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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脸人之斯人已逝》正文 第二十一章 镜花水月蛊

  欧阳章华和张扶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一年内无法成亲。欧阳章华庆幸,在那个初春的早上,当张扶慈从他身后伸过来柔软裸露的手臂,他听着耳朵里一阵急促的“哎一哧一哎一哧”的声音,那是小家伙发出的警告。储藏在小家伙里的几代人收脸人的记忆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了欧阳章华,横在他和张扶慈之间的,除了收脸人和普通人的世界差异,还有他们都得遵守的俗常规矩。

  即便是那个早上醒来,欧阳章华还是一直住在自己的那个小屋里。

  到底还是老人知道的多,办事周全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做得决定,多有些不靠谱的。等着这一年过去,享受这一年的相处时光,成了张扶慈和欧阳章华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开心的,张扶慈做了张家掌柜,仍然要面临诸多难题。张许两家的争斗先不说了,那是扶慈也没办法解决的事。偏偏张家内也不太平,这让扶慈更觉得张家比不过许家原因就在于此。还有,一本《粉佩记》怎么问了一圈也没听说过?难道还要上京都去才能找到吗?这些坏消息要是一个个地来倒也还好,偏偏在这天一下子跟约好了似的集中来了。张扶慈看完铺,强忍着烦躁回家,欧阳章华一路在旁边紧跟着。这一路他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扶慈的苦衷,心想,待会少不了要听扶慈的诉苦。

  果然,和张伯分开了到家,刚到院口,扶慈便再也忍不住了,说:“张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章华也深叹气,说:“他可能也有苦衷吧。”

  张扶慈堵身上前,气愤地说:“有苦衷也不能如此呀。父亲之前和我说,他终究是外人,我当时心里还替他打不平。现在看,果真如此。你也看到了,刚才我们一道去米店和长田,哪块的账是对的?不是船工说潘宁矿声太大,将大鱼都赶跑了,开不了船,闹着要下地种田去。就是田工又说追肥太多,种不了地,想要跟船打渔去。这下倒好了,两边的人互换一下,便都随了他们的愿。”

  欧阳章华让张扶慈先别生气,他摸了摸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哪知道扶慈气头已经上来,仍是继续说着:“张伯胆子也是真大!长田c米店按理说他管的时间最长,却一问三不知,连那块田是不是我们家的都不清楚,还没大来哥明白。我看,多半是他将大来哥顶在了前面,自己在做甩手师爷。张伯是张家老人了,其他人我还怎么管?父亲”

  张扶慈刚想说说到一半,终于顺着欧阳章华的眼神看到,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正眯眼对她笑着,就跟猫一样。她从小就认识这两个石狮子,小时候的诸多心里话便是对他俩说的。成人香那天早上出门,她就觉得石狮子动了,以为是自己女儿红酒喝多了,眼花。眼下再看到石狮子对着自己眯眼咧嘴,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忙住了口,跳着说:“他俩他俩活了!”

  两个石狮子互相对看了一眼,将嘴巴咧的更大了。张扶慈不觉伸手去摸,两个石狮子睁开了眼,露有惊恐之色。张扶慈停了手,狮子又眯眼笑了起来。张扶慈再伸出手去,石狮子又睁眼开始盯着她。张扶慈心下一横,抚摸了狮子头,只一碰到石头,那两个石狮子便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再也不眯眼笑了,仍是等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院外。

  “怎么回事?我杀死他俩了吗?”张扶慈又试了几次,石狮子还是没再迷上眼睛,动也不动,忙缩回了手,感觉自己手里拿着刀c流着血。

  欧阳章华说:“这是镜花水月蛊,我给你种的,不伤人不要问我什么是镜花水月蛊,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张扶慈品味着这个名字,“镜花水月”,便想,这些都是假的?章华既然已经说了先别问,那就只能先不问了。但,再看一次行吗?

  欧阳章华说:“生活的惊喜不能来的太多太频。我种蛊,耗费精力,你在蛊中,虽然不像戾鬼的蛊那样伤身,却多看无益,久了也会伤心。下次你再心情不好时,我们再用,好吗?”

  张扶慈瘪瘪嘴,当真章华能将整个世界都种成她想要的蛊才好。可又想,那样的世界她碰不得,摸不得,看久了也没多少意思。她伸手又摸了摸有些冰冷的狮子头,原来他们笑起来是那个样子,眼下他们虽然瞪着眼,但也感觉情切多了。

  镜花水月蛊,当真难说清。

  张扶慈的愁绪轻飘飘地又回来。真实世界里,太多心酸无奈c悲喜交加。欧阳章华和张扶慈进了院子,看着张扶慈极力想掩饰的无奈,便说:“我再试试小家伙吧。”他喊了几声“小家伙”,过了好久,张扶慈祈盼的眼神里,终于看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从章华耳中出来。张扶慈噗嗤笑出声来,看到小家伙缩成一团,耳朵折起来将自己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你刚才吵的她已经受不了,出来透口气了。你看,到现在她还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张扶慈一看,小家伙果然在抖着,那样子,似乎当真被扶慈吓的不轻。刚才的怒火攻心,早已被眯眼的石狮子逗的没了踪影。一见了这个萌物,心情立马也就好了。小家伙似乎知道到了扶慈的感受,也将耳朵从小脑袋前挪开,将小脑袋往扶慈这里蹭了一蹭。

  章华一喜,忙说,快伸出手来。张扶慈伸出手心,小家伙一伸腿便跳到了她的手心里。张扶慈这才发现,这个小家伙根本没有重量。你能感觉到她微微乱动的脚趾在手心里扒拉着的痒意,你能如实看到她扑闪的眼睛和在风中摆动的褐色的皮毛,但手心里,她一点重量也没有。

  小家伙伸出舌头,舔了张扶慈手心一下。一阵冰凉c柔软感从指尖传来。张扶慈哪里还记得刚才的张伯,慢慢将小家伙往自己怀里抱。小家伙闪着汪汪跳动的眼睛,眼神中露着惊悚之色,似乎很怕自己被张扶慈抱起来。张扶慈认得,刚才石狮子的眼神中便有此神情,心下明白,小家伙该是抱不成了。

  张扶慈来不及将小家伙放回,尽管嘴里忙着说“不怕不怕”,小家伙还是跳回到了欧阳章华的肩膀上,竖着耳朵看了张扶慈一眼,缩回到了章华的耳朵里。

  “她还是不能让我去抱抱”张扶慈幽幽叹道。

  章华惆怅起来,自己做了这些事,却不知道扶慈到底开心了没。

  张扶慈过来,在章华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说:“谢谢你。”

  欧阳章华木然的立在那,清香过后,摸摸头,说:“嗨,小家伙还要再过些时日才会让你抱。今天能主动到你手心,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真的吗?她的确是主动要来我这的。”

  章华说:“是啊,你看我何曾抱过她,那是很难得的亲近才可以。小家伙非常独立精明,你一定要充分尊重她,不能操之过急哦。”

  “她和你都不够亲近吗?”扶慈疑惑地问,的确,她也没见过章华可以抱着小家伙,都是小家伙从他耳朵里出来,端坐在她手心。更多时候,小家伙宁愿在他肩头呆着。

  章华点点头:“若再持续几年,她还没有新的名字,恐怕我将越来越难叫醒她了。”

  张扶慈记得,小家伙这个名字是章华母亲起的,轮到章华的另一半给她起名了。可眼下,张扶慈起的名字——她早就想好了——便是说出来她也不认。她发现,这一年的时间不但她在等,章华在等,小家伙居然也在等。

  小家伙,可能是最等不及的那位。张扶慈担心,哪天要是她真在章华耳朵里睡过了头,再也喊不出来。

  镜花水月蛊并不能解决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问题。让张伯统管张家这一大摊子事,确实难为他了。要是能找一个可以管船坞的就好了,那样张伯就能全身心的去管长田和米店。现在他一心扑在船坞上,家里到处是一本乱账。

  偏偏在这时候,章华说他要回老家泉城一趟。张扶慈问了好几遍,章华也说不清楚回去干吗,只说他母亲需要他。

  “可是,你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扶慈不解道。她甚至觉得,章华这一去,会不会就不再回来了。

  “我得回去为她续蛊。”章华说完,发现自己的解释并不算解释,“你能和我一块回吗?你去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让我父母见见你。”

  张扶慈突然想到,是啊!他们一同去泉城多好?能去看看章华的老家。最好的是,他俩能一起出行。出行,扶慈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大道呢。就让张伯在张家做这几天的主吧,他一定很高兴。

  隔了一天,他们只说要回去泉城一趟,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家中的事拜托张伯。张伯一听,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听他那口气,他们就算不回来了也没事。

  出发的那天早上,石狮子点头为扶慈送了行,张扶慈一惊喜,也点头回应了:“好好照看家里呀!”两个石狮子一听,居然咧嘴笑了。扶慈和章华上了船,往北开去。

  船行了半日,张扶慈忽然发现似乎来过这里。模模糊糊中,想起这里原来就是当时松鹤楼之梦中福水河的位置。这时的福水河,没有那些彩色光带,也看不到白色大鱼出没。波光粼粼的河水中,映着一个蓬船的倒影。

  “我曾来过的。”张扶慈说。福水河最漂亮的的一晚,只有她看过了。

  欧阳章华看着扶慈,伸手将她的手盈盈握住,吹拂着福水河上的风,往扶慈身边靠了一靠。张扶慈伸出一只手,在风中迎着晃动,风穿过她的指间,像是一道流水划过。当真还是能触碰到的东西好,怎么接触c抚摸,它都还在那里。她想起冲她点头致意的石狮子,仿佛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个世界。这是欧阳章华送她的世界,但从心里,她更爱现在的这个,空中散布的云c迎面出来的风,虽没有初次看到镜花水月蛊里的那般动人,虽然有诸多头疼的事等着她,但那才是她真正生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才能真正握到欧阳章华的手。想多了那些镜中花c水中月,并没有太多好处。章华没有给她太多镜花水月蛊,自己反倒更容易跳出来了。这个世界上多少人看不清,即便没得这个蛊,也不断在自己给自己蛊着。

  两人一路从大道出发,倒也不急。先去金陵城停了一晚,当晚住在了金陵城老门东。张扶慈不出远门则已,一出就到江南繁华首地,一路自然欢喜不停。张扶慈和欧阳章华结伴将金陵城逛了个遍,吃到好多没有吃过的精品美食。有好几次,扶慈不确定地问了章华,这不会又是“镜花水月蛊”吧?章华无奈地说,若要对这么多人下镜花水月蛊出现在你眼前,他肯定早就虚脱了。

  “下蛊很耗费精力的。戾鬼下蛊是,我种蛊也是。只不过,我不种害人的蛊,只能种这种‘镜花水月蛊’了。”

  张扶慈抚摸了金陵城的砖瓦,给一个卖花的小孩递了碎银子,终于确定自己眼前的繁华是真实世界里的一处。她又发现,真实世界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好玩动人的地方,更不该沉溺在镜花水月中去了。她跟着章华玩了一夜,当夜回到客房,玩累了的张扶慈仍在回想一路的风光,从福水河一直到金陵城,大道善渔湾张家生意上的烦恼早就抛到一边去了。连对张伯,这个前几天还让她脑仁生疼的糊涂蛋,也没了那么多埋怨。

  只是,突然,张扶慈想到章华当晚说的那句话来。章华说,要对这么多人下蛊出现在你眼前,他肯定就虚脱了。是的,章华说的是虚脱了。

  可那不就是他在松鹤楼之梦后的样子吗?

  这一想,扶慈便再也睡不着了。她隔着墙,轻声问到:“傻大个,睡了吗?”

  那边传来章华挪到墙边的声音:“还没,怎么了?”

  “松鹤楼之梦是你送给我的,还是小家伙送的?”

  章华停了好久,才说:“那是我和小家伙一起送给你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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