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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铭记忘却

  十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陆惊梅吵闹着要吃梅子的时候十日之期已经悄然而至。裹着燕渡非要给她披上的大氅站在屋檐上,看着陆府热闹的场面,陆惊梅轻叹一声。

  谁会知道,了悟和陆嘉琦的大喜之日正好是在十日之期这一日。昨天还帮陆嘉琦添妆的陆惊梅几日已经成了陆府的陌路人。曾经种着梅树的院子安到了已故的唐素音身上,陆嘉琦成了陆府最小的姑娘。

  屋内正在涂脂抹粉的陆嘉琦突然心口一痛,从她的院子里正好能看到院内的一棵梅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盛开的梅花,陆嘉琦竟然有种心口空洞洞的感觉。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忘却了什么,想要用手抓也抓不住。

  正好燕霜被陆傲兰扶进门来,待到陆嘉琦成亲之后,陆傲兰就要去边关做她的副将。

  盯着燕霜看了好半晌,陆嘉琦嘴唇张合半天,殷红的口脂映的小脸素白。“嫂嫂,你与哥哥是怎么相识的?”

  想着可能是因为陆嘉琦要成亲,自然会想要问这些问题,燕霜也琢磨起来。但是回忆里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抹去了一般。

  斟酌着开口,“我记得,应该是我打伤了修竹,自知理亏,照顾着他就有了感情。”

  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也揪不出来。

  陆嘉琦闻言轻轻点头,想要张口再问,被陆傲兰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都是新娘子了,少说些话小心口脂蹭掉了啊。你的大师还在等你呢。”

  被陆傲兰打趣了脸上泛上红晕,不由得也想起她与了悟的相识相知。可那日去皇觉寺,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让了悟下山来带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后来干脆闭目养神不去想那些劳什子玩意儿。

  只是心里还清楚的记得,她对了悟的深深情谊。

  高头大马,一身红衣墨发被老实束起的了悟骑马在街上。这日上京人都知道江北的荣临清荣大少爷要迎娶陆府多年未嫁的五小姐陆嘉琦。

  陆尚眼角是红了又红,陆三夫人也早已经用手帕不住的点着眼角的泪。可映上街上意气风发的男儿,打心底里也是替陆嘉琦高兴的。

  陆府的二老爷陆羽今日也回了陆府,沉默的脸上也带上一丝笑,看着陆嘉琦的眼神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陆尚和陆羽交谈着陆嘉琦的十里红妆,说着不能让陆府的姑娘掉了价,连陆府的大小姐陆思晴也回来为陆嘉琦撑场子。

  不得不说,陆府嫁闺女还真是气派。

  将手搭在陆修竹脖子上,陆嘉琦被陆修竹背出来,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听到熟悉的笑声心里才安心了一些。

  被陆修竹背在背上的陆嘉琦是那么娇小,不同于陆府其他姐妹的窈窕,陆嘉琦看着像是江南水乡长起来的姑娘,不似北方的高挑大气,而是小家碧玉的精雕细琢。

  被送进花轿的时候,陆嘉琦听到一句——“你今天真美。”

  唇角弯弯,眼也笑眯起来。陆嘉琦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悟学的那么嘴甜。

  燕渡看着在一旁吃青梅的陆惊梅,把她吐的果核接在手里,问了一句:“遗憾吗?”

  陆惊梅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剩下的青梅:“我用梅子砸你哦。”

  怕陆惊梅真的动气,燕渡赶忙给她顺气,一副低服做小的样子,陆惊梅看他这样也是哭笑不得。摆摆手,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梅子。

  “这有什么遗憾的,不是还有你,了悟,唐瑜还记得我。”

  其实陆惊梅也没有料到,唐瑜竟然会记得他俩,按理说天道已经清理了一切不该记得这一切的人,但是却留下了唐瑜一人。

  现在想来才明白,没准是因为唐瑜是唐素音的弟弟,看了唐素音写的手稿,自然也就不信什么天道了,能逃脱天道的人,都是不信天的人吧。

  了悟如此,唐瑜也是如此,而他们又何尝不是。

  “本来以为唐瑜会来看看陆府嫁闺女,没想到竟让他一个人窝在皇城里了。”轻笑看着街上眉目含笑的了悟,这个大和尚求来求去,怎么都入世不得,还不是因为一个姑娘放下了一身的担子和气傲,乖乖的收了一身的壁垒把姑娘娶回家了。

  “了悟不错。”燕渡也没有料到,了悟竟然是荣家的人,任谁都不可能相信荣家会把自己家唯一的嫡子送进寺庙吧,何况荣家巨富,万贯家财该给谁。

  幸好最后了悟回了荣家,摇身一变又成了风度翩翩的荣临清。

  陆惊梅早年和荣家的老太太见过一面,老太太心态极好,待人也温和,想必对陆嘉琦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花轿一路进了荣府,陆惊梅和燕渡也一路跟着。待到要拜堂的时候,了悟突然朝着外面朗声说了一句:“请房上的朋友下来一聚,我大喜的日子,你们来都来了。”

  陆惊梅闻言失笑,是啊,以了悟的性子肯定干得出这样的事。就算是没人记得他们又如何,了悟还记得,就一定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观礼。

  参加婚宴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随着一阵极为浅淡的梅香,房顶上跳下来一对天人之姿的男女。

  看着女子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岁了,不是从相貌上,而是从周身的气质上。而她身边的男子也是俊美异常的,一双墨眸要将人吸进去。

  “你俩不够意思了啊,来都来了,不带着礼物。”

  陆嘉琦蒙着盖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模糊的感觉应该是了悟来了一对朋友,看样子还是交情很好的。

  在场的人不只是素昧相识的人盯着陆惊梅和燕渡打量,就连陆府的众人也盯着两人看。

  燕霜看着燕渡是怎么看怎么熟悉,就感觉下一秒开口就能喊出燕渡的名字,陆修竹看燕霜一直盯着燕渡看,有些吃味的捏了捏燕霜的手:“怎么,你的旧时?”

  那语气,醋缸都不知道打翻了几个。

  燕霜回握了陆修竹的手,摇了摇头,又仔细看了燕渡一眼,才收回视线,回了陆修竹一句:“我看你是疑心病又犯了。”

  端坐在荣府的客席上,陆惊梅也斥着轻笑打量着陆府的人,看着陆修竹和燕霜恩恩爱爱,陆傲兰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是眸光却一直跟着赵定岚走,心里便多少有了数。

  看来赵定岚是逃不过他这个娃娃亲了。

  “一拜天地。”拜的是天作之合,恩山义海愿与君生生不离。

  “二拜高堂。”拜的是生养之恩,琴瑟和鸣愿与君剪烛西窗。

  “夫妻对拜。”拜的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愿与君比翼连枝。

  了悟端着酒杯走到燕渡和陆惊梅跟前,一杯酒灌进去,朝着两人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燕渡也笑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陆惊梅懒洋洋的靠在燕渡边上,看着了悟望过来,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好好对她。”

  了悟点头应下,陆惊梅便牵着燕渡溜溜达达的要走。

  走到门口,被陆羽拦下。旁人陆惊梅可以毫不在意的就走,但陆羽,她不能不在乎。

  “你”挡在陆惊梅跟前,看了半天,结果还是只说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陆惊梅浅浅一笑,拉着燕渡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荣府的大门。

  与荣府内的热闹不同,这两人似乎是背离人群的。周边的欢愉并不能影响这二人什么。

  正在劝着陆修竹少喝两杯的燕霜突然把目光投向走出门的两人,舌尖和贝齿微触即分,一声细不可闻的“珍重。”被冲散在喧嚣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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