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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红日会细作

  夜色漫长,繁星洒天,无边无际的黑暗,它们幻化成了希望。所做的一切,只为江山社稷,务求国家兴旺,百姓平安,只要达成目的,无论中间牺牲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万人!这个代价都是值得的,他到现在依然这样想。

  深邃且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夜空,但思绪早已飘到明日的策划,反复琢磨每段细节,计算着每一分钟c每一秒,仿佛他的计划和时间有着极大的连接性。

  在他思索的时候,身旁出现一个人——乔政,乃段绵赫的心腹。

  “大人,白坤会在明日午时参本!”乔政道。

  “东西准备得怎样?”段绵赫道。

  “就等您指示!”乔政道。

  段绵赫点头应了一声。

  “属下认为,单凭他们手里的东西不足为惧,为何要大费周章向皇上告状?”乔政道。

  “顾不了这么多,先解决眼前的事吧。”段绵赫道。

  隔墙有耳,段绵赫轻声说了几句,乔政点头先行离开。在紫禁城里,每句话每个举动必须特别小心,处处都是有心人,生活在宫廷,明枪暗箭是很平常的现象,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便是堕入深渊,永不得翻身。

  这一日,皇帝提早结束早朝,便躲在豹房玩乐,不到午膳时间不舍得出来。皇帝纵然以乐为先,但龙体为重,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太子无人继承,还得靠他管理国事。

  皇帝刚要开始批阅奏书,门外便传来北镇抚司的名号,求见皇上。莫安子与白坤入殿行君臣之礼,眼见段绵赫伴驾身侧,嘴角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诡笑。

  “启禀皇上,此人乃千户白坤,当日他出宫缉拿红日会反贼,眼看就要抓到反贼的时候,段指挥使就正好出现了,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段指挥使放走反贼,但也因为如此,反贼在官兵眼皮底下顺利逃跑。那时候白大人便开始怀疑,段指挥使是不是红日会安插的宫里的密探,他将此事告知与臣子,一开始臣子也不相信,但白大人搜索到了证据,因为段指挥使的身份,臣子不敢擅作主张,因特来请皇上定夺。”莫安子诚恳道。

  “倘若证据确凿,所言无误,朕一定秉公处理!”明武宗说话之际,瞥了眼段绵赫。

  莫安子让白坤把当时的经过,一字一句不漏地细细述说。在白坤如何搜寻证据,证明段绵赫是红日会的密探,把一切听入耳中的段绵赫,却始终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任由他们诬蔑。

  白坤一直不服段绵赫,今日让他有机会摧毁眼中钉,自然气势如虹,说话振振有词。他说完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最终的证据,证实段绵赫一直与红日会有书信来往。

  收信人是段绵赫,寄信人是红色太阳的符号,信中内容是以诗传达,共有八句,不是出自名人诗句,而是些二三流诗人作的诗。整首诗在说英雄出塞,小人当道的武林故事,和此景并无太多关联,但重点在于,每一句的关键词在于第一字或是最后一字,以此推论,竟真成了一句合理的词。

  信上内容曰:“七已沦陷,速去搭救。”

  “微臣查到,红日会总共有十八个分支,每一分支大约七十人,三个月接一次任务,每队都不一样。在完成任务后,他们会在固定的地方静候消息,之后各自分散,避开人口。然而在京城外被剿灭的是第七分支,与信中的‘七已沦陷’一模一样,因此微臣确信,段绵赫是红日会派来的细作!”白坤斩钉截铁地道。

  段绵赫伴驾多年,一向少言寡语,这点深得皇帝喜欢。如果办事能力高的人是红日会的细作,倒是挺合情合理。

  “你不为自己辩白吗?不出声表示默认了?”明武宗沉下脸色道。

  皇上的质问,压迫的气氛登时凝聚,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何谓龙威?就是让人连大口呼吸也不敢!

  唯独莫安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皇上,恕臣斗胆,臣要是红日会的细作,皇上仍今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段绵赫道。

  余人一愣,这句话实属大逆不道!皇上脸上更是一红一绿

  京城内沸沸汤汤,大家都正在摆卖生意,街道挤满了人群。

  有一女子眼睛圆圆大大,正适合她微胖的脸,看起来特别可爱清纯,正处妙龄。她匆匆从市集经过,穿过茫茫的人海,寂静的巷口,跑进府邸里。眼睛四处望了望,只见侍从和丫鬟在庭院打扫,这个时候主子应该都在房间里,她不待思索的就去敲门。

  里面传来一把贤淑的女子声:“进来。”

  “郡主!”一进来便向房里的女子行礼。

  “结束了?”被唤作郡主的女子,除了霏甯,还会有谁?

  “是。”女子答道。

  “比预算的时辰要晚了,没出状况吧?”霏甯边作画边道。

  “没有,这一次又是段大人赢了,而且赢得漂亮!”女子略现喜色。

  “这是必须的!”霏甯道。

  “白坤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诬蔑段大人是红日会的奸细,皇上差点就相信他了。”女子激动道。

  “然后呢?”霏甯微微迟疑,问道。

  “幸好段大人临危不乱,将白坤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靠着字句里的漏洞,把他说的话一一推翻,最后还把奸细之名硬塞回给白坤,扭转局面!”女子兴奋道,仿佛亲身有在那里。

  “莫安子如何?”霏甯道。

  “他气得脸青脸白,帮着白坤辩说,但皇上根本就不理他。”女子笑道。

  “最后怎样?”霏甯道。

  “段大人为证实自己的话,在最后一刻拿出证据,指证白坤一直以来才是红日会的奸细,他诬蔑自己纯粹是为了离间皇上对锦衣卫的信任,当皇上不再相信身边人时,便是红日会下手的最好时机!”女子滔滔不绝,仿佛亲身经历一样。

  “呵呵,他真这么说?”霏甯笑道。

  “真的这么说!小环不敢欺骗郡主!”汪小环道。

  “接着说。”霏甯道。

  汪小环坏笑了,似乎在卖关子。

  “怎么不说下去?”霏甯抬头看了她,叹气微笑道:“你想要什么?”

  “嘻嘻,我看中一对耳环子,求了老板很久,他才能替我留着,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我再拿不出钱买,他就卖给别人了。”汪小环笑道。

  “床柜里有银子,自己拿吧。”霏甯柔声道。

  小环对她而言,像是亲人多过主仆,她们相处多年,感情早已像是姐妹般,无论小环要什么,她能给于的都会毫不犹豫,而小环待她是绝对的忠心,无论甚么事,她都是第一个挡在霏甯的前面。

  “太好了,谢谢郡主!”汪小环拍手叫好,也不急着取银子,续道:“段大人每句话针对白坤,暗地里讽刺莫安子,一箭双雕,把红日会的奸细完美地嫁祸给白坤,让得白坤有理辩不清,可怜巴巴的看着莫安子。”

  “那么愚蠢的下属,莫安子怕是早想要弃卒了。”霏甯笑道。

  “一切就如郡主所料!”汪小环满意的点头。

  闻言,皇帝大动肝火,拍桌宣人!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莫安子表示担心,内里偷偷幸得照原计划进行,自始至终将自己处于观机而动的状态。

  “来啊,将红日会党羽押入大牢,听候朕发落!”明武宗道。

  侍卫立即冲进来,将白坤围在中间。

  “皇上,微臣冤枉啊!一切都是段绵赫策划,微臣与红日会半点关系都没有!皇上!”白坤脸色惨白,呐喊道。

  纵然白坤喊破喉咙说冤枉,皇帝充耳不闻,直到他的声音逐渐远隔,最后甚至再也听不见了。

  “北镇抚司,你对这件事真不知情?”明武宗问道。

  “回皇上,臣子当真不知!臣子也是被他蒙在鼓里,但因臣子的疏忽,让反贼靠近皇上,臣子自知难逃其责。”莫安子低着头道。

  “既然你不知道,何来责罚之说?”明武宗道。

  “多谢皇上不追究之恩,皇上如此仁厚,今生能为皇上分忧,实是臣子几生修来的福分!”莫安子喜道。

  什么赞美话,皇帝没听过,他表面镇定,心里却十分受用。

  莫安子抬头望了望段绵赫,嘴角抽动一下,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邪笑,没有人能够比他了解段绵赫,今日的败北都在预料之中,让他更笃定下一次胜算距离不远。

  段绵赫虽赢了,表情也没甚么变化,他心中知道,刘瑾永远留有第二手,如果今日换做是他,未必赢得如此漂亮,甚至不一定会赢。这个烫手山芋还在一天,他四面八方来的都是敌人。

  晚上,段绵赫与霏甯说及此事。

  “你真把红日会的手帕给了白坤?”她不可置信的道。

  “真的。”段绵赫点头道。

  “有你的!也不怕把组织的消息泄露出去。”霏甯无奈道。

  “我说的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段绵赫道。

  “呵呵,不过你特意引白坤入局,伪造了假信,他居然也当真了!可是区区一个千户,值得你那么费心机去布局吗?”霏甯笑道。

  “起先就看上他愚笨无知,做不了事情,只是万万没想到,之前布下的局,今日却成了我最有利的棋子。”段绵赫浮现一抹冷笑。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霏甯调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日你准备给莫安子的贺礼花了多少钱?”

  “二百两。”段绵赫说的同时,心里也寒了一下。

  “一个箱子和野猪要二百两!”霏甯惊讶。

  霏甯还是忍不住笑了,若让别人知道锦衣卫指挥使,对金钱的用度竟如此薄弱,和他理性的思路完全不相符,恐怕会大吃一惊,如果换做是自己,只怕花上几两银子便能搞定。

  段绵赫感到无奈,看着她笑够为止

  就在这时候,丫鬟走进来,向郡主行礼,道:

  “郡主,段大人,外面有人要见您,他说他是远方的朋友。”

  闻言,俩人闪过不易察觉的动容,让丫鬟下去,一会儿才走出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商人打扮,背负一个大大的背包,仿佛随身携带锅子般。

  霏甯望了望那商人,平常打扮,油光满面的,似乎流过一场大汗。四处遥望,周围除了他,已无其他人。

  “又是你,本官不是早说过不要买你的锅了。”段绵赫平淡道。

  “大人,这不合规矩,不是让我为难嘛,您都已经订了,锅是肯定要拿走的。”那商人急道。

  “订了就拿呗,我正好要添些厨具,最近天气闷热,都懒得出门了。”霏甯道。

  “对呀对呀,反正要用到嘛!”那商人忙笑道。

  “罢了,把锅留下,你人可以走了。”段绵赫叹道。

  “大人,还没给我尾款呢。”那商人赶紧放下大包袱,打开里面有三个锅子,续道:“您看,货真价实,绝不欺骗!”

  “得了。”段绵赫不想再听他废话,碎银交给那商人,打发他走。

  那商人拿到尾款额外高兴,捧在手中数了数,数目没错,笑嘻嘻的走了。

  霏甯蹲下来看那些锅,略微满意的点头,叫手下带进厨房。她转身进厅时,只见段绵赫已经在饭桌上,目光逗留在那张小纸条。

  “潘六叔扮起商人,倒是有几分像,很滑稽!”霏甯笑道。

  “失望么,不是总舵主。”段绵赫不必看她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伴着淡淡的失落。

  “我早就习惯了。”霏甯卸下笑容,靠在饭桌前,眼睛盯着段绵赫,冷漠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三个月后,武林大典开幕,陈牧会在那里出现。”段绵赫道。

  “只是一个告密的,为什么偏要你去?”霏甯在说闷话。

  “舵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段绵赫声音放柔。

  “是是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向着他。”霏甯闷道。

  看着她生闷气,不自禁心生关怀,夹一只鸡腿放她碗里,见她依然苦闷,又夹了苦瓜,她依旧如此,便夹了又夹,夹了又夹,直到碗里叠满了菜。

  “干嘛一直夹给我?”霏甯终于开口道。

  “你瘦了不好看。”段绵赫没有表情道。

  眼看他一本正经,做得举动却这般幼稚,霏甯噗嗤一声,总算笑了,她笑起来很天真,有些甜蜜。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啊一声喊叫!

  “那是潘六叔的声音!”霏甯立将飞奔而去,段绵赫即时拉住她。

  “不能去!”段绵赫道。

  “为什么?”霏甯眼眶现红,顿时变成水汪汪的眼睛,道:“他有危险!”

  “所以你更不能去。”段绵赫冷静道。

  他的意思,霏甯瞬间就明白,她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如果就这样冲出去,多少人会看见,平日不见她这般关心,现在却哭红眼睛,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联想他们的关系。

  组织辛苦建立的一切,岂可毁在她手里,潘六叔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她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他c他是我亲叔叔。”霏甯倚靠在段绵赫怀里痛哭,她是气愤自己,在这种时候只能隔岸观火,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段绵赫安抚霏甯,他也同样悲伤,但以前的磨练,已经不会把任何情感表露出来。

  过了一阵子,周围挨家挨户的百姓纷纷围上前看,侍卫随后不久也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维护秩序。这附近竟然出现凶案,搞得人心惶惶。大家极度害怕,窃窃私语,吵着要搬走,离开京城,到别处谋生。

  侍卫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黑服黑帽,腰间一把刀,立即跪下来参见指挥使。

  “这不是段指挥吗?”这把声音很耳熟,眼见一人从黑暗的小巷中走出。

  此人大约三十出,脸上干干净净,找不着半点胡渣,身材微胖,雄厚的鼻子,竟是东厂督主连宠。

  只见巷子倒着一个人,根据衣着打扮,显然是潘六叔!果然已经遭人遇害。

  “连大人。”段绵赫迅速扫过周围人,续道:“吹的什么风,连东厂的人也来了。”

  “本官是奉皇上之命,特来调查京城杀人命案。”连宠自满道。

  眼看潘六叔是被一把利刃刺破喉咙,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表示凶手的武功根本快得让人来不及闪躲。潘六叔的身手,段绵赫有目共睹,能赢他的人不少,但是让他连一点抵抗都没法伸展的,世上没有几个人。

  凶手不离十是武林人,并且在江湖有一定的排名。

  “连大人可有把握不负皇命?”段绵赫略带讥讽,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哀伤。

  “就凭你?”连宠根本没在担心。

  “是。”段绵赫平淡道。

  “哼,区区锦衣卫,也配和我东厂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连宠笑道。

  段绵赫等他说下句话。

  “前头你跟他买锅,后头他就出事了。”连宠严肃道。

  心中蓦然一怔,段绵赫平淡的目光旋即变得锐利,小巷很暗,他始终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是怎么会知道

  “哦,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是在暗示什么?”段绵赫道。

  “哈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里的每个人我都知道。”连宠有些自满。

  连宠见段绵赫不说话,蹲下来端详潘尸首,当下走近道:

  “现在是东厂的天下,锦衣卫,算什么屁本事?”连宠一字一字的说。

  “连大人可还把西厂放在眼里?”段绵赫缓缓站起,双手负后。

  “谷大用那家伙,无胆匪类,若非沾着姓刘的光,他能当上西厂总督?”连宠摇头道,说得仿佛他最有本事了。

  段绵赫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他,因为对方还有话没说完。

  “东厂的事,段指挥不用操心,做好你锦衣卫的本分就好。”连宠说完便离开。

  侍卫驱赶人群,将尸首放入麻袋抬走,地面的血迹也擦干净,眼见巷子已经清空,怀着好奇和惊悚人们渐渐散去。

  只剩下段绵赫一个人。

  现在他更确定,凶手的目标是红日会,但凶手是如何肯定,潘六叔是红日会的人?红日会组织庞大,总共有多少人,这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有总舵主和他身边数人知道。

  不过凶手绝对不会从死者嘴里得知红日会的下落,里面的每一个人义气傲骨,不会有人出卖总舵主,也许这就是为何,凶手始终没有一网打尽。

  段绵赫突然间松开手,眸子一直盯着手里握着的衣衫碎布,它夹在潘六叔的腰间,藏得很深,若不是潘六叔有意显示,他也不会特地去翻查。

  碎布估计是在潘六叔和凶手,在身体交擦的那一霎撕下来,潘六叔自知武功不如,便假装放弃做抵抗,利用那一阵空挡留下线索。因为他知道,段绵赫一定会知道他会把线索藏在那里。

  深褐色碎布,布质一般,四处皆可买到,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潘六叔不惜牺牲也要撕烂?

  忽然一股淡淡的味道飘出,先是闻到腥味,后是闻到香水味,两种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很独特的味道,然,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

  沉思至此,段绵赫仿佛想通了,脸上浮出若隐若现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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