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有痕》正文 第13章 初入南域
“晴空万里，千帆竞发！真是个好天气。”碧波之上，六艘巨船好似箭矢一般划破水面。申介堪凭栏而望，任疾风自耳边呼啸。
船上的官兵来往，脚步声乱如鼓点，一个个神色严肃，夹杂着丝丝忧虑和紧张。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这才仅是踏上征途的第四天，整个船队好像每天都呆着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一点也不像正规军的镇定自若。
这也难怪。
申介堪摇头叹息。大军现在是群龙无首，大将军率着先锋队先一步出发，算起时日，也该快到了。而这大部队则被丢给齐洛北管理，少将军理应作出一表率，谁知，那齐洛北一登船不到半个时辰便上吐下泻，堂堂少将军竟晕船。既然登上了战船就没有下去的理由。少将军本着这一原则，现下还在船舱中静养，估摸着在水路上是指望不上了。
“申介堪，你一个汉子不出点力，能行吗？”唐绣着了一身军服，看上去精神极了，逍遥自在的江湖女侠转眼变成一英姿飒爽的女军官。她柳眉倒竖，双手叉住纤细的腰。“少将军现在不能动，咱们作为友军应该帮一些忙。你整天懒懒散散地，有没有个士兵模样？”
申介堪连连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亲姐姐。你这几句话这些天都说了几遍了！”说着边往船舱走去。
唐绣加入时不情愿，此时却毫不推脱地担起了一部分责任。
“别不耐烦……”唐绣跟在其后，不断地指指点点。申介堪一一点头应是。
正在甲板吹风的华笺笑了笑，招呼一旁的玄栎，“走吧，看他们那儿还算是其乐融融。”
“是么？”玄栎先前盯着唐绣很久了，他最终转移了目光跟着华笺走进船体内。
“哈，看看你这脸色，可是白过纸了啊！”齐洛北攥紧铜镜，捂着肚子，暗自嘲讽。他深吸一口气，却又觉得胃里翻涌，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卡在嗓子眼儿处，好像只要一张嘴就又会污秽横流。
他已经近两天没有进食了。这两天顺风顺水，战船得以全速前进，预计明天就会抵达，而他却度日如年。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进来一人，手中端着汤药。那人放下手中汤碗，端起桌上凉透的满满一碗汤药。
“药得喝下去……”
“再从肚里翻出来。”齐洛北翻了个白眼。
华笺冷冷看他一眼，“药在这儿，下船后可别拖我们后腿。”
“我才是指挥官……”他说不下去了，又一阵腥酸气味涌起，实在忍不住又是一地污秽。齐洛北的脸色惨白几度，自开船以来，面色又多了几分憔悴。
华笺见状，轻车熟路地收拾干净。“你现在就是我们的负担，现在还好，到了南域就自己撑着吧。在那里没人敢说他会全身而退，每个人照顾好自己就需要全部精力。”华笺端着另一碗凉透的汤药走了出去。
齐洛北仿佛全身都要散架似的，他向后仰去，卧在床上，全身缩成一团。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别说是指挥了，就连基本的生活都已不能独立。全军在华笺的指挥下按部就班，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也不用自己操心。但，就是怎么也平定不下心中的躁动。
他只得打算先睡一觉试试，希望一觉过后，一切都好起来。
若是说他们来时沿途山势是绵延，那么这里无疑是连绵的最高境界。群山环抱，遮天蔽日的古树参天，一旦进入绝对找不到回路。植被茂密和着古老巨树，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
都被这里的景象所惊骇。
看不到一丝人气的原始森林，这将是他们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亲娘啊……”申介堪累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一路上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齐洛北用手轻扶背上长枪，转身向大军吼道：“全军听令！缩小间距，加快行程，还有一座山！努把力，就能和大将军会和！”
说是汇合其实他也不清楚齐瞰现在方位如何，心里没谱。一开始齐瞰跟他说要见机行事，如今，就连放个信号弹估计也没人能看到。这些茂盛的树木格外高耸，遮天蔽日，若不是地上的点点光斑，他简直以为现在是夜晚。
“可是，少将军，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是该让众将士们歇息了。”华笺虽面朝齐洛北，声音却足以响彻全军。
将士们纷纷点头。
“华副将说的是，少将军您得多为将士们考虑考虑啊！我们也是人啊！”有人附和。有一人就会有下一人，一时间，军队中躁动起来。
齐洛北悄悄握紧拳，手上青筋暴起。
趁他病要他命！
华笺硬生生把军心拉拢在了一块儿，怪不得当初！
现在这么针对他，对华笺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申介堪走到齐洛北身侧，低声：“先照着华笺说的做吧，最后只怕……”
齐洛北摆手，示意申介堪不要说下去。他走至军前，大军安静下来，他道：“我自知众将士疾苦。但是！此地绝对不可久留！我们现处于低处，稍稍一个大意就会损失惨重！敌暗我明！想想南域的蛊术，想想天黑后这里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想活命的就跟我走出去！”
军中唱反调的依然出现。
“少将军不要跟我们这帮莽夫扯些什么兵法。我们只知道现在累了，已经走一天了，就算现在赶路我们也翻不过去那山啊！少将军未免太自信，我们都是经历过沙场杀伐，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都明白怎么活命。少将军思虑过多了。”
此番话又得到将士们的一致赞同。
队伍里的无不是些老兵，越是老兵越难带，这就是齐瞰给他的“好”差事。
“既然都这么不要命！那也得死在战场上，死在这里了，回去后，你们让我怎么交代？治军不严？笑话！堂堂正规军就因为劳累而没有达到目的地，这像回事儿吗？你们把军令当成了什么？”齐洛北气得脸色涨红，身体微微发抖。
“你们可以说我年少气盛，绝对不能说我的思虑有错误！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而你们……我学兵法就是要让你们更多的人活下来，功名利禄就让那帮人去抢吧！要不是陛下亲命，这南域你们当我真的想来？”
齐洛北一阵怒吼，像是一头被惹炸毛的狮子，他嗓子发干好像火燎，不住得咳嗽。
瞬间，全军寂静。华笺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微垂眼帘。
“离夜晚还有时间，愿意跟着我的就继续前进，不愿意的……随你们了。”齐洛北背靠着一棵古树，抓着行军水壶一阵猛灌。他一反常态，可能是连日晕船使他暴躁许多。
唐绣扁扁嘴，微弱蚊蝇小声说着自己的不满。
“那华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是说俩人是发小吗？却总是和齐洛北对着干啊？”申介堪摇头。
“接下来就有点……”玄栎担忧地说。
齐洛北看了看剩下的一二百人，转身就走，不带一丝迟疑。他知道华笺时刻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自己选的路，若不走下去，岂不是笑话？齐洛北他不需要冥顽不灵的人，他们要是能活下去，算命大。
这么快军心就动摇了么？
华笺，他究竟想做什么？
一条清澈见底，蜿蜒如蛇，却已有上百年历史的小溪自村庄旁缓缓流过。两岸的山石因人们常年劳作而被打磨的平滑，几个妇人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在溪边浣洗。她们戴着精巧的金属饰品，日光柔柔地反射着其特有的光辉。妇人们说说笑笑，话着家常。
这条小溪流经古朴的村庄，村庄的建筑无一不是沿用从古上传下来的模样。
“长老，有客求见。”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在一座与周遭建筑相同的建筑门口，恭敬地禀告。
“远道而来皆是客，请进来讲。”苍老的声音传到来人耳边。
为首的男子抹掉头上的黑色兜帽，微微行礼，向屋内走了进去。剩下的人默默等在门口。都是些佩刀的人，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姑娘不敢再待下去，拎起裙角踩着青石阶走掉了。
“十几天了终于见到个姑娘，看你们满脸的暴戾，把人家吓跑了！”其中一人哼哼。
其他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无奈，这事儿怪得着他们吗？
“皇都的将军，想必已经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长老的脸上沟壑横布，已是年迈的老相。
齐瞰低着头，暗自琢磨。半晌才道：“长老知道他们大概都在什么时候出动？”
“这事儿可摸不准。”长老摇头，“神出鬼没是他们的特性，将军千万要小心。”
“长老，这些天我们来此，便是要平定了南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长老……”
“将军，我南域部族虽多，但总有管事之人，将军还是得去见那人。那人才是真正的头领，至今为止，没有几人能够见上他一面，但他的话却是一言九鼎。整个南域都在他的掌管之下。”长老插话。
齐瞰身子前倾，势如猛虎下山，盯着长老浑浊不堪的老眼。道：“长老是想说，那人在‘五山之后，八水之前；山坳右旁，大泽左岸吗？”因为这句话，这些天他带着这十几号人在山旮旯里绕了好几圈，无果而返。又跟他提这句话，真当他大将军白当的？
长老连连后仰，仿佛是被吓到。
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笑声。“将军所言甚是！”
“老寿星，南域的地势便是如此，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寻遍南域吗？”齐瞰站起身，面色凝重，“这样戏弄我，很有趣？”
老寿星笑着微阖双眼，再猛地睁开。那是一双清明的双眼，透彻的仿佛能看透本质。微泛清光的眸子望着齐瞰，齐瞰不由皱眉，老者此时散发出的气息锋锐无比。
“你们这不也是找到了。年纪大了，不找点乐子是活不下去了。老寿星正是本人，你要真问我年龄，我也记不清了。”老寿星动作流畅地沏了壶茶水，全然不像是个老人所为。沏茶在他手中好似是在雕琢艺术品。
“坐吧，来自都城的将军。事情，老朽已经有些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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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
申介堪摇头叹息。大军现在是群龙无首，大将军率着先锋队先一步出发，算起时日，也该快到了。而这大部队则被丢给齐洛北管理，少将军理应作出一表率，谁知，那齐洛北一登船不到半个时辰便上吐下泻，堂堂少将军竟晕船。既然登上了战船就没有下去的理由。少将军本着这一原则，现下还在船舱中静养，估摸着在水路上是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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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介堪连连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亲姐姐。你这几句话这些天都说了几遍了！”说着边往船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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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看你这脸色，可是白过纸了啊！”齐洛北攥紧铜镜，捂着肚子，暗自嘲讽。他深吸一口气，却又觉得胃里翻涌，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卡在嗓子眼儿处，好像只要一张嘴就又会污秽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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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有点……”玄栎担忧地说。
齐洛北看了看剩下的一二百人，转身就走，不带一丝迟疑。他知道华笺时刻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自己选的路，若不走下去，岂不是笑话？齐洛北他不需要冥顽不灵的人，他们要是能活下去，算命大。
这么快军心就动摇了么？
华笺，他究竟想做什么？
一条清澈见底，蜿蜒如蛇，却已有上百年历史的小溪自村庄旁缓缓流过。两岸的山石因人们常年劳作而被打磨的平滑，几个妇人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在溪边浣洗。她们戴着精巧的金属饰品，日光柔柔地反射着其特有的光辉。妇人们说说笑笑，话着家常。
这条小溪流经古朴的村庄，村庄的建筑无一不是沿用从古上传下来的模样。
“长老，有客求见。”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在一座与周遭建筑相同的建筑门口，恭敬地禀告。
“远道而来皆是客，请进来讲。”苍老的声音传到来人耳边。
为首的男子抹掉头上的黑色兜帽，微微行礼，向屋内走了进去。剩下的人默默等在门口。都是些佩刀的人，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姑娘不敢再待下去，拎起裙角踩着青石阶走掉了。
“十几天了终于见到个姑娘，看你们满脸的暴戾，把人家吓跑了！”其中一人哼哼。
其他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无奈，这事儿怪得着他们吗？
“皇都的将军，想必已经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长老的脸上沟壑横布，已是年迈的老相。
齐瞰低着头，暗自琢磨。半晌才道：“长老知道他们大概都在什么时候出动？”
“这事儿可摸不准。”长老摇头，“神出鬼没是他们的特性，将军千万要小心。”
“长老，这些天我们来此，便是要平定了南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长老……”
“将军，我南域部族虽多，但总有管事之人，将军还是得去见那人。那人才是真正的头领，至今为止，没有几人能够见上他一面，但他的话却是一言九鼎。整个南域都在他的掌管之下。”长老插话。
齐瞰身子前倾，势如猛虎下山，盯着长老浑浊不堪的老眼。道：“长老是想说，那人在‘五山之后，八水之前；山坳右旁，大泽左岸吗？”因为这句话，这些天他带着这十几号人在山旮旯里绕了好几圈，无果而返。又跟他提这句话，真当他大将军白当的？
长老连连后仰，仿佛是被吓到。
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一连串的笑声。“将军所言甚是！”
“老寿星，南域的地势便是如此，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寻遍南域吗？”齐瞰站起身，面色凝重，“这样戏弄我，很有趣？”
老寿星笑着微阖双眼，再猛地睁开。那是一双清明的双眼，透彻的仿佛能看透本质。微泛清光的眸子望着齐瞰，齐瞰不由皱眉，老者此时散发出的气息锋锐无比。
“你们这不也是找到了。年纪大了，不找点乐子是活不下去了。老寿星正是本人，你要真问我年龄，我也记不清了。”老寿星动作流畅地沏了壶茶水，全然不像是个老人所为。沏茶在他手中好似是在雕琢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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