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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人生几回伤往事

  从碧瑶回来以后,雅茹和康宇依然经常结伴在夜晚一起出门散步。与之前不同的是,达古潘的街道雅茹已走到厌倦,所以康宇有时会开车带着她去到比较远的海滩散散步。这天,雅茹没有在宿舍里用餐,她和康宇相约去到班世达兰省省会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海景餐厅的前面就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海,一个个木质屋点缀在浅浅的海湾中。木屋中垂着用五彩贝壳和竹藤制作而成的灯,坐在木屋中用餐的人们,不仅私密性绝佳,还能享受清扬的海风。他们随意选择了其中一个海湾中的木屋坐下,餐点很快便由服务员端着上齐了。

  雅茹盯着面前让人食指大动但分量惊人的餐盘,犹豫不决了下推到康宇的面前:“最近吃得太多,我都长胖了,这个还是给你吧。”

  康宇看看被推过来的餐盘,笑得与人无害:“菲律宾的胖子很多,跟他们比起来,你再胖也很苗条。”

  “真的吗?”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吃或者不吃,这真是一个大问题。雅茹纠结地看着盘中餐,点了不吃似乎也很浪费啊,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从明天开始不吃早餐了。”

  “不吃早餐可不行,放心吧,你天天散步锻炼不会长胖的,这招牌菜你不吃会后悔的。”某人殷勤备至地又把盘子给推了回来。

  雅茹抗议道:“喂,我发觉你最近老是说,这盘菜是这家店的招牌,那盘是那家店的特色,不吃都会后悔。”最近隔三差五康宇都会开车带她到附近品尝美食,就算原本只是散步,最后都会变成去吃夜宵。

  “确实如此。”康宇点点头。

  “喂,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喂成某种动物的。”雅茹一脸严肃地说。

  “猪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我很喜欢。”某人依然笑得人畜无害。

  雅茹气结,送了个白眼给他,之后化悲愤为力量,把之前纠结犹豫的盘中餐都消灭了。待她发觉自己又吃多了时,深深觉得自己又中了康宇的计策。所幸这家海景餐厅不仅景色宜人,餐点也很美味,雅茹心叹长膘也算物有所值了。某人见到她吃时悲愤,吃完后又懊恼不已的表情,笑得十足愉悦,比他自己吃了还欢乐。

  雅茹正懊恼不已地走出餐厅,一个人突然拦住了前方的去路。雅茹有些莫名地抬头,只见眼前拦路的是个白发妇人,脸上皱纹的纹路已深,一双眼睛却没有老人家该有的慈眉善目,反而呈现出一种冰冷鄙夷的状态。那种即使在热带依然冰冷的眼神雅茹有些熟悉,脑中灵光一现,对了,这个妇人便是在马戏团剧场停车场见过的那个人。

  因为对方似乎是个华人,虽然感觉很奇怪,不过雅茹还是出于礼貌地用z文问道:“您好,我好像不认识您,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发妇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雅茹,开口便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康宇结完帐走出门,正巧看到这一幕,他立即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雅茹挡在身后,对白发妇人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康宇怒目圆瞪地与妇人对视,妇人愤怒地甩头离去。雅茹被这突然的责骂与保护搞得莫名,原先她其实还想问白发妇人那句话啥意思,但看样子来者不善,还是少接触为妙。

  她不明所以地苦笑着问康宇:“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这样说?”她希望从康宇那得到一个答案。

  康宇低着头,脸部的表情埋在灯下的阴影处,第一次沉默地没有回应。雅茹轻抚他的手臂,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她的心中总隐隐地有些不详。

  康宇的手慢慢地覆上她的手,一使力将雅茹揽入怀中,双臂如钢地圈住雅茹。

  雅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担心地问:“康宇,你也怎么了?”

  “雅茹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明天明天我跟你坦白一些事,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哀伤,这样的声音雅茹此前只听过一次。那时她弹琴后下楼,康宇在黑夜的楼道里抱着她,那时他的声音也是如此这般,听着无端地让人伤感。

  那天晚上,已是夜深人静时,雅茹坐在的宿舍中,怎么也睡不着。那个白发妇人的表情和那句话让她有着很不好的预感,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她不明白,不过她相信康宇的真诚,也相信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

  第二天下课后,康宇的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他开车带着雅茹到一个临近的海滩。两个人在海边缓缓地走着,海风凉凉地拂在雅茹的脸上。海面辽阔,椰林寂寂,蓝得纯粹的海水在夜间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美。

  沉寂片刻后,康宇用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康宇年轻时,上的是一所菲律宾顶尖的大学。大学期间,他认识了一位两情相悦的菲律宾女友。毕业后两人谈婚论嫁,但是此地的华人多不认可自己的子女与菲律宾当地人结婚。在家人巨大的阻力下,最终他和女友分开。过了几年,他在父母的逼迫下相亲认识了一位马尼拉华人女性,两个人在六年前完婚。婚后俩人因为性格不合,结婚一年后便开始分居。他向她提出离婚,但是菲律宾是个天主教国家,在此地,离婚是不被允许的。他和她没有感情却一直无法离婚,两个人一个住在马尼拉,一个人留在了达古潘。整整五年,他只空有家庭的名义,实际上却又处于一种没有家庭的状态。那个白发妇人是女方的母亲,老人家无法理解当事人的状况,只偏执地认为他早在外有了第三者。

  雅茹一直沉默地听着,她仿佛听到自己心中一根根丝线绷断的声音,仿佛心中长久以来所有的期待通通落空,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

  “对不起,我对你不够诚实,我应该一早便对你坦白。”康宇低下头,眼中溢满痛苦。那样的痛苦刺痛着雅茹的眼睛,他一直是那样阳光,让人觉得温暖。雅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也许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他有些哽咽地继续:“那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我和她没有感情基础,闪电结婚后,两个人都非常的后悔c痛苦,到现在已经分居了整整五年。菲律宾是天主教国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能离婚的国家。五年来,我想了各种办法,却一直无法如愿。”

  雅茹到菲律宾前,并未留意此地的婚姻风俗,只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现在在中国的大城市,离婚率接近50了,可是菲律宾竟然不让离婚?不,更关键的是,他竟然结过婚了?!而且,还无法离婚!那她,她算什么,一个可怕的词汇从脑中袭来。不,她不是三,她也从不想成为三!那算什么?她的骨子里头是传统的中国人,她期许的感情是从一而终,是忠诚,是白头偕老!

  康宇震惊地看着雅茹此刻的反应。她一向平静温和如水,可是现在的她慢慢地从平静转为眼圈泛红,一步步向后退去。他心内冰凉,知道雅茹对这个事实无法接受,伸出手想要抓住她:“雅茹,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但却从不想骗你。自从遇见你,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要,不要,”整片蓝天正在眼前慢慢倒塌,不知不觉中泪水滚滚而落,雅茹的声音嘶哑干涩:“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不要当别人的三!”

  康宇痛苦地伸开双臂,将雅茹用力地拥入怀中:“我爱你,我害怕失去你,我不能承受失去你!”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雅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她深切地感觉到了他的痛苦,可是此时的她已无力自保。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奋力地推开了康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康宇在她身后一声声的呼唤,她却执拗地不肯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泪水已如断线的风筝,失去控制。她拼命地往前跑,往前跑,只想逃离此地,逃离这样的事实,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自己到底该去往何方?又能去往何方?何处才有可以停泊的温暖港湾?

  待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满面泪痕地站在一条不知名的巷正中。一辆突突车从旁驶过,她跳了上去。

  回到宿舍后,雅茹未换衣服便躲进窄窄的床上。她不自觉地翻开手机,信箱里是一条条他发给自己的短信,之前她都舍不得删去的每一条信息。她看着咫尺之遥的天花板,他的一颦一笑,一句话,一个眼神,似乎都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脑海中,康宇宠溺的眼神:“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再带钱出门”。脑海中,康宇遗憾的话语:“确定不请丫丫吗?我不想你再做家务。”脑海中,是康宇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亲吻。可是在此之前,早已有另一个女人拥有这一切,甚至现在还是他的妻子。

  她曲起手臂和双膝,将头深深埋下。承认吧,雅茹,你嫉妒得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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