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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改信白神

  荀飞盏在东海协助训练水师,其间一直趁闲暇时候四处寻访墨淄侯,理由自然冠冕堂皇:想向前辈讨教。

  不过一直没找到。他自己倒是因为杀了拓跋昊,有不少江湖人士上门挑战。荀飞盏一一应战,有胜有负,结交朋友之余,获益良多。

  “荀将军如此虔诚,是信奉佛教已久吗?”

  长林驻军将要结束协助返回大梁,东海国主亲自上门商量饯别宴会事宜。听说荀飞盏在当地香火最盛的佛寺拜托高僧为佛珠开光,于是如此问道。

  “飞盏不信神佛,只是敬重。”荀飞盏回答,“是我朝皇后娘娘信仰佛祖。”

  但可能也没有几年了。希望自己下的这一番功夫,能阻止姑母改变信奉。

  “将军当真孝顺。”国主诚恳道。

  饯别宴按荀飞盏要求,规模并不大,但来的人也不算少。席间少不了传杯弄盏,吴牥知道自家大公子一直谨遵蒙老将军教诲滴酒不沾,便帮忙顶酒;至散席时,已醉得不轻。

  送别国主及东海朝臣,让手下人早些回去休息;荀飞盏独自将吴牥扛回房间安置,还放了姜糖水在炉子上暖着。

  给副将宽衣解带盖好被窝,荀飞盏正打算回房休息,尚未出门,便见有一道影子瞬间从窗外掠过。

  ‘墨淄侯!’

  纵然荀飞盏两世都未曾直面墨淄侯,此刻他却直觉觉得,那人就是他。

  于是当即拔剑追去。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吴牥只知道,第二天他酒醒后想出去透透气,刚一出房门便看见荀飞盏在院中席地而坐——不是练功打坐,就是毫无形象的叉着腿瘫着坐。

  佩剑落在他身边不远处,已经断成两截。

  不会是刺客,不然他昨天会被叫醒;看那残剑,应当是又有人上门挑战。

  “大c大公子?”但吴牥从未见过荀飞盏如此不顾仪态,又只看到个颓丧背影,不禁心惊。

  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一步一步慢慢挪到荀飞盏正前,吴牥见他并无外伤,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对方印堂上的那块醒目的红印子时,又不禁倒吸凉气。

  “这是怎么了大公子!你说话啊!”

  默默检讨一整夜的荀飞盏抬头瞪了一眼聒噪的副将,用手揉了揉眉心。

  不小心被乌金剑拍了一下而已。

  好疼。

  国主送别时自然问起缘由,荀飞盏据实相告,还宽慰国主此乃武人常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回去之后就不能实话实说了,尤其姑母,自己一直带着她特意求来的护身符,在东海每每路过佛寺还代姑母进去上柱香;她要是因此对信仰产生动摇,更是不值当。

  所以荀飞盏将在东海收集到的偏方膏药全都拿出来,挨个仔细用了一遍。这些都是他为荀白水找的,大多是当地渔民湿寒入体c过度劳累或身上疼痛淤肿时所用的膏药,据说缓解疼痛红肿之效立竿见影。

  也不知到底是哪种膏药起了作用,反正回金陵之前,那块红印没有了。

  膏药给叔父,珍珠和珍珠粉是带给家中女眷的;荀飞盏拿着开光佛珠进宫,却被告知了一个大消息。

  姑母有孕了。

  “等你下次换防回来,就是表哥了!”

  原来前段时间梁帝病重,姑母带领后宫众人一同在佛前祷告,但毫无起色。听说城外的乾天观很灵,便前去上香,还得到道观称赞,说她虔诚——

  回来不久梁帝便痊愈了,她自己也查出有了身孕。

  然后皇后就改信白神教了。

  “白神教?”荀飞盏一张囧脸看着姑母炯炯有神的讲故事,直到最后的重点,才终于破了功。

  姑母是这时候开始改信白神的?前世不是这会儿吧?金陵城里好像还没濮阳缨这号人呢吧?不对上辈子他还没出生夜秦就灭国了所以自己不是单纯的重了个生??!

  梁帝看着抑制不住欢喜之情的妻子,与萧庭生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飞盏有心了,这佛珠难得,不如让朕落个好?”

  皇后和荀飞盏自然没有异议。

  离宫之时,荀飞盏向送行的正阳宫人询问是何人将白神教荐给皇后,得到的答复却是宫人随意闲聊,皇后正巧经过,恰好听到。

  之后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怎么,心疼你特意求来的佛珠啊?”平章打趣道。

  荀飞盏却没有心情同他调侃。随意?正巧?是不是太偶然了?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此人至少在宫中势力不小;若果真是巧合难道是天意让姑母信奉白神?

  事关濮阳缨,荀飞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按礼数一一拜访过长辈后便着手调查乾天观。不久便查得道观位置偏僻,但香烛之类的供奉用品物美价廉,故很受平民百姓喜欢;京中达官显贵甚少来此;自皇后光临,香火逐渐旺盛。

  几次夜访后,荀飞盏确定常住道观的道童信徒之中没有濮阳缨,这才登门,简单上了一炷香后便表明身份,要见观主。

  然而观主此时正在闭关,之前皇后来此也未出面;平日里也从不见外人,连白神教徒都极少相见。来见荀飞盏的,是观中主事的一位道长。

  “贵观地处城郊,从前香火也一般,怎么深宫之中也有人提起?”荀飞盏不作客套,单刀直入。

  “贫道无从得知。”那道长不卑不亢,“贫道得观主看重,平时主理观内事务,外面的事,贫道一概不知。只不过”略停一停,又道,“教徒之中,有一位显贵,十分虔诚。或许是他曾在京中提起。”

  “谁?”

  “齐国公。本教教规极严,入教要背诵教义及经文,故有意入教之人不多。齐国公是少有的能恪守教规之人。”

  齐国公,荀飞盏知道此人。无甚才学,空有爵位,从不参与朝政。

  “齐国公世子纯孝,虽非我教信徒,齐国公每每朝奉,都伴随左右。”

  一番问询下来,荀飞盏并未寻着错处;虽然心中怀疑不减,却也别无他法。

  “飞盏失礼。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道长见谅。”

  “将军言重了。”

  乾天观之行收获不大,荀飞盏回城后又暗中调查了齐国公府,不仅濮阳缨,连半分异常都未发现。

  即便如此他仍十分担心,隐隐觉得不妥,但又毫无头绪,甚至无从下手。待休整期限一到,又该启程去岐州驻守,便又有了新的担忧和烦恼。

  因濮阳缨之故,这一世荀飞盏总想去夜秦看看,但军职在身,一直没有机会;且夜秦虽是大梁附属国,却一直没有请求派兵驻守或帮助练兵。故此次换防,荀飞盏便想办法换去了离夜秦最近的岐州。

  至少岐州毗邻夜秦,或许有机会过去看看。

  能不能找见濮阳缨c找到之后怎么做,他还不知道。

  此时的濮阳缨应该只是个普通人,难道他要直接杀了他,然后说这人将会犯下大罪吗?

  至于陷害之类的手段,荀飞盏倒从未想过。

  “将军,有两个夜秦青年,自称什么夜凌子,说是来挑战您的。”副将递上两人的身份文牒,对登门挑战之事习以为常。

  “夜凌子?”荀飞盏心口一震,放下公文,接过文牒细看。

  渭宁生。

  濮阳纁。

  夜凌宫学掌尊之徒。

  荀飞盏飞奔出门外,见到那两名青年。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濮阳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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