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衾荒君主信佛，国储三分之一用于三宝，人尽皆知。
昭玄寺作为衾荒第一寺，他作为昭玄寺的方丈，圣上亲册大统，在君主身边伺候了三十余年。
苏煜将长乐公主其视作掌上明珠。
他灵均除非果真一手遮天。
别说苏煜是君王，他就是个泥塑木偶也还有三分土性儿。
灵均原不把苏染眠放在眼里，但垂髫小儿，有如此一番言语，纵有人教她，也不会差了去。
他有了兴致，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花样翻出佛主的五指山。
灵均跪在地上，颤抖着双肩：“贫僧万死不敢如公主口中所说，做上损圣心，下害公主的事。”
清脆有节奏的掌声在空旷的大殿突兀响起。
灵均眉心一跳。
“好好好。”苏煜笑着拊掌，眉开眼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灵均虽内心笃定，却也不免对苏煜的态度犯起嘀咕。
苏煜把苏染眠抱在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不愧是朕的女儿，甘罗出使赵国，十二岁拜为上卿，阿眠若为男儿，不遑多让矣。”
说着他的脸色一肃，慢慢一腔一调道：“只是灵均师傅忠心耿耿，你不可胡说。”
灵均脸色松泛了一点。
苏染眠眼珠转了转，委屈的嘟着小嘴：“女儿哪里说错了。”
苏煜收敛了笑容，眸中爱宠消弭，严肃的眼神压在她身上：“你置喙灵均师傅的每句话都错了！”
苏煜扫了灵均一眼，他的面色未动。
苏染眠吓得噤声。
苏煜似是而非的冷笑着问：“你在哪里听到的话？”
苏染眠畏缩的不肯回答。
苏煜笑的让人胆寒：“阿眠说了君父不怪你，君父还会带你除夕去雪城看烟火，银装素裹灼灼烟火，比紫京的烟火还好看。”
“真的？”苏染眠动摇。
苏煜的声音柔和几分，眼中依旧很冷：“君父是皇帝，金口一开，再无更改。”
苏染眠害怕的瞅了瞅周围：“君父要替我保密”
苏煜让殿内所有下人退去。
苏染眠担惊受怕的说完整个事件。
苏煜的脸色越听越复杂。
苏染眠畏惧瑟缩的看着苏煜。
苏煜的脸色沉如水，久久才缓过神来。
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阿眠不怕，君父会保护你。”
苏染眠重重的点头。
他让灵均等人进来，拢了拢她的胳膊：“阿眠，你说了实话，朕要赏你”
他话都出口了目光才落在灵均身上：“灵均，你看朕要不要赏？”
竟大有灵均不松口他便不能判定赏罚的意思。
事已至此，皇帝否认苏染眠谤他，只认准是别人教唆苏染眠说出这一番话。
如今干系全在自己一人身上，一旦松口要赏，全部绸缪毁于一旦。
但皇帝这一句问的着实诛心。
灵均不敢不松口，只能答：“贫僧惶恐，何曾能为皇上出主意，但凭皇上做主，贫僧无不认同。”
苏煜满意的颔首，目中无限欣喜，握着苏染眠的小手：“阿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君父是真龙天子，女儿是君父血脉，仰赖君父女儿才有一线生机，君父若能让女儿直至出嫁之前都侍奉在君父膝前，便是对女儿莫大的恩德。”
苏染眠高捧圣颂，说的情真意切。
苏煜笑：“好甜一张小嘴。”
他又看向灵均：“灵均，你看这个能不能赏？”
做戏有意思么？
灵均跪的更低了：“贫僧惶恐。”
苏煜努了努嘴：“喏，灵均师傅都同意了，朕更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了。”
苏染眠甜甜一笑：“谢谢君父，谢谢灵均师傅。”
苏染眠谢灵均时，苏煜向他投去淡淡一瞥。
灵均赶紧把头垂得更低。
她难以启齿道：“其实女儿还想求君父一件事。”
苏煜笑语如珠：“你说说。”
她歪了歪小脑袋：“女儿想要做皇后娘娘的女儿。”
皇后害了她和苏安慕的亲生母亲，这笔账她是一定要向她讨的。
皇后是中宫，无出，一直想争取到苏安慕和她的抚养权。
皇后背后是张家，权势浩荡，成为皇后的嫡女之后，她日后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她知道君父恨皇后害了她母亲，所以苦苦承受着张家压力，不肯松口把抚养权交给皇后。
她刚才只当着君父的面，道是皇后教她说出那一番质疑灵均的话，也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皇后处心积虑，她自己愿意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君父对张家姿态也做了，目前形势不得不同意。
苏煜手上一顿，深藏心中的痛楚浮现在脸上，旋即笑意凄凉：“阿眠为何要做皇后的女儿？”
有苏染眠的身体挡在苏煜面前，灵均跪在地上，以他的角度只能听到苏煜含笑的声音，看不到他痛心的表情。
她眸中清光如烛光，纯真的说：“皇后娘娘乃国母，统领后宫，是天下女子的垂范。”
苏煜的眼睛深深凝在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瞳中涌现出刻骨的痛苦。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酸痛的笑容一松，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朕准了。”
“谢君父。”苏染眠扑进他怀里，逗得苏煜温馨一笑，笑容浅浅的颤音，包含着到底是怎样剜心又无可奈何的深情。
苏染眠在北宫待了一个时辰，体力精力恢复不少。
“阿眠厚颜，还有最后一事阿眠想要请君父做主。”
“何事？”苏煜显然心情很好，没有在意她已经求了两件事。
“阿眠宫里的宫女锦兰胆大包天，欲图行刺阿眠，阿眠已经叫人把她抓入了大理寺牢，阿眠想要亲自审理她，求君父恩准。”
苏煜盛怒，抓住她的手臂:“她有没有伤到你？”
苏染眠挣出他的怀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有君父庇佑，锦兰何能伤女儿一分一毫。”
苏煜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仍是怒气未消：“一个小小婢女怎么敢暗害堂堂公主，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暗中指使，这件事朕定会彻查！”
灵均支棱的耳朵听苏煜的弦外之音。
苏煜看向苏染眠，脸色柔了几分，哄道：“阿眠还小，这事交给大理寺，阿眠何必脏了自己的眼，再去看那种狼心狗肺的贱婢。”
苏染眠眼中滴下两颗泪：“锦兰毕竟服侍阿眠一场，阿眠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苏煜最见不得苏染眠落泪，心中一软：“说好，你只能再去见一面。”
“王恭。”苏煜叫了一声。
“奴婢在。”王恭赶紧从外间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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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荒君主信佛，国储三分之一用于三宝，人尽皆知。
昭玄寺作为衾荒第一寺，他作为昭玄寺的方丈，圣上亲册大统，在君主身边伺候了三十余年。
苏煜将长乐公主其视作掌上明珠。
他灵均除非果真一手遮天。
别说苏煜是君王，他就是个泥塑木偶也还有三分土性儿。
灵均原不把苏染眠放在眼里，但垂髫小儿，有如此一番言语，纵有人教她，也不会差了去。
他有了兴致，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花样翻出佛主的五指山。
灵均跪在地上，颤抖着双肩：“贫僧万死不敢如公主口中所说，做上损圣心，下害公主的事。”
清脆有节奏的掌声在空旷的大殿突兀响起。
灵均眉心一跳。
“好好好。”苏煜笑着拊掌，眉开眼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灵均虽内心笃定，却也不免对苏煜的态度犯起嘀咕。
苏煜把苏染眠抱在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不愧是朕的女儿，甘罗出使赵国，十二岁拜为上卿，阿眠若为男儿，不遑多让矣。”
说着他的脸色一肃，慢慢一腔一调道：“只是灵均师傅忠心耿耿，你不可胡说。”
灵均脸色松泛了一点。
苏染眠眼珠转了转，委屈的嘟着小嘴：“女儿哪里说错了。”
苏煜收敛了笑容，眸中爱宠消弭，严肃的眼神压在她身上：“你置喙灵均师傅的每句话都错了！”
苏煜扫了灵均一眼，他的面色未动。
苏染眠吓得噤声。
苏煜似是而非的冷笑着问：“你在哪里听到的话？”
苏染眠畏缩的不肯回答。
苏煜笑的让人胆寒：“阿眠说了君父不怪你，君父还会带你除夕去雪城看烟火，银装素裹灼灼烟火，比紫京的烟火还好看。”
“真的？”苏染眠动摇。
苏煜的声音柔和几分，眼中依旧很冷：“君父是皇帝，金口一开，再无更改。”
苏染眠害怕的瞅了瞅周围：“君父要替我保密”
苏煜让殿内所有下人退去。
苏染眠担惊受怕的说完整个事件。
苏煜的脸色越听越复杂。
苏染眠畏惧瑟缩的看着苏煜。
苏煜的脸色沉如水，久久才缓过神来。
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阿眠不怕，君父会保护你。”
苏染眠重重的点头。
他让灵均等人进来，拢了拢她的胳膊：“阿眠，你说了实话，朕要赏你”
他话都出口了目光才落在灵均身上：“灵均，你看朕要不要赏？”
竟大有灵均不松口他便不能判定赏罚的意思。
事已至此，皇帝否认苏染眠谤他，只认准是别人教唆苏染眠说出这一番话。
如今干系全在自己一人身上，一旦松口要赏，全部绸缪毁于一旦。
但皇帝这一句问的着实诛心。
灵均不敢不松口，只能答：“贫僧惶恐，何曾能为皇上出主意，但凭皇上做主，贫僧无不认同。”
苏煜满意的颔首，目中无限欣喜，握着苏染眠的小手：“阿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君父是真龙天子，女儿是君父血脉，仰赖君父女儿才有一线生机，君父若能让女儿直至出嫁之前都侍奉在君父膝前，便是对女儿莫大的恩德。”
苏染眠高捧圣颂，说的情真意切。
苏煜笑：“好甜一张小嘴。”
他又看向灵均：“灵均，你看这个能不能赏？”
做戏有意思么？
灵均跪的更低了：“贫僧惶恐。”
苏煜努了努嘴：“喏，灵均师傅都同意了，朕更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了。”
苏染眠甜甜一笑：“谢谢君父，谢谢灵均师傅。”
苏染眠谢灵均时，苏煜向他投去淡淡一瞥。
灵均赶紧把头垂得更低。
她难以启齿道：“其实女儿还想求君父一件事。”
苏煜笑语如珠：“你说说。”
她歪了歪小脑袋：“女儿想要做皇后娘娘的女儿。”
皇后害了她和苏安慕的亲生母亲，这笔账她是一定要向她讨的。
皇后是中宫，无出，一直想争取到苏安慕和她的抚养权。
皇后背后是张家，权势浩荡，成为皇后的嫡女之后，她日后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她知道君父恨皇后害了她母亲，所以苦苦承受着张家压力，不肯松口把抚养权交给皇后。
她刚才只当着君父的面，道是皇后教她说出那一番质疑灵均的话，也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皇后处心积虑，她自己愿意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君父对张家姿态也做了，目前形势不得不同意。
苏煜手上一顿，深藏心中的痛楚浮现在脸上，旋即笑意凄凉：“阿眠为何要做皇后的女儿？”
有苏染眠的身体挡在苏煜面前，灵均跪在地上，以他的角度只能听到苏煜含笑的声音，看不到他痛心的表情。
她眸中清光如烛光，纯真的说：“皇后娘娘乃国母，统领后宫，是天下女子的垂范。”
苏煜的眼睛深深凝在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瞳中涌现出刻骨的痛苦。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酸痛的笑容一松，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朕准了。”
“谢君父。”苏染眠扑进他怀里，逗得苏煜温馨一笑，笑容浅浅的颤音，包含着到底是怎样剜心又无可奈何的深情。
苏染眠在北宫待了一个时辰，体力精力恢复不少。
“阿眠厚颜，还有最后一事阿眠想要请君父做主。”
“何事？”苏煜显然心情很好，没有在意她已经求了两件事。
“阿眠宫里的宫女锦兰胆大包天，欲图行刺阿眠，阿眠已经叫人把她抓入了大理寺牢，阿眠想要亲自审理她，求君父恩准。”
苏煜盛怒，抓住她的手臂:“她有没有伤到你？”
苏染眠挣出他的怀抱，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有君父庇佑，锦兰何能伤女儿一分一毫。”
苏煜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仍是怒气未消：“一个小小婢女怎么敢暗害堂堂公主，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暗中指使，这件事朕定会彻查！”
灵均支棱的耳朵听苏煜的弦外之音。
苏煜看向苏染眠，脸色柔了几分，哄道：“阿眠还小，这事交给大理寺，阿眠何必脏了自己的眼，再去看那种狼心狗肺的贱婢。”
苏染眠眼中滴下两颗泪：“锦兰毕竟服侍阿眠一场，阿眠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苏煜最见不得苏染眠落泪，心中一软：“说好，你只能再去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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