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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帝都动乱篇:活着还是死去?(5)

  或许我并不懂得爱是什么,但我知道,拥有它的人都是一群疯狂的,奋不顾身的笨蛋一一一

  “白峰?白峰?”冥冥之中,白峰的意识逐渐清醒,强烈的阳光使得他不得不眯着眼睛,“白峰还在睡么。”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在他面前,没有脚步声,只能勉强辨别出那是一个女人,“我睡了多久?”白峰迷迷糊糊的问道,“一整个下午,看来你今天是累坏呢。”

  “是啊,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忙,哪有时间能给我休息。”

  “你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可别累坏了身子。”

  “你到底是谁?”

  翻滚的热浪灼烧着大地,白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摔断了,疼的一塌糊涂。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刘海东正骑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扇他耳光。“兵哥,快醒醒!”小舞撑着神志不清的兰若兮吃力的爬出废墟,张殷雄抄起一根铁管,卯足了劲砸开了驾驶室的玻璃,将奄奄一息的飞行员拖了出来,

  “直升机正在漏油,过不了这个地方就要爆炸了!”油箱被钢筋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刺鼻的机油源源不断的顺着钢筋流出来,好巧不巧,如果再流上一会儿,前面滋滋作响的电火花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走!”刘海东一把将白峰从地上拉起来,赶紧跑去帮着小舞撑住兰若兮,白峰也没闲着,看了看驾驶室被断开的操纵杆刺穿的副驾驶,啧了一声,背起飞行员就跑。

  一行人在漏油声中跑开了好远,只听一声巨响,直升机就在他们背后炸成了碎片,火光冲天,强烈的冲击波将摇摇晃晃的几人吹了个人仰马翻,甚至有一枚弹飞的破片扎进了白峰的防弹衣里。

  “一琳一琳”兰若兮双眼迷离着,依旧沉浸在繁一琳的死无法自拔,腿脚发软,本来个子就比常人高好多的她体重压下来,刘海东撑得都有些吃力,“此地不宜久留,附近的怪物一定会被爆炸声吸引过来,要是被围攻就糟糕了。”

  可恶,差点就能成功了啊

  四周暂时还没有那些怪物的身影,他趁着时候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不禁眉头紧皱。

  现在的状况简直糟透了,两个士兵在迫降时被甩飞出去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最后一支有子弹的步枪还卡壳损坏,身上唯一能用来自保或者自杀的武器只剩下腰间的只有三个弹匣(枪身里面有一个)的手枪,一枚破片手雷和一把军用匕首,光靠这些东西,根本没法护送所有人成功抵达c区。

  也只是没法护送“所有人”

  “总部,这里是疾风一8,听到请回话。”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扯下胸口的无线电,调到总部的频道呼叫道。

  不出所料的,那头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联系外界请求支援根本是天方夜谭。

  “”白峰恨恨的骂了几句,从腰间抽出手枪,最后检查了一遍子弹量,朝着身后的人说道:“走吧,尽量在天亮之前赶到c区。”

  一路无话,几个人一瘸一拐的龟速行进在空旷的马路上。夜已深,街灯的存在形如摆设,不但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希望,反而为这死寂增添了几分恐怖。

  诡异的月光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照映在废墟之上,如同一只只游荡的亡魂般无处话凄凉。张殷雄抬头仰望苍穹,这圆的过分,亮的惊人的月亮已不能用皎洁来形容,只能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只怕这都是苍天的恶意吧。

  “大家千万别放弃希望呀,不是说还有复制人军队嘛,哪怕去不了c区,随便在哪里躲上一夜,或许明天早上就能看见救援了呢。”这一路越走越没劲,小舞率先打破了沉默,只愿给予众人希望。

  “那也只是有可能。”白峰毫不留情的浇上一盆冰水,“如果不是全国性的灾害,政府是不太可能动用复制人军队。更何况你们之前在车上也听见那群家伙说的话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政府的作为。”

  那些家伙说的话,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白峰对此深有体会。

  “可是他们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吧。”“的确,他们不会放任这些家伙乱来。”几个人靠着墙歇息了半晌,又接着赶路,“所以,估计等到c区的疏散任务告一段落后,他们就会直接封锁帝都,不管里面是否还有活人,直接一发导弹将这座城市送上天。”

  几人的心皆是一凉,唯有白峰背上的飞行员小哥还在呼呼大睡。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吗?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干嘛?”白峰拉了一下枪栓,“既然不想死,就加快脚步!”

  夜魔和土狼双双被甩下了直升机,狠狠撞在水泥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皮球一样滚出去好几圈,撞断了好几根骨头才停下来,胸腔传来的剧痛让两人龇牙咧嘴,倒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下来,“d,疼死我了”土狼率先爬起来,伸手将夜魔拉起来,“他们人呢?”远方传来的爆炸声告诉了两人答案。

  “见了鬼了,怎么好好的就坠机了?”两人所处的位置可以说非常不妙,最起码没有人会愿意在一大堆尸体边上谈笑风生。

  “比起这个,最好还是去看看那些个小鬼的情况,可别炸死在里面了。”土狼强忍着将一具腐尸挪开。说来很奇怪,这里距他们探查的区域并不远,可是在搜索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尸体,而这个地方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座尸山,从周围留下的长长的拖拽血迹可以看得出,这些尸体明显是被故意聚齐到这里来的。

  “最起码我们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土狼翻过尸堆,凝固的血块和着碎肉蹭了他一手,黏糊糊的恶心至极,“这些怪物有他们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简单盲目的觅食。”

  夜魔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往前走。

  “你觉得这些家伙把尸体聚集在这个地方是想做什么呢?”两人来到直升机的坠毁地点,此时除了废墟上的一丝余烬,只剩下被烧成“熟人”的副驾散发着阵阵肉香,“可能是为了搞什么仪式吧。”土狼本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期待过能从夜魔口中得到答案。

  “又是那什么该死的克苏鲁教?”“应该吧。”夜魔试着用无线电再次联络总部,回应他的却只有无尽的声噪。

  “你觉得那帮小鬼没有我们能撑多久?”“别把我们自己说的有多高大上一样。”夜魔两手空空,手头除了一把军刀以外,就只有土狼还挂着一副手枪了,“除非他们太不走运,我倒是觉得他们会比我们活的更久。”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想活下去?”

  “老哥,从这儿走到a区还要多远?”

  “不清楚,反正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就对了。”搞不清楚随着这些怪物而出现的信号覆盖是什么一种原理,不仅手机没网络,就连信号都消失了。

  “小舞。”刘海东抬头看看兰若兮面无表情的脸,架在他身上的重量越发的沉重,“你姐她这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么?”

  “诶不知道呢。”兰舞深深的叹了口气,“就我所知,她们两人真的很恩爱,要想让姐姐快点振作起来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所有人有目共睹。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所爱之人坠入地狱,那滋味儿

  “可不好受啊”白峰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叹息着。

  “白峰少尉,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你!”

  “诶又是那死丫头吧?”听着军区外传来的叫喊,白峰无奈的叹了口气,“少尉,你就从了那姑娘吧,瞧你俩感情多好。”副官半开玩笑着将白峰推了出去。

  “姓白的!”站在门外的小姑娘趾高气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门卫拦都拦不住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丫头屁股又痒了是不是?”白峰没脾气的冲着那女孩骂了几句,“略略略,你打我呀,我爸可是你上司!”女孩冲着他吐了吐舌头,要不是她老子的职位压他一头他早就把她赶走了,“凌沫,你少给我得寸进尺!”女孩长的水灵灵的,甚是可爱,“要是苏昭大哥还在的话”白峰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对于这种小姑娘,他还真没辙。

  “你赢了,说吧,又想干嘛?”只能先妥协了,“嘿嘿”女孩见自己阴谋得逞,小脸微微一红,“我想”

  “老哥?老哥?”刘海东猛的拍了一下白峰的肩,他这才恍然惊醒过来,茫然的看看胖子,“这飞行员大哥要不行了,你看看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鼾声如雷的飞行员的声音总算小了,但气息却越发的微弱,体温也逐渐冰凉,“d”白峰一拍大腿,摸了把从他背上留下来的液体,自己真的是疏忽大意了。

  “好多血啊”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整顿一下,飞行员的状况简直糟透了,一块薄薄的铁片顺着他的腹部刺了进去,或许是因为深度问题,血一时半会儿没流出来,这下倒好,要抢救也来不及了。

  “唔呃”白峰费劲的撕开飞行员的上衣,凝固的血块将衣服和皮肉牢牢的粘在一起,那枚铁片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与伤口上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哪怕是轻轻一碰,那飞行员就像遭了千刀万剐般疼的大喊大叫,却依旧没醒。

  “啧,要是那个家伙在的话”白峰想起之前那个牺牲的特种兵腰间别的医疗包,懊恼的咬了咬大拇指。怎么偏偏在最需要军医的时候,军医反倒先嗝屁了?

  “别看”兰舞捂住姐姐的眼睛,自己也别过头去。

  张殷雄半跪在飞行员身边,这是他头一次接近将死之人,本以为会比看见那些怪物还要更害怕但是为什么现在看着他眼中生命的流逝,反而没有任何感觉了呢?

  “好疼好疼啊。”没救了,即便强行给他包扎伤口,他也不一定能撑到底,更何况那样只会拖垮队伍的速度“转头。”张殷雄和刘海东很默契的转过身,白峰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本不该浪费这一发子弹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飞行员醒了,他看着自己的伤口,又看看白峰的手枪,没有恐惧,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帮他拉开保险,轻轻的将枪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路上保重”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飞行员的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眼中没有一丝遗憾。

  鲜血早已在他的体内凝固,流不出来了。

  “走吧”白峰收起手枪,将飞行员的尸体拖到一处废墟的角落里草草埋了,招呼其它人再次上路。

  “那是枪声?”夜魔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低低的枪响,点了点头:“有人撑不住了。”

  土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夜魔,你来之前有想过会落到这种地步吗?”

  “从没想过。”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土狼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话题,思索了良久,很唐突的问道:“你老婆小孩怎么样了?”

  “没了。”依旧是很简短的回答,“我和她啊本来打算下个月就结婚,她离开香港飞虎队,我也退役,找块风水宝地生个大胖小子陪她好好过日子。”夜魔说着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红雀,一种红色小鸟儿,一个美丽的代号,正如她本人那样美丽。

  “结果啊切。”夜魔耸耸肩,“发生那种事我也气不起来了。”就像早早预料到了那样,她的葬礼上,他没留下一滴泪。

  “节哀”土狼说着,在身上四下摸索起来,“找什么?”“烟”

  “你还有烟?”“随身带着,没事来一根,又不占地方。”袅袅青烟浮上夜空,两人有那么一瞬间就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样,在尼古丁的作用下逐渐放松下来。

  “我有个老婆还有一儿一女。”土狼边说着,不时来上两口烟,“我猜猜:家庭不美满?”夜魔说话总是那么讨嫌,只是土狼这个粗人不是很在意,“那样还算好了”土狼苦笑两声。

  “你能想象因为ptsd差点在睡梦中掐死自己老婆,被女儿赶出家门,被儿子刀刃相向的感觉吗?”

  “都是「不幸」的人呐。”夜魔如此说道,“难道真的只有战死,或者烂醉后冻死大街才是我们的归宿吗?”相比后者,两人宁可选择前者,毕竟那样自己还能说的过去些

  “哎呀!”小舞惊叫一声,被兰若兮庞大的身躯压倒在地上,只有刘海东还架着她的另一只手臂发愣。“小舞!”张殷雄忙跑过去,将小舞从兰若兮的身下拖出来。

  在刘海东的尝试下,张殷雄拼尽全力才勉强架起她的上半身,两条腿依然无力的拖在地上,丝毫没有想要走动的意思,“老姐你别在这时候耍性子,生死关头要人命,要哭好歹也等到我们安全了再说啊!”两人尝试了好久,也没法挪动这个练过拳击的女孩分毫,只得作罢,将她放在地上。

  “姐姐,振作一点,我们马上就安全了。”小舞的说辞太过无力,兰若兮对此丝毫没有反应。

  “一琳不见了一琳不见了啊”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好似繁一琳正站在她的面前一样,只是在慢慢消失不见。

  “老姐你闹够了吧,识点时务,成熟点行不行?女朋友没了是心疼,但你丫好歹也看看时候啊!我可不想被你拖累死。”刘海东暴躁的冲着她吼了两句,被小舞和张殷雄狠狠瞪了回去。

  “一琳没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繁一琳对她来说,就是一切,是永远不能失去,最心爱的宝藏,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这个珍贵的宝藏而活着。如今,她离开了,她又该为了什么活着?

  “啪!”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白峰一声不吭,忽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冷静点了吗?”兰若兮终于停止了哭闹,摸着自己被抽的通红的半边脸呆呆的望着他。“你以为自己是谁?”白峰揪着她的衣领,单手把她提起来,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眼:“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命就该是为谁而活着?”

  “你又有什么资格,将她用自己的命为你换来的这一线生机抛弃掉?”他的声音简直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一琳走了。”她依然不依不饶的重复着。

  “她走了,但是你还活着!”白峰怒吼道。

  “用她给你的命活着!”

  “我不是个好父亲”土狼踩烂烟头,夜魔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却完全没有扔掉的意思。

  “啊”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沾了一点,紧接着,这清凉的水滴越来越密集,星星点点的落在他们身上。

  “下雨了”帝都的天气不比nj的天气正常到哪儿去,天色阴晴不定,雨说下就下,两人毫无防备的被淋成了落汤鸡。

  “彼此。”夜魔的左眼皮不停的跳动着,“说是男朋友就连对方的手都没来的及牵过。”

  握紧了手中的枪,便再无法紧握她的手。

  “要是这趟我们都侥幸撑过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最起码给我老婆道个歉。”土狼从未埋怨过他的家人不理解他。“她已经铁了心”说到这儿,心窝里只剩下令他窒息的痛楚,“下个礼拜她就和我离婚,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带走”

  “不争取一下吗?”

  “我也想啊。”他不管雨有多大,强行点上了第二支烟,在被滂沱大雨熄灭前猛的抽上两口,“怪我自己,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没能抓住。”

  “这样也挺好如果孩子们跟着她离开我能真正得到属于他们的幸福的话,这抚养权,我不要也罢。”土狼捂住自己的口袋,尽量不让烟盒被雨水打湿。

  “我只是想在他们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之前证明给我的孩子他们的父亲不是个混蛋。”

  “我不觉得你是个混蛋”夜魔插话道,“只是一个精疲力竭的老父亲罢了。”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某个东西而活着?为名?为利?还是为了爱?

  从没人想过这些。即便是想过,也无非是一些站在高处的人们发出的无聊感慨。

  那么生与死的区别为何呢?

  “”兰若兮的眼神依旧迷茫,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雨水顺着她红如烈火般的秀发缓缓落下,渗透进她的衣裳,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冰凉凉的,总算让她清醒了许多。“姐姐”张殷雄默默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兰舞湿漉漉的小脑袋上。

  “啧老姐,我说句不中听的,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无论你再如何哭天抢地,她都回不来了。”刘海东咂吧了下嘴,“有的人心甘情愿的死去,是为了能让身边的人能好好活下去如果小姐姐有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吧。”

  呵呵。

  那还真是自私呢,虽然真的好无奈。

  你真以为自己以死为代价,求所爱之人的平安,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

  在她看来,只是让她受了更重的伤而已,即便有幸存活下来,若是得不到开导,此生必有大半辈子都将陷入在痛苦之中,无数次的将刀收回厨房,无数次的将高楼的窗户关上,无数次的将大口大口的安眠药呕出来这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也是那个她所希望看到的吗?

  即便如此,也从未问过自己一句:值吗?

  “我不会再管你了。”白峰将仍在犹豫的她扔到一边,“你再这么跟着也只会害死所有人。没有人再会拖着你走了,除非你自己愿意站起来。”说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雾中。

  “姐姐”兰舞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张殷雄伸手拦住,“走吧”张殷雄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用意,“可是”“她自己不肯站起来,谁拖着也没用。”

  几个人在大雨中越行越远,留下兰若兮独自一人呆坐在雨中。

  “我想申请退役。”白峰拿着那份退役申请书,面对着自己的上司,他强忍着悲痛,不让眼泪流出来。“理由?”他的上司头也不抬一下,只是将他的退役申请随手放在一边,继续着手头的文案工作,“我”白峰思考了好久,千万种理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令他一时语塞。

  “我认为我现在的状态极其低下,不适合继续服役。”蹩脚的理由,他却还是说出来了。

  他已经无心工作,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有病就治,区里也不缺心理医生。”上司还是那么没有人情味,即便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当我们没见过我可以给你批下来,但是在这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他批完手上最后一份文件,放下钢笔,抬起头淡淡的看着白峰,却完全没有拿过申请书的意思。

  “退役之后,你打算做什么?”“这关乎我的个人,我可以选择不予回答。”

  “诶死板的东西。”上司揉了揉太阳穴,摘下眼睛说道:“那么这次见面,就不再是上级与下级之间的对话。”

  “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和他女婿之间的谈话。”上司指了指白峰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中校爸凌沫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您的女儿,难道你就?”“心疼,当然心疼。”上司就像猜到了他会说什么一样打断了他,“可这日子还得过,难道我就应该抱着她的骨灰盒哭的像个怨妇一样?”

  “爸!”白峰猛的站起来,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她是您的女儿!”

  “也是你最爱的人我知道,不用特地强调。”

  “她,是,您,的,女,儿!”白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未来的岳父,平日里最宠着女儿,为何对于她的死会如此冷淡,好似死的根本不是他家的一样!

  “白峰。”上司的头发早已花白,可他的实际年龄却连50都没有,“告诉我你退役的真实理由吧。现在我不是已你上司的身份在和你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白峰思考了好久。

  “我很害怕。”害怕什么呢?作为军人又在怕什么呢?

  他当然害怕,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凌沫又怎么可能因此而离去。他不敢在这个地方继续呆着了,他不清楚在他剩下了40年役期中,这个偌大的军区,这个令人“骄傲”的身份,又将会夺走他多少东西。

  人类就是这样,与万物无异,害怕了,就是下意识的藏,下意识的跑,寻求一时的安定。

  “逃,有用吗?”上司呡了一小口热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是“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在这里呆下去了。”哪怕多呆上一秒,她的幻象便如影随形,时时刻刻缠在他的身边,令他分不清,那个葬礼究竟是真是假,而她的死又是否存在过。

  “你离开之后,打算去做什么?”还是那个同样的问题,“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总之不是这儿就好。”曾经,她陪着他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令他崩溃的日子,她温柔的触碰,婉转的话语,总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是真的慌了,第一次,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迷茫。

  “白峰。”上司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纸杯热水递到他的手心里,“都会过去的”

  “只是你自己是否愿意再站起来。”白峰楞楞的看着他。

  “你应该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活着,付出的一切终究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人为何会有爱?

  距生物学解剖表明,人类“心”中所诞生的爱一一一一见钟情,暗恋,随你怎么说,都不过是来源大脑中不过50克的一小块蛋白质。你愿意为爱付出一切,为喜欢的人完成一切,心甘情愿成为ta的亡命之徒,你以为你真的奉献了一切,实际上呢?

  你不过是满足了脑袋中的那一小块肉而已。

  那么,假如给你一个机会,用一场100%成功的手术将它切除,你愿意吗?

  “人得为自己而活,孩子。”上司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申请书,重新放回白峰的面前,“这或许也是她希望看见的吧。”死去的人不能再复活,而活着的人,定不能再辜负已逝之人。

  白峰走的很慢,很慢,几个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回荡在废墟之间。

  “嗯?”白峰走了几步,只是觉得脚步声又增多了。他无心的回头一瞥,一道火红的身影满步蹒跚的跟了上来,兰舞一声惊喜的跑上前去搀扶着她。

  “切,这不是站起来了嘛。”白峰只是暗自笑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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