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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金屋妆成娇侍夜

  和熙的春风吹绿了江南清澈的湖水,微微荡起的涟漪慢慢向着湖心,蓝碧色的水映出似火的艳阳,被风轻轻吹过,似火的光芒散落于江南各处,化作株株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红似火的片片花瓣含着滴滴如珍珠般莹润剔透的露珠儿,美不胜收,那是寂静的夜落下的清泪。

  那日一舞后,胡蝶回至居大病一场,七日方才痊愈,而这一切已然在胡蝶预料之中。

  胡蝶为了在赛上一举夺魁,强行催动透骨香,气血虚耗过多,致使身子万分虚弱,大病一场算是祸中大幸,若是严重,怕是香消玉殒了。

  静休于春花烂漫之时,望着苑中丛丛簇簇,莺莺点点的玫瑰花,绚烂而梦幻,闻着清风送来的缕缕玫瑰香,胡蝶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倾城之姿,满苑绽放的玫瑰抵不过佳人莞尔。

  按照媚娘之算计,胡蝶当选为花魁三月后,要初次选取入幕之宾,幸而大夫言明胡蝶身子并无大碍,只需稍加休养即可与往日无异,否则若是错过这花魁盛名之下清倌迎客的大好时机,岂非辜负这江南旖旎的春日。

  胡蝶迎客,媚娘为此还专门寻来精美图册悉心教导,居中有不少同道中人亦前来指点一二。

  微风轻拂,玫瑰的芬芳萦绕在居,媚娘特意腾出一间客房精心装扮,江南花魁初夜,媚娘自然是花尽心思,奇货可居已然无需忧心,只是想着如何卖出一个好价钱。

  大片玫瑰红的蜀锦以做幕帘,金色的蔷薇株株绽放于锦帘之上,彰显着富贵与奢华,就连铜炉袅袅升起的青烟都是甜而不腻的玫瑰幽香,连冰冷的地上都铺着绛红的绸缎,铃铃玉足行走间。一片芳香柔软。

  俸媚娘之命,居中姐妹用心调教,胡蝶向来聪慧过人,虚心好问,一点就透,大家亦乐意教导,竟隐隐有倾囊相授之意。

  能于居占有一席之地,谁人手中会没有一两招绝学,待客多年,众人言语间颇为豪迈大胆,不仅讲明如何讨得男子欢心,就连感受都要拿出来讨论一二,这反倒让胡蝶有些不好意思。

  红绸姑娘见状调笑:“你可是不好意思了?到时一刻,可别这副娇滴滴的模样”。

  众人掩嘴而笑,羞得胡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尚未至三月之期,红绸领着胡蝶入了梦楼清间,言笑间言明:“这该是你新婚之所”。

  胡蝶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新婚?青楼低贱的妓子也敢言新婚,别处人家选夫婿挑的是门当户对,郎情妾意,而自己则是有金钱者得之,不过一夕之间,又弃之。

  媚娘确实花了心思,仅从房内的布置即可见端倪。

  初初踏入此间,胡蝶入目一片火红,像极了身上从不褪下的衣裳,纤纤玉手拂过窗边含苞待放的玫瑰,媚娘说道:“这玫瑰尚未绽开,待到你迎客之日,定是烂漫株株”。

  胡蝶玉指一顿,惹得玫瑰花茎微微颤动,花瓣上晶莹的露珠似滴未落,惹人怜爱。

  胡蝶每日去红绸那里一趟,请教一些羞以启齿之事,红绸倒也是耐心教导,还不忘记安慰两句:“你亦无需太过于紧张,以你天人之姿,怎么会有人不为你倾倒呢?”。

  蝴蝶微微失神,玉手抚上自己如玉洁白的脸庞,低声喃喃道:“红绸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吗?”。

  眼前之人娇艳似花,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令红绸忍不住生起怜惜之情,如此佳人,女子见了尚且不忍采摘,男子定然是宠之入骨,不知晓胡蝶为何如此迟疑。

  红绸笑了笑说道:“你这是怎么了?自夺得花魁之后反倒越来越不自信了,且近日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有心事”。

  春间玫瑰盛开,却偏偏有人不甚怜爱,弃之如履。

  胡蝶有些感慨:“红绸姐姐,若我欲倾倒之人,早已阅尽人间春色,姹紫嫣红,那我可还有机会”。

  这次轮到红绸不解:“天下男人何其之多,即使那个看不上你,换一个就好了,何必执着那一个?”。

  红绸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僵,期期艾艾的开口:“你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胡蝶一听就知道红绸误会了。开口说道:“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姐姐多想了”。

  红绸松了一口气,反手握着胡蝶双腕:“胡蝶,你可千万要记得,我们红楼中人身不由己,若做无心之人,尚能活得逍遥自在些,若是有一日真的爱了,那我们就会变成他人手中牵线的纸鸢,无从逃脱”。

  蝴蝶点点头:“我知晓了,定当紧记姐姐今日教诲”。

  三月之期将至,胡蝶命人寻来一位手艺极好的纹身师傅,将自己左肩膀上一颗鲜红的小血痣,改画成了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美丽而梦幻般的蝴蝶,全身呈血玉色,蝶翅周边镶嵌着金银色带,振翅欲飞,婀娜多姿,像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时而艳红,时而深红,时而浅红,亦是来自地狱之火的召唤,带着焚尽一切的决心与勇气向人间袭来,妩媚而诱惑。

  花魁胡蝶初次选取入幕之宾,不少人闻讯而来,不缺金银财帛者都有意一争高下,若是能一亲芳泽,岂不快哉?而囊中羞涩者,亦不妨碍他们来居一睹佳人芳容。

  尚未入夜,已是门庭若市,历经几番角逐,江南知府樊知春以十万两黄金成为胡蝶首位入幕之宾。

  一袭红衣,一盈水袖,一曲清歌,一杯残酒,樊知春不由得感叹,自己妻妾无数,各有千秋,擅舞者更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人及得上这花魁娘子半分风情,这十万两黄金花得真是值得。

  宛如最娇艳的玫瑰正在缓缓盛开,夜幕掩盖下似火的玫瑰挑起人心底最深的,玫瑰花纵然娇艳,却带着绝命的诱惑,却依旧有人宛如飞蛾扑火般永无休止。

  玫瑰芳香丝丝缕缕,入唇却是微微的苦涩,伴着张扬的艳丽花瓣无人知晓,似火的玫瑰花瓣随风起舞,似乎要燃尽春的娇艳。

  胡蝶一舞毕,柔弱无骨的身子靠在樊知春怀里:“大人可要浅尝一杯,以此助兴”,语落纤纤玉手执起玲珑酒杯送去。

  樊知春一饮而尽,忽而眼前一亮,赞叹道:“好酒!”。

  胡蝶往怀里躲了躲说道:“小女子亲手所酿醉红颜,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樊知春打横抱起胡蝶向着内室走去:“好一杯醉红颜,看来今朝要醉卧红颜怀了”。

  帘外株株玫瑰花开正艳,就在这寂静的夜孤独的绽放着,微风轻轻拂来,娇艳的花瓣终是承受不住露珠的重,滑落在古老的青石小道。

  晶莹剔透的露珠破碎的那一刻,伊人的梦也悄然而碎,宛如那颗蓦然落地的露珠儿,悄无声息的消逝在夜的风中,曾经的曾经真的都成了曾经。

  红烛帐暖,眼角悄然滑下两行清泪,初次的疼痛让胡蝶陷入短暂昏眩,朦胧中又见那女子于菩提树下执子落棋,依旧洁白如池中玉莲,而自己却如养荷淤泥一般肮脏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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