。
原来我这样说了之后，他就偷偷走进我屋子，从我书包里把我的水瓶拿了出来，然后就说：“你说什么‘挺多’啊？！你骗我！”我当时就莫名其妙了，便跟他说：“我没有啊，我是喝了挺多的”。他就说：“整瓶水还在，你还说喝了挺多？！你骗我！”我当时也没太多时间跟他啰嗦了，便尽快把饭吃完，然后又準备去学校了。
我到了学校后的确想喝几口水，可是当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爸把我的水瓶都拿出来自己留着了，所以我那个下午一滴水都没得喝。当年我自己身上也没钱的，但幸好有一位好同学决定了迟到上课而立刻到了附近的店铺给我买了一瓶矿泉水。
当天下午回到家后，我一进门跟我爸打了声招呼后，他立刻就骂：“你这个混蛋！还说你自己喝了挺多水？！”我还是说：“是啊，我是喝了挺多的”。我爸就说：“挺多？！我把里面剩下的水倒出来，还差不多有一杯满呢！”我就说：“今天早上我的水壺是装满的，而装满就有差不多两杯满。现在只剩差不多一杯满，那就代表我喝了大概一杯满那么多，也就是超过一半，所以我就说‘挺多’”。
我爸听到我这样说就更加发火了，便说那个水壺如果装满了就只有一杯水那么多，而我其实就是几乎没喝过，并且那时还在说谎。我就继续跟他说我没有说谎，而那个水壺装满了实在是差不多有两杯满的，但我很快就知道他是不会听我的。我当时心里就很好奇他既然这么有信心他是对的又为什么不立刻拿水壺跟杯子来试试，但我当年那个年纪也不好意思要他下不了台，而就想着又一次自己扛了算了。为了这件事，他之后那几天常常都骂我一大顿，还打过我几巴掌，后来还时时刻刻提到这件事来骂我，但让我最反感的并不是这些。
几个月后，偶尔有一次，我们都在谈起水壺跟水杯的事时，我爸恰好一手拿着我的水壺而另一手拿着一个杯子，然后就是了互相倒一下。他便发现原来我是对的，而他一直都是错的，也就代表他一直所骂我的和打我的都是错的。他常常都跟我说不管是谁，反正是世界上的人做错了事就应该认错以及道歉；可是他当时知道错了之后并半句都没向我道歉。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从看到这个现象，我就初次开始怀疑其实我该不该这么在乎我爸所骂我的事了。
学期一直在进行，而我一直都仅仅记住我曾答应过我爸我在学校学了什么新东西就会反过来教他的，而我很快就知道我这么多科之中，他只感兴趣学‘数学’和‘绘图’。这两科之中，我学到的第一件他没学过的事就是‘绘图’中的一个小技术，便是先画一个圆形，然后把它变成了几边形都可以。我学了这个巧妙那天一回到家就立刻跟我爸说我有东西教他了，而他表面上也很感兴趣。
可是到了我教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就非常不合作了。我一开始就说：“比如说现在想画一个五边形，那就得先画一个圆形。。。”他就立刻打岔：“什么圆形啊？！直径多少啊？！半径多少啊？！要画多大的五边形就得画多大的圆形啊？！你会不会教人的你呀？！我教你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这样模糊的？！”我当时心里在想他教我东西时，我倒不像他那样的脾气，但我就抱着我自然的耐性说：“这个规矩不是这么说的，而我现在也很难解释。你让我教完你，你就自然会领悟到的了”。他听到之后还摆著一副脾气很不好的脸，但就没说话了。
我就继续说：“画了一个圆形之后就把它的直径也画了。现在我们想画一个五边形，所以我们就把直径分为五部分。。。”我说到这儿时，我爸又打岔了，说：“什么‘分为五部分’啊？！怎么分为五部分啊？！如果直径是五寸的话，那就先要得到一寸，是吗？！”我就说：“是。。。”他就说：“这怎么叫做‘分为五部分’啊？！把直径除五，是吧？！说话怎么这么笨拙的你呀？！现在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呀？！得到一寸然后怎么样啊？！”
到了这里，我问心可真的很不想教他了，但我心里想着这是我的诺言，所以多不喜欢也不能做一个反口复舌的人。我就继续很好脾气地说：“得到了一寸之后就在只经商画上一c二c三和四寸在哪里，所以直径现在就被分为五小段，而每一段就一寸长。。。”我爸又打岔了：“那你说什么先得到一寸啊？！明明就是把直径分为五部分了，是不是啊？！”
我就知道他终于了解我的意思了，便说：“是啊，我当初就是这么说了”。我这样一说，他就真正发火了，大声地骂：“你说？！你说什么？！你说了，我会听不到吗？！你当初什么都不说，全都是我帮你说的！你只在说‘是’和‘不是’！我听到你说得不清不楚，我就猜是什么意思！现在猜中了，你就说你已经说了！你这个混蛋！”
当时当天，他这种脾气对我来说的确算是很好奇，但我今时今日回看一下便知道其实这就是我爸的‘正常’态度。后来有好几次我还想着要守诺言，可是我在教他的每一次都要不断地受他的气。要是我教到一些比较复杂的内容时就更坏了。就算我在学校上课时，有很多内容靠我光看书或者听一位口才一流的老师说话都是不够的，因为至少我要看到他做一次实际，甚至还要我自己做过才会明白，而且常常之后还要加上我自己很认真的练习。
可是我爸不能亲眼看到很多东西，所以我在教他的过程中也难免要用动作了。有时候，我会在他手心画一些例子来帮他明白，也有时候要抓住他的手来做某些动作来使得他了解；可是我爸就是为了这些事又不满意了。他常常说只要我是需要指手画脚就代表我自己说话不够技术，因为要是我够技术的话就会像一部电视机的说明书一样根本不需要真人在场都能够解释一切的。当时十二三岁的我已经觉得他太糊涂了，因为他似乎都忘了我是在教一个看不到说明书里的任何图片的瞎子。
可能就是因为他对于这么多都不满意，所以结果我再想跟他说有什么要教他时，他都没兴趣学了，而只说也许改天再学。在我答应过他之下，要是真的我自己教得不好，我可一定会想別的办法教的；可是我自己好好想了想之后便觉得我的确没有错。若我不是答应过他的话，当我第一次遇到他这种脾气后已经会立刻放弃这个学生了。要是教他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相信会有多少人能容忍他这种无赖脾气。
因此，我可以问心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守了诺言，而用了我最好的方法c脾气和态度来教他了；但结果是因为他还不满足而拒绝我继续教的，而不是我自己放弃。一直到了今天，他常常都说我没有守信用而且学到的新东西一点都没教过他。可是他第一次这样骂我的时候，我又了解多一点我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姐跟我们说起她的一位男性香港朋友。我们到了今天对他各方面都不怎么了解，而当年就只知道他叫‘阿文’。我姐说起他主要原因就是他家里有一百多并香港录影带（其中包括有电影c电视剧跟纪录片等），而阿文就说全都不要了，所以就想问问我们要不要。
我从小到大都很喜欢看中国电影和电视剧，但我所看过的都十分有限，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重看又重看我舅舅录给我们看的剧集。这次我爸听到了阿文这个消息也觉得很兴奋，而我也知道我爸是一片好意想找多一些中国文化来给我和我妹学。可是我们这样接受了一批录影带也成为以后好几个故事的一个开始了。
我爸这样为我们著想之下，其实我们三个也很想把电影等等都好好与他分享的，但他从一开始的想法已经错了。每一部电影，我们四个人都是初次看的，而我爸的要求就是要我们当看到什么情节都不断地描述给他听。可惜他完全没想到的就是我们初次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便会对于里面的人物c情节跟导演技术等都不熟悉，所以这样第一次看就要把内容给他描述个明白有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能的。
为了这件事，我爸就常常骂我们三个都是自私。有好几次，他还说我们三个都是猪脑子，所以看到画面都不明白；而只要我们把看到的画面都告诉他，他就自然会明白然后可以反过来告诉我们了。理论上，也许他这样说是有点道理，但实际上并没那么简单，因为我们在描述的时候也难免会少注意了之后的情节。另外光说要是一部电影里有一个当时对我们是陌生的演员，而当这个演员出现的时候，我们有一点不肯定是不是他的话，这样描述出来的话已经会是一塌糊涂了。
我爸一直到了今时今日都以为他这样想是很对的，但他忘记了他能够这样考虑到就是凭他自己已经看过的电影来做例子。他看完一部电影之后就会很难相信当初为什么会不明白某一些情节，甚至立刻就会忘记了当时有多模糊。再说，他亲眼看过的最后一部电影最新都是1979年的电影，而在之后那二十多年内，电影导演们的技术已经进步到什么地步，他可完全无法想到。
当年的我已经明白他应该先给我们自己看一次，然后才大家一起看。只要我们看过一次，看第二次时要给他描述就会容易多了，而第二次就是大家一起分享最好的时候了。可是很多时候，我爸还要恰恰相反，而他就自己先一个人在深夜里把录影带放来听，然后给我们看之前就跟我们说说他所明白的内容，便以为这样就是对我们很伟大以及很好。结果每一部电影，我们第一次看的时候他却又问又骂，而当我们说得模糊的时候，他还骂我们无能。
我爸常常还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看这些电影的，但他要我们给他描述就是想训练我们的口才以及教我们要有良心而懂得把好事都跟瞎了眼的父亲或者丈夫分享。因此他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三个无论被他怎样骂都应该继续努力给他描述。他还说要是被他骂了之后就不再给他描述的话，我们就是最笨的人了，因为我们不懂得利用机会来让自己口才进步。
其实我觉得如果我相信他这几句话，我才是最笨的人，但当年的我已经不相信了。我就知道他要是真的不在乎的话，他就会像没兴趣要我教他‘历史’或者‘地理’等科那样。我还注意到他这么理智的人很应该懂得我在学校所学的东西都比看电影重要多的，但他都没要过我教他‘历史’或者‘地理’来练习口才。其实他根本就是在乎看电影，但也要妒忌我们第一次看电影的娱乐，所以就要我们给他描述得这么辛苦来减轻他的妒忌。那位阿文给我们的一百多部电影之中都没有一部我们好好享受过的，所以其实自私的是我爸他自己。
结果，因为他自己也难免没有得到他希望的那种享受，所以几乎都完全不给我们看了。本来每逢周末晚上或者什么假期中的每天晚上，我们都会一起看一两部电影的，但之后就完全改变了。我们一晚能不能看就全凭我爸的心情；他若喜欢我们看，我们才能看，而且还要看他喜欢给我们看那些。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他又找借口了。常常一天晚上大家都準备好看的时候，他才说当时太晚了，而他觉得大家第二天早起才好。我们平时10点多才开始看第一部电影的，但他当时常常都还没到10点已经说太晚了，而这也的确让我又看清楚我爸的另一方面了。
阿文把这些录影带给了我们之后，我便发现有好一些都是坏的（比如说录影带里面有一个弹弓松了出来之类），而我都知道那是原主没好好处理的结果。要说一句后话，我们家的录影机结果都是因此而退化；但从这件事，我就给我自己增加了一种经验了，便是学会了怎么把一并录影带拆开来修整。我学会了之后，每逢看到有录影带放出来时画面不太好都会想着试试修整，可是也从这件事，我又看到我妈的一种虚伪了。
我们家的录影带都是很有程序地排好的，但因为阿文的那些电影对于我们都是陌生的，所以每逢看完一并才决定放在哪里。我们把阿文的录影带都放好在几个纸皮箱里，便就顺着放进去那个次序来看，因此我们都会看到未来几次会看什么电影的。
我妈从来都很喜欢看鬼片，而比如说她看到了还有两并录影带就到了鬼片了，她每次都会故意说那两并画面不清楚而且需要修正，便就可以跳过来看鬼片了。我当初还以为她真的误会了便想给她解释时，她还故意在我爸面前说我败家以及不懂得爱惜家里的录影机，而每次都让我被我爸骂一顿。
除此之外，我妈每逢看电影时就算知道我很困都会叫我看着以及不知声来让她看，尤其是因为她都想到由于我爸的虚伪要是知道我困了就更有借口关机了。可是几年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便让她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经过了那件事之后，我晚上的确不会再觉得困了。
一直以来，我们家里虽然觉得我妈那部手机很有用，但我们都觉得有一方面很不理想的，而就是充钱方面。要用那部手机当然要充钱，可是充了每10都规定了有一个月的限期的。如果一个月内还没用完的话，手机里所剩下的前便会自动消失的。但好像我们家那样一个月一般都用不到2的就有一个方法来挽救，而就是在剩下的钱没过期之前再充钱，那样手机里的总数就可以用到第二次充钱的限期内了。因此我妈的手机很快就累积了很多钱，所以我们都会觉得用手机时特別费钱的。
可是从2001年1月份开始，全爱尔兰都取消了有时间限制这个规定了，使得全国都觉得是一个大好消息，而用手机都特別划算了。就在2月6号星期二，我爸就给了我一部我姐免费拿到的n一kia 3310手机，便是我这辈子的第一部手机。当天我爸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地教我把手机的密码定了‘0126’来记得那天的日期，可是他并不知道我从更早已经有了把日期记住的习惯了。
我拥有了这个手机之后才开始正式详细以及深入地研究用途所包括的一切，便也首次经历了一种新的兴趣。可惜从这件事开始，我又有一连串把我爸看得更清楚的机会了。他把手机给我的时候里面是充了10的。他曾经还说过既然手机是给了我用，所以只要我需要充钱就告诉他，而他就会给我买充钱卡。可是他之后时时刻刻都会问我手机还剩多少钱；若我用了一点点，他都会问长问短在哪里用了，然后几乎都要给我分析为什么这样用是不值得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好意思问我爸要钱的，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家里的钱是不容易得来的，所以我爸给了我一部这么好的手机，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根本没想过（也不希望）以后有关手机的事还需要他关照；可是他常常这样查看我的电话费的确给了我不少压力，而且我当时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很多同学们了，所以也难免有时候用大概10p发一个短信来跟他们联系。其实就是这样的压力让我开始了想我该怎么办，也就把以后的一些故事都打开了。
我开始读中学后，因为多了很多书和其他东西，所以我爸就用了很长时间来给我做了一个书柜，而当然说是给我放我的东西的。可是他做好了之后时时刻刻都提醒我要爱那个书柜上的空位比爱我自己的东西还多，便把好一些我自己很喜欢的东西都因此扔掉了。虽然我当年都觉得被他扔掉的东西不是特別重要，可是我后来才明白原来他这样做对于当年十二三岁的我的确产生了一个大阴影，因为我到今天都还记得看着我自己的东西被他扔掉的感觉。
在我的复活节假期当中（也就是我很努力在为第二次分级考试準备时），我们家买了一部新洗衣机。当时我舅舅很热心地想帮我爸看说明书然后教他怎么用的，而我也想趁机会对洗衣机认识一下。可是我爸嫌他看得太慢便不要他帮，然后不管我有多忙都要我把一切都放下然后把洗衣机的说明书读给他听，而结果浪费了我好几天的复习时间。
到了今天，他都常常说道无论他在做什么而且我在帮他手的时候都很不够积极，还说我站著像木头一样而且一点都不机灵。他还常常用我姐来跟我比较，便说道每逢我姐看到他在做什么时都会很努力地在给他帮助；但当年十二三岁的我已经觉得我爸把这件事想得一塌糊涂了。其实他将我跟我姐比较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对我们两根本就是很不同。
当我姐看到他在做什么时而且出手帮忙后，我爸一切都让她做，而且边鼓励她边夸她好。可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机会这样帮他。比如我看到我爸快把脸装在一块板子上了，而因为我来不及说而把木板推开来免了危险都要被他骂一大顿的，说我在他这个盲人旁边动手之前都不会动口。结果当我尽量先告诉他有什么问题时，他就说：“看你这个蠢猪说来说去都不会做！你跟我在一起干嘛？！你是在帮我吗？！你简直就是在看我这个盲人做事！换了现在站这儿的是你姐，人家会不会这样的？！”
其实我从来都没在乎过他这样说，因为我知道他是在不同的情况下作比较。我当时已经百分百肯定如果他这样骂我姐一次，我姐便一走就不回来了；但如果他对我是好像对我姐那样宽容，我一定会做得比我姐更好。可是这个现象，我爸似乎到了我写这本书的今天都没有发现，便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骗自己，也在说我姐对他很好。若要再说一句后话就是很明显以后我姐所发生的事都没让我爸领悟到多少。
经过了这里所说的几件时候，当年的我才初次问自己：我从小到大最尊敬的父亲到底是否值得我这么尊敬？我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好事或者有什么经历，但在我面前，他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他的各种各样虚伪根本就不是任何往事的结果，更不能把他的往事作为各种无赖的借口。日后有不少人都跟我说过因为我爸是瞎了眼睛，所以我应该体谅他，但我从来都不会百分百同意他们的想法。
虽然我爸是瞎的，但我们三个在家里所对他的好以及给他的照顾和迁就等在人情上已经远远弥补了他的不幸了。比如说我每天上学都没鞋穿，而因为路上有很多玻璃，所以使得我的脚特別疼而且心情很差；若人家说因为地上有很多玻璃所以我才心情不好就有道理。但如果我像平常人一样每天都有皮鞋穿上学的而我还是心情不好的话，那跟地上有没有玻璃就没关系了。那是因为就算地上再多玻璃，我已经有了弥补而且解决脚疼的方法，所以玻璃再也不是我心情不好的借口了。
我爸往往就是想当皇帝一般，而虽然在我们家门外都没几个人当他是什么东西，但在家门内，我们三个都尽量当他的奴才了。每逢他要我们怎么样或者定了他的无聊限制，我们都仅仅服从，而且几乎每天都要牺牲自己的自由来看他脸色以及讨他开心。这种情况下，要是我爸还不满足就是他性格的问题了，而跟他是否眼睛瞎并没有关系。
我从小到大都很懂得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够在外人面前说我们家里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是就是因为我爸一直不断地无赖，当年就开始有些转移了。譬如他拿了我的水瓶那件事，我可以跟同学们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忘了带。有关我把绘图技术教我爸的事，我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教得不好。还有有关看电影的事，我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没兴趣看。
可是到了手机的事，我当年就没办法了。在同学们和任何人面前，我从来都是一个很负责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失约c不会不接电话c也不会不回短信之类的，而我从来对任何人都很有交代的。可是一边那么多朋友跟我联系，但另一边电话费这么缺乏之下，我结果难免也要跟他们说一下我的压力和难处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朋友们才真正开始了解我在家里的事情，便知道我爸这个人并不止当年stanley gra同学看得光是糊涂。这个现象也打开了很多小情节，而其中包括了有些同学为了我好过一点所以没条件之下给我买了手机充钱卡。他们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明：“义德，你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难，我就应该帮你的。请你不要担心要怎么还给我。要是你还给我的话，咱们从此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便觉得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跟朋友们有一种新的而且比以前都深入的感情了。对于我自己来说，我也才开始知道做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好了。我便觉得我不能再骗自己说我家人对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了，因为外人对我的确是很好，而我更觉得不能为了我的愚孝而牺牲他们。我爸到了今天还常常说我从小到大只是自己以为我自己有朋友，但实际上，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想我早就认识到好朋友了，但只是我爸从来都没认识过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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