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清泉迷醉
明彻的针锋相对，使得气氛有些怪异起来，似乎僵在某个地方，等待破冰。
枯燥的质讯至今已有半个多时辰，却毫无结果，藿秋风不由地俯首沉吟起来。他原先的目的是彩虹仙子，此女疑点甚多，他对她的调查已非一日，可是现在要将她稽留，势必需将这个年轻人也一并扣押——年轻人为她提供了关键的不在场证明，只有指控他是同谋或者伪证方才有理由将她留下。一时间他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断心说过：“不冤枉无辜，比漏过奸恶，更难。”他深以为然，而这个凡人明显是被动牵连进来。
正当他迟疑不决时，一个僧人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合什道：“彩虹仙子，我是吕格山僧院的住持法善，请问仙子，五年前可曾来过敝寺？”
“原来是法善大师。吕格山确实去过一次。”彩虹仙子道。
“善哉善哉，施主承认就好。敢问施主为何对敝寺的沙弥下毒手，用媚术将他们迷惑，以至于其中一个修为大损，一个至今神智痴狂。”
“有这回事吗？我虽去过吕格山，却并没有进过你的寺庙，你的指控不知从何说起。”
“施主这便是说谎！吕格山地瘠民贫，并无其他胜景，来过敝地却不进敝寺，有谁信来？再者，我寺同去的几个沙弥都说见过施主出手，施主何必抵赖？”
“吕格山上有一种别处罕见的药草叫百灵彤，我去那里，正是为得到它。所谓天生万物，各有其尊，倒不知居然有人如此狂妄，以为除了他的住所，一整座山都没有价值！”彩虹仙子语含讥讽，法善一时不察被抓住话柄，不由地满脸通红。却听她继续道，“听你一说，倒是想起一事，当时我采完药草，刚好遇到一处泉水，因此跳进去洗了个澡，没想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草丛里偷窥了不知多久，我还想是哪儿冒出来的登徒子，原来竟是贵寺之人，失敬，失敬！”
“可是胡说！他们众口一词都说是你不顾不顾礼仪，明知他们已在那里还硬要抢占泉水使用。再者，那条泉水在僧院侧旁，已属敝寺范围，施主方才说没有来过敝寺，岂非妄言？”
“你这么说，那就是各执一词咯？总之，某些人看了别人光着的身子，一不小心入了迷，倒怪起被占便宜的一方，宁有是理！至于那泉水，周围一片青翠，看不出人工痕迹，却原来是贵寺财产，小女子有眼无珠，以后再去时一定万分注意，哪怕天气再热也一定离它远远的。可惜不知那附近还有没有那一类泉水，贴入肌肤，柔滑清冷，实在让人回味。”
他们的这番对话原本也是颇为严肃，各讲各的道理，然而不知不觉，竟让人感到内容越来越香艳，再结合彩虹仙子冷傲而绝美的姿容，一些画面忍不住遐想，在场的不少青年男子都听呆了。
法善还要说什么，却被水万昇打断道：“大师，多说无益，不如听一听飞藿王子作何处置。”法善一听，面相藿秋风，双手合十。
藿秋风道：“法善大师，当时可有第三方人证在场？”
“没有。”
“那些沙弥可会法术？”
“会。”
“修为如何？我记得吕格山僧院以金刚段论之，他们都在几段？”
“三段以上，最高的已到五段。”法善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道，“佛法精微，他们未能彻悟，因此不能戒断凡心，敝寺上下不敢免责。可是，这位女施主媚术也实在高强，令人防不胜防，若不知克制使用，不知还将有多少人遭受其害。”
原来在吕格山僧院的金刚段序列中，达到两段，就会特意修习针对媚术的佛法，而三段以上居然中媚，因此法善做出解释。
藿秋风点了点头，转向彩虹仙子，道：“不知仙子有何话说？”
“我能说什么？当时身子泡在水中不能见人，打不能打，骂也骂不走那些登徒子，只好小施法术略做薄惩，要他们引以为戒。没想到唉！其实‘掠心术’应该很多人都听说过，如果没有对方的配合，又怎能中媚如此之深？”
人群中不少人都同时发出“噫”的一声。
“掠心术”不过是极普通粗浅的媚术，如果被媚惑者没有事先主动陷入，几乎不可能被魅惑成功，特别是对于一个佛家子弟，中了这种媚术，可算是尴尬之极。果然，法善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一时呆立当场。可是许多人又在心底不约而同地为那两人叫屈：以彩虹仙子的身形外貌，他们自忖如果是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见到她，能否守住头脑中那点清明？
“你施展的真是‘掠心术’？”藿秋风问道。
“当然。如果不信，大可让那两人过来，一测便知。不知大师可有带他们前来？”
藿秋风看了法善一眼，法善喟然长叹，摇头不语，那个神智不清的沙弥，念念不忘“彩虹仙子”这个名字，相思入骨，如何能带过来？
藿秋风道：“这样吧，毕竟他们为仙子所伤，若是仙子能够助其逃出媚魇，那么这件事便就此揭过。法善大师，你觉得如何？”
法善合什道：“善哉善哉！若能如此，甚好。”
彩虹仙子道：“‘掠心术’的解法并不难，这里有它的完整解法。然后服下这些丹药，当无后遗症留下。”说着取出一件玉简，一瓶丹药，挥向藿秋风。藿秋风接过，大略一观，将其递到法善手中。法善又念了几声佛，转身离去。
事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五味杂陈。那两个沙弥明明是受害者，法善携怨而来，结果反而吃了个哑巴亏，念着佛号归去，倒像是被施了恩一般——这到哪儿说理去？
“难怪天理不张，原来葫芦案就是这样判下来的。”人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愤愤地道。
藿秋风身后的随从顿时面色一变，一人正要开口，却被藿秋风抬手挡了回去。
这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道：“说得没错，如果照这个判法，我师弟也被她魅惑过，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
“正是！琉璃境的上一代尊主和我一门的仇，我们还没好好算呢！”又一个声音。
“哈，那个清月仙子，害人无数，最后还不是善终，咱们连人家的面也见不着。如今又冒出个新的来，依我看，这个彩虹仙子，更是个妖孽，又不知多少人准备被人宰割喽！”
“也不知道她们背后有谁撑腰？”
一时间厅内七嘴八舌，愤愤不平者，冷嘲热讽者，应有尽有。还有不知谁说了什么，一个角落哄堂大笑，似乎不是好话，而且观察那些人的神情，似乎隐隐间将藿秋风等人也编排了进去。
彩虹仙子站在那里，嘴角微笑，无动于衷，这种情形，她早已预知，从蒙隆城忽然扩散信息要她前来，她便知道必然会有许多宿敌混入进来。
金鱼儿站在明彻身旁，嘟嘟囔囔诅咒那些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早点烂舌头”，又把“懦夫”“仗着人多放嘴炮”“有贼心没贼胆”之类的帽子盖那些人头上，甚至晃舌头“略略略”以示不听，也亏她能把那些乱作一团的声音分辨开来！她偶尔会捅一下明彻，问些什么，他都随口作答。明彻一门心思都在彩虹仙子身上，若非身份及实力所限，早就护到她身前去了，一开始，他见大家群起针对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后来见她淡定如斯，寻思：“莫非她有什么脱身之法？如果有的话，那会是什么呢”
藿秋风看着下面群情汹汹的场面，也表现得很淡然，只当发现有人有意无意把质疑的矛头指向仙界金吾时，才会微微皱眉。他一直苦思稽留彩虹仙子之法，这种围攻势头发展下去，倒也不失为一种可变因素。
在众人的喧嚣中，唯一显得不快的是水万昇。水万昇原本以为多一些旁观者，和大家一起围观，可以无形中把自己和这件事关神器的纠纷撇开来，无论发展到何种结局，都不会卷入到流言阴谋之中。却不料这些旁观者中竟然混入不少“闹事者”！这个大厅乃是武修一族召集武王开会之所，意义非凡，这么多人准备在这里解决私人恩怨，若发生一些不可控局面岂不为敌所乘？在他准备良久行将举大事的关键时期，可绝不愿因为一些意外打扰到自己的计划，因此，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不断地吩咐下属加强防卫并派人监查厅内众人的异常举动，努力将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之中。
“各位准备就这么乱哄哄地指摘下去吗？你一言c我一言将到何时？”水万昇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一切，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大家先听一听飞藿王子的意见，如何？”
藿秋风道：“如果我没听错，似乎有人埋怨我不够公平，在这里，我想问大家一句：如此多的私人恩怨，有些甚至牵涉到上一代或者更久，不知哪个可有思路将其中的是非曲直分证清楚，若有人能够帮到我，藿某在这里感激不尽。”
一人道：“藿王子说得没错，江湖恩怨，该江湖了。不如取我武修界的方式，当面挑战，胜了败了都清清楚楚。”
另一人接口道：“对！胜了安心，败了干净！大家看怎么样？”
一语未毕，登时有许多人叫起好来，这些人大都是事不关己，有热闹可看，自然开心。
又有一人道：“我觉得不好。你们这么多人，人家只有一个，有点不公平，特别人家还是个大美人，一群糙汉子能下得了手吗？”
“下不了下不了。”另一些人起哄。
“谁说下不了，我就能！哈哈。”
“你能？你要能我也能！”
“哈哈哈。”
水万昇对这些故意起哄之人早已不耐烦，忍着怒气，一笑道：“让各路朋友进来旁观，是因为大家都是一方豪杰，台面上需过得去。可惜我有几个仇家，无时无刻都要派人来拆台，故意捣乱。这里我要提醒一句，若有人不识趣跟着他们起哄，莫怪我蒙隆城不留颜面。”说着拱了拱手，顾盼四方，一副先礼后兵的架势，那些起哄者果然噤声。
这时，一人上前一步，道：“我愿与彩虹仙子一战，以报我师弟被辱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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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质讯至今已有半个多时辰，却毫无结果，藿秋风不由地俯首沉吟起来。他原先的目的是彩虹仙子，此女疑点甚多，他对她的调查已非一日，可是现在要将她稽留，势必需将这个年轻人也一并扣押——年轻人为她提供了关键的不在场证明，只有指控他是同谋或者伪证方才有理由将她留下。一时间他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断心说过：“不冤枉无辜，比漏过奸恶，更难。”他深以为然，而这个凡人明显是被动牵连进来。
正当他迟疑不决时，一个僧人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合什道：“彩虹仙子，我是吕格山僧院的住持法善，请问仙子，五年前可曾来过敝寺？”
“原来是法善大师。吕格山确实去过一次。”彩虹仙子道。
“善哉善哉，施主承认就好。敢问施主为何对敝寺的沙弥下毒手，用媚术将他们迷惑，以至于其中一个修为大损，一个至今神智痴狂。”
“有这回事吗？我虽去过吕格山，却并没有进过你的寺庙，你的指控不知从何说起。”
“施主这便是说谎！吕格山地瘠民贫，并无其他胜景，来过敝地却不进敝寺，有谁信来？再者，我寺同去的几个沙弥都说见过施主出手，施主何必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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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善合什道：“善哉善哉！若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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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准备就这么乱哄哄地指摘下去吗？你一言c我一言将到何时？”水万昇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一切，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大家先听一听飞藿王子的意见，如何？”
藿秋风道：“如果我没听错，似乎有人埋怨我不够公平，在这里，我想问大家一句：如此多的私人恩怨，有些甚至牵涉到上一代或者更久，不知哪个可有思路将其中的是非曲直分证清楚，若有人能够帮到我，藿某在这里感激不尽。”
一人道：“藿王子说得没错，江湖恩怨，该江湖了。不如取我武修界的方式，当面挑战，胜了败了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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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人道：“我觉得不好。你们这么多人，人家只有一个，有点不公平，特别人家还是个大美人，一群糙汉子能下得了手吗？”
“下不了下不了。”另一些人起哄。
“谁说下不了，我就能！哈哈。”
“你能？你要能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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