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生病的待遇

  （1）

  回到家，又是一片漆黑，本以为老妈加班，可是一开灯，却见老妈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一定是在等我，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睡得那么香，那么沉，一瞬间，对她的责怪也就烟消云散了。我轻手轻脚地拿来一床夏凉被给她盖上，然后关了客厅的灯。正想回房休息，却闻到一股异味，原来自己沾了一身酒味，幸好，老妈没有闻到。我洗了个澡，换下衣服，在老妈发现之前，洗干净。哎，从来都是自己洗衣服，虽然具体说来是洗衣机洗，但是守候洗衣机的是我呀。从小到大我还真的没见我老妈替我洗过衣服，小时候我在郊区的姥姥家长大，是姥姥给我洗衣服；到了上学的年纪，被接回市里，是我自己洗衣服。沙曼说，妈妈洗过的衣服很温暖，很柔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曾经反驳她说，是你妈放得柔顺剂放得多。其实，我也多想让我妈不是什么女强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妈妈啊！

  晾完衣服，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我不知道那两个醉鬼回到家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他们爸妈发现？有没有挨骂？替那两个醉鬼担心真得让我的睡眠质量极差，第二天早餐，一起床，我哈欠连天，看见老妈早已在餐桌旁备好了早餐等着我了。“吃早餐吧。”“哦。”等我坐下，老妈得意洋洋地向我说，“快尝尝，这些糕点可都是我亲自做的。”“你亲手做的，能吃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老妈一脸严肃，“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昨天就给你做好了，你没回来，今天早餐热了热，可能口感不如昨天好。”真不可思议，我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怎么样？”老妈一直盯着我，等待结果，“还好“，没想到这个糕点做的还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那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吃了。“”妈，合着，你让我给你试菜呢。“我妈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你可真是亲妈。“”哦，你的成绩单，你们老师太会煽情了，我差点就哭了。“我妈一边大口吃着早餐，一边把成绩单递给我，丝毫没看出来她像是要哭的。打开成绩单，里面掉出两页纸，我拿起一看，一页是我高二时写的随笔，一页是灭绝师太亲手给我父母写的信。随笔写的是我上沙曼家做客的事情，我表达了自己对于家人每天在一起的羡慕和期盼。可是为什么灭绝师太要把这个附上呢。我又拿起那封信，本以为她会和我父母告状，说我多么桀骜不驯，多么不思进取，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在信上，说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孩，虽然外表大大咧咧，但是内心却非常细腻脆弱，她希望我父母可以给我更多的关爱，让我更理性地面对生活。“虚伪，我总和你过不去，干嘛说的这么好听，打感情牌啊！”我小声嘟囔着，虽然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却不愿意承认。老妈放下糕点，“佳慧啊，爸妈是工作有些忙，忽略了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尽量抽时间陪你的。”“妈，你别听我们老师说的，你们忙吧，当然是工作重要，你们要是不工作，怎么养活我啊。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会自己照顾自己啦。”“佳慧“没等老妈开口，我接着说道，”是，我以前是想你们多管管我，但是现在不想了。所以，过去我想让你们管我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你们管了，你们就不要管我了。如果一定要本末倒置，刻意为我做一些事情，只会为我徒增烦恼。“老妈有些失落，低下头，缓缓说道，”是，你是长大了，好啦，我明白了。“不知为什么，我会对她说那些话，不知为什么，我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也许是是在憋不住了吧。为什么当别人提醒她做什么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才是生养我的人啊。关心和爱不应该是刻意的，而应该是一种本能和习惯，不是吗？一阵电话声，适时进来，缓解了此时尴尬的气氛，'对不起，妈妈台里有事““你走吧，工作重要。”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老妈叹了口气，匆匆换了鞋子便走了。

  我收拾好碗筷，拎起书包，正打算换鞋出门，可是一附身，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我一把扶住墙，站立了一会，眼前的黑雾才慢慢消失，会不会是低血糖啊？我含了一块巧克力，但头晕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身上又冒出一阵阵热浪。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啦？该不会发烧了吧？我有气无力地挪进卧室躺下，这才发现昨晚没关窗，一定是着凉了。没办法，只能请假休息了。

  “喂，沙曼。”“佳慧，你在哪儿呢，今天换班啊，可热闹呢！”“哎呀，都几点了，还在家？”“我生病了。”

  “生病了，怎么了，严不严重？”“还不是让你们两个醉鬼闹得，为你们担心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有些着凉。哎，你帮我请个假吧。”“你杀了我吧，灭绝师太那张脸，想想就怕了，哎，你到底严不严重啊，我现在过去看你。”“哎，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上课吧，我就是头疼，可是如果你不帮我请假的话，后果就很严重了。”“好了，好了，我去就是啦。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挂了电话，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只是往身上蒙了被子，静静地躺着。这是我小时候发烧，姥姥常用的法子，姥姥说，人发烧的时候，要喝足了热水，盖上厚厚的被子，这样子出一身汗，烧自然也就退了。突然间好想姥姥，如果姥姥还活着，是不是就会守在我床边，念叨着，”你这娃娃，从小就不皮实，每每有生病的，都得有你一个。这身子骨，着实让人心疼。“

  躺着躺着，我便睡着了，但却睡不熟，潜意识里总是模模糊糊的。恍惚中，我听到似乎有开门的声音，拜托，该不会是小偷吧。如果这个时候，小偷来个”大闹天宫“，我也无能为力。以我此时的气力，拍死只苍蝇，估计都够呛。好像真的听到有翻箱倒柜的声音，怎么办。”来人啊，抓小偷啊“我用虚弱的声音尽力呼喊着，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却闯进来，“佳慧，你怎么啦？”居然是妈妈的声音。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终于可以放心做梦了“佳慧，佳慧“我的脑海里只有妈妈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对其他我彻底失去了意识。好似经过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我终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佳慧，你醒了，好些了没有？你吓坏我了，高烧39度，怎么也不知道上医院？幸亏我回家找文件，发现了你，要不，你都该烧傻了。”“妈，我这不没事了吗？“老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再说我烧也退了，我们回家吧。“在医院，我曾经亲眼看着我最爱的姥姥离我我去，至今我对医院都有着执着的抗拒，”不行，烧刚退，还要再打一瓶点滴。“”啊？“”啊什么？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听话。”“那你呢？”当然是守着你啊。“”你不忙工作啦？“”暂时让他们见鬼去吧，今天我要陪我女儿。“

  ”你干嘛去？“老妈突然站起身，”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我去买写吃得啊。“”我想吃烤鸡翅。“”好。“老妈笑着点点头，走出了病房。此刻的我觉得好温暖，生病并没有什么不好啊，妈妈可以陪在身边，又不用看灭绝师太那张脸，还可以睡大觉。哎呀，幸福！

  还记得以前刚被从姥姥家接来乾市时，真的是很落寞，也曾经为了引起爸妈的注意力，而假装生病。爸妈就真的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担心的不得了。突然觉得好笑，我能回忆起的儿时的美好记忆，竟然是我生病的时候。

  此刻的我静静的躺着，真的觉得无比舒畅。生病没有什么不好啊，妈妈可以陪在身边，又不用看灭绝师太的那张脸，还可以睡大觉，哎呀，快哉！正在我陶醉之时，手机响了起来，“喂，佳慧，你在哪儿啊？”“我在医院。”|“医院？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你在哪家医院呢？我过去看你！”一连几个问号，我着实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便告诉了她医院地址。不一会，老妈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放，占了半张桌子。我正要挑选食物，此时沙曼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把我和老妈吓了一跳，沙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你““哎呀，曼曼怎么喘成这个样子，来，先坐下歇歇。”老妈迎过去，将沙曼拉到我床边坐下。“阿姨。你不知道，这丫头让我担心了一上午，上课都不能集中精力，一放学我就去您家了，结果没有人，这个家伙又说在医院，可吓坏我了，我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可过来一看，这丫头精神比我都好，哪像生病的，还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呢！“我就知道这个家伙盯上了我的食物。一气说了这么多话，眼睛却早已出卖了她。”哎呀，曼曼也没吃吧，我可是买了好多，快，你们两个一起吃。“”阿姨，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沙曼反客为主，递给我一个鸡翅，自己大口口地吃起来，我刚要吃，不知道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护士，”哎，你刚退热，尽量不要吃油腻的东西。“”啊？“我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妈身手矫健地把鸡翅从我手里夺了过去，”那我帮你吃了吧，那里面还有清粥和素包子，比较清淡。”“妈，护士是说尽量说吃，没说一点不让吃啊。”我委屈地看向她，她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妈是新闻工作者，对于措辞，妈觉得能多严谨就应该多严谨。千万不能有歧义。护士小姐刚才说的就是你刚退热，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真是被打败了，吃个鸡翅都和新闻严谨性挂钩了。老妈不由分说把粥推到了我面前，却和沙曼大快朵颐起来。更气人的是沙曼这小妮子，居然故意夸张动作，表演鸡翅的美味，恨得我牙痒痒。

  （2）

  傍晚的时候，我央求了妈妈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时，妈妈却又被叫了台里，沙曼更惨，由于上次喝醉被她爸妈发现，规定的回家时间便愈发严格。皮夹克倒是在他们走后过来看了我一下，带了一大堆补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怀六甲了呢！只是皮夹克只是呆了一会便嚷嚷着要回家了，说是今天有个游戏直播要看。以前的皮夹克是不怎么喜欢网络游戏的，可自从认识了一个叫”天方夜谭“的网友后，不知怎的，皮夹克就像着了魔一样钉在了网络游戏上，除了买游戏装备还要打赏游戏主播，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和沙曼都试着劝过他，他却总是说自有分寸。不过想想，虽然也许对他家来说那点钱算什么，但是这样乱花父母的血汗钱总是不好的。

  皮夹克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沉了，只听机车的发动声瞬间划破长空，伴着悠悠的路灯，渐渐消失在小区的尽头。在那尽头却没有迎来心里想着的人，只有淡淡的雾气浮在本已低矮的空中。小区的夜，最美的是那一墙葫芦花，葫芦花和牵牛花很像，未开花时，都是排山倒海的绿，但开花时却又不同了，牵牛花喜欢喧闹的昼，而葫芦花却偏爱这幽暗的夜，好似一个幽灵。厌恶了尘嚣繁杂，摒弃了阿谀奉承，只愿孤芳自赏，或与这星星比美。星星固然闪亮，却不及这流淌在花瓣上的露水晶莹；星星也固然繁多，却不及每天花上自然天成的纹络精致；星星固然美，却美得世俗，她要捧月。可花儿却不必，不愿做的就不做，不想做的就不做，只做自己，虽不惊艳却也自带随性的美。

  这一次，妈妈没有食言，她果真在凌晨赶了回来，只是她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睡梦中的我没有和她说晚安。

  第二天的早餐是老妈昨晚带回来的披萨，是我最爱的夏威夷口味，只是经过微波炉的加热，明显口感差了不少。老妈盛赞皮夹克昨晚给我带来的冰糖燕窝是极品，我这个大病初愈之人都没有口福一尝，却早已到了她的肚子里。她突然提起老爸这周要回来了，我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好久没有在家里出现了，我莫名地总是成为留守儿童。从小我和爸爸的关系都比较微妙，他很宠我，却不会离我“太近”。但每次老爸回来，都会有礼物，当然这些礼物大多都是和他的职业有关，骆驼骨的帆船模型，仿制的青铜酒杯每一件他都视若珍宝。细细算来，他走了应该快一个月了吧。

  （3）

  这天早餐，刚到学校，就遇见了“死对头”于田田，本想装没看见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却不想她却十分”热情“地拦到我前面，“乔佳慧，听说你昨天生病了啊，很严重吗？”“一点小感冒，不劳费心。”于田田挑衅一笑，“你该不会是一听说开学，吓病了吧？就这点出息啊？”我不示弱地扬起头，“于田田，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说话用点脑子，行不行，iq还有点，eq是一点没有吗？我一个接受过9年义务教育的人，会害怕开学。”底气不太足的于田田这次却没有露怯”你不是就好，是也没关系，有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怕的啊，放心，我会帮你的。“听了这话，我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随之又是一愣，”你什么意思啊？“于田田又是得意一笑，“乔佳慧啊，乔佳慧，咱俩的缘分可真是不浅啊，你说这班换来换去，最后咱俩还是同班同学，唯一的老同学喔。”最后一句，于田田重重地强调了一下。“你是说，我又和你一个班？”“是啊，老同学。”胸口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心里暗暗想，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于田田挪动步伐正要走，又突然退回来两步，”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是咱们班里唯一有异性同桌的喔，而且还是个大帅哥，很养眼的，知道为什么吗？白老师可是学校里面抓早恋最严的班主任，但是你嘛？”于田田突然用很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道，”你比较让她放心。“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我也是有胸有屁股的好嘛，虽然说小点真想怼她几句，她却早已经走了。

  正一肚子火呢，偏偏又遇见了灭绝师太，想躲又没有躲成，“佳慧”，“老师好。“”起色不错，应该已经痊愈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今年真是点背啊，一个于田田一个灭绝师太，还真是左青龙右白虎的即视感。“哎哎”“啊。”灭绝师太把我从神游中叫回来，“你啊，就是容易走神，平常和你说话就是这幅样子，上课的时候也一定是这样啦，都升高三啦，最后一年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其实你基础不错，只要用心还是很有希望上个二本的。听到没有？“”哦。“”你啊，专心听我说话，我啊，真觉得咱俩真心有点缘分，我教学快十年了，你啊，是我的教学史上唯一一个要一年不差带完高中的学生，我很关注你喔。“”关注我？“我没听错吧，还真是受宠若惊，在任何老师眼里，我是好学生不沾边，坏学生常挂号。现在面前这个被我讨厌的够呛的灭绝师太居然说关注我，真是天大的玩笑，她如果知道了我给她起得绰号，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是啊，如果你有决心，我可以为你设计一套魔鬼复习计划“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原来是当人民教师挣钱太少，要开辅导班挣外快啊。“老师，我没钱。”“谁说和你要钱了，我义务辅导。”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听说好多老师在学校一年才挣5，6万块钱，但是一开辅导班能挣几十万，他要给我免费辅导，肯定“包藏祸心。”“啊，老师，上课铃响了，我要迟到了。”说完我一溜烟跑了起来，只听灭绝师太在后面喊道，“哎，第一节是我的课，我都还没着急呢，你着什么急，慢点跑，别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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