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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酒烈焚寒冰

  昔有佛主割肉喂鹰,现有余图献血救人。

  佛主舍身,自有风流;余图舍己,却无从容。

  余图看着自己的伤口,没有一滴血冒出来,于是他又一剑往手臂上划下去,伤口上还是不见半点血迹。

  余图满头大汗,方秋生叹道:“你也是个奇人。可见天要亡我,非不救之恩。”

  余图却不泄气,更不放弃,对方秋生点头道:“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余图将随身药物全部倒出,挑挑拣拣的,最终汇集了不少药渣,让方秋生服下,求神拜佛地希望有效。

  时间急速地流逝如生命的逝世,方秋生惨白的脸色却无起色。

  瘦身影摇头道:“时辰已至,小子,你辜负我等。”

  瘦身影言罢,手中多出来一根冰柱,毫不犹豫地向方秋生射去。

  冰柱来势之快让陆见闻不敢硬接,他只得拉住方秋生与余图,准备后退避其锋芒。

  但陆见闻抓往方秋生的手还是抓空了,他甩头看去,只见方秋生的身影已挡在高长江身前,高长江那熟悉的叫声痛苦得响彻江面。

  此后才听见咔的一声巨响,方秋生原本躺着的地方被冰柱刺穿了。

  船在剧烈的摇晃,高长江也在剧烈的摇晃,振幅不一样。

  众人细看,却见高长江七窍流血,身上衣服震,露出来的是一件银光闪闪的宝甲。

  高长江身上的宝甲突然释放出一排银针,方秋生急退躲避,高长江也不含糊,趁机翻身跳入江中,不见了身影。

  胖瘦二人相视一笑,只觉得手痒起来,痒得很是舒服。

  瘦身影对胖身影行礼道:“吴兄,一切照旧,你舒活你的筋骨,愚弟为方秋生松松筋骨。”

  胖身影装着新烟笑道:“善。”

  胖身影话才说完,众人好像听见一个震天的屁响,就见胖身影的双掌急飞到陆见闻眼前。

  胖身影御气弹射而至,惊人无数。陆见闻几乎没有反应时间,避无可避,只能硬接此招。

  只听见砰的一声撞响,陆见闻被撞得七窍出血,胸膛当场被开了个洞,身体却没有被撞飞出去,只是当场倒地。胖身影的这力道,拿捏得实在巧妙。

  但胖身影一脸的不得其解,武功高的陆见闻被自己洞穿,武功低的章界被自己踢昏。

  相同的力道,不同的结果,一个挂了,一个开挂了?

  方秋生见陆见闻被杀死,悲从心来,失声吼道:“见闻兄弟。”

  方秋生愤怒了,直接杀向胖身影,但他的攻击没有得逞,瘦身影飞起来一脚,直接踢在他打出去的拳头上,阻止了他的攻势。

  瘦身影的脚法不错,踢得方秋生结冰打抖;瘦身影的脚气更不错,臭得方秋生恶心打呕。

  长期在水上跑漕运的人,脚气就是重,脚还没到踏到香港,到先得了香港脚。

  瘦身影笑道:“何必在意他人生死,不若看好自己小命。”

  方秋生无奈道:“余图兄弟先拼命逃去,勿要身死此地。”

  方秋生尚未说完,同瘦身影已经拼了几招,那瘦身影招法的攻击性很明确,所过之处,如寒风刮过,冷彻肺腑,冻人身骨,最终目的是路有冻死骨。

  方秋生明白,这套功法是瘦身影何云生多年在运河上领悟的武功,名堂叫冰寒冻江天。当年何云生靠这手寒冰功法冻坏了多少船只,终于在一众漕运对手中脱颖而出,走出了一条家财万贯的满江血路,终使漕帮成为水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帮。

  何云生真是一个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狠角色。

  方秋生面对同级别的高手不敢大意。高手相争,其实和普通人相争没什么区别,都符合那句话的道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谁的那口气憋得多,谁生;谁的那柱香先灭,谁死。

  何云生一边战,一边不断的用语言刺激方秋生,希望早点把他那柱香吹熄。

  “方岛主可知岛内细作是何人?”

  “方岛主愚昧无知,中小儿之计。”

  “方岛主虚情假意之辈,害一众兄弟枉死。”

  “方岛主,何必苟活?必死无葬身之地。”

  关于何云生此人,武艺上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嘴巴上唠唠叨叨,断断续续。外表上像个上了年纪有见识的爷们,实际上像个上了年龄有碎嘴的娘们。

  方秋生还是被何云生数落得心烦意乱。而战场另一边,余图被胖身影吴道学步步相逼。

  吴道学神态慈祥,表情恭敬地对余图说:“阁下受伤而不流血,这是何等神通。老朽愿拜你为师,学这门手艺。”

  余图心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受伤而不流血,这种事情违反常理,让他不知道如何讲道理。

  但余图面不改色,用严师出高徒的语气说道:“我炎黄子孙最是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要拜师,就得有拜师的样子,在下是吃软不吃硬的。”

  吴道学身形晃了一下,杀意立消,也不管何云生和方秋生如何激战,有没有在意这边,反正他很听话的跪了下来,跪得很不讲道理,又很有道理。

  世人只知道吴道学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迂腐之人,却不知道他更是一个享尽富贵的怕死之人。

  余图见吴道学跪下,料想他身形不好施展,当场侧身往江里跳去。哪知吴道学更快,跪着飞过来一把抓住余图的手臂。吴道学怕抓死余图,手上只有一二分力道,他这一抓,却抓出了精铁碰撞之声。吴道学略有迟疑,却见余图手臂结起滑冰,整个人从他手中滑入江中。

  “水遁?”吴道学苦笑道:“原来是郭家的五行剑法。”

  余图刚才与吴道学交手,方秋生一直多有留意准备施救。方秋生一分心,却被何云生一窝心脚踢飞出去,失了高手风范,相当窝心。

  何云生笑道:“高手相争,分心乃是大忌。”

  吴道学也起身笑道:“方岛主何必垂死挣扎,徒费大家力气?”

  方秋生飞出去十余丈才止住身形,立于江面之上。何云生刚才的这记窝心脚带着寒冰之气,方秋生只觉得胸中有口淤血冻着吐不出来,难受至极。他提着葫芦猛喝几口酒,才吐出几坨血块,瞬间感觉缓解不少。

  方秋生擦去嘴角的血污,狠狠地说道:“今日之事,必拉二贼陪葬。”

  吴道学笑着拿烟杆指着方秋生说:“且看,喝多胡言乱语不是?”

  何云生冷笑道:“强弩之末,等收尸而已。”话未说完,何云生刮起一阵风雪袭来。初春的夜晚为何有了寒冬的凛冽?因为逆天行事的人有了逆天的本事。

  方秋生于江面上迈起酒步,不敢与何云生有身体接触,只用内劲与之相抗,一时空气中传来内力相撞的爆破声,声音炸得人心里发慌。

  两人相斗五十来回合,攻防之间不见胜负,但两人脚下数十丈间的江面却结起了厚厚的寒冰,从局式上看,老冰法何云生的招法明显占据着上风。

  占据上风的何云生得意地引导着战斗局势,吼道:“贱人,看剑。”

  只见何云生高高跃起,右臂瞬间结冰成剑,直刺方秋生头顶百会穴。方秋生暗暗运劲,隔空一掌击碎冰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地上突起的寒冰冻到了大腿位置,动弹不得,而何云生已经闪现到身后,左手起寒冰剑,直刺后脑。

  何云生露出奸计得逞的阴险笑容,他的声东击西在眨眼之间完成,速度之快;他的口是心非在张嘴之间体现,用心之险。

  何云生的行径简直是小人,但千万别得罪小人,因为小人会把你变成死人。

  被冻的半身不遂的方秋生此刻根本避无可避,他只能等待,等待变成死人。

  何云生的这一剑,带着他的得偿所愿,刺到了方秋生的后脑,然后得偿所愿变成了何云生满脸的生无可恋:“娘的,缩骨功。”

  何云生话才说完,缩成一团的方秋生瞬间弹起来,双拳闪电般打出,飞在空中的何云生呻呤一声,还来不及吐血,便被打飞出去,把自己辛苦半天做的寒冰江面砸了一个大坑,然后掉入了水下。坑人终坑己。

  何云生狼狈地钻出水面,爬到冰面上躺着休息,看来受伤不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吴道学在一旁笑眯眯地说:“何兄一招天寒地冻,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遭了道儿,今日反遭了他人道儿。可笑,可笑。何兄难道不知,朝廷出身的高手,都练过缩骨c脱骨之类的招法?”

  面对吴道学的嘲讽,本来还想在冰上多躺一会儿的何云生挣扎着站起来,行抱拳礼吼道:“再领教方兄高招。”

  这回何云生不叫方岛主了,改尊称方兄了。可见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尽出尊敬之语,极为重视接下来的战斗。

  方秋生用劲震碎脚下寒冰,也行抱拳礼道:“何兄,请。”

  何云生顾不得擦干嘴上的血迹,运起毕生功力杀过来,方秋生感到气温骤降,似乎下雪了,初春变成了寒冬。

  “万里苍茫,阁下终于使出毕生之绝学。”方秋生冷冷的说道。

  寒冰碎块随着何云生的招法呼啸着,二人相战数回合,方秋生的衣裤多被划开许多口子,一时巾巾吊吊的,装扮相当引领时尚,特有范。

  方秋生不觉得自己有范,他觉得自己有病。何云生的寒冰碎块扎在方秋生护体的气劲上,并没有融化,冰块变成了冰针,刺入毛孔,直接要冻结血液的循环,方秋生觉得自己的行动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体温更是无从谈起。

  何云生运功不断,使结在方秋生身上的寒冰越来越多了,像是要为方秋生量身打造一口冰棺,亲自埋葬这一战之缘。

  而此刻,一条江的江面似乎全部结冰了,一江绿水化成满江白玉,甚是壮观。

  头部结冰断其思维,手部结冰断其攻击,脚步结冰断其身法,方秋生全身急速地冻结,一口冰棺就这么冻着一个活人,但是只有死人才睡冰棺。

  方秋生终于在冰棺中“睡去”,睡得如此安详。何云生冷笑一声,顿时双掌结成冰剑,上刺头颅,下刺心脏,双管齐下,欲杀人于梦中。

  双剑刺成功了,成功的刺中了从冰棺中破冰而出的两个葫芦,酒气随着两声炸响喷得到处都是,何云生接下来看到的是方秋生从口中喷出来的火气,火气遇到酒气,瞬间燃成一片红莲,烧的何云生眼睛生疼。

  方秋生玩起了喷火杂耍,这不是武功,但这门手艺的绚丽却为方秋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可见男人有门副业,在人生中是多么的重要。

  原来方秋生发现寒气针对全身经脉之时,便及时地将内力注入葫芦和口中,最终达到了出人意料的结果,一套酒火连击,化解了困境,恢复了自身的知觉,也干扰了何云生的视觉。

  酒火没有多大的威力,有威力的是醉拳的招法。方秋生近而欺身,打得何云生毫无还手之力。

  何云生从头到脚不知道吃了多少拳头,毕竟方秋生打得太快了,看不过来,唯一看得过来的是洁白的冰面上托着一摊黑红的血水,血水上托着昏倒的何云生。

  寒风消散,冰雪消融,万物再生。站着生的是方秋生,躺着生的是何云生。

  何云生的武艺其实足以惊世骇俗,身法已是俯视天下般的风骚,心法也是开云见日般的风流。可惜冰乃常态,水无常形,固化的招法也只能给观战者提供些突破的想法。

  何云生最终还是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但吐血吐得毫不吝啬。从他生意人的角度去看,猪血都能卖不少钱,更何况人血,所以他看起来心疼不已。

  何云生艰难地行抱拳礼道:“方兄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后会有期。”

  随后,何云生低头叹着气,对吴道学说道:“望吴兄转告相公,何云生无能,相公错爱也。”

  何云生说完,摇摇晃晃地登岸,消失在清晨中,同时消失的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落寞和不甘。

  这个清晨,注定听不见清净,看不到清白,分不清清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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