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幻剑录》正文 第6章 序章.遗毒6
武林正派人士还能移动的，自然不再跟五灵说话，他们也都看见了舒明同倒在血泊之中，于是便纷纷离去。毕竟大家都受了伤，诛杀剑魔舒明同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赶紧回去养伤要紧。而如意观的弟子们则基本死伤殆尽，放眼望去浮云殿只余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五灵走到舒明同的尸体前，将小道童放在地上，然后把舒明同翻了过来，剑魔的白发白须上、连带着半尺长的白眉毛上，都是血迹，一双眼睛紧闭，看起来已然气绝。五灵是个不太多话的人，虽然舒明同脾气有些暴戾，但毕竟剑魔舒明同将他们这些山下各种缘由带回的孤儿养大，如此丢下他连同这一地尸体，令他有些不忍，于是他托起舒明同的尸身，将他安放在香案之上，然后检视那一地的尸体。
五灵检视了一圈，将还有点气息的两个年轻弟子连带着小道童移到内室，替他们裹好伤口，小道童只是被人用掌震晕过去，倒无大碍，自从入门以来，小道童是由他一手带大的，虽名义上是他的师弟，但跟他的孩子无异，看到小道童无妨，五灵便出了内室，将地上的一地尸体一具具拉到院后埋了，然后提来清水，准备将舒明同尸身搽洗干净然后收敛入葬。
随手一摸，舒明同胸前的骨头已经断了。那是五灵的剑鞘戳到的位置，五灵不由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师尊，弟子鲁莽了。”当时由于情况急切，看到章邯集中全部力量猛击向舒明同，五灵为了能够阻住他这一击使出的力量也不小，竟然连舒明同的胸骨都给撞断了。
五灵正有些懊悔，忽然一个声音微弱道：“哎呦，轻点！难道不使力量的时候你下手也这么重么？”五灵一惊，舒明同竟然还没死？他连忙道：“师尊，你还活着？”
他正要起身施礼，舒明同一把拉住了他，道：“都没人了你还这么拘谨，你就不能放纵自己一次么？”
五灵一怔，然后顺从地侧跪着坐了下来。
“我时间不多了，别插话，有些事情给你说。”舒明同说道，五灵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这是他的一贯面貌，舒明同也不在意。
“我给你说，他们抢的那本剑谱，是假的！”舒明同似乎很是迫不及待，脸上带着恶毒诡异的笑了一笑，第一句话就是这句。“那本剑谱里面，我加入了一些别的东西，不管谁拿到了，就会走上邪路！嘿嘿，你别给别人说哈。……其实我早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今天摆出个排场，就是给江湖一个交代，也是……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人人都想天下第一，可谁知道天下第一要走多少别人走不了的路？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要成为江湖第一，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没有便宜的事情，自然抢走我的剑谱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正的剑谱，在我的怀里。”舒明同指了指自己的怀里，五灵会意，手伸到他怀里摸了摸，取出来一本以黄绫包裹的书册。“数十年心血之作，岂能轻易示人？这个道理，那些抢书册的人，他们不懂！我……咳咳咳……我过往对你们苛刻并不是我性格使然，而是我刻意为之。这中间只有一个道理——江湖是险恶之地，要想容身只有不断努力、压过他人，比别人更强，只有自强不息之人，才能在这江湖之上生存下去，如果连在家里都没有受过一点伤、没有出过一点亏，到了江湖之上又怎么能够生存下去？”
舒明同指了指剑谱，续道：“你们以为我平日不教你们我最高深的武功，是吝啬，不，不是。……试想，圣人写的东西三岁小童能看得懂不？不能！为什么？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失败、没有经历过痛苦，不知道什么是真理，不知道什么是他所要的东西！即便你把绝世盛典放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觉得还是一个糖人更好。……世上最高深的东西，只有那些历经磨难、在痛苦中沉沦过、在绝望中重生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它的意义，领悟它最深刻的含义，以此为准，你们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满足学习它的条件！如果贸然给你们教这些东西，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此外，不给你们教这些东西，也是在看你们的心性，我这一辈子，就是栽在了‘贪’字上，以为……美人、武功能够皆得，但是却永远失去了阿瑶，所幸……唉她没死，没死也许是厌倦了我……人的心性比什么都重要。不给你们这些东西，是在看你们谁更优秀，左右来看，只有你和章邯。嘿嘿，章邯……他原本是我留下准备托以衣钵的人，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把握好自己。对了，假剑谱最后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五灵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舒明同笑了笑，“以他的能力拿到剑谱那是一定的，但愿他能够……唉，随他去吧，这挑来挑去，还是你能够满足这个条件……”
舒明同的气息已经弱了很多，右臂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将身侧染得猩红一片。
五灵听得极是认真，听到这一句，默然低下头，拜了一拜。
舒明同望着他连笑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但却依旧说出最后一句话：“用这本剑谱，去克制假剑谱，你能行。”然后双眼微闭，就此气绝。
五灵有些懵，这……算是遗言么？用真的剑谱去克制假剑谱？那为什么要造假剑谱？说“你能行”那是勉励，自是珍贵无比，这么多年来，舒明同从没有对师兄弟们说过这样勉励的话，五灵不由得胸中突然涌起一种哀伤，这种哀伤跟自己的父亲过世了似乎没有什么两样，眼中一酸，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滑下。
五灵就如此守在舒明同的身边守了半个时辰。待得心情平复，于是就将剑谱收起来，细细替舒明同脱了衣服，将他的尸身搽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做了个木箱子将他装好，埋在院后师娘空冢的旁边。至于那断手臂，则用白布包裹好，规规矩矩放在舒明同原本右臂的位置，一同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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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灵走到舒明同的尸体前，将小道童放在地上，然后把舒明同翻了过来，剑魔的白发白须上、连带着半尺长的白眉毛上，都是血迹，一双眼睛紧闭，看起来已然气绝。五灵是个不太多话的人，虽然舒明同脾气有些暴戾，但毕竟剑魔舒明同将他们这些山下各种缘由带回的孤儿养大，如此丢下他连同这一地尸体，令他有些不忍，于是他托起舒明同的尸身，将他安放在香案之上，然后检视那一地的尸体。
五灵检视了一圈，将还有点气息的两个年轻弟子连带着小道童移到内室，替他们裹好伤口，小道童只是被人用掌震晕过去，倒无大碍，自从入门以来，小道童是由他一手带大的，虽名义上是他的师弟，但跟他的孩子无异，看到小道童无妨，五灵便出了内室，将地上的一地尸体一具具拉到院后埋了，然后提来清水，准备将舒明同尸身搽洗干净然后收敛入葬。
随手一摸，舒明同胸前的骨头已经断了。那是五灵的剑鞘戳到的位置，五灵不由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师尊，弟子鲁莽了。”当时由于情况急切，看到章邯集中全部力量猛击向舒明同，五灵为了能够阻住他这一击使出的力量也不小，竟然连舒明同的胸骨都给撞断了。
五灵正有些懊悔，忽然一个声音微弱道：“哎呦，轻点！难道不使力量的时候你下手也这么重么？”五灵一惊，舒明同竟然还没死？他连忙道：“师尊，你还活着？”
他正要起身施礼，舒明同一把拉住了他，道：“都没人了你还这么拘谨，你就不能放纵自己一次么？”
五灵一怔，然后顺从地侧跪着坐了下来。
“我时间不多了，别插话，有些事情给你说。”舒明同说道，五灵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这是他的一贯面貌，舒明同也不在意。
“我给你说，他们抢的那本剑谱，是假的！”舒明同似乎很是迫不及待，脸上带着恶毒诡异的笑了一笑，第一句话就是这句。“那本剑谱里面，我加入了一些别的东西，不管谁拿到了，就会走上邪路！嘿嘿，你别给别人说哈。……其实我早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今天摆出个排场，就是给江湖一个交代，也是……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人人都想天下第一，可谁知道天下第一要走多少别人走不了的路？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要成为江湖第一，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没有便宜的事情，自然抢走我的剑谱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正的剑谱，在我的怀里。”舒明同指了指自己的怀里，五灵会意，手伸到他怀里摸了摸，取出来一本以黄绫包裹的书册。“数十年心血之作，岂能轻易示人？这个道理，那些抢书册的人，他们不懂！我……咳咳咳……我过往对你们苛刻并不是我性格使然，而是我刻意为之。这中间只有一个道理——江湖是险恶之地，要想容身只有不断努力、压过他人，比别人更强，只有自强不息之人，才能在这江湖之上生存下去，如果连在家里都没有受过一点伤、没有出过一点亏，到了江湖之上又怎么能够生存下去？”
舒明同指了指剑谱，续道：“你们以为我平日不教你们我最高深的武功，是吝啬，不，不是。……试想，圣人写的东西三岁小童能看得懂不？不能！为什么？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失败、没有经历过痛苦，不知道什么是真理，不知道什么是他所要的东西！即便你把绝世盛典放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觉得还是一个糖人更好。……世上最高深的东西，只有那些历经磨难、在痛苦中沉沦过、在绝望中重生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它的意义，领悟它最深刻的含义，以此为准，你们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满足学习它的条件！如果贸然给你们教这些东西，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此外，不给你们教这些东西，也是在看你们的心性，我这一辈子，就是栽在了‘贪’字上，以为……美人、武功能够皆得，但是却永远失去了阿瑶，所幸……唉她没死，没死也许是厌倦了我……人的心性比什么都重要。不给你们这些东西，是在看你们谁更优秀，左右来看，只有你和章邯。嘿嘿，章邯……他原本是我留下准备托以衣钵的人，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把握好自己。对了，假剑谱最后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五灵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舒明同笑了笑，“以他的能力拿到剑谱那是一定的，但愿他能够……唉，随他去吧，这挑来挑去，还是你能够满足这个条件……”
舒明同的气息已经弱了很多，右臂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将身侧染得猩红一片。
五灵听得极是认真，听到这一句，默然低下头，拜了一拜。
舒明同望着他连笑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但却依旧说出最后一句话：“用这本剑谱，去克制假剑谱，你能行。”然后双眼微闭，就此气绝。
五灵有些懵，这……算是遗言么？用真的剑谱去克制假剑谱？那为什么要造假剑谱？说“你能行”那是勉励，自是珍贵无比，这么多年来，舒明同从没有对师兄弟们说过这样勉励的话，五灵不由得胸中突然涌起一种哀伤，这种哀伤跟自己的父亲过世了似乎没有什么两样，眼中一酸，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滑下。
五灵就如此守在舒明同的身边守了半个时辰。待得心情平复，于是就将剑谱收起来，细细替舒明同脱了衣服，将他的尸身搽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做了个木箱子将他装好，埋在院后师娘空冢的旁边。至于那断手臂，则用白布包裹好，规规矩矩放在舒明同原本右臂的位置，一同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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