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寨主》正文 第20章 善后
刘成栋看着满山遍野崩溃乱跑的官军和山寨联军，不由得摇了摇头。勋阳厢兵在厢军中也算战力不俗，怎么过了这么几年，竟变得如此软弱？收到刘元寨子平安的消息，刘成栋终于放心地摆开阵型，以甲兵持重武器在前，弓箭手两边山上朝下压制，刀牌手保护两翼，长矛手居后。简单的一个锥形冲锋，接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两倍于哥老寨寨兵的联军便崩溃了。刘成栋多年积累的五十个重甲兵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己方死伤十几人对方也未必倒下一人的结果让联军为之胆寒。记得潘泽那厮战阵之道还行的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刘成栋心里很纳罕，但并没有犹豫。刘寨主抓住时机，将重甲兵、刀牌手和长矛手混编，成小队前进，漫山遍野地抓俘虏。
刘一刀不知道的是，联军方面虽然也勉强摆出阵型，但是潘泽早已吐血昏迷，完全是一盘散沙。当然，就算是潘泽亲自指挥，失去战心的联军能够发挥几成战力也很难说。潘泽被草草披上一件小兵的衣服，几个同样换装的小队长抬着他向西南方狂奔而去。战场是一个偏向东北的山坳，西南有一条小道，刘一刀故意留出这条退路以达到“围三缺一”的效果。尽管很多人知道这是乱敌军心的套路，但是慌神的联军慌不择路下，还是朝着这条小道跑去。至于能不能在哥老寨的弓箭和追兵下逃脱，那就是下一个问题了。刘成栋拿着自己的大刀，看着手下的弓箭手赶到小道两侧山壁，疯狂地朝着联军射击，欣慰地点了点头。李想送给寨兵的十几把60公斤特制直弓和配套的箭矢发挥出巨大威力，虽然射准很困难但可以达到很高的射速。
赵疤子和其它山寨的人分散突围，由于赵疤子带领的山寨联军的装束和哥老寨非常相似，因此在混乱的战场上经常发生和官军的小规模冲突。手下伤亡过半，山寨空虚，主力未损的刘成栋不会放过自己……赵疤子突然发现清风寨回不去了，当机立断的他立即带领亲信，从西南小山谷和官军一起突围。就算不能招安成为官军，能够投靠黄立仁这个大户，给人看门护院也是不错的。赵疤子颇有一种随遇而安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直接把称雄勋阳山区的理想抛到了脑后。保证温饱，直奔小康就是他现在的全部追求。
于此同时，勋阳城头。微黄的晨曦驱散了一些寒意，一个斥候骑马跑到城下，“启禀都统大人，哥老寨的贼兵并没有踏入我方陷阱，只有几十个人，多打旗号火把。我军正待将其合围，这些贼兵便逃之夭夭，杀十七人，捉俘八人，其他人逃进了山里。”张天垒和黄立仁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且在疑似“哥老寨”大军的火光消失之后立即合围，但二人只以为刘成栋看出了什么想要撤退，官军仍然能够将他包围。却不想刘成栋的主力根本就没出现，之前那么多火把居然是一人两把！二人大吃一惊的同时都在想刘成栋到底去哪了，十堰？不可能，就算上万人的大军也很难威胁十堰。如果计划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哥老寨的传令兵报警之前，刘成栋早应该到陷阱中了。如今哥老寨主力未见，却使出一招疑兵之计拖延官军。拖延！张天垒猛地反应过来，现在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刘成栋攻打勋阳城一开始就是假消息。刘成栋为了实现某种目的放出这个消息，然后停留在连接哥老寨和勋阳的道路中间，所以根本不会踏入陷阱。然而发生了某种情况，估计是……官军！刘成栋一定是及时获知了官军直接参与进攻哥老寨，为了拖延勋阳厢军所以使用了疑兵之计。按照时间计算，刘成栋肯定已经回到哥老寨，也不知道潘泽那厮有没有及时攻下寨子。如果有山寨妇孺在手，还可以谈判。如果还没有彻底拿下哥老寨，刘成栋又从后面攻上来……张天垒打了一个冷战，想明白的他不禁有些佩服刘成栋这位厢军老前辈，身处绿林多年，行事却依然这么老辣。由此可见刘成栋将要招安的传闻空穴来风，这次行动分明是要引出赵疤子和山寨中的奸细，然后一网打尽。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巨大的利益，甘冒风险，直接派遣官军出战的话，刘一刀应该是十拿九稳吧？张天垒又有些懊恼，刘成栋朝中也是有人的，这一系列的事情看来还是要归根于黄立仁和刘成栋后台之间的争斗。朝中最高层的博弈，自己一个厢军都统居然主动踩了进去，呵呵……
黄立仁虽然鄙视武夫，但却和绝大多数“正人君子”一样对经学之外的事务一窍不通。用阴谋诡计陷害政敌，铲除异己他很在行，刘成栋这虚晃一枪的军事意义就不甚明了了，所以他也分析不出太多东西。看着黄立仁焦急的神色，张天垒不禁暗自冷笑。崇文抑武，国朝与士大夫共天下。我呸！国朝的事情大多都是被你们这帮“圣人子弟”败坏的。明明对军伍之事一窍不通，却还要指手画脚，居然还瞧不起刘成栋这般为国朝刀尖舔血的猛士！但毕竟黄立仁，特别是黄立仁背后的人不好得罪，张天垒耐着性子，仔细讲出自己的判断，同时委婉地提出了士兵抚恤的问题。
黄立仁听完之后，也觉得张都统的判断合情合理，“那都统认为，厢军现在马上出击，能否扭转局面？”黄立仁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刘成栋顺利招安还在其次，关键是蔡相对自己的观感！
张天垒思考了片刻，“如今最好先等消息，如果赵疤子和潘泽已经攻下哥老寨，那么我们便以妇孺要挟其众投降。如果联军大败亏输，我军仓促进兵能不能赢还两说，更别说府令这关……所以末将以为，如今最好静观其变。“黄立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忽视了国朝不得擅自出兵的铁律，私自调动几百人还可以登记为巡逻和训练等，但私自调动千人以上的禁军和厢军，论律应当抄家！黄立仁不禁暗暗惭愧，自己修身养性多年，居然在一个丘八面前出丑。为了缓解尴尬，黄立仁镇定了一下，然后说：“都统所言甚是，暂且静观其变吧。“
张天垒看似丝毫没有察觉到黄立仁的失态，“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比较要紧，万一潘泽大败，死伤不重也就罢了。若死伤惨重，这些大头兵的家小闹将起来，很难遮掩啊。另外府令和判官那边也得……毕竟也需要他们配合，此外还需准备一个替罪羊，上报伤亡的时候总得有个由头。”这么快就想好了退路，难道这厮早有失败后补救的准备？黄立仁暗自思量。
黄立仁知道自己这次需得大出血了，死伤军士、文官和各位武官都需安抚，此前的出兵费和对赵疤子的援助，还有猛火油柜等兵器的损耗就已经花到两万贯了。要是哥老寨的工坊和铁矿拿到手还好说，但万一……那损失就大了！钱财到也罢了，关键是这替罪羊……等等，“张都统，老夫倒是有个注意，不如……”当下两人密语相商，张天垒越听眼睛越亮。不愧是读书人，这么阴狠猥琐的主意也想得出来！不过如果这么做的话，非但能够消除擅自调兵的嫌疑不说，还有一份剿匪立功的功劳可赚。
刘成栋刚回到寨子，就听说李想晕倒的事情。确认李想没事之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到寨子里还是乱成一团，刘成栋不顾寨民和高层的欲言又止，立即命令熊成文和雷达带领少年营和青年营抢救物资，并收拾散落一地的兵器铠甲。命令刘小慈配合几个赤脚医生，带着女学成员和妇女救治伤员。命令杨建川、熊成武和秦钟、刘德成带领剩下的寨兵和老军，修复并且守卫三座寨门。命令刚返回山寨的主力寨兵搜索残敌，灭火并且控制要地。命令普通青壮帮忙运送伤员，并且开始灭火。刘成栋积威日久，虽然在场很多人想质问于他，终究还是没有人开口。旁边刘元和刘盛看着寨中的一幕幕，也觉得应该给寨民一个交代。寨民平均负担三到五成的税赋给公中，居然在安全上发生这么大的纰漏。最可笑的是，主力寨兵丝毫未损，而寨子差点被破！伤残老军、留守寨兵和青壮损失很大，少年营和青年营也有不小损失，毕竟他们在最后顶到了一线进行肉搏。房屋倒塌七十多间，遍地失火，物资存储毁掉大半。很多寨中人家的大半积蓄毁于一旦，到夏季土地出产还有几个月，米盐茶布都需要抓紧解决。刘成栋让刘元带领匠户营的工匠，和公中那几个老童生一起清点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又让人望出众的刘盛巡查寨子，安抚寨民。刘素素一直待在李想旁边，不跟刘成栋说一句话。杨营东和张清平带人守着李想的房门，张清平穿上了祖传的铠甲，拿起了两百斤的硬弓。哥老寨众人开始有序地忙活起来之后，面沉似水的熊大春走了过来，“寨主，这次的计划主要是在下制定的，我应当承担这个责任。寨民需要一个交代，损失太大了啊。”刘成栋知道，这是熊大春想为自己抗下这次的责任。其实在绝大多数的寨子里，就算寨民全部死光，寨主也不会心疼什么，更别说照顾寨民的情绪了。
吩咐愤怒不已的刘成梁加紧审讯联军俘虏和伤兵之后，刘成栋走向倒塌的议事堂，“这场灾难你扛不了，我也扛不了。收拾东西吧，咱们该离开了。李想这小子还算争气，如今这哥老寨终于可以放心交给他了。”看过战场，听过整个战斗的全过程之后，刘成栋对李想彻底放下心来。这小子如今唯一可虑的便是手段有些软弱，临走前还是得露几手给他看。这小子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我的用意吧？离开之前把寨子再清洗一遍，把刺头都带走，再把刘盛和一些老实的家伙留下，剩下的就看这小子自己了。素素为了这小子连他爹都不理了，希望她没看错人。
熊大春看着刘成栋独行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位兄弟突然老了好多年。这次的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怎么都没想到官军居然直接参战了，没准是朝中形势又有变化。猛火油柜和蹶张弩，这黄老儿还真是下血本！具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得看成梁的审讯和寨子收集的情报了。这次真是千钧一发，多亏小刘元直接把联军吓出了哥老寨，大哥多年的培养还是有效果的。熊大春一方面为自己家人没有遇害感到庆幸，一方面又根据刘成栋的暗示，召集寨兵高层议事。搬家，劫道，求招安！
熊大春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没事，寨子其它家庭可不是都这么幸运。有父兄爷爷被杀的，四处寻找尸体，找到后嚎啕不止。有女眷被凌虐致死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他的世界中天还没亮。有全家死于夜里的，也有亲友唏嘘感概几句。清晨的寨子本该热闹一片，此刻却安静异常，除了一个地方。
教室被腾出两间作为临时医院，刘小慈正安排抢救伤员。轻伤员被简单包扎后，忍痛休息。重伤员的抢救排在第一位，哥老寨的“手术”如果拿出去，一定是对现有伦理和现行医术的重大颠覆。当然，过早拿出这些东西的话，哥老寨也顶不住外界的各种压力。小慈终于将几十名重伤员安排完毕，双眼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强制自己保持清醒的她又听见了求饶、痛骂和安慰交杂的声音，再配上遍地血污和地狱般的手术场景，完全是一副地狱的模样。哥老寨请不来名医，李想只好另辟蹊径。吩咐外出的人将大周流行的医书买来翻译，还别说，种类和药方真全。然后制作各种药粉药丸药剂，尤其是止血药和止痛药。女学这套以截肢和清创见长的医术被李想形象地称为“手术”。这个年头的寨民经常有死伤，提供了充足的学习机会。今日便是女学第一批成员的毕业礼，还得加上山寨原本就有的几个阎王医生。
一个受伤老头破口大骂，“艹你丫的张老头，你一个兽医装个几八！之前寨子被你治死的人还少吗？！离老子远点，老子这条胳膊还能用，谁t再说切掉我跟谁急！小慈，小慈！快过来啊，有人要害你赵爷爷！……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这个老头周围的两个少女不敢靠近，把他四肢用麻绳固定好便退到了一边。只有姓张的猥琐老头一边嘿嘿嘿，一边拿着消过毒的奇怪小锯子靠近，“没用了，切了吧，都他娘的发黑了……说老子是兽医，你这壮得跟牛似的老头不正好给老张练手嘛，嘿嘿嘿！……放心，咱这有充足的酒精和干净的布条，之后再给你缝上几针，你就能从阎王手里挣条命。信不过我老张，总该信得过小夫子吧，嘿嘿嘿！……小曾别光看着，把这厮嘴堵上，免得他把自己舌头咬掉。”
“小夫子俺当然信得过，就信不过你老张，胳膊去了还能活吗？！去你妈…呜呜，呜呜呜……”这个受伤老头正是赵伯，昨晚被一个官军刺中了胳膊，都已经开始发黑了，照女学的医疗条件只能锯掉。一阵锯木头的声音响起，剧痛传来，赵伯昏迷了过去。旁边姓曾的少女看着被称为“阎王医生”的张老头一边锯胳膊，一边兴奋地给她讲用力的要领，终于忍不住呕吐，想跑出教室。现场除了少数几个女孩子和妇女比较镇定之外，基本都像曽姓少女一样到了极限。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即使之前有过不少“学习“的机会，昨晚也见识过血腥。可是骤然面对活生生的肢体和鲜血，还是支撑不住。”啪！“的一声，即将出门的曽姓少女被一巴掌打了回来，呕吐物流了满身。门外的伤员家属震惊地看着一向客客气气的曽木匠，不知道这厮发什么疯！
”曽老头，你他娘的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干嘛打自己孙女？“一个轻伤的老军正吹嘘自己的战绩，吓了一跳，扭头训斥曽老头道。
昨晚杀了三个联军的一个壮妇上前扶住曽雯雯，横腰开骂：”不就是女儿被人那啥了吗？你有本事去找黄立仁那个大士绅横啊，打自己孙女算什么本事！“刚说完就感觉不对，赶紧收口，周围一片寂静。昨晚曽木匠的女儿和老妻被官军奸杀，曽木匠一改往日的软弱，拿着凿子跟随刘盛冲锋，也受了些轻伤。
曽木匠双目立马发红，双腿打颤，壮妇后退了一步，怕他发飙，”俺老曽不是为了自己女儿……不是，跟其它都无关。雯雯啊，你叔爷爷和父亲当年一同为了哥老寨战死，你哥哥和爷爷我昨晚也受了伤，你姑姑和奶奶也走了。现在咱们家没几人了……门里你受伤的叔叔伯伯们本来没几个能活下去，可是小夫子给了你办法。现在都指望着你们女娃来救咱们寨子的人啊。昨晚大家都在拼命，不能说你是女娃就可以不用管，咱们寨子向来都是一起挣命！昨晚你的姑婶也有很多上了战场，现在该你们这些女娃上前……你出了这个门，门里你的叔伯可能就少活一个，所以爷爷不能让你出来……你要是认爷爷的话就回去，用学来的本事挣几条命回来，如果不再认爷爷的话可以随时走。可你得记着，只要你一逃，那便不再是我孙女。“曽木匠用尽全力才把话说完，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了，凿子在手里一颠一颠的。门外众人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寨民让出一条路，又安静了片刻，有自家女儿和孙女在里面的人家，即使是伤员也堵到了教室门前，纷纷用复杂却坚定的目光看向门内的少女。
曽雯雯从没挨过打，意识到最亲的爷爷打了她，刚要大哭却被爷爷的话制止了，只是黄豆大的泪珠不断掉落。听见曽木匠说话的重伤员也停止了呻吟，主动带上软木制成的木塞，躺倒木板上等待手术。不知过了多久，刘小慈悄悄把自己的工作放下，穿上麻布制成的大褂，一声不吭地加入几个赤脚医生的行列，继续手术。曽雯雯转身了，强忍委屈和恐惧的她扔掉脏污的大褂，走向一位需要截去大腿的少年。所有的少女陆续转身，投入到了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向天挣命的手术中去。他们渐渐回忆起平常的教导和经验，双手慢慢变得稳定，在场的重伤员们也强忍疼痛配合。堵门的寨民松了口气，很多人不知不觉地掉下眼泪，都是挣命啊……
”闺女，别怕。老子活了几十年，命大，死不了。照准了锯，对，使劲，别慌。”当时觉得自己很装逼，被称为“硬汉”的这位寨兵二十年后回忆道。
一名即将退出寨兵养老的老兵等待手术，忽然看到张老头“嘿嘿嘿”地朝他走来，惊恐中拔掉口中的木塞，“张老头，你滚一边去，找杨老头去。他皮糙肉厚，随便你可劲折腾！来，闺女，是这样洗是吧。撕~~~没事儿，你看，手抖也没事……”这名老兵躲过一劫，旁边床上的杨老头却遭了殃。一阵惨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那位老军对张老头的狂骂和对这位老兵的控诉。
还能忍受的重伤员纷纷用各种方法帮助这些女娃冷静下来，参与蒙学战斗的一位青壮需要清洗长达半尺的伤口，然后用粗线和大针（技术条件限制）缝合。他看着面前娇艳的王姓少女，从没接触过女孩子的他倏尔脸红，“直接来吧，还要啥木塞。俺身体壮，撑得住！”但随后的尖叫证明他在装逼，王晓晨嗔了他一眼，丁史航便直接晕了过去。“啊，你怎么了？只是用浓酒擦洗伤口嘛，怎么就晕过去了。”之后的几年，丁史航为了在心爱的少女面前证明自己的确勇猛，不断请求参加各种战斗，获得了“战斗狂人”的美誉。丁史航和王晓晨的爱情故事也被演绎成各种小说、戏剧、话剧和舞台剧，广为传诵。
刘小慈无奈地看了眼这对活宝，走向下一位重伤员。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小夫子又不是没讲过，至于么？也不知道小夫子怎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昨夜的战斗对哥老寨来说，绝不仅仅是一场灾难。最明显的是，山寨以后的核心武装，少年营和青年营得到了血与火的锻炼。山寨的防御出现了很多纰漏，但也为之后的改进提供了依据。在潘泽和赵疤子的攻击下涌现出了一大批为了寨子奋不顾身的寨民，当然也有退缩者和带路党，在生命面前大多数人都暴露了自己的底线。李想对山寨进行的各种改革，无论是军事训练还是医护制度都被证明很有远见，得到了极大的拥护。这就为李想接下来的调整消除了很多阻力，文艺一点说就是，稳定了李想的民众基础。对哥老寨影响最为深远的，则是寨民对刘一刀拿山寨冒险，导致哥老寨损失惨重的行事方式的不理解。长久以来刘成栋一直是哥老寨的精神支柱，但现在却崩塌了，所以他们需要新的支柱。很多寨兵、伤残老军和青壮对刘寨主第一次产生了不信任感，寨民内部，寨民与某些高层，高层内部嫌隙渐生。如果这个难题不加以妥善解决，不久之后哥老寨很可能面临一场决裂、分裂甚至是内战。侥幸的是，刘成栋没有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想醒过来已经是八天之后，当天刘成栋和李想关门对谈了一天，两人达成某些协议。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是当天深夜，刘成栋集合了愿意跟着自己走的寨兵和青壮，然后直奔清风寨。哥老寨，一分为二！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刘一刀不知道的是，联军方面虽然也勉强摆出阵型，但是潘泽早已吐血昏迷，完全是一盘散沙。当然，就算是潘泽亲自指挥，失去战心的联军能够发挥几成战力也很难说。潘泽被草草披上一件小兵的衣服，几个同样换装的小队长抬着他向西南方狂奔而去。战场是一个偏向东北的山坳，西南有一条小道，刘一刀故意留出这条退路以达到“围三缺一”的效果。尽管很多人知道这是乱敌军心的套路，但是慌神的联军慌不择路下，还是朝着这条小道跑去。至于能不能在哥老寨的弓箭和追兵下逃脱，那就是下一个问题了。刘成栋拿着自己的大刀，看着手下的弓箭手赶到小道两侧山壁，疯狂地朝着联军射击，欣慰地点了点头。李想送给寨兵的十几把60公斤特制直弓和配套的箭矢发挥出巨大威力，虽然射准很困难但可以达到很高的射速。
赵疤子和其它山寨的人分散突围，由于赵疤子带领的山寨联军的装束和哥老寨非常相似，因此在混乱的战场上经常发生和官军的小规模冲突。手下伤亡过半，山寨空虚，主力未损的刘成栋不会放过自己……赵疤子突然发现清风寨回不去了，当机立断的他立即带领亲信，从西南小山谷和官军一起突围。就算不能招安成为官军，能够投靠黄立仁这个大户，给人看门护院也是不错的。赵疤子颇有一种随遇而安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思想，直接把称雄勋阳山区的理想抛到了脑后。保证温饱，直奔小康就是他现在的全部追求。
于此同时，勋阳城头。微黄的晨曦驱散了一些寒意，一个斥候骑马跑到城下，“启禀都统大人，哥老寨的贼兵并没有踏入我方陷阱，只有几十个人，多打旗号火把。我军正待将其合围，这些贼兵便逃之夭夭，杀十七人，捉俘八人，其他人逃进了山里。”张天垒和黄立仁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且在疑似“哥老寨”大军的火光消失之后立即合围，但二人只以为刘成栋看出了什么想要撤退，官军仍然能够将他包围。却不想刘成栋的主力根本就没出现，之前那么多火把居然是一人两把！二人大吃一惊的同时都在想刘成栋到底去哪了，十堰？不可能，就算上万人的大军也很难威胁十堰。如果计划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哥老寨的传令兵报警之前，刘成栋早应该到陷阱中了。如今哥老寨主力未见，却使出一招疑兵之计拖延官军。拖延！张天垒猛地反应过来，现在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刘成栋攻打勋阳城一开始就是假消息。刘成栋为了实现某种目的放出这个消息，然后停留在连接哥老寨和勋阳的道路中间，所以根本不会踏入陷阱。然而发生了某种情况，估计是……官军！刘成栋一定是及时获知了官军直接参与进攻哥老寨，为了拖延勋阳厢军所以使用了疑兵之计。按照时间计算，刘成栋肯定已经回到哥老寨，也不知道潘泽那厮有没有及时攻下寨子。如果有山寨妇孺在手，还可以谈判。如果还没有彻底拿下哥老寨，刘成栋又从后面攻上来……张天垒打了一个冷战，想明白的他不禁有些佩服刘成栋这位厢军老前辈，身处绿林多年，行事却依然这么老辣。由此可见刘成栋将要招安的传闻空穴来风，这次行动分明是要引出赵疤子和山寨中的奸细，然后一网打尽。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巨大的利益，甘冒风险，直接派遣官军出战的话，刘一刀应该是十拿九稳吧？张天垒又有些懊恼，刘成栋朝中也是有人的，这一系列的事情看来还是要归根于黄立仁和刘成栋后台之间的争斗。朝中最高层的博弈，自己一个厢军都统居然主动踩了进去，呵呵……
黄立仁虽然鄙视武夫，但却和绝大多数“正人君子”一样对经学之外的事务一窍不通。用阴谋诡计陷害政敌，铲除异己他很在行，刘成栋这虚晃一枪的军事意义就不甚明了了，所以他也分析不出太多东西。看着黄立仁焦急的神色，张天垒不禁暗自冷笑。崇文抑武，国朝与士大夫共天下。我呸！国朝的事情大多都是被你们这帮“圣人子弟”败坏的。明明对军伍之事一窍不通，却还要指手画脚，居然还瞧不起刘成栋这般为国朝刀尖舔血的猛士！但毕竟黄立仁，特别是黄立仁背后的人不好得罪，张天垒耐着性子，仔细讲出自己的判断，同时委婉地提出了士兵抚恤的问题。
黄立仁听完之后，也觉得张都统的判断合情合理，“那都统认为，厢军现在马上出击，能否扭转局面？”黄立仁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刘成栋顺利招安还在其次，关键是蔡相对自己的观感！
张天垒思考了片刻，“如今最好先等消息，如果赵疤子和潘泽已经攻下哥老寨，那么我们便以妇孺要挟其众投降。如果联军大败亏输，我军仓促进兵能不能赢还两说，更别说府令这关……所以末将以为，如今最好静观其变。“黄立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忽视了国朝不得擅自出兵的铁律，私自调动几百人还可以登记为巡逻和训练等，但私自调动千人以上的禁军和厢军，论律应当抄家！黄立仁不禁暗暗惭愧，自己修身养性多年，居然在一个丘八面前出丑。为了缓解尴尬，黄立仁镇定了一下，然后说：“都统所言甚是，暂且静观其变吧。“
张天垒看似丝毫没有察觉到黄立仁的失态，“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比较要紧，万一潘泽大败，死伤不重也就罢了。若死伤惨重，这些大头兵的家小闹将起来，很难遮掩啊。另外府令和判官那边也得……毕竟也需要他们配合，此外还需准备一个替罪羊，上报伤亡的时候总得有个由头。”这么快就想好了退路，难道这厮早有失败后补救的准备？黄立仁暗自思量。
黄立仁知道自己这次需得大出血了，死伤军士、文官和各位武官都需安抚，此前的出兵费和对赵疤子的援助，还有猛火油柜等兵器的损耗就已经花到两万贯了。要是哥老寨的工坊和铁矿拿到手还好说，但万一……那损失就大了！钱财到也罢了，关键是这替罪羊……等等，“张都统，老夫倒是有个注意，不如……”当下两人密语相商，张天垒越听眼睛越亮。不愧是读书人，这么阴狠猥琐的主意也想得出来！不过如果这么做的话，非但能够消除擅自调兵的嫌疑不说，还有一份剿匪立功的功劳可赚。
刘成栋刚回到寨子，就听说李想晕倒的事情。确认李想没事之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到寨子里还是乱成一团，刘成栋不顾寨民和高层的欲言又止，立即命令熊成文和雷达带领少年营和青年营抢救物资，并收拾散落一地的兵器铠甲。命令刘小慈配合几个赤脚医生，带着女学成员和妇女救治伤员。命令杨建川、熊成武和秦钟、刘德成带领剩下的寨兵和老军，修复并且守卫三座寨门。命令刚返回山寨的主力寨兵搜索残敌，灭火并且控制要地。命令普通青壮帮忙运送伤员，并且开始灭火。刘成栋积威日久，虽然在场很多人想质问于他，终究还是没有人开口。旁边刘元和刘盛看着寨中的一幕幕，也觉得应该给寨民一个交代。寨民平均负担三到五成的税赋给公中，居然在安全上发生这么大的纰漏。最可笑的是，主力寨兵丝毫未损，而寨子差点被破！伤残老军、留守寨兵和青壮损失很大，少年营和青年营也有不小损失，毕竟他们在最后顶到了一线进行肉搏。房屋倒塌七十多间，遍地失火，物资存储毁掉大半。很多寨中人家的大半积蓄毁于一旦，到夏季土地出产还有几个月，米盐茶布都需要抓紧解决。刘成栋让刘元带领匠户营的工匠，和公中那几个老童生一起清点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又让人望出众的刘盛巡查寨子，安抚寨民。刘素素一直待在李想旁边，不跟刘成栋说一句话。杨营东和张清平带人守着李想的房门，张清平穿上了祖传的铠甲，拿起了两百斤的硬弓。哥老寨众人开始有序地忙活起来之后，面沉似水的熊大春走了过来，“寨主，这次的计划主要是在下制定的，我应当承担这个责任。寨民需要一个交代，损失太大了啊。”刘成栋知道，这是熊大春想为自己抗下这次的责任。其实在绝大多数的寨子里，就算寨民全部死光，寨主也不会心疼什么，更别说照顾寨民的情绪了。
吩咐愤怒不已的刘成梁加紧审讯联军俘虏和伤兵之后，刘成栋走向倒塌的议事堂，“这场灾难你扛不了，我也扛不了。收拾东西吧，咱们该离开了。李想这小子还算争气，如今这哥老寨终于可以放心交给他了。”看过战场，听过整个战斗的全过程之后，刘成栋对李想彻底放下心来。这小子如今唯一可虑的便是手段有些软弱，临走前还是得露几手给他看。这小子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我的用意吧？离开之前把寨子再清洗一遍，把刺头都带走，再把刘盛和一些老实的家伙留下，剩下的就看这小子自己了。素素为了这小子连他爹都不理了，希望她没看错人。
熊大春看着刘成栋独行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位兄弟突然老了好多年。这次的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怎么都没想到官军居然直接参战了，没准是朝中形势又有变化。猛火油柜和蹶张弩，这黄老儿还真是下血本！具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得看成梁的审讯和寨子收集的情报了。这次真是千钧一发，多亏小刘元直接把联军吓出了哥老寨，大哥多年的培养还是有效果的。熊大春一方面为自己家人没有遇害感到庆幸，一方面又根据刘成栋的暗示，召集寨兵高层议事。搬家，劫道，求招安！
熊大春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没事，寨子其它家庭可不是都这么幸运。有父兄爷爷被杀的，四处寻找尸体，找到后嚎啕不止。有女眷被凌虐致死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他的世界中天还没亮。有全家死于夜里的，也有亲友唏嘘感概几句。清晨的寨子本该热闹一片，此刻却安静异常，除了一个地方。
教室被腾出两间作为临时医院，刘小慈正安排抢救伤员。轻伤员被简单包扎后，忍痛休息。重伤员的抢救排在第一位，哥老寨的“手术”如果拿出去，一定是对现有伦理和现行医术的重大颠覆。当然，过早拿出这些东西的话，哥老寨也顶不住外界的各种压力。小慈终于将几十名重伤员安排完毕，双眼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强制自己保持清醒的她又听见了求饶、痛骂和安慰交杂的声音，再配上遍地血污和地狱般的手术场景，完全是一副地狱的模样。哥老寨请不来名医，李想只好另辟蹊径。吩咐外出的人将大周流行的医书买来翻译，还别说，种类和药方真全。然后制作各种药粉药丸药剂，尤其是止血药和止痛药。女学这套以截肢和清创见长的医术被李想形象地称为“手术”。这个年头的寨民经常有死伤，提供了充足的学习机会。今日便是女学第一批成员的毕业礼，还得加上山寨原本就有的几个阎王医生。
一个受伤老头破口大骂，“艹你丫的张老头，你一个兽医装个几八！之前寨子被你治死的人还少吗？！离老子远点，老子这条胳膊还能用，谁t再说切掉我跟谁急！小慈，小慈！快过来啊，有人要害你赵爷爷！……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这个老头周围的两个少女不敢靠近，把他四肢用麻绳固定好便退到了一边。只有姓张的猥琐老头一边嘿嘿嘿，一边拿着消过毒的奇怪小锯子靠近，“没用了，切了吧，都他娘的发黑了……说老子是兽医，你这壮得跟牛似的老头不正好给老张练手嘛，嘿嘿嘿！……放心，咱这有充足的酒精和干净的布条，之后再给你缝上几针，你就能从阎王手里挣条命。信不过我老张，总该信得过小夫子吧，嘿嘿嘿！……小曾别光看着，把这厮嘴堵上，免得他把自己舌头咬掉。”
“小夫子俺当然信得过，就信不过你老张，胳膊去了还能活吗？！去你妈…呜呜，呜呜呜……”这个受伤老头正是赵伯，昨晚被一个官军刺中了胳膊，都已经开始发黑了，照女学的医疗条件只能锯掉。一阵锯木头的声音响起，剧痛传来，赵伯昏迷了过去。旁边姓曾的少女看着被称为“阎王医生”的张老头一边锯胳膊，一边兴奋地给她讲用力的要领，终于忍不住呕吐，想跑出教室。现场除了少数几个女孩子和妇女比较镇定之外，基本都像曽姓少女一样到了极限。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即使之前有过不少“学习“的机会，昨晚也见识过血腥。可是骤然面对活生生的肢体和鲜血，还是支撑不住。”啪！“的一声，即将出门的曽姓少女被一巴掌打了回来，呕吐物流了满身。门外的伤员家属震惊地看着一向客客气气的曽木匠，不知道这厮发什么疯！
”曽老头，你他娘的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干嘛打自己孙女？“一个轻伤的老军正吹嘘自己的战绩，吓了一跳，扭头训斥曽老头道。
昨晚杀了三个联军的一个壮妇上前扶住曽雯雯，横腰开骂：”不就是女儿被人那啥了吗？你有本事去找黄立仁那个大士绅横啊，打自己孙女算什么本事！“刚说完就感觉不对，赶紧收口，周围一片寂静。昨晚曽木匠的女儿和老妻被官军奸杀，曽木匠一改往日的软弱，拿着凿子跟随刘盛冲锋，也受了些轻伤。
曽木匠双目立马发红，双腿打颤，壮妇后退了一步，怕他发飙，”俺老曽不是为了自己女儿……不是，跟其它都无关。雯雯啊，你叔爷爷和父亲当年一同为了哥老寨战死，你哥哥和爷爷我昨晚也受了伤，你姑姑和奶奶也走了。现在咱们家没几人了……门里你受伤的叔叔伯伯们本来没几个能活下去，可是小夫子给了你办法。现在都指望着你们女娃来救咱们寨子的人啊。昨晚大家都在拼命，不能说你是女娃就可以不用管，咱们寨子向来都是一起挣命！昨晚你的姑婶也有很多上了战场，现在该你们这些女娃上前……你出了这个门，门里你的叔伯可能就少活一个，所以爷爷不能让你出来……你要是认爷爷的话就回去，用学来的本事挣几条命回来，如果不再认爷爷的话可以随时走。可你得记着，只要你一逃，那便不再是我孙女。“曽木匠用尽全力才把话说完，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了，凿子在手里一颠一颠的。门外众人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寨民让出一条路，又安静了片刻，有自家女儿和孙女在里面的人家，即使是伤员也堵到了教室门前，纷纷用复杂却坚定的目光看向门内的少女。
曽雯雯从没挨过打，意识到最亲的爷爷打了她，刚要大哭却被爷爷的话制止了，只是黄豆大的泪珠不断掉落。听见曽木匠说话的重伤员也停止了呻吟，主动带上软木制成的木塞，躺倒木板上等待手术。不知过了多久，刘小慈悄悄把自己的工作放下，穿上麻布制成的大褂，一声不吭地加入几个赤脚医生的行列，继续手术。曽雯雯转身了，强忍委屈和恐惧的她扔掉脏污的大褂，走向一位需要截去大腿的少年。所有的少女陆续转身，投入到了在这个时代相当于向天挣命的手术中去。他们渐渐回忆起平常的教导和经验，双手慢慢变得稳定，在场的重伤员们也强忍疼痛配合。堵门的寨民松了口气，很多人不知不觉地掉下眼泪，都是挣命啊……
”闺女，别怕。老子活了几十年，命大，死不了。照准了锯，对，使劲，别慌。”当时觉得自己很装逼，被称为“硬汉”的这位寨兵二十年后回忆道。
一名即将退出寨兵养老的老兵等待手术，忽然看到张老头“嘿嘿嘿”地朝他走来，惊恐中拔掉口中的木塞，“张老头，你滚一边去，找杨老头去。他皮糙肉厚，随便你可劲折腾！来，闺女，是这样洗是吧。撕~~~没事儿，你看，手抖也没事……”这名老兵躲过一劫，旁边床上的杨老头却遭了殃。一阵惨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那位老军对张老头的狂骂和对这位老兵的控诉。
还能忍受的重伤员纷纷用各种方法帮助这些女娃冷静下来，参与蒙学战斗的一位青壮需要清洗长达半尺的伤口，然后用粗线和大针（技术条件限制）缝合。他看着面前娇艳的王姓少女，从没接触过女孩子的他倏尔脸红，“直接来吧，还要啥木塞。俺身体壮，撑得住！”但随后的尖叫证明他在装逼，王晓晨嗔了他一眼，丁史航便直接晕了过去。“啊，你怎么了？只是用浓酒擦洗伤口嘛，怎么就晕过去了。”之后的几年，丁史航为了在心爱的少女面前证明自己的确勇猛，不断请求参加各种战斗，获得了“战斗狂人”的美誉。丁史航和王晓晨的爱情故事也被演绎成各种小说、戏剧、话剧和舞台剧，广为传诵。
刘小慈无奈地看了眼这对活宝，走向下一位重伤员。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小夫子又不是没讲过，至于么？也不知道小夫子怎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昨夜的战斗对哥老寨来说，绝不仅仅是一场灾难。最明显的是，山寨以后的核心武装，少年营和青年营得到了血与火的锻炼。山寨的防御出现了很多纰漏，但也为之后的改进提供了依据。在潘泽和赵疤子的攻击下涌现出了一大批为了寨子奋不顾身的寨民，当然也有退缩者和带路党，在生命面前大多数人都暴露了自己的底线。李想对山寨进行的各种改革，无论是军事训练还是医护制度都被证明很有远见，得到了极大的拥护。这就为李想接下来的调整消除了很多阻力，文艺一点说就是，稳定了李想的民众基础。对哥老寨影响最为深远的，则是寨民对刘一刀拿山寨冒险，导致哥老寨损失惨重的行事方式的不理解。长久以来刘成栋一直是哥老寨的精神支柱，但现在却崩塌了，所以他们需要新的支柱。很多寨兵、伤残老军和青壮对刘寨主第一次产生了不信任感，寨民内部，寨民与某些高层，高层内部嫌隙渐生。如果这个难题不加以妥善解决，不久之后哥老寨很可能面临一场决裂、分裂甚至是内战。侥幸的是，刘成栋没有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想醒过来已经是八天之后，当天刘成栋和李想关门对谈了一天，两人达成某些协议。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是当天深夜，刘成栋集合了愿意跟着自己走的寨兵和青壮，然后直奔清风寨。哥老寨，一分为二！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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