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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至交好友

  银装素裹,就这样在寺中看着,了悟都觉得院子里站着的陆嘉琦身上冷。恻隐之心动了,就想出门将人带进来,省的冻坏了身子。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他也不信陆惊梅和燕渡是真的那么狠心,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外头受冻也没有半分的心疼。若是如此,那他还真是看错了陆惊梅和燕渡。

  怕就怕的是,还不等陆惊梅和燕渡心疼,他就已经心疼的让人先进来了。

  嘴里念叨着我佛慈悲,念叨着要是让人冻死在佛堂里头肯定要被佛爷踹屁股,然后不情不愿的走到外头去,把人一把拉进怀里用僧袍裹住了。

  怀中人的湿气,冷气,头上的雪花,加上发紫的嘴唇,了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混蛋,这孩子看着就身子弱,怎么能扛得住隆冬的风雪天。更何况还是在皇觉寺这种地方,越想就越气,越生气越觉得自己没理。这一天天的竟是作茧自缚了。

  “陆嘉琦,你有事没有。”

  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再用手一探额头的温度,滚烫的让他差点撒了手。烫成这个样子,估计是冻得高热了。

  又骂了一遍自己混蛋,了悟将人横抱起来走进后院的厢房里去,让小沙弥倒了热水,却在将人放进澡盆里的时候犹豫起来。

  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说也是答应了娶她,可那也是缓兵之计,因为陆惊梅和燕渡在半山腰上看着,他不敢驳了陆嘉琦的面子。

  可要是现在真的给她脱了衣服放进澡盆里去,姑娘的清白就全被他毁了。这要算起来是要让陆惊梅把他的头给踹下来的。

  后怕着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人就这样烧着,到时候出了事烧傻了怎么整。

  手刚碰上陆嘉琦的前襟,一阵带着雪花的掌风朝着面庞上拍过来,抱着陆嘉琦堪堪的躲过去,再一看出掌的人,了悟眉眼挑起来。

  “怎么,现在舍得出来了。”

  收掌合十,陆惊梅摘下斗笠,眉目间的清冷味道让她换了一副模样。

  “不然?让你轻薄了我妹子?”

  “你也真好意思说是你妹子。”捏捏怀中陆嘉琦的圆脸,虽说嘴上说着,但心里想陆惊梅现在按照年龄算也实在是不能喊陆嘉琦姐姐了。

  “趁着人昏迷了才敢出来见一面,你非要在所有人都记得你们的时候不给他们留一个好结局?”怀中的陆嘉琦被陆惊梅用掌力勾走了,手中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收紧手指,垂眸再抬眸的反复间,坦然又冷漠的直视陆惊梅。

  “陆惊梅,你真是好狠的心。”

  抱着陆嘉琦的手一僵,陆惊梅好笑的轻咳两声,手背掩盖着眉骨的位置,眉目间的神情也被一概遮掩起来。怀里的陆嘉琦被好好的护着,还随手塞了颗药丸进去。

  是啊,她心狠,俗世间的牵扯,她和燕渡是真的应付不来。难不成让她去和陆修竹他们相认,然后看着含泪的眼神中一步步的染上陌生,最终一个推手将他们彼此推向素不相识的深渊?

  比起得到后再失去,难道不是从未得到才不伤人。

  “陆惊梅,你让他们连你的生死都不知道就直接忘了你,你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且不说别人。陆修竹当日可是以命相搏。虽说他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他也是愿意为了你死的。”就这样让陆修竹含着不明不白然后忘却关于陆惊梅的一切,了悟一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不公平。

  燕渡撑住陆惊梅不自觉颤动的脊背,把她护在怀里。看着了悟的眼睛带上不悦的神采。既然要旧事重提,那就不妨柴米油盐的都掺和上一些。

  “你师父也是错。苏盛烟怨了他一生。”

  “罢了。”按下燕渡想要接着说下去的话,陆惊梅冲着了悟和燕渡挥挥手。“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不知道陆嘉琦醒来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是惊是喜,听闻大姐因为她已经缠绵病榻已久。这种种累积在她身上,其实就是冷然的在说一句,你这个自私的人。

  为了不愿承受那种直接变陌生的眼神,为了逃避和亲人对面不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门外,了悟抱胸,燕渡这人他真是看不明白。按理说,两人五年已经都生米煮成熟饭,看陆惊梅的样子两人是早已结为夫妻,为什么他还是不能对陆惊梅敞开心扉,还是一个人默默去做一切。

  “燕渡,你这样真有意思,让我陪你演一出戏,逼着陆惊梅去面对这一切。”

  那日飞鸽传书,心上是要他配合刺激一下陆惊梅的意思。了悟看完信便明白,这么多年藏着掖着不出现,起初是因为天道昭昭,为了不牵连还安稳于世的人。

  可后来,是陆惊梅怕了。在燕霜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其实陆惊梅和燕渡就已经跟天道没有了任何关系,因为两人是被天道遗忘的人,后世之人自然会将两人彻底遗忘。

  五年之期就像是一个开关,五年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天下将不再有陆惊梅和燕渡,重新回到众人视野中的陆惊梅和燕渡,也将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屋内的陆惊梅摸着自己与之前已经大相径庭的脸,看着在床上熟睡的陆嘉琦,从前她比陆嘉琦小上几个月,而如今,她竟然比陆嘉琦大了三岁还多。年纪是仅次于陆思晴了。

  不知道醒来看见她的陆嘉琦是否还能将她认出来。

  燕渡听完了悟的话不是心无所感,只是,陆惊梅不像是别人,她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她笼罩在内,她和外面的人言笑晏晏,但始终有着距离,就连已经和她共结连理的燕渡也不例外。

  坦诚相对的重点是相,一个人的坦诚是读白。就算对方感激着,那也无异于是在用自己的付出在压着她弯腰。

  他疼宠陆惊梅至极,又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他还记得他们二人不受天道约束后回到了天下第一庄和药王谷,可他的父母先是激动万分,随后眼中的熟悉不在,成了全然一片的陌生。他们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儿子,不记得有关于他的一切。过往之事皆被其他的记忆补缺。他能做的只是带着陆惊梅离开天下第一庄。

  从那次之后,陆惊梅开始惧怕与故人相见。只是给一个又一个的故人塞下字条,说着自己还平安。也许是她太过珍视感情,不能在她人眼中看到离别。

  看着了悟全然明白的样子,燕渡轻笑两声,“只有你,免俗。”要不是那日陆惊梅塞字条的时候让了悟撞上,她发现了悟似乎也不受天道的约束,并不会遗忘他们,连了悟这个人,她也是不会见的。

  “与天道背道而驰的结果,就是被众人遗忘的孤独。”熙熙攘攘,天下众人,无一不是顺应天命的活着,与天道作对的,输了自然是消亡,赢了,那就是终身孤独。

  纵然存活于世,也是痕迹全无。

  人之所以不孤独,便是被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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