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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察举孝廉的游戏

  众人一听要谈文治,不禁都是讶然,相互一望,都在想:看来云县令这次被赵有为他们给刺激得要失常了,所以百无聊赖之下,竟然费尽周折地把大家伙请来,要与大家伙一起谈谈我大汉的文治,也算是排解烦忧了呢。

  想到这些,众人心中都对这个年轻的县令心生同情,觉得还是不要扫了兴致才好。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一个年约三十的书生缓缓站了起来,朝云枫行了一礼说:“知县大人,学生孙让,不自量力,先谈一谈自己的感受,权当抛砖引玉,说得不妥的地方,还望大人宽恕。”

  云枫笑了笑说:“孙大哥尽管直说,今日我等共聚一堂,不论官阶,纯粹是以学会友。”示意孙让坐下。

  孙让坐下,看了看众人,清了清嗓子,说:“云大人,诸位,孙某以为,何为文治?所谓的文治,乃是尊崇圣人先师的教诲,以礼为轴,礼仪贯穿始终,最终达到教化万民之功效。具体来说,就是庙堂之上,要选贤任能,把那些德才兼备的文人选充到合适的岗位上,远奸佞,重贤臣,则天下必将垂拱而治。”

  云枫笑了笑说:“远奸佞,重贤臣,确实不错,诸位以为如何?”

  这时,一人开口说道:“云县令,学生邹良,有一事不明。”

  云枫笑着说:“咱们坐在这里,就是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出来就是。”

  邹良眼见云枫态度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不禁心生好感,便说:“邹良有一事不明,远奸佞c重贤臣这话,确实不错,但要是满朝根本没有贤臣,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其余读书人都是微微变色,都是紧张的望着云枫。这邹良竟敢直接说满朝没有贤臣,这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可是够满门抄斩的。虽然,在这个乱世里,朝廷的法度谁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邹良说出来的这番惊世骇俗的话,打击面实在太过,而邹良本人,恰恰又是个毫无任何根基背景的苦寒之家的读书人,这要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放,谁会保他?

  邹良心里已经为此郁积了多年的忿恨不平了,刚才也是一时嘴快,就忍不住说了出来。结果话一出口,也是有点后悔了。

  云枫似乎看出来邹良的顾虑,笑了笑说:“邹大哥不必顾虑,今日乃是云枫把诸位请来,各位在这里尽管畅所欲言便是。要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对的地方,一切后果由我云枫来担负。要是有人胆敢以今日堂内之话来攻击c伤害各位的话,云枫必定不与之善罢甘休!”

  这番话说得十分的坚决,众人听了,都是心里一凛,随后满脸感激的望着云枫。虽然这年头当官的没几个好人,但眼前这位云县令,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有担当精神,是个很不错的官员。

  云枫望着邹良,笑了笑,说:“邹大哥,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邹良听了,沉吟了一下,干脆一咬牙便说:“实不相瞒,在邹某看来,这满朝官员,要么就是奸佞小人,要么就是夸夸其谈不务实际的清流,要么就是明哲保身之辈,那些真正有德行c有能力的贤臣早已没有容身之地,如此情景下,还怎么选贤任能?面对一旁奸佞小人c夸夸其谈之辈c三缄其口之人,想要选贤任能,又从何选起?”

  众人听了,都是默然不语,显然邹良这番话,众人都是看得明白,只不过怕被抓住治罪,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罢了。

  云枫沉吟了片刻,望着众人道:“不知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众人听了,便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在那邹良的论述上就地发挥罢了,又怕被人抓住治罪,因此所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真可谓是字斟句酌。

  邹良听了众人的话,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再看了看云枫,想了想,忍不住说:“云知县,您的超群见识,我等深感佩服,还请云知县不吝赐教。”

  云枫听了,心想是时候亮出自己的观点了,便站起身来,徐徐的说:“诸位,云枫有一些不成熟的浅见,要是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指正。方才邹大哥所说的朝廷无贤臣一事,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凡事有因才会有果,朝廷无贤臣,就是果,那么因又是什么呢?”

  众人听了,不禁一凛,满脸震惊的望着云枫,这云枫难不成还真要公然说出皇帝昏聩之类的话?

  虽然,这年头洛阳城里的那个小皇帝不值钱,遍地的草头王谁都不把那个小孩子当回事,但毕竟人家的名分地位摆在那呢,便是再牛叉的军阀,至少在表面上也要满口的仁义道德,表现出对小皇帝的足够尊敬,要不然极有可能顷刻之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承受天下的滔滔怒火的。

  难道,这云县令年纪轻轻,竟然一点都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这云县令的灭亡,就不远了。

  云枫似乎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却丝毫不以为意,笑了笑,走了下来,说:“那么什么是导致朝廷无贤臣可用的因呢?云枫以为,问题的根源在于朝廷选贤任能的制度!放眼满朝文武官员,都是些什么人?要么是世家贵族,要么是世代书香门第,又有几个是苦寒出身?虽然,孝武皇帝首创孝廉,鼓励各州各郡可以向朝廷举荐贤能。这项制度草创之初,确实也让不少寒门子弟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渐渐地,就变了味走了样,成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政治游戏。”

  说到这里,目光朝在场众人逐一看了一遍,只见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愤愤不平之意。

  的确,汉武帝察举孝廉制度,确实为大汉朝廷在底层选拔了不少人才,为朝廷正常的新陈代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如今察举孝廉已经推行了两百多年,察举孝廉早已彻底的变了味,沦为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政治游戏,至于像邹良他们这样一腔热血的苦寒之门的读书人来说,几乎彻底堵住了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云枫看了看众人,满脸愤慨的说:“世家大族们在运作察举孝廉这个规则上,可谓是充分展现了其无耻的一面。既然不好直接举荐自己的子侄,那好,咱们就做利益交换,我举荐你们张氏家族的子侄,你也举荐我们我们李家的子侄,最终世家子侄们纷纷借助察举孝廉的形式快速上位。而广大的寒门子弟,无门无派,没有任何的背景根基,谁来举荐?最终只好碌碌于世。”

  众人听了,都是浑身颤抖起来,甚至不少人想起自己屡屡碰壁,偏偏有一些狗屁才学都没有的大门大户的子弟,却被举荐当官,想到这些委屈,掩面痛哭起来。

  云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尤其可恨的是,这些人几乎垄断了察举孝廉的名额,却还苦不知足,仍然希望他们的子侄一步登天,于是一手炮制了所谓的‘品人’的政治游戏。放眼天下那些善于‘品人’的名师,历数一下他们所给出绝高好评的那些人,又有几个不是根基雄厚之人呢?世家大族的子弟,便是一身的缺点,也能得到极好的评价,然后在他们世家的圈子里纷纷添油加醋,鼓吹起来,我说你家孩子天资聪颖,必将位列三公,你说我家孩子骨骼清奇,势必成为未来大将军的不二人选。一番虚伪至极的鼓吹之下,那些世家子弟的名声想不爆棚都难。最终朝廷就势破格任命,让这些世家的子弟得以一步登天,窃据高位。相反,寒门子弟,想要去求这些名师给个好评,恐怕连大门都难进!即便侥幸进去,想要得一句好评,又谈何容易?寒门子弟,想要出入头地,何等的困难!朝廷的那些高官,都是被这样的世家c官员所垄断,朝廷没有贤臣可用,也就理所应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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