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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17

  沐奶奶于两天后的深夜在睡梦中悄然而去,那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沐永祺一人。家人都很悲痛,尤其老爷子。沐家低调得办完了老人家的后事。原本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就像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而那日陪在老太太身边唯一为她送终的沐永祺,也不知老太太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他在老人去世后很久的时间里都异常的沉默。

  然而伤心也是有时限的。大半个月后,沐家人逐渐从亲人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沐雨莞被安排火速送出了国,魏甄从沐之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沐雨莞已经上了飞机,听家里长辈的意思,是不会轻易让她回国了。也是希望国外不一样的环境能断了她的孽缘,让她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也算了却了老太太的遗愿。

  沐奶奶的去世对沐之祺的影响也很大。他似突然明白了生死的含义一般,迅速沉淀成熟了。最近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带魏甄回去陪沐爷爷吃晚饭,祖孙俩从刚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打打嘴仗。沐爷爷也喜欢下棋,棋却很烂。魏甄陪着下,却丝毫不乐意让着老人家,沐家大宅的书房里也总会传来老爷子悔棋的声音和魏甄毫不留情的回怼。

  也挺好。一个人的离去,兴许会让一些人体会到生活不一样的意义。

  同时,沐之祺也正式向单位提交了申请,并着手在公安大学安排后续事宜。最惊讶的是他的直系领导,完全措手不及。思想工作一场接着一场,但是沐之祺非常坚决。劝说无果,沐之祺的申请终于通过。他还有三个月就要从一线岗位离职。

  就在此时,沐永祺无声无息的失踪了。整整一周,连同闻甜恬在内,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一周后,他回家,神色憔悴,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那天魏甄也在沐家,她看着沐永祺进门,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行李。他看着家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谈清子身上,像个无措的孩子,最后闪着泪光对大家说。“这是我儿子,沐思年。”

  谈清子先是惊愕,后是捂着嘴,一下子就哽咽出声。不止是心疼还是其他,她竟完全没有顾虑儿媳的情绪上前抱住了大儿子,一时失声痛哭。或许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儿子这些年来的痛苦压抑虽然从未说出口,但她却能深深感受到。

  闻甜恬摔门而去,沐永祺高烧昏厥。那个叫沐思年的孩子被老爷子带去了京郊别墅,暂时隔绝了家里的兵荒马乱。

  沐奶奶去世的那天晚上,大抵只与他絮叨了这些年来对他的心疼,总说,如果那时不让他爸爸那样逼他或许他现在过得很幸福,还感叹说,不知道当年那个女孩现在如何了。而后沐奶奶去世,风过无痕般,但那夜她的这些话却像在沐永祺心里投下巨石一般。那年和初恋分开后,辗转听说她回了老家嫁了人,往后生活如何不得而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某一天清晨醒来他竟突来了莫名的勇气抛下一切去了她的老家,只想远远看一下她过得如何。

  但真实情况往往让人绝望。沐永祺的初恋是回了老家,但她并没有嫁人。离开时她已经怀了沐永祺的孩子,她在这个民风保守的地方当了未婚妈妈,忍受了来自周遭人的指指点点,最后还因为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好在孩子的外公外婆都是好人,即便忍受着四方邻里的闲言碎语也坚持要把小外孙抚养长大。沐永祺到的那天,天气很不好,他按着记忆里女友说的地址找到她父母家时,沐思年正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出去买菜的外婆回家。小孩子皮实,却也异常懂事。外公偏瘫在床,他小小年纪已经会做很多家务。外婆淋了半身湿回来,叫了一声“沐思年”,然后转头就看到了他。

  沐永祺,字,书年。沐思年,是沐永祺的儿子。

  曾经的爱有多深刻,此时的恨就有多绵长。还有愧疚。给沐思年的外婆一家留了一大笔钱,更为思年舅舅介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沐永祺花了五天的时间说服了思年外婆让他带走孩子。

  母庸质疑的沐思年是沐永祺的孩子。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思年外婆也知晓,思年爸爸家有钱有势,可以给思年最好的生活和未来。比起在小镇里磋磨将来再寻找走出大山的机会,跟着爸爸去北京无异是沐思年最好的选择。孩子也是懂事,知道自己的离开不止能减轻外婆一家的负担,更听说他的爸爸会给他们一大笔钱,他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跟爸爸离开。

  除了第一天回到那个精致得难以想象的家时遭遇了爸爸妻子的怒气之外,一切都比沐思年想象的要好很多。尤其和太爷爷去了度假别墅后,爸爸再晚也会回家陪他,奶奶风雨无阻每天都来看他,还有小叔和未来小婶婶时不时带好玩好吃的来。沐思年觉得似乎新家的生活也不错。

  沐永祺的事,沸沸扬扬。闹到后来似乎听说他在和闻甜恬协议离婚。沐远桐当然不同意,但时至今日,沐永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沐永祺。不止他自己有了实力,如今更有了爷爷和妈妈的支持,加上孩子带给他的勇气,这次,他不会退让半步。

  对魏甄来说,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节奏。沐之祺离职前的工作依旧忙得昏天黑地,魏甄也基本是三点一线忙碌着,只是两人抽空见面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一些。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

  这日,魏甄要去图书馆开个直播。昨晚接了魏嘉轩的电话,听他说了原委,然后接着是魏翩翩别扭的请求。

  不说不知道,魏翩翩小傲娇竟也是个不红不黑的小主播一枚。因为有清华大学作为背景的学霸人设,让她拥有了一批很固定的学生党粉丝。甚至每逢大小考试都会有学生党结伴到魏翩翩微博底下拜拜求保佑的。事情也很简单。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直播平台趁着这个机会推出了一个主播之间的脑力风暴活动。其实也就是类似知识抢答比赛一样。魏翩翩毕竟高考没多久,又有准高三狗魏嘉轩的加持,竟也跌跌撞撞进了决赛。

  主播颜能打就好,平台也没奢望主播脑子里能有多少东西。所以在制定比赛规则时就允许主播有搭档——前面的几场比赛魏翩翩都是拉着魏嘉轩一起过五关斩六将的。

  最后的决赛进了五组主播。魏翩翩翻看了人家的直播视频,她还听说,有两位主播找了很厉害的帮手。决赛那天恰逢魏嘉轩期中考,魏翩翩想着要不找她男朋友,好歹是个理科学霸,但一想他的颜清隽有余帅气不足不是时下受欢迎的款,可能会让她掉粉,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想想也就算了。脑子也是快,论学霸,他们家魏甄绝比是辗轧凡人的程度啊。却又开不了口,所以央着魏嘉轩帮她说。魏甄在电话里听完了事情始末,确认了一下自己那天没有实验,就答应了下来。

  末了末了,挂电话时魏翩翩还别扭得哼唧了一句:记得打扮一下。

  所以今天魏甄延迟了和沐之祺的约会,为此沐之祺还嘚吧嘚吧抱怨了好一会儿。

  魏翩翩来的很早,除了耳机和麦,连灯光也没落下。她已经开始直播,一边假模假样得写作业,一边和直播间的粉丝互动。为了比赛直播平台做了特殊设置,观众可以在主频道全景观看比赛进程,还可以点进各个小房间看自己喜欢的主播。

  魏甄来时,魏翩翩正在很认真得看学生党的问题并选择性回答。似乎很多孩子都是和魏翩翩一样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直播,遇到不会的题目直接问。

  魏甄放下书和包包,不经意瞥了弹幕一眼,刚好魏翩翩也开始回答她刚才看到的问题,不由嗤笑了一声。魏翩翩一时被她的嗤笑分了神,回头看了她好几次。

  “中国为什么都不发动对外侵略战争?总不会是打打杀杀太粗鲁。这谁出的奇葩题目?像汉武帝成吉思汗这种疆域空前的皇帝,难不成他们的国土都是淘宝秒杀送的?”魏甄还没入镜,粉丝只在屏幕里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紧接着就是她清冷平静的声音。

  弹幕安静了几秒,然后统一被一波2333333给屠屏了。

  魏翩翩嘴角抽了抽,努力平复了自己想回怼的冲动。总不能待会儿就被人吐槽说姐妹俩一言不合直播撕逼。她桌下捅了魏甄一下,回说。“高三狗问的,你别给人家带跑偏了,这一道大题来着。”

  然后她对着屏幕笑说。“刚才问数理化的出来,学神来了。”

  弹幕没有了刚才的热闹,但基本都在问魏嘉轩的。跟着姐姐直播了这么多场,他也圈了不少的姐姐粉,最近一段时间微博的粉丝涨了几十万。

  小姐姐你的帮手来了?

  啊啊啊啊我是来看帅弟弟的啊。

  对啊对啊今天不是我小老公吗?

  求小老公求小老公求小老公。

  魏翩翩盯着屏幕,然后回。“我弟弟今天要期中考,来的是我姐。”

  魏甄理了理头发,出现在屏幕里。还是那张冷漠的脸,眼尾连着颧骨刷了一层薄薄的腮红,显得气色特别好。她今天散着直长发,前段时间去剪的空气刘海长长了些,堪堪到了眉毛,特别减龄。她的唇形特别好看,今天只刷了一层非常挑人的淡粉色唇釉,饱满水润,让人很有亲上去的冲动。

  屏幕又安静了一会儿,随即陷入疯狂。

  卧槽这小姐姐是谁!

  求勾引!

  盛世美颜啊盛世美颜!

  翩翩这是你姐姐?

  姐姐娶我!!!

  魏翩翩沉默了会儿,虽然她早就预料到魏甄的出现会引起这样的反应,但还是有点被喧宾夺主的感觉。

  “嗯,我姐。”魏翩翩回眉头一皱。“塑料的。”魏甄接腔。

  魏翩翩看看自己的直播间观众人数,从魏甄露脸开始就在直线上涨,几分钟过去了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而打赏也突得变多。

  小姐姐说几句话。(土豪说着刷了一辆跑车)

  “你说说话就说话?”魏翩翩不爽。

  “这个跑车是什么?”魏甄指着屏幕问。

  “钱。”魏翩翩回说。

  “值钱吗?”

  “值钱。”

  “小哥哥你想让我说什么?”魏甄立刻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软萌软萌。

  “节操呢?尊严呢?”魏翩翩吐槽。

  “跑车换辣条,节操不值钱。”魏甄拨了拨刘海,对着镜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小哥哥你给魏翩翩刷个最值钱的礼物我给你唱首歌?”

  小姐姐你学声猫叫。(土豪刷了一艘游轮)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屏幕。

  “喵~”软软的小奶音。据说后来沐之祺看到这段,醋了整整三天,也狠狠折腾了魏甄三天。

  小姐姐说姐姐是学神?

  有条弹幕问。

  魏翩翩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看着一副嫌弃脸却根本就是在炫姐。

  “她根本不是人,就本科生的年纪而已,但她已经哈佛硕士毕业,现在回国在清华读博。”

  弹幕又是一波高c。

  真正让屏幕前的人领略到学神辗轧式智商的是比赛开始后。无论什么题目,社会历史地理经济政治物理数学生物音乐甚至体育,魏甄都是能秒回的那种。

  学神有不会的题目?不存在的。

  “体育?”魏翩翩咋舌。听魏嘉轩说大姐是个体育白痴啊。所以这几天魏翩翩疯狂在补各种体育知识。

  “家属影响。”沐之祺是个体育迷,家里电视基本锁定央视五套。

  粉丝隐隐感觉吃到了狗粮。

  然后,弹幕在魏甄思考十来秒回答了一个很复杂的物理问题的答案并正确后爆炸。

  作为大学物理专业的我甚至刚听明白问题!

  高三狗表示还没提笔开始算!

  这个大脑,水土不服就服姐姐!

  啊啊啊啊啊!姐姐这是什么样的大脑!

  最强大脑。

  高三狗求保佑!

  以后考试不转发锦鲤了就拜姐姐!

  魏甄看了一眼知识竞赛的比分,零封对手。又想着刚才的题目,转头看着魏翩翩。“你自己玩儿吧。这种题目和对手你居然找我来?看不起谁呢?”

  魏翩翩:

  粉丝:

  直播平台松了口气。这小姐姐要是继续答下去,还玩个屁。

  直播结束。魏翩翩的直播间粉丝在线人数和打赏都刷了新高。

  魏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没有要帮魏翩翩收拾工具的意思。今天打赏不少,比赛也有一笔奖金,魏翩翩为魏甄转身要走时叫住了她。“那个,钱,我分你一半。”

  魏甄深深看了别扭魏翩翩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用了,你自己留着买辣条吃。”

  几小时后,一条粉丝微博被顶上热搜。

  圆圆的努崽:啊啊啊啊啊刚在直播里粉了一个小姐姐的颜就在现实里遇见!本人比直播里好看一!万!倍!旁边是她男朋友吗啊啊啊!我要粉这对素人cp了啊!盛世美颜啊!配一脸!!!![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里魏甄还穿着白天直播间里的那件黑色卫衣,玩下装失踪,白球鞋,一双逆天大长腿简直要冲出屏幕。她身边的沐之祺穿着一件驼色风衣,一手和她十指相扣一手帮她拿着原文书,两人低头耳语,笑得同样开心。

  颜即正义。或许两人实在太出色,那条热搜微博持续在热搜挂了两天。之后,号称照片里两位主角的同学们纷纷开始扒皮。不仅魏甄被扒,连沐之祺的事情也被扒出了一些。对于魏甄和沐之祺的传言很多,让吃瓜群众觉得很实锤的是闻风而动的一中学生。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高中,这里出来的学生多少都被偏爱了些。

  同样是两个丢在娱乐圈都能有顶尖颜值的路人,现实生活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对情侣,又都是超级学霸,又听说两人是高中同学,又各种道听途说少女们纷纷表示少女心炸裂。

  第二天,微博就出现了一个非官方的粉丝官微,名号就是“学神cp粉丝后援会”,粉丝数量,开博至今八个小时已经到达百万。

  下午,得知了事情发酵的魏嘉轩又幼稚得浇了壶油。他发了条微博,配图是他和魏甄的自拍照。他是举着手机拍照的人,魏甄下巴靠在弟弟肩上,神色淡淡的,和笑着比心的魏嘉轩一起看着镜头。文字写道:我姐姐是将来要为国家造火箭造宇宙空间站的人,不许打扰她的生活。

  下面有两条热门评论。一条是一中学生的留言:学姐是一中殿堂级别的学神,简直就是远古传奇。她一人包揽的国际奖项十年来仍只此一人,无人能及。为我女神学姐打电话!ps!学姐保佑我高考顺利!

  另一条是路过的女网友:只有我注意到小哥哥的颜值吗?还有他开的兰博基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出生在终点线的人吗?颜好腿长还有钱又从高中就开始拉小手谈小情最后还携手上清华哈佛的初恋给我来一斤谢谢!

  然而,两位当事人却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们忙着过自己的周末二人世界。

  周一沐之祺上班时才知道这件事。他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进展,见他们隐私什么基本都没被爆,便也由着去了。反正网友忘性大,过两天再出个什么热门新闻,他们也就逐渐被人给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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