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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曲中的希望

  那人却不知道王明硕此时的想法,只是用心的拉着二胡,那把破旧的二胡在他的手中,竟发出了本不该拥有的声音。

  那一声叹息后,开始了诉说c回忆c苦痛c不屈c挣扎和不羁的人生。

  一曲终了,王明硕流下了眼泪,这首曲子与自己的灵魂深处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共鸣,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来人的手臂。“老师教我!”

  这四个字令李学杰的心也是为之一颤,他放下手中的二胡,扶住有些激动的王明硕。

  “你先坐好,别摔着。我问你,你知道二泉映月吗?”

  王明硕点头道:“我知道,和刘老师学过。”

  “那你能从我刚刚拉的音乐中听到什么?”

  “悲伤!痛苦!”

  “还有吗?”

  “还有?没有了!”王明硕想不出还有什么。

  李学杰一笑:“你听听d一 d一 i i re d一这一段。”随后他将这段音乐又拉了一遍,然后说:“我想这是在诉说,也是一种回忆,小的时候无锡的景色,无锡的二泉,和能看见东西时的那份珍贵。”

  “你再听听这段”他又将把位放到了高把位,旋律陡然一变,“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了,苦楚啊,不甘心,那是一种抗争和面对不公的挣扎。”

  李学杰看着一脸豁然的王明硕,微微一笑,虽然他知道这个少年并不能看到自己的笑容。“其实,这里还有希望,不是吗?”

  少年此时也露出了笑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微笑给予回复一样,这令李学杰感到惊奇。

  “我叫李学杰,你愿意参加艺术团吗?”

  “艺术团?”少年那朦胧的眼中像是多了一丝光彩。

  “是的,残疾人艺术团,在那里你能够将自己的音乐展现给世人,从此二胡就是你的另一条腿,音乐就是你的另一双眼,在音乐的世界里,你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王明硕暗淡的双眼,突然像是闪过一丝明亮的光,那是希望之光,他口中喃喃:“二胡是我的另一条腿,音乐是我的另一双眼。”

  飞蛾突然被少年吓了一跳,它感觉到少年的眼中多了一缕光彩,它赶紧飞向高空,盘旋在舞台的上方。

  也就在此时,音乐到了尾声,这首《我心中的歌》,在突然爆发的掌声中结束了。

  李学杰收回了思绪,看着舞台助理将王明硕缓缓的推下了舞台。

  李学杰赶紧奔向后台,一脸欣喜的看着王明硕道:“明硕,你表现的很好。”

  “二爸,我可以吗?毕竟我要与那些正常人比赛,我怕。”

  “没问题。”李学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老师都被你感动了,你是目前二胡表演中唯一一个用灵魂演奏的,老师能感觉的到。”

  王明硕一笑,那份自信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随后他想起了什么问道:“二爸,下一个应该是玉泉表演唢呐了吧。”

  “是的,走,我们到前面看看。”

  二人来到舞台下的幽暗角落,此时台上已经站着一个双眼失去了色彩的少年。

  “呵呵,玉泉好像有点紧张呐。”李学杰笑道。

  “他还小,还不到十八。”

  李学杰一愣,他突然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轮椅上的大男孩儿,然后感慨道:“我都快忘记你们的年纪了,印象中你们还是当年的那些孩子,不知不觉间你们都长大了。”

  王明硕露出回忆般的笑容说:“记得玉泉小的时候,在张老师家吃水果,连香蕉都不会吃,竟然连皮都吃掉了。”

  “哈哈,玉泉家里条件不好,还一家三残疾,根本就没吃过香蕉,那时候你们可真是难为张老师了。”

  王明硕叹了口气:“想想当时,我们都觉得脸红,给张老师惹了太多的麻烦了。”

  二人突然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似乎共同回到了那些年,追忆着那些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往事。

  王明硕的到来,令艺术团顿时有了台柱子,在这个爱心小屋里,李学杰手把手的教技艺。因为许多都是盲人,所以他只能将谱子念给他们听,并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告诉他们每个唱名的位置。

  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正常人永远不会理解那将有多难。他们只能靠声音辨别自己手指的位置正不正确,音到底准不准。

  甚至每一个音都要练上千遍万遍,尤其是节拍,他们看不到指挥,只能在心中默念节奏,这必然会造成分神,令左右手的配合难以协调。

  十年磨一剑,然而短短一年多,这把利剑在师生们昼夜的奋战下,开始有了光亮,露出宝剑利刃的一角。

  随着跟李学杰老师学音乐,王明硕越来越能够体会当初老师说的话,这位似乎从来都没有发过火的老师,就像是自己音乐中的父亲,令他从呱呱落地,成长成为了一个音乐世界的一员。

  “李老师,我能叫你二爸吗?”王明硕突然问了一句。

  这令正在教他二胡的李学杰突然一愣,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突然酸了一下,“二爸”两个字就像是挂满了松香的马尾,在自己的心坎上,轻轻的拉了一下,发出震颤自己心灵的感动之音。

  “好!好!就叫二爸。”李学杰五十岁的人了,本来荣辱不惊的年龄,此刻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泪滴,在那里荡着轻轻的涟漪。

  也正是那一天晚上,刮起了秋风,夏末秋至,令人们感到了秋的萧瑟与凄凉。

  陈嘉欣此时正如秋风扫落下的那片枯叶,默默的随风飘摆,她感觉自己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根。

  她一个人坐在窗下,任凭那股凉意侵入自己的身体,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还能有什么比它还凄凉呢?

  想想自己一路的坎坷,命运如此多舛,却从未等到否极泰来。

  出生仅仅三天,就得了先天性白内障,十个月后的手术,便注定了自己与正常人不同了。天生的盲疾弱视,令她的童年没有伙伴,甚至不知道童年是什么,因为她每天面对的只是一间小屋,和总听收音机的老爷和姥姥。

  她本以为人生就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躲在一间屋子里,陪着老爷听广播,但是,她从广播里明白了,原来世界是那样的美好,有着很多很多新奇的东西。广播也令她明白了,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所以才会躲到这个小屋子里。

  又是广播令她找到了自己的路。

  广播里经常放着歌曲,这令陈嘉欣有了兴趣,她再也不想躲到一间屋子里了,她要去感觉一下世界。

  父母同意了她追求音乐的想法,送她去了艺校,专业学习声乐。这是她梦想的开始,也是坎坷之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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