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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青春往事》正文 第6章 这仗打得真值

  余清卓踉踉跄跄地走到防空洞口,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尽快让自己彻底清醒。以前的他,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过数次,从未怕死过,可是这次,遇到了吴茵以后,他想活,想好好地活下去。洞口的杨继新看到余清卓立刻跳了出来,“怎样?结束了?”他问道。

  “嗯,全歼。”余清卓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他用未伤的手臂撑在洞口,问道:“茵茵怎么样?有没有害怕!”

  “哟!挂彩了!还想着女人呢。”杨继新赶紧上前扶住余清卓。

  “别管我了,快把师生们疏散了吧。”

  “好,这就把你的茵茵放出来。”杨继新坏笑着进入防空洞。

  “哎,对了,别走打过仗那条路,估计还没清理完,绕开点。”余清卓叮嘱道。

  “知道。”杨继新纵身跃入防空洞中。

  不一会儿老师和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防空洞,又一次的劫后余生,生逢乱世,实在不易。

  迷茫的吴茵随着人流向着阳光走去,被洞口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从人群中拽了出来。乍一看这只手,她吓了一跳,干涸的血渍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覆盖在这只手上,这只手如此熟悉,因为它握过自己的手。顺着手臂一路向上看,是那个熟悉刚毅的面庞,只是今天有些恍惚和疲倦,目光相撞时,那个有点点血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

  人群散尽,吴茵眼里含着担心的泪水。对于这泪水余清卓甚是满意。

  “茵茵,现在可以抱抱你吗?”说这话的时候,余清卓十分的不认真,没错,就是十分的不认真,笑得吊儿郎当。

  “余清卓!中国军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几个小鬼子怎么就把你打伤了!”吴茵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大哭着扑进余清卓的怀里,死死地搂着余清卓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听见外面枪炮的声音……特别……特别害怕你死了,还好……你回来了……呜呜……”

  余清卓摸着她的头戏谑地问道:“你就想对我说这个?”

  吴茵有一点尴尬,没有回答。

  余清卓接着说:“好啦,别哭了,我是没死在战场上,你再这样抱着我哭下去,我恐怕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听余清卓这样一说,吴茵立刻从他身上弹开,擦了擦自己花猫一样的脸说:“走,我带你这笨蛋去医院。”说完顺理成章地拉起余清卓的手,快步向医院走去。

  走在后面的余清卓此刻开心得要命,心里嘀咕着:“这仗打得真值啊!”

  吴茵拉着余清卓一路小跑地来到医院,刚结束一场战斗,医院里的人不少,人们看到余清卓一身戎装满身尘土还受了伤,都自觉地闪开一条路,让他们通过。吴茵感受到人们的目光,突然间感到脸红,赶紧甩开了余清卓的手。可是余清卓怎么会同意,眼疾手快地又将吴茵的手捉了回来,还得意对着她笑。

  “幼稚!”吴茵气鼓鼓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来到诊室中,医生看到余清卓衣服浸透出的血迹就知道伤口肯定很深,说道:“可能得缝几针,跟我过来吧。”说完拉开屋内天蓝色的屏风,一张白色的病床和简单的手术器械映入眼帘。

  一开始看到余清卓玩世不恭的样子,吴茵以为他只是受了皮外伤,消消毒上点药就行了。听到要缝针,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惊得张大了嘴巴。与吴茵相比,余清卓倒显得心里有数,他推了一下吴茵的下巴,帮她把张大的嘴合上,吴茵回过神来看着他。余清卓拍着吴茵的脑袋,宠溺地说道:“乖,就在这等着我,不要进去。”

  吴茵知道余清卓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伤口,可是她想陪着他,看看他到底伤的如何,所以要跟着余清卓进去。余清卓皱着眉头想要拒绝,这时医生说:“没关系,进来吧。”余清卓不好再反驳,只能让吴茵进来,当着她的面脱掉了满是尘土的军装。

  吴茵看到余清卓脱到伤口处稍显吃力,赶紧去帮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吴茵看到余清卓露出的伤口时还是很吃惊,吃惊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一浪强过一浪的心疼。吴茵看到余清卓撕裂的伤口翻出血肉,看到他精壮的身躯和健硕的肌肉,也看到他身上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留下的道道疤痕。不知是因受伤的疼痛还是刚刚消耗了大量体力,余清卓的身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样汗珠沿着他身上纵横的沟壑滚动流淌着,仿佛都有了鲜活的生命。射入屋内的阳光打在余清卓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吴茵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深深吸引,第一次从心底产生了对异性的悸动。余清卓显然是感受到了这悸动,他温柔的目光一直将吴茵包围。

  医生麻利地消了毒,然后开始缝合伤口。“医生,麻烦你轻点。”吴茵忍不住脱口而出,泪光闪闪地叮嘱道。

  医生看了一眼吴茵,然后笑着问余清卓:“女朋友?”

  余清卓看着吴茵,坏笑着说:“我在追她,可是她还没有答应。”

  医生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看样子应该是快答应了。”

  “我也这么觉得。”余清卓爽朗地笑着。

  吴茵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着脸退到外面。

  过了一会儿余清卓和医生相继走了出来。拿了一些药后,吴茵和余清卓与医生道了谢,二人一同离开了医院。

  硝烟过后的校园异常平静,二人走在路上。吴茵害羞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余清卓先开了口。

  “你看,我的军装破了。”余清卓扯着自己的袖子给吴茵看。

  “哇,竟然破了这么大的口子!”吴茵看着他的袖子惊呼。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说帮我补补吗?”余清卓伤脑筋地说道。

  “那你还是直接扔掉算了,我保证我补了之后会比现在更难看。”吴茵调皮地笑了。

  “那我找别的女孩子补啦?”余清卓不死心地问道。

  “去吧,想帮你补衣服的人肯定多了去了。”说完吴茵快走了几步,留余清卓在原地。

  余清卓赶紧追上来说:“唉,外套就算了,你帮我补这个衬衣吧,这个衬衣跟我很久了,不舍得丢掉。”

  吴茵听了有一点点心疼,于是回过头来说道:“那好吧,回去洗干净了给本小姐送来。”

  不知不觉余清卓将吴茵送到了宿舍楼下。吴茵转身要走,余清卓叫住了她。

  “干嘛?”吴茵看着余清卓问道。

  余清卓走过来,俯身在吴茵耳边说:“今天,我可是被你占了不少便宜,你要怎样补偿我啊?”

  听完,吴茵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头也没回地跑开了。

  那一夜,余清卓睡得香甜,可是一直十分嗜睡的吴茵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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