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造天使》正文 第13章 死神临楼
也许我们之前的人已经全都死了，也没准还有被抓走去做实验的。但无论他们的结果如何，我得感谢他们用生命帮我们开路。
而现在“巨人”的失控说明坂井已经打算倾巢而出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必须让“巨人”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巨人”是被关在这栋楼里的，也就是说只要“巨人”失去控制，这楼也会瞬间坍塌下来，到时候我们谁也活不了。
“呃——”“巨人”仍然在不断地低吼着，古怪的是，他的失控值居然在慢慢减小。我没打算弄清它的原因，但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赶在“巨人”完全失控之前解决坂井，逃出这栋楼。
“通风管道！”伊濑指着墙上的通风管道口说。
“我在最前面吧，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白鸟抢先我一步说，之所以我想在最前面，是因为走在前面视野更开阔，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前方的情况。
但既然白鸟说了，我也就不打算阻拦了。
管道口的位置较高，必须有人垫在下面才能上去，而本山就成了最佳的“垫背”人选。
白鸟首选踩着本山的肩膀勉强地爬了进去，为了方便后面的人，白鸟将一条腿露在外面，意要让后面的人抓住自己的腿上来。
我们也秒懂了他的意思，蓝夜抓住白鸟的腿，白鸟也用足了劲儿往前爬，将蓝夜拉了进去。伊濑紧随在蓝夜身后，只是她没有让蓝夜去协助她。她助跑起跳，踏着本山的肩，整个上半身一同钻进了管道。
轮到我的时候，我发觉以我的力量是不足以把本山拉进去了，所以我走到他面前说：“你先进去，我肯定拉不动你，你踩着我的背。”
本山犹豫了一下，显然他也有在考虑我刚刚说的问题。他挪开那壮硕的身躯，我则走到他原来的地方，弯下腰，看着他指了指我的背。
本山也和伊濑一样，助跑起跳，只是踏在我身上的那一下差点没把我的脊柱踩折了。
“有点电影里的感觉了。”本山感叹道，显然他没意识到那一脚对我的威力。
管道里的空气流速很快，我们的呼吸频率也在逐渐增加，再加上这诡异的气氛，说我们现在几乎喘不过气也不足为过。
白鸟从下一个管道口跳了下去，我们也随之而行。事实上，进入管道只是为了暂时躲避巨人，而并非直接去找坂井。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漆黑无比，若没有用手机来照明，恐怕我们只能摸黑行进了。
“这是哪？”
“这儿有扇门！”本山指着一个门把手说。随后，他转动把手，清脆的“咔嚓”一声在现在显得出奇吓人。
本山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空旷的走廊，对比这里来说，是有些许光茫的。
但走廊里的气氛却比里面的还要唬人，不，这已然不只是唬人的程度了，这走廊里充满了恐惧，仿佛正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我的警惕性上升到了最大，说实话，这样的警觉我还是第一次有。
我现在大致能猜到一点——这诡异的走廊里绝对有一个或者多个不明的敌人正准备袭击我们。
“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伊濑，毕竟我都感觉到了，伊濑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的。
“当然，这个感觉至今令我记忆犹新！”伊濑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我甚至已经感觉到那紧握木刀的手的温度已经在层层飙升了。“风间瑰！”
而在模糊的走廊深处，一个女声悄然响起：“这样也好，伊濑月藏，老天终于给了我们一个决斗的机会了！”
女人渐渐露出了轮廓，最终站在了我们面前，我给予她的描述就是：艳丽骇人，但就像玫瑰一样，美中带刺，分外危险。
而她的衣服从轮廓上看就是普通的西服，不过是白色的，散乱的红点像溅出的血一样，有疏有密。
“呵，我可没心思，坂井那家伙在哪？”
“他就在楼上，而通往楼上的楼梯就在我身后，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过我这关！”
“……你们把泪子怎么样了？”
“他们嘱咐过我，二小姐的事情要保密，对你也是如此。”
“你听好风间瑰，我们彼此不是仇人，既然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那就不要给对方添乱！”
“的确，我是有我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家族对我的绝对信任上的，所以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必然的！”
“你……”
“顺便说一下，我和你一样，现在隶属于‘零之人’，而为了再度提升信誉，我以家族的名义雇佣了我自己，任务就是保证每一位帝景家族成员的安全。”说着，风间瑰拔出了腰间的太刀，而这过程中，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说明她的程度已经非常高了。
“冷原明，”伊濑小声对我说，“你们现在去找别的路，我来阻止她！”
我知道我必须有所作为，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伊濑的说法，另寻出路。
“多加小心！”我和其他三人一起向后方走去，打斗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但刀面反射的光线仍能刺到我的眼睛。
后方也有楼梯，但是那是往下走的。由于之前走的楼梯很高，所以我们甚至不知道现在在哪层。我担心下面会有什么东西，因为楼下整个都是漆黑一片，于是我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了下去，唬人的是，石子才刚落地发出声音，就有一大堆黑糊糊的东西前仆后继地拥了上去了。
显然，唯一的活路就是风间瑰了。
“新，怎么办？”白鸟问我。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白鸟内心的恐惧是高过于我和本山的。
“协助伊濑搞定那个女的！”
“啊？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那女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杀气，我们去帮只可能给伊濑添乱的！”
“喂，白鸟，冷静点，看看现在的局势，后面的那堆丧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冲上来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去帮伊濑而让那女人拖延时间，我们迟早被丧尸杀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
白鸟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没法回答，因为此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帮伊濑，风间瑰的刀法应该是在伊濑之上的，如果去我们冒然冲上去，只可能送命而已！
不，冷静下来，现在是非常时刻，错一步都有可能落命于此。看看现在都有什么物品，弓箭、木刀、四件用处不大的校服。等等，我似乎能想到什么了！
对，没错，如果是单纯的箭话，风间必然能躲开，但如果箭上插着校服，就可以有效的地遮挡风间的视野了。
但这种想法，总觉得不太科学。不管了，总得试试吧！
我脱下身上的校服，并将一支箭插在了上面，虽然并没有影响拉弓，但箭的重量增加了太多，可能二十米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缓慢的往前踱着步子，渐渐地，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涌入我的耳朵，并且越来越大。
而更令我诧异的是，伊濑是如何用一把木刀打出金属的效果的。
我渐渐能看到她们的身形了，但她俩那一个较一个迅捷的动作让我很是苦恼。如果我的箭不够精准的话，可能不但阻碍不到风间的视野，还会伤到伊濑！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办法，但我此刻心里非常犹豫，因为如果我和伊濑的衔接出现问题，一切就都完了。
不帮伊濑？这恐怕是不可行的，我们刚才已经发现了楼下的尸群，如果不加快速度，它们很可能就会一涌而上了。
伊濑月藏，请帮我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我将我所有的余力凝聚在这细长的弓弦上，待箭的角度合理无误之后，我突然大喊道：“伊濑月藏，三秒之后，朝你的左边闪避，之后再朝你正面朝的相反的方向砍击！”语毕，我松开拉弦的手，由于衣服随风飘动，箭只能扭扭捏捏地朝她们那边飞过去了。
———————————
月藏听见了百新的呼喊，也看到了那支朝自己飞来的插着衣服的箭，于是微微一笑对风间说：“这次恐怕分不清胜负了！”
“看来你们要算计我，但这样的提示可不太明智啊！”尽管风间也听到了百新的呼喊，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其中隐藏的本意。
伊濑朝左边一闪，风间以为伊濑要朝右方劈砍，便和她闪向了同样的方向。伊濑再次邪魅一笑，将木刀快速举到了头顶。
“你输了！”伊濑喊道。
箭矢划伤了风间的右臂，并且那飘扬的衣服有效地遮挡住了二人之间的视野，所以就是说，风间并不知道伊濑换了位置。
风间仍然砍向了伊濑原来的位置，但却砍了个空，风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掉进了这个叫冷原明百新的高中生一手算计的坑里。
“完了！”木刀如铡刀一半打在了风间的脖颈上，虽然并不会杀死她，但足以让她睡上半个小时了。
原来，那个男的才是……
———————————
“搞定了！”伊濑在远处叫道，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伊濑产生了莫大的敬意。
如果她错误地理解了那支箭的意思——认为我是在迷惑风间，然后朝右一闪，箭完全从她们身边飞过，甚至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然，以上都是她正对我的情况，如果伊濑背朝于我，那可能这个计划就会失去效果了，因为我预定的情况是，伊濑永远正对着我，无论是离我近的那边还是远的那边。
如果伊濑背对着我，主动权依然在伊濑手里，因为根据我的提示她能知道箭的大概去向，而风间和她的方向相反，并且伊濑是挡在风间面前的，刚好可以遮住她的视野，这些足以让风间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唉，虽然说上去复杂又烧脑，但这真的是一场豪赌，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伊濑都有可能被箭或风间伤到。
“你还好吧！”我问伊濑。
“当然，不过你还真是有点可怕啊，那样的方法完全就是在挑战我的思维极限啊！如果真出了事，难道你还要赖我无能不成？”
“抱歉，这次的决定的确是我有点唐突了，但我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加快你们的进程了。”
“算了，快走吧，坂井应该就在上面了！”
“喂，等一下！”本山突然喊道，我大概也能猜到他要问的了。“之后我们该怎么离开？”
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换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解答吧？“巨人”现在仍不稳定，一旦它再次醒来，在这楼里动来动去，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不，如果坂井就在上面的话，那他必然有方法离开这里，但问题在于，风间的话是否可信。
“先走吧，离开的事待会再说！”
“喂，新，这个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白鸟追问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我完全是按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行动的，反正横竖都是死，如果坂井不在上面，那估计也没时间给我们去找他了，找不到他我们就无法离开，最后随着大楼的倒塌而殒命。
“可信！”
伊濑，她清楚这一点？
“她从不会说对自己无益的谎言，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没有人在敢质疑了，而实际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走吧。”
———————————
这一层的构造诡异的很。走上楼梯之后的左侧是没有路的，而右边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不仅如此，走廊里除了正对着的大门外，没有一个房间。
“前面就是了吧？”本山焦急地问。
“等一下，本山，这一层有问题！”我拦住了他壮硕的身躯，随后超正面射了一箭。奇怪的是，走廊里并没有什么红外线，箭从出手到落地全程没有受到任何事物的攻击。
难道我判断有误？怎么会？这里一定有有某种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冷原明，你那么试探是不行的，你的箭必须打在那大门上！”
我没说话，照做了，箭在这狭小的走廊里飞行了将近50米之后，撞在了大门上。
“你们居然来到这了！那就给你们看看成功的样本！”
不远处的天花板上打开了一道门，随后，一个身高将近两米三的人型物从里面掉了下来。
“那是什么？
“是个实验品，小心一点！”
那“人”慢慢站了起来，看起来他不会是一个能耐心听人说教的“白痴”。哦，我也不是个喜欢对别人说教的人，与其那样，还不如去搞教育。
此刻，一个没有脸，身体宛如竹枝一般的东西正站在我们的面前，我曾有那么一瞬以为他只有脊柱没有肋骨，那副诡异的模样，不仔细看的话跟大号的竹节虫真没什么区别。
他有一把曲剑，刀身整体扁平，上面刻有相当别致的花纹，并且用了不同的暗色进行涂饰。我觉得那种程度上的纹理已经和微雕无异了。刀身微微弯曲，刀柄则向相反的方向弯曲，大体上说很像以前波斯人用的剑。但这把剑最大的的特点在于，它的剑格两边都是向上弯曲的，并且前面的部分有开刃，不仅如此，在剑锋外侧最前面的位置，有一个弯钩状的突起结构。
实在是跟我所知道的不一样啊！这样扭曲的弯刀拿出来可能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之一震吧？
“那是什么鬼东西？”
“伊濑，那把刀，很诡异！”
“我当然知道的，因为那把诡异的曲剑曾经可是属于我的！”
属于她的？难道她不是用刀的吗？这着实超出了我想象。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那把剑是她的，那她的专注肯定就会更上一层，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殒命于曾经的“搭档”手下吧？
那东西呆呆地站在那里，除了几下无意义的抽动，完全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思。
“那家伙在干嘛？”
“大概是在等我们过去吧，很有可能它是听命行事的，如果坂井叫它守住‘这’，那在我们靠近之前，它都不会离开那里半步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只能按最接近的方向猜测了。
我尝试着朝那东西射了一箭，但在箭接近它的时候，他突然挥刀上挑，砍断了箭。
是的，这绝不是普通的丧尸能做到的，即便是那种强化过的，也不可能。
能正面打赢他的概率极小。
伊濑点了点我的肩膀问：“有什么想法吗，冷原明？”
“正面的话不可能打赢的，或者说，如果把那把刀抢过来就能好很多了。”
“该怎么做？”
“一定要正面吗，无论用什么方法有很有可能丧命的！”
“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好吧，我就妥协一次吧，如果活不下来的话，那我也认了。唯一的遗憾，可能也就是没能履行诺言吧？
“接下来，我会朝他的左脚处射箭两次。本山、伊濑，你们就在我的第一支箭射出之后行动，本山你在它处理箭的时候牵制住他的左手，伊濑你就直接去抢它的刀。”
“噢！左手就交给我了！”本山痛快地回应道。
“你果然……”伊濑这句话我没能明白，但如今我也没时间想它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开了弓。此刻，我就是一个既自大又可悲的赌徒，明明胜算微乎其微，却又觉得自己能赢，明明已经身无分文，却不惜拿命作为赌注继续豪赌。
我松开了拉弦的手，瞬时我就感觉到两阵冷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没有特地去关注，也没有任何停歇，而是顺势将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
那东西果然先瞄准了箭去劈砍，而在他砍断第一支箭之后，本山就死死地抓住了它的左手并且踩住了它的左脚。而伊濑则从另一侧，在它砍断箭矢准备转移目标的时候抓住了它的右手，但它握得很紧，以正常人的力量还是很难缴获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伊濑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正和我想的一样，伊濑将它的手横在身前，正好让我的箭穿透了它的手腕，它的手渐渐松开了，本山快速脱身退了回来。伊濑夺刀而去，脱身前还即时砍断了它的右臂。
所谓的如鱼得水，就是这样吧？
“伊濑，有把握吗？”
“当然！”伊濑再次冲向那个家伙，试图出其不意，一击纵劈了却它的性命。
不，这样根本没有道理的！这家伙还有别的能力！
“等一下！退回来！”我大叫着，伊濑听到我的警告，直接停下了脚步，而就在此时，那东西左手上长出的利刺停在了伊濑面前。
再往前一点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伊濑在原地怔了一瞬，随后后撤了回来。
“大意了！”白鸟说。
尽管他并没有参与战斗，但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大意了，这差点葬送了伊濑的性命。
“那竹竿到底是什么？”
“本山，你看到它的左手了吗？很明显，它根本不是人类，曾经也不是，只是被人为地弄成了这样，让别人以为它是人变的。”
“可目的是？”
“大概是为了宣扬自己的‘技术’骗取大众的眼球吧，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但那不是我能猜得到的了。”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次，我射它的头，它阻击的时候，你再趁机砍掉它。”
“了解！动手吧！”
我瞄准那椭圆的细条，再次拉弓射了一箭，伊濑则快步跟在飞箭后面，在那东西砍掉箭矢的那一刻，伊濑抓住时机，连它的左手和头一起砍了下来。
它终于倒地了，但我仍然不能相信这场战斗会就这么结束。
“前面就是了！”伊濑说。
我们绕过了那东西的“尸体”径直冲进了那扇大门。
而坂井就坐在里面。
———————————
“咣当”一声，主室的大门被踹开了，月藏冲进去的那一刻，坂井背对着他站起来，从面前的小书柜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锯齿匕首，转过椅子和身体便刺向月藏，月藏的反应丝毫没有逊色，在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她迅速向右闪躲，用刀上的倒钩缴掉了坂井手里的武器，随后月藏抓住他刺人的手臂往外一拉，又集中力量于左膝，给了他相当沉重的一击。
坂井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并且月藏将刀架在了坂井的脖子上，她的眼神犹如来自冥界的死神，冰冷而恐惧，仿佛她光是用眼睛，就能让死亡贯穿坂井的全身了。
“泪子在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蠢货？”
“你很快就会的！”月藏转动刀柄，百新意外地发现那小小的刀柄上居然存在机关。
月藏没有任何废话，用曲剑刺穿了坂井的胸膛，伴随着坂井震耳欲聋的惨叫，即便是百新也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坂井的声音渐渐小了，但坂井的生命迹象却没有变弱，诺大的伤口处也没有流出一滴血，这引起了百新强烈的好奇。
坂井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头也渐渐偏向其它地方，不再惨叫，也不再嘴硬，只是像那待宰羔羊一样深陷绝望。
“帝景泪子在哪？其他的人都逃到哪去了？”
“都在……纽约。”
“纽约？为什么会在那？”
“老爷……为了掩人耳目，把她……放进了……棺材，但因为……留在日本自身难保……所以就……都迁到了纽约的……‘地下世界’……咳！”
“‘地下世界’？那是什……”月藏刚想继续问下去，却发现坂井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嘁，死了！”
———————————
“那是什么，伊濑？”我指着刀柄上的转轮问。
“这把刀里储存着催眠剂、镇静剂、止血剂以及‘百草枯’，刀上有非常微小的刺针，所以注射这些东西只需要砍到他们。不过这些东西全都是用来问话或是杀人的，救人什么的就算了。”
这的确是一个充满创意的设计，但药剂用光了终归也是一把普通的曲剑吧？算了，不多问了，无益。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从这里离开才对。
大楼也正巧开始震动了，我们甚至都站不住自己的脚跟，就像要被什么扔出去一样。
“巨人”醒过来了！
我绝望了，因为没人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顶着坍塌的走廊，冲下楼梯离开这栋楼。
我才刚刚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却发现虽然走廊已经支离破碎，但坂井的主室却没有一点坍塌的迹象。
这是一个独立的舱室！
再次获得希望的喜悦让我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这样一来，就可以躲在这坚硬的房间里面脱逃了！
“本山，关上门！”
“干嘛？”
“找我说的做！”
本山扶在几处稳定的地方，踉踉跄跄地摸到门口，强硬地关上了门并死死地靠在上面。
“抓稳了！”
“呃——”一阵骇心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坂井还没死？不，他也是实验品之一，并且应该是和“巨人”一样同属失败品！
坂井被这强烈的晃动摇得在地上翻来覆去，不晓得变成异物的他还会不会有后手。但即便有，又该怎么进行抵御？
“抓稳了，新！晃动又加大了！”白鸟提醒了我，我把注意力从坂井身上移开，专注去准备抵抗接下来的碰撞。
“喂喂，我们这是……要被扔出去了吗？”
对了，蓝夜，以她现在的状态恐怕抗不过这一阵吧？
啧，麻烦啊！
我扔掉手里的弓，只拿着一支箭，蓝夜的位置离我并不远，但坂井挡在中间，我没法顺利地跳过去。
“呃——”
“嘁，可怜虫！”我双脚踩住坂井的身体，左手紧紧地抓在舱室自带的扶栏上，拿箭的右手则试图接近坂井的脖颈。
外部和舱室剧烈的碰撞让我甚至踩不住坂井，左手也被勒得疼痛万分，这样一来，我的机会就更少了。
“冷原明小心！”
本山的话让我本能的从坂井身上跳开，再次双手扶栏。但是坂井还是抓住了我的腿，我觉察到他要用极大的力量拉扯我，便果断松开了抓栏的双手。我重重地磕在金属的舱壁上，一时动弹不得。
坂井变异的巨大右手把我的头固定在了舱壁上，自己则用那如同七腮鳗的嘴一样的双脚固定了我的双腿和他自己。长着尖利指甲的左手慢慢逼近我的脖腔，我将手里的箭从侧面穿透了他的脖子，但他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别乱动冷原明！”伊濑大叫着扑到坂井的后背上一刀砍进了他的后背，又利用刀上的倒钩将他的后背整个切开，大量的鲜血喷溅在伊濑的面庞上，此时的伊濑月藏看上去，与屠夫无异。煞白的骨头和猩红的血肉相间在一起，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想必都会呕吐不止吧？
“你们三个别管这边，抓住扶栏！”
坂井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但依然没有死去。伊濑又顺势用刀切断了坂井的脊柱。
坂井的眼神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栽倒在我的身上，血顺着他背的两侧流下，落在了我的衣服上。
伊濑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我快速挪开他的尸体，但随着一次极大的碰撞，我撞在了舱壁上，虽然没有陷入昏迷，但却虚弱万分。
“新！”
晃动停止了，但我没法确定其他人是否平安无事，双眼被阴霾所覆盖，我想就这么睡上一觉，然而现在是不可能的，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如果就这么睡去，能不能醒又得另说！
我不知道在虚无缥缈的处境里度过了多久，也不晓得周围发生了什么。似睡，却对一切仍有触感，似醒，却没有任何迹象。
宛若数年之后，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喂，新，还活着吗？”
白鸟焕一？这小子命真大啊！
“活着，但有点晕机！”
“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如此乱来啊，还能起来吗？伊濑那家伙在外面搓手已经搓得发烫了。”
我牵强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从破烂地室门走了出去。
“你还活着啊？”
“就像蟑螂一样，即便扯断手脚，也能苟活下来。”
“哼，你这样乱来我很苦恼的，冷原明。”
“虽说这是你承诺的，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刚才的协助。”
“唉，血沾在皮肤上是很难受的啊！”
我的视线从蓝夜身上晃过，显然她只是因为贫血而过度虚弱了，本山扶着蓝夜的肩膀，对我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们现在在哪？”
“额，你看看那边就是了，我也不清楚。”
我朝着伊濑所指的方向看去，“巨人”正伫立在那里，但距离我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果然是它把我们扔过来的。
“接下来怎么办，伊濑？”
“去纽约，找到帝景家族的二女帝景泪子！再去调查家族的事！”
目的似乎有所改变啊，等等，帝景泪子这个名字，我大概在哪听说过，也许……
“你找到去纽约的途径了？”
“当然，坂井暂时留在日本，目的是收拾家族的烂摊子，并且刚才在他的保险箱里，我找到了一些有趣又实用的信息。其中包括‘2026年4月16日下午16:00在村上龙也的私人港口，会有专船接应到美国，并且在对应美国的汉克里斯港口，会另有专车接到位于纽约的地下世界’一项。”
“今天是15号吧？”本山问。
“是的，现在是下午3点47分，所以我们有整整一天多的时间休整和赶路！”
挺可靠的嘛，果然，我没有选错路，既然如此，我也就能暂时歇一会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让你们随着我走。”
“伊濑，”蓝夜撑起虚弱的身体，带着那种安抚人心的微笑说，“这是我们欠你的，而且……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与其留下……变成怪物，不如死得……有意义一些。”
“血……”
“你无需……担心更多，因为你比我们……经历得更多……”
看来我已经无需担心别的事情了，如此和谐的场面，是绝对不存在虚假的，我可以断言。
权当是与死神共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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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巨人”的失控说明坂井已经打算倾巢而出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必须让“巨人”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巨人”是被关在这栋楼里的，也就是说只要“巨人”失去控制，这楼也会瞬间坍塌下来，到时候我们谁也活不了。
“呃——”“巨人”仍然在不断地低吼着，古怪的是，他的失控值居然在慢慢减小。我没打算弄清它的原因，但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赶在“巨人”完全失控之前解决坂井，逃出这栋楼。
“通风管道！”伊濑指着墙上的通风管道口说。
“我在最前面吧，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白鸟抢先我一步说，之所以我想在最前面，是因为走在前面视野更开阔，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前方的情况。
但既然白鸟说了，我也就不打算阻拦了。
管道口的位置较高，必须有人垫在下面才能上去，而本山就成了最佳的“垫背”人选。
白鸟首选踩着本山的肩膀勉强地爬了进去，为了方便后面的人，白鸟将一条腿露在外面，意要让后面的人抓住自己的腿上来。
我们也秒懂了他的意思，蓝夜抓住白鸟的腿，白鸟也用足了劲儿往前爬，将蓝夜拉了进去。伊濑紧随在蓝夜身后，只是她没有让蓝夜去协助她。她助跑起跳，踏着本山的肩，整个上半身一同钻进了管道。
轮到我的时候，我发觉以我的力量是不足以把本山拉进去了，所以我走到他面前说：“你先进去，我肯定拉不动你，你踩着我的背。”
本山犹豫了一下，显然他也有在考虑我刚刚说的问题。他挪开那壮硕的身躯，我则走到他原来的地方，弯下腰，看着他指了指我的背。
本山也和伊濑一样，助跑起跳，只是踏在我身上的那一下差点没把我的脊柱踩折了。
“有点电影里的感觉了。”本山感叹道，显然他没意识到那一脚对我的威力。
管道里的空气流速很快，我们的呼吸频率也在逐渐增加，再加上这诡异的气氛，说我们现在几乎喘不过气也不足为过。
白鸟从下一个管道口跳了下去，我们也随之而行。事实上，进入管道只是为了暂时躲避巨人，而并非直接去找坂井。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漆黑无比，若没有用手机来照明，恐怕我们只能摸黑行进了。
“这是哪？”
“这儿有扇门！”本山指着一个门把手说。随后，他转动把手，清脆的“咔嚓”一声在现在显得出奇吓人。
本山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空旷的走廊，对比这里来说，是有些许光茫的。
但走廊里的气氛却比里面的还要唬人，不，这已然不只是唬人的程度了，这走廊里充满了恐惧，仿佛正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我的警惕性上升到了最大，说实话，这样的警觉我还是第一次有。
我现在大致能猜到一点——这诡异的走廊里绝对有一个或者多个不明的敌人正准备袭击我们。
“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伊濑，毕竟我都感觉到了，伊濑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的。
“当然，这个感觉至今令我记忆犹新！”伊濑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我甚至已经感觉到那紧握木刀的手的温度已经在层层飙升了。“风间瑰！”
而在模糊的走廊深处，一个女声悄然响起：“这样也好，伊濑月藏，老天终于给了我们一个决斗的机会了！”
女人渐渐露出了轮廓，最终站在了我们面前，我给予她的描述就是：艳丽骇人，但就像玫瑰一样，美中带刺，分外危险。
而她的衣服从轮廓上看就是普通的西服，不过是白色的，散乱的红点像溅出的血一样，有疏有密。
“呵，我可没心思，坂井那家伙在哪？”
“他就在楼上，而通往楼上的楼梯就在我身后，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过我这关！”
“……你们把泪子怎么样了？”
“他们嘱咐过我，二小姐的事情要保密，对你也是如此。”
“你听好风间瑰，我们彼此不是仇人，既然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那就不要给对方添乱！”
“的确，我是有我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家族对我的绝对信任上的，所以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必然的！”
“你……”
“顺便说一下，我和你一样，现在隶属于‘零之人’，而为了再度提升信誉，我以家族的名义雇佣了我自己，任务就是保证每一位帝景家族成员的安全。”说着，风间瑰拔出了腰间的太刀，而这过程中，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说明她的程度已经非常高了。
“冷原明，”伊濑小声对我说，“你们现在去找别的路，我来阻止她！”
我知道我必须有所作为，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伊濑的说法，另寻出路。
“多加小心！”我和其他三人一起向后方走去，打斗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但刀面反射的光线仍能刺到我的眼睛。
后方也有楼梯，但是那是往下走的。由于之前走的楼梯很高，所以我们甚至不知道现在在哪层。我担心下面会有什么东西，因为楼下整个都是漆黑一片，于是我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了下去，唬人的是，石子才刚落地发出声音，就有一大堆黑糊糊的东西前仆后继地拥了上去了。
显然，唯一的活路就是风间瑰了。
“新，怎么办？”白鸟问我。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白鸟内心的恐惧是高过于我和本山的。
“协助伊濑搞定那个女的！”
“啊？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那女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杀气，我们去帮只可能给伊濑添乱的！”
“喂，白鸟，冷静点，看看现在的局势，后面的那堆丧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冲上来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去帮伊濑而让那女人拖延时间，我们迟早被丧尸杀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
白鸟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没法回答，因为此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帮伊濑，风间瑰的刀法应该是在伊濑之上的，如果去我们冒然冲上去，只可能送命而已！
不，冷静下来，现在是非常时刻，错一步都有可能落命于此。看看现在都有什么物品，弓箭、木刀、四件用处不大的校服。等等，我似乎能想到什么了！
对，没错，如果是单纯的箭话，风间必然能躲开，但如果箭上插着校服，就可以有效的地遮挡风间的视野了。
但这种想法，总觉得不太科学。不管了，总得试试吧！
我脱下身上的校服，并将一支箭插在了上面，虽然并没有影响拉弓，但箭的重量增加了太多，可能二十米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缓慢的往前踱着步子，渐渐地，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涌入我的耳朵，并且越来越大。
而更令我诧异的是，伊濑是如何用一把木刀打出金属的效果的。
我渐渐能看到她们的身形了，但她俩那一个较一个迅捷的动作让我很是苦恼。如果我的箭不够精准的话，可能不但阻碍不到风间的视野，还会伤到伊濑！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办法，但我此刻心里非常犹豫，因为如果我和伊濑的衔接出现问题，一切就都完了。
不帮伊濑？这恐怕是不可行的，我们刚才已经发现了楼下的尸群，如果不加快速度，它们很可能就会一涌而上了。
伊濑月藏，请帮我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我将我所有的余力凝聚在这细长的弓弦上，待箭的角度合理无误之后，我突然大喊道：“伊濑月藏，三秒之后，朝你的左边闪避，之后再朝你正面朝的相反的方向砍击！”语毕，我松开拉弦的手，由于衣服随风飘动，箭只能扭扭捏捏地朝她们那边飞过去了。
———————————
月藏听见了百新的呼喊，也看到了那支朝自己飞来的插着衣服的箭，于是微微一笑对风间说：“这次恐怕分不清胜负了！”
“看来你们要算计我，但这样的提示可不太明智啊！”尽管风间也听到了百新的呼喊，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其中隐藏的本意。
伊濑朝左边一闪，风间以为伊濑要朝右方劈砍，便和她闪向了同样的方向。伊濑再次邪魅一笑，将木刀快速举到了头顶。
“你输了！”伊濑喊道。
箭矢划伤了风间的右臂，并且那飘扬的衣服有效地遮挡住了二人之间的视野，所以就是说，风间并不知道伊濑换了位置。
风间仍然砍向了伊濑原来的位置，但却砍了个空，风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掉进了这个叫冷原明百新的高中生一手算计的坑里。
“完了！”木刀如铡刀一半打在了风间的脖颈上，虽然并不会杀死她，但足以让她睡上半个小时了。
原来，那个男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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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伊濑在远处叫道，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伊濑产生了莫大的敬意。
如果她错误地理解了那支箭的意思——认为我是在迷惑风间，然后朝右一闪，箭完全从她们身边飞过，甚至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然，以上都是她正对我的情况，如果伊濑背朝于我，那可能这个计划就会失去效果了，因为我预定的情况是，伊濑永远正对着我，无论是离我近的那边还是远的那边。
如果伊濑背对着我，主动权依然在伊濑手里，因为根据我的提示她能知道箭的大概去向，而风间和她的方向相反，并且伊濑是挡在风间面前的，刚好可以遮住她的视野，这些足以让风间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唉，虽然说上去复杂又烧脑，但这真的是一场豪赌，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伊濑都有可能被箭或风间伤到。
“你还好吧！”我问伊濑。
“当然，不过你还真是有点可怕啊，那样的方法完全就是在挑战我的思维极限啊！如果真出了事，难道你还要赖我无能不成？”
“抱歉，这次的决定的确是我有点唐突了，但我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加快你们的进程了。”
“算了，快走吧，坂井应该就在上面了！”
“喂，等一下！”本山突然喊道，我大概也能猜到他要问的了。“之后我们该怎么离开？”
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换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解答吧？“巨人”现在仍不稳定，一旦它再次醒来，在这楼里动来动去，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不，如果坂井就在上面的话，那他必然有方法离开这里，但问题在于，风间的话是否可信。
“先走吧，离开的事待会再说！”
“喂，新，这个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白鸟追问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我完全是按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行动的，反正横竖都是死，如果坂井不在上面，那估计也没时间给我们去找他了，找不到他我们就无法离开，最后随着大楼的倒塌而殒命。
“可信！”
伊濑，她清楚这一点？
“她从不会说对自己无益的谎言，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没有人在敢质疑了，而实际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走吧。”
———————————
这一层的构造诡异的很。走上楼梯之后的左侧是没有路的，而右边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不仅如此，走廊里除了正对着的大门外，没有一个房间。
“前面就是了吧？”本山焦急地问。
“等一下，本山，这一层有问题！”我拦住了他壮硕的身躯，随后超正面射了一箭。奇怪的是，走廊里并没有什么红外线，箭从出手到落地全程没有受到任何事物的攻击。
难道我判断有误？怎么会？这里一定有有某种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冷原明，你那么试探是不行的，你的箭必须打在那大门上！”
我没说话，照做了，箭在这狭小的走廊里飞行了将近50米之后，撞在了大门上。
“你们居然来到这了！那就给你们看看成功的样本！”
不远处的天花板上打开了一道门，随后，一个身高将近两米三的人型物从里面掉了下来。
“那是什么？
“是个实验品，小心一点！”
那“人”慢慢站了起来，看起来他不会是一个能耐心听人说教的“白痴”。哦，我也不是个喜欢对别人说教的人，与其那样，还不如去搞教育。
此刻，一个没有脸，身体宛如竹枝一般的东西正站在我们的面前，我曾有那么一瞬以为他只有脊柱没有肋骨，那副诡异的模样，不仔细看的话跟大号的竹节虫真没什么区别。
他有一把曲剑，刀身整体扁平，上面刻有相当别致的花纹，并且用了不同的暗色进行涂饰。我觉得那种程度上的纹理已经和微雕无异了。刀身微微弯曲，刀柄则向相反的方向弯曲，大体上说很像以前波斯人用的剑。但这把剑最大的的特点在于，它的剑格两边都是向上弯曲的，并且前面的部分有开刃，不仅如此，在剑锋外侧最前面的位置，有一个弯钩状的突起结构。
实在是跟我所知道的不一样啊！这样扭曲的弯刀拿出来可能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之一震吧？
“那是什么鬼东西？”
“伊濑，那把刀，很诡异！”
“我当然知道的，因为那把诡异的曲剑曾经可是属于我的！”
属于她的？难道她不是用刀的吗？这着实超出了我想象。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那把剑是她的，那她的专注肯定就会更上一层，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殒命于曾经的“搭档”手下吧？
那东西呆呆地站在那里，除了几下无意义的抽动，完全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思。
“那家伙在干嘛？”
“大概是在等我们过去吧，很有可能它是听命行事的，如果坂井叫它守住‘这’，那在我们靠近之前，它都不会离开那里半步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只能按最接近的方向猜测了。
我尝试着朝那东西射了一箭，但在箭接近它的时候，他突然挥刀上挑，砍断了箭。
是的，这绝不是普通的丧尸能做到的，即便是那种强化过的，也不可能。
能正面打赢他的概率极小。
伊濑点了点我的肩膀问：“有什么想法吗，冷原明？”
“正面的话不可能打赢的，或者说，如果把那把刀抢过来就能好很多了。”
“该怎么做？”
“一定要正面吗，无论用什么方法有很有可能丧命的！”
“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好吧，我就妥协一次吧，如果活不下来的话，那我也认了。唯一的遗憾，可能也就是没能履行诺言吧？
“接下来，我会朝他的左脚处射箭两次。本山、伊濑，你们就在我的第一支箭射出之后行动，本山你在它处理箭的时候牵制住他的左手，伊濑你就直接去抢它的刀。”
“噢！左手就交给我了！”本山痛快地回应道。
“你果然……”伊濑这句话我没能明白，但如今我也没时间想它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拉开了弓。此刻，我就是一个既自大又可悲的赌徒，明明胜算微乎其微，却又觉得自己能赢，明明已经身无分文，却不惜拿命作为赌注继续豪赌。
我松开了拉弦的手，瞬时我就感觉到两阵冷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没有特地去关注，也没有任何停歇，而是顺势将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
那东西果然先瞄准了箭去劈砍，而在他砍断第一支箭之后，本山就死死地抓住了它的左手并且踩住了它的左脚。而伊濑则从另一侧，在它砍断箭矢准备转移目标的时候抓住了它的右手，但它握得很紧，以正常人的力量还是很难缴获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伊濑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正和我想的一样，伊濑将它的手横在身前，正好让我的箭穿透了它的手腕，它的手渐渐松开了，本山快速脱身退了回来。伊濑夺刀而去，脱身前还即时砍断了它的右臂。
所谓的如鱼得水，就是这样吧？
“伊濑，有把握吗？”
“当然！”伊濑再次冲向那个家伙，试图出其不意，一击纵劈了却它的性命。
不，这样根本没有道理的！这家伙还有别的能力！
“等一下！退回来！”我大叫着，伊濑听到我的警告，直接停下了脚步，而就在此时，那东西左手上长出的利刺停在了伊濑面前。
再往前一点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伊濑在原地怔了一瞬，随后后撤了回来。
“大意了！”白鸟说。
尽管他并没有参与战斗，但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大意了，这差点葬送了伊濑的性命。
“那竹竿到底是什么？”
“本山，你看到它的左手了吗？很明显，它根本不是人类，曾经也不是，只是被人为地弄成了这样，让别人以为它是人变的。”
“可目的是？”
“大概是为了宣扬自己的‘技术’骗取大众的眼球吧，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但那不是我能猜得到的了。”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次，我射它的头，它阻击的时候，你再趁机砍掉它。”
“了解！动手吧！”
我瞄准那椭圆的细条，再次拉弓射了一箭，伊濑则快步跟在飞箭后面，在那东西砍掉箭矢的那一刻，伊濑抓住时机，连它的左手和头一起砍了下来。
它终于倒地了，但我仍然不能相信这场战斗会就这么结束。
“前面就是了！”伊濑说。
我们绕过了那东西的“尸体”径直冲进了那扇大门。
而坂井就坐在里面。
———————————
“咣当”一声，主室的大门被踹开了，月藏冲进去的那一刻，坂井背对着他站起来，从面前的小书柜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锯齿匕首，转过椅子和身体便刺向月藏，月藏的反应丝毫没有逊色，在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她迅速向右闪躲，用刀上的倒钩缴掉了坂井手里的武器，随后月藏抓住他刺人的手臂往外一拉，又集中力量于左膝，给了他相当沉重的一击。
坂井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并且月藏将刀架在了坂井的脖子上，她的眼神犹如来自冥界的死神，冰冷而恐惧，仿佛她光是用眼睛，就能让死亡贯穿坂井的全身了。
“泪子在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蠢货？”
“你很快就会的！”月藏转动刀柄，百新意外地发现那小小的刀柄上居然存在机关。
月藏没有任何废话，用曲剑刺穿了坂井的胸膛，伴随着坂井震耳欲聋的惨叫，即便是百新也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坂井的声音渐渐小了，但坂井的生命迹象却没有变弱，诺大的伤口处也没有流出一滴血，这引起了百新强烈的好奇。
坂井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头也渐渐偏向其它地方，不再惨叫，也不再嘴硬，只是像那待宰羔羊一样深陷绝望。
“帝景泪子在哪？其他的人都逃到哪去了？”
“都在……纽约。”
“纽约？为什么会在那？”
“老爷……为了掩人耳目，把她……放进了……棺材，但因为……留在日本自身难保……所以就……都迁到了纽约的……‘地下世界’……咳！”
“‘地下世界’？那是什……”月藏刚想继续问下去，却发现坂井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嘁，死了！”
———————————
“那是什么，伊濑？”我指着刀柄上的转轮问。
“这把刀里储存着催眠剂、镇静剂、止血剂以及‘百草枯’，刀上有非常微小的刺针，所以注射这些东西只需要砍到他们。不过这些东西全都是用来问话或是杀人的，救人什么的就算了。”
这的确是一个充满创意的设计，但药剂用光了终归也是一把普通的曲剑吧？算了，不多问了，无益。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从这里离开才对。
大楼也正巧开始震动了，我们甚至都站不住自己的脚跟，就像要被什么扔出去一样。
“巨人”醒过来了！
我绝望了，因为没人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顶着坍塌的走廊，冲下楼梯离开这栋楼。
我才刚刚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却发现虽然走廊已经支离破碎，但坂井的主室却没有一点坍塌的迹象。
这是一个独立的舱室！
再次获得希望的喜悦让我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这样一来，就可以躲在这坚硬的房间里面脱逃了！
“本山，关上门！”
“干嘛？”
“找我说的做！”
本山扶在几处稳定的地方，踉踉跄跄地摸到门口，强硬地关上了门并死死地靠在上面。
“抓稳了！”
“呃——”一阵骇心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坂井还没死？不，他也是实验品之一，并且应该是和“巨人”一样同属失败品！
坂井被这强烈的晃动摇得在地上翻来覆去，不晓得变成异物的他还会不会有后手。但即便有，又该怎么进行抵御？
“抓稳了，新！晃动又加大了！”白鸟提醒了我，我把注意力从坂井身上移开，专注去准备抵抗接下来的碰撞。
“喂喂，我们这是……要被扔出去了吗？”
对了，蓝夜，以她现在的状态恐怕抗不过这一阵吧？
啧，麻烦啊！
我扔掉手里的弓，只拿着一支箭，蓝夜的位置离我并不远，但坂井挡在中间，我没法顺利地跳过去。
“呃——”
“嘁，可怜虫！”我双脚踩住坂井的身体，左手紧紧地抓在舱室自带的扶栏上，拿箭的右手则试图接近坂井的脖颈。
外部和舱室剧烈的碰撞让我甚至踩不住坂井，左手也被勒得疼痛万分，这样一来，我的机会就更少了。
“冷原明小心！”
本山的话让我本能的从坂井身上跳开，再次双手扶栏。但是坂井还是抓住了我的腿，我觉察到他要用极大的力量拉扯我，便果断松开了抓栏的双手。我重重地磕在金属的舱壁上，一时动弹不得。
坂井变异的巨大右手把我的头固定在了舱壁上，自己则用那如同七腮鳗的嘴一样的双脚固定了我的双腿和他自己。长着尖利指甲的左手慢慢逼近我的脖腔，我将手里的箭从侧面穿透了他的脖子，但他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别乱动冷原明！”伊濑大叫着扑到坂井的后背上一刀砍进了他的后背，又利用刀上的倒钩将他的后背整个切开，大量的鲜血喷溅在伊濑的面庞上，此时的伊濑月藏看上去，与屠夫无异。煞白的骨头和猩红的血肉相间在一起，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想必都会呕吐不止吧？
“你们三个别管这边，抓住扶栏！”
坂井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但依然没有死去。伊濑又顺势用刀切断了坂井的脊柱。
坂井的眼神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栽倒在我的身上，血顺着他背的两侧流下，落在了我的衣服上。
伊濑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我快速挪开他的尸体，但随着一次极大的碰撞，我撞在了舱壁上，虽然没有陷入昏迷，但却虚弱万分。
“新！”
晃动停止了，但我没法确定其他人是否平安无事，双眼被阴霾所覆盖，我想就这么睡上一觉，然而现在是不可能的，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如果就这么睡去，能不能醒又得另说！
我不知道在虚无缥缈的处境里度过了多久，也不晓得周围发生了什么。似睡，却对一切仍有触感，似醒，却没有任何迹象。
宛若数年之后，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喂，新，还活着吗？”
白鸟焕一？这小子命真大啊！
“活着，但有点晕机！”
“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如此乱来啊，还能起来吗？伊濑那家伙在外面搓手已经搓得发烫了。”
我牵强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从破烂地室门走了出去。
“你还活着啊？”
“就像蟑螂一样，即便扯断手脚，也能苟活下来。”
“哼，你这样乱来我很苦恼的，冷原明。”
“虽说这是你承诺的，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刚才的协助。”
“唉，血沾在皮肤上是很难受的啊！”
我的视线从蓝夜身上晃过，显然她只是因为贫血而过度虚弱了，本山扶着蓝夜的肩膀，对我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们现在在哪？”
“额，你看看那边就是了，我也不清楚。”
我朝着伊濑所指的方向看去，“巨人”正伫立在那里，但距离我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果然是它把我们扔过来的。
“接下来怎么办，伊濑？”
“去纽约，找到帝景家族的二女帝景泪子！再去调查家族的事！”
目的似乎有所改变啊，等等，帝景泪子这个名字，我大概在哪听说过，也许……
“你找到去纽约的途径了？”
“当然，坂井暂时留在日本，目的是收拾家族的烂摊子，并且刚才在他的保险箱里，我找到了一些有趣又实用的信息。其中包括‘2026年4月16日下午16:00在村上龙也的私人港口，会有专船接应到美国，并且在对应美国的汉克里斯港口，会另有专车接到位于纽约的地下世界’一项。”
“今天是15号吧？”本山问。
“是的，现在是下午3点47分，所以我们有整整一天多的时间休整和赶路！”
挺可靠的嘛，果然，我没有选错路，既然如此，我也就能暂时歇一会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让你们随着我走。”
“伊濑，”蓝夜撑起虚弱的身体，带着那种安抚人心的微笑说，“这是我们欠你的，而且……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与其留下……变成怪物，不如死得……有意义一些。”
“血……”
“你无需……担心更多，因为你比我们……经历得更多……”
看来我已经无需担心别的事情了，如此和谐的场面，是绝对不存在虚假的，我可以断言。
权当是与死神共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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