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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桃园》正文 第2章 两小过往

  说来,风林所在地方叫洞庭岛,岛在洞庭湖,这里离城市不远,因有莫名磁场,如非知道正确航线,来此的船只大多迷失,因此,这里少有外人到来。岛上原住居民乃是道人躲避战祸迁徙而来,至今岛上也有两百户修道的人家,后来国家发现这里,就并入版图,作为关押特殊人群的地方,而风林和鱼玄机也是后来来到岛上的。

  风林的母亲叫风子真,道号空空,风家世代居住岛上,她年轻时曾入世修行,与风林的父亲因果相结诞下风林,风林小时候随父亲长大,等到七岁时才被母亲带到这里。风子真是一个纯粹的武痴,常年研读典籍,打坐参悟,除非必要,她很少与儿子交谈。

  风家人丁稀薄,目前只有风林及母亲二人,而鱼玄机就是风子真大伯在世游历时带回岛上的,据说找到鱼玄机时,她被吊在尼姑庵门口的枣树上,伤痕累累、饥肠辘辘,衣着褴褛,道人心下不忍,就带回岛上,记为师徒。鱼玄机被惊吓过后就不再说话了,大家只当她是个哑巴,常常会有男孩欺负她,她也从不反抗。有一次,几个男孩在学堂的竹林中围着扯她的头发,有个男孩说她是没有母亲的野孩子,那一次,鱼玄机狠狠地咬在那个男孩的胳膊上,别人怎么打她都不松口,之后,就没有人和她玩了,加上不能说话,平日里她便独来独往,索性连学都不上。

  风林与鱼玄机第一次相识是在学堂和回家路上的小溪旁。当年,风林刚来岛上,因为相貌极好,彬彬有礼,便受人喜爱,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可他刚来岛上,在不熟悉的环境里难免感到孤独。

  有一日,途经竹林小溪,落日余晖黄昏洒满大地之时,小溪边上有个女孩子卷着裤脚踢着碧波溪水,她洁白柔嫩的小脚在琥珀酒液似的溪水中荡漾,每当女孩的脚丫子从溪水越出,便看到她甲指分明的小脚有水珠从上滑落,身后的竹林翠绿的枝叶摆动,水珠滴答在波动的水面,像是忽然滴在风林的心里——两人同样孤独,因此相识。

  当日回到家时,方才知道,原来两家房舍相及,血脉相近,当下更感亲近。说是两家,也就四人,自此经常走动。风子真大伯、鱼玄机师傅当时已经年岁较大,且住的又近,风子真多为照料,鱼玄机时常跑来共食,两家如同一家。

  鱼玄机比风林年长三岁,痴迷武艺,每日与风林一同习武,风林每次都会被打的落花流水。

  这日,鱼玄机正要出去,给师傅行礼时听到师傅提到“师弟”二字,此时方才明白每日玩伴竟然是个男孩。

  当年风林年幼,除了瞳色碧蓝,其余样貌与母亲极为相似,又常穿不显身段的道袍,平日又不似男孩那样顽皮活泼,往往被不认识的人认作女孩,这个误会以及风林男孩的身份被鱼玄机深深痛恨并感到欺骗。

  风林不知鱼玄机的过往,自某日起便受鱼玄机暗地报复欺辱,例如被逼着如女孩一般如厕,用细绳拴住,使他不能,耳朵打个小孔,被迫带上耳坠,诸如此类还有更恶,及至十岁的三年里,风林一直都活在鱼玄机的阴影下,他怎么知道,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哪里学来的恶毒手段,起初的男子气概,风林还会反抗,时间久了,心里便只剩下畏惧,每每两人独处,被欺辱的狠了只是哭喊求饶,事后也从不与人说。

  就在风林十岁,鱼玄机十三岁那年,鱼玄机师傅离世,因膝下无子,由风林戴孝。道人修行,坐化时从不哭丧,只是抬一口棺材做完法事后就长眠地下,棺材抬出去时,风林见鱼玄机趴在冰凉的棺材上嚎哭不止,哭的“心肝寸断,泪雨长流”,周围道人无不感叹。当天夜里,雷声大作,大雨磅礴,鱼玄机饥肠辘辘,冒雨前来,浑身湿透,弱小的就像初生的羔羊,她抱着风子真哭了好一会,吃过饭后,风子真安排两人同睡,风林整晚难眠,听到她说着梦话“就剩我一个人了”

  鱼玄机师傅去世后的三年里,她再没有欺辱风林,像是突然长大,对风林心怀愧疚,每日做些不合性格的事情,然风林心里怨恨,落下阴影,也不曾有什么好气。

  两人矛盾越来越多,自那日两人在桃林共食,发生口角后,风林就再没见过鱼玄机,时常心里也会矛盾,既觉得内疚,又难以放下芥蒂。

  然道人于天地间修行,很少如平常人家串门聊天,家长里短,向来崇尚各扫各家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除非大事,否则,连一家人之间都不见得会时常坐下攀谈。风子真在这方面尤其更甚,风家历来崇尚自然法则,风林十岁时就被母亲送到森林修行,一年走出后变得如同野物一样,以往良好的教养与鱼玄机诸多折辱带来的阴影经过自然的洗礼,慢慢铸就了风林独一无二的内心世界,此后,缓了好久他才回归人群,因此,风林一直都十分敬畏母亲。

  鱼玄机多日不曾现身,每到吃饭时风子真就会询问,风林因此打定主意,准备去往鱼玄机家中看看。

  这日,学堂休假,中午时分,风林在家中做好饭食,随即和母亲说明后,去往鱼玄机家中。来到她家门外时,发现大门紧闭,想到平日里她若在家便不会关门,心里想着:“先进去看看,若是没人,就当没有来过,”当下,风林神使鬼差竟然翻墙而入,他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室内静悄悄的,只看到桌边放有一杯冒着气的热茶,心中奇怪“咦,怎么没人,”然后走进里屋,走了几步站定,发现果真没人后长出口气,过了一小会,风林听到浴桶内传来咕嘟咕嘟的水泡声,心下好奇,走到近前去看,“哗”,听见水声,桶里突然冒出一颗脑袋,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瞪大双眼。

  风林喉咙吞咽,眼神不由得下流,好在四肢能动,连忙用手遮了眼睛,边退边叫“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退至外室,‘哐当’一声,他撞倒放在桌边的热茶,茶水倾倒,洒了一身,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风林心脏扑通扑通跳地厉害,连热茶透过衣料传来的滚烫也不知觉,见茶杯打了,竟然无头无脑地在屋内找起笤帚簸箕,环视一圈没有找到,莫名其妙的又进了里屋,口中还问:“笤帚在”

  话音未落,只听鱼玄机这才尖叫,一个厚重木瓢飞了过来,风林当下呆立,眼睁睁的看着木瓢砸在脸上,眼泪瞬间就出来了,风林捂着鼻子,蹲在地上,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只见鱼玄机就套着一件外袍,露出笔直光滑的双腿和白生生带着水珠的脚丫子,绯红的脸上却透着要杀人的目光,风林见了,心下一颤,站起身来拔腿就跑,见大门关着,两步并作一步,从墙上跳了出去,一溜烟就跑回家。

  回家后,母亲问了,也就扯一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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