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自疑
第四十七章
墨舒见唐谦的神色颇有些“理所应当”的意味，挑眉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惊讶。”
唐谦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莫说是公主您了，就算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将军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墨舒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唐谦就是觉得她的脸沉了下来。“公主，是不是属下说错什么了？”
“没有啊，你说的不是事实么？霍长风确实就是这种人啊。”墨舒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袍角。
唐谦脑子里突然冒出，每每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家，家里的小媳妇心疼又责怪的眼神。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儿去了。自家媳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半大点事就要掉眼泪，哪能跟公主比呢？
“公主，您是担心将军吧？”唐谦怕墨舒不好意思承认，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公主您放心吧，将军有分寸的，他知道西境军还不能没有他，是不会无端冒险的。更何况，现在有了公主，更是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他笑笑又道：“老实说，将军已经很久没受过什么大伤了。怕是昨天，也正是因为公主，将军才破例了呢。”
墨舒动了动眉毛，眨了一下眼，声音微微上扬，“好吧。”然后转身走了。
唐谦在后无声地笑了好久。
墨舒走着走着觉得不对。自己这先是失落生气又是欣慰舒坦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怎么牵扯到霍长风，这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又起又落？自己也不是情绪太过起伏的人啊。难不成
墨舒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是吧！
墨舒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这才认识霍长风多久啊，自己就对他有意思了？自己见霍长风第一面时，是觉得他挺顺眼的，后来相处着，觉得这人确实够意思，可要说喜欢，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吧？她想起昨天霍长风救了她以后，她假设同样的情况问自己会不会也对霍长风舍命相救，结果自己竟答不上来。如果是喜欢的人，肯定会坚决地要救吧？
可要说不喜欢，按照自己的死尿性，昨天就算冻死，也是不会凑到跟前坐的，更不要说睡着睡着还趴到人家腿上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墨舒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阿舒？”
墨舒一抬头，正对上霍长风的目光，突然有些不自在。“你，你回来啦？”
霍长风没察觉，将一物递给墨舒，笑着道：“下次阿舒想要高处的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就是，喜东不会轻功，还要爬树。”
墨舒接过霍长风递来的东西，是个形状好看的松果。
“呃咳咳咳咳”
这个喜东，让他找借口把霍长风支开，他找的这是什么鬼借口！
她自己轻功好到不像话不说，霍长风身上还有伤呢！她好意思让霍长风上树就为了给她取一个松果？
得亏她也算了解霍长风的为人，不然真要以为他那两句话是在讽刺她。
“这个，这个嘿嘿，我跟喜东开玩笑来着，他怎么还当真了”墨舒看见后面喜东也回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喜东摸摸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墨舒将松果揣进怀里，“那什么你的伤没事吧？”
霍长风看到了她瞪喜东那一眼，微微一笑，“没事，那树也不算高。”
墨舒“哦”了一声，“清早换的药到现在也有三个时辰了，要不再换一次药吧？”
霍长风点头，开始脱上衣。
墨舒觉得他对于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这件事都有些驾轻就熟的意味了。
墨舒从唐谦那里拿来了干净的布条，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后包好。她只顾着看伤口的情况，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群亲卫的窃窃私语和偷笑。
吃东西的时候，墨舒问道：“你说鹰卫是安图直属，那么这次的事就是安图背后谋划的喽？”
霍长风道：“应该是。”
“我听你说过，当初你能回到燕国，是因为他放了你，想着你们应该有几分交情。可这次他只冲着你来的样子，不像念旧情，倒像有旧仇啊。”
霍长风道：“西戎风俗与我们不同，并无正面交锋不屑刺杀这一说，为达目的可无所不用其极。况且旧情是私，作战是公，公私分明，我做的得到，他更可以。”
墨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说如此，可我总觉得，能跟你有交情的人，应该都是不屑于暗杀这类手段的，安图如此行事，倒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墨舒暗含着对自己评价的话，霍长风笑笑，没有说破。
而安图就这样在还没跟墨舒打照面的情况下，就被墨舒给了差评。
众人顺着来的路返回，酉时与留守看管马匹的两个亲卫会合，商议了一下，决定当即赶回大通县。
湟水县。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
一阵寂静。跪在地上的鹰卫统领朗济的心像沉到了水底。半晌，他听见安图平静的语调：“你说，跟霍长风在一起的有个女子？”
虽不知安图为何会对那女子感兴趣，朗济还是尽忠职守地将所知都说了出来。“是，那女子身手极好，比之霍长风亦不遑多让。用一把看起来很特殊的弩，弩箭也是特制的，我们事后检查了弩箭，发现箭头上淬过毒。差不多一半的兄弟都是折损于这女子的箭下。”
“可有带回来的箭？”
“有。”朗济捧上一支箭，箭头已用布条裹住。
安图将缠着的布条解开，仔细端详了一番，“十字刃，箭身加重，较燕国常用的神兵弩的弩箭短一半。弩箭这样特殊，大约是使用的人自己专门设计的。你说那女子用的弩也很特殊？”
“是，那弩大小约也只有神兵弩的一半，但力道并不小，还能连发。属下之前在燕中从未见到有人用这样的弩。”
“身手极好的女子，用弩，还会在箭头上淬毒呵呵，有趣。”安图手中把玩着那支弩箭，“看来，是这意料之外的女子，给你们这次的任务造成了很大麻烦？”
“属下不敢推脱责任！这次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请主上责罚！”
安图笑笑，“起来吧。”
朗济抬眼看一眼安图，对上他的目光，赶紧垂眼，应了是起身。
安图道：“我知道你不会夸大情况来推脱责任。我本也没以为这样就能成功，毕竟，他可是霍长风。我不过想试探一下罢了。没想到，还真有意外的收获。”
朗济顿了顿，“主上，这个女子若一直跟在霍长风左右，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只是这女子突然冒出来，不知是霍长风从哪里找来的”
“找来？呵，这可不是找来的”
“主上知道这女子的来历？”
“大概猜到个人选，不过，也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去查一查燕国几个公主的背景。”
“是。主上，宾县那边”
“无妨。霍长风一计调虎离山，我们便来一计请君入瓮。”
回去比来时走得慢，墨舒一行人回到大通县时已经是快子时了。墨舒困到不行，回来骑在马上都差点睡过去，一到屋子直接就扎进床。
再睁眼，天已大亮。墨舒都弄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外袍放在一旁。
唉，自从到了边境以后，自己活得是越来越糙了。墨舒伸手去拿外袍，看见飞羽弩放在衣服旁边，忍不住拿起来摸了摸。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这把弩确实好用，真是便宜自己了。不过这次准备的弩箭确实少了，就这还是霍长风多帮自己做了六十支。看来得再去一趟老赖头那里了。
穿好外袍出去，大营里已有很多来往的士兵，见到墨舒都会行礼。什么时候我也有这待遇了？墨舒自嘲一句。
墨舒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老赖头的地方，说了想多要些弩箭的事。
“这个简单，小丫头不用客气！嘿嘿，上次做的箭还好用？”
“再好不过，赖师傅于器械机巧上的造诣果然是非凡，只是不知您可认识墨谷墨铖？”
老赖头手上的动作一顿，“小丫头，太聪明了也不好啊！”
墨舒笑笑，“您若真觉得不好，何必承认？”
“哈哈哈有趣，有趣！”
墨舒腹诽，这“有趣”是老赖头的口头禅吧拱手道：“赖先生放心，您不想显露身份，我自然不会多言。只不过看到先生的技艺，突然想到师叔罢了。”他跟墨白年的师弟墨铖相识，墨舒便改了口称他“赖先生”。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老赖头摆摆手，“称呼嘛，随意些就是，客套来客气去，假惺惺的。至于你说的身份，怕是如今没几个人识得我是了，说不说也无所谓。”
墨舒道：“那我便斗胆称先生一声老赖。您在愿意军中只当个工匠，自是洒脱不羁不重名利之人，我记得这点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探究了。”
“哎，这才对嘛。都说了你这丫头是个聪明的。”老赖头又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你要的弩箭我记下了，做好了都叫人给你送去。鱼叉箭呢？”
墨舒笑叹一声，“还真是多亏了您的鱼叉箭。”她把在坠崖后用鱼叉箭从崖壁上往下攀的事简单一说。
老赖头笑道：“好说好说！那这鱼叉箭嘛，我也给你多做上几支，保不齐哪天你又能用上呢！”
墨舒也玩笑道：“您可别咒我了！”
“公主嫂嫂——公主嫂嫂——”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霍长云就这么满大营喊着过来的？墨舒感觉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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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舒见唐谦的神色颇有些“理所应当”的意味，挑眉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惊讶。”
唐谦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莫说是公主您了，就算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将军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墨舒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唐谦就是觉得她的脸沉了下来。“公主，是不是属下说错什么了？”
“没有啊，你说的不是事实么？霍长风确实就是这种人啊。”墨舒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袍角。
唐谦脑子里突然冒出，每每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家，家里的小媳妇心疼又责怪的眼神。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儿去了。自家媳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半大点事就要掉眼泪，哪能跟公主比呢？
“公主，您是担心将军吧？”唐谦怕墨舒不好意思承认，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公主您放心吧，将军有分寸的，他知道西境军还不能没有他，是不会无端冒险的。更何况，现在有了公主，更是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他笑笑又道：“老实说，将军已经很久没受过什么大伤了。怕是昨天，也正是因为公主，将军才破例了呢。”
墨舒动了动眉毛，眨了一下眼，声音微微上扬，“好吧。”然后转身走了。
唐谦在后无声地笑了好久。
墨舒走着走着觉得不对。自己这先是失落生气又是欣慰舒坦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怎么牵扯到霍长风，这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又起又落？自己也不是情绪太过起伏的人啊。难不成
墨舒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是吧！
墨舒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这才认识霍长风多久啊，自己就对他有意思了？自己见霍长风第一面时，是觉得他挺顺眼的，后来相处着，觉得这人确实够意思，可要说喜欢，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吧？她想起昨天霍长风救了她以后，她假设同样的情况问自己会不会也对霍长风舍命相救，结果自己竟答不上来。如果是喜欢的人，肯定会坚决地要救吧？
可要说不喜欢，按照自己的死尿性，昨天就算冻死，也是不会凑到跟前坐的，更不要说睡着睡着还趴到人家腿上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墨舒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阿舒？”
墨舒一抬头，正对上霍长风的目光，突然有些不自在。“你，你回来啦？”
霍长风没察觉，将一物递给墨舒，笑着道：“下次阿舒想要高处的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就是，喜东不会轻功，还要爬树。”
墨舒接过霍长风递来的东西，是个形状好看的松果。
“呃咳咳咳咳”
这个喜东，让他找借口把霍长风支开，他找的这是什么鬼借口！
她自己轻功好到不像话不说，霍长风身上还有伤呢！她好意思让霍长风上树就为了给她取一个松果？
得亏她也算了解霍长风的为人，不然真要以为他那两句话是在讽刺她。
“这个，这个嘿嘿，我跟喜东开玩笑来着，他怎么还当真了”墨舒看见后面喜东也回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喜东摸摸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墨舒将松果揣进怀里，“那什么你的伤没事吧？”
霍长风看到了她瞪喜东那一眼，微微一笑，“没事，那树也不算高。”
墨舒“哦”了一声，“清早换的药到现在也有三个时辰了，要不再换一次药吧？”
霍长风点头，开始脱上衣。
墨舒觉得他对于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这件事都有些驾轻就熟的意味了。
墨舒从唐谦那里拿来了干净的布条，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后包好。她只顾着看伤口的情况，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群亲卫的窃窃私语和偷笑。
吃东西的时候，墨舒问道：“你说鹰卫是安图直属，那么这次的事就是安图背后谋划的喽？”
霍长风道：“应该是。”
“我听你说过，当初你能回到燕国，是因为他放了你，想着你们应该有几分交情。可这次他只冲着你来的样子，不像念旧情，倒像有旧仇啊。”
霍长风道：“西戎风俗与我们不同，并无正面交锋不屑刺杀这一说，为达目的可无所不用其极。况且旧情是私，作战是公，公私分明，我做的得到，他更可以。”
墨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说如此，可我总觉得，能跟你有交情的人，应该都是不屑于暗杀这类手段的，安图如此行事，倒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墨舒暗含着对自己评价的话，霍长风笑笑，没有说破。
而安图就这样在还没跟墨舒打照面的情况下，就被墨舒给了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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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带回来的箭？”
“有。”朗济捧上一支箭，箭头已用布条裹住。
安图将缠着的布条解开，仔细端详了一番，“十字刃，箭身加重，较燕国常用的神兵弩的弩箭短一半。弩箭这样特殊，大约是使用的人自己专门设计的。你说那女子用的弩也很特殊？”
“是，那弩大小约也只有神兵弩的一半，但力道并不小，还能连发。属下之前在燕中从未见到有人用这样的弩。”
“身手极好的女子，用弩，还会在箭头上淬毒呵呵，有趣。”安图手中把玩着那支弩箭，“看来，是这意料之外的女子，给你们这次的任务造成了很大麻烦？”
“属下不敢推脱责任！这次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请主上责罚！”
安图笑笑，“起来吧。”
朗济抬眼看一眼安图，对上他的目光，赶紧垂眼，应了是起身。
安图道：“我知道你不会夸大情况来推脱责任。我本也没以为这样就能成功，毕竟，他可是霍长风。我不过想试探一下罢了。没想到，还真有意外的收获。”
朗济顿了顿，“主上，这个女子若一直跟在霍长风左右，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只是这女子突然冒出来，不知是霍长风从哪里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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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先生不先生的，”老赖头摆摆手，“称呼嘛，随意些就是，客套来客气去，假惺惺的。至于你说的身份，怕是如今没几个人识得我是了，说不说也无所谓。”
墨舒道：“那我便斗胆称先生一声老赖。您在愿意军中只当个工匠，自是洒脱不羁不重名利之人，我记得这点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探究了。”
“哎，这才对嘛。都说了你这丫头是个聪明的。”老赖头又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你要的弩箭我记下了，做好了都叫人给你送去。鱼叉箭呢？”
墨舒笑叹一声，“还真是多亏了您的鱼叉箭。”她把在坠崖后用鱼叉箭从崖壁上往下攀的事简单一说。
老赖头笑道：“好说好说！那这鱼叉箭嘛，我也给你多做上几支，保不齐哪天你又能用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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