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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省亲上

  几天时间本该一晃即过,只是于慕容冲却很是难熬。

  那苻坚得了苟皇后的指点,狼性大发,成日里纠缠于他,总是要抱要亲,烦不胜烦。

  若离得远了吧,人家豁了脸皮,只说门已关好,正可与他白日宣淫;可若稍稍让步,某人却又顺杆子就爬,说是勾肩搭背,一恍神那双贼手就摸入了衣内,不把他气出眼泪便不罢休。

  “呜哇!”

  这一日刚醒来,慕容冲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不要脸的老色鬼,又惊又气,直接大哭。

  慕容冲平素并不爱哭,此刻那委屈的样子,让苻坚有些反省自己这几日是不是把这孩子欺负狠了。只是看着男孩泪眼朦胧时投来的又防备又嫌弃的小眼神儿,他心下又是一喜。

  ――总算不像是看“爹”了,虽然现在又被讨厌了,但怎么也算是把身份捋直了,皇后的主意不错,该赏!

  “莫哭,若红了眼今日怎么归宁?”苻坚把人牵到铜镜前,示意宫女上来伺候更衣。

  “哼”慕容冲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偏苻坚就喜欢他这娇惯模样,总由着他性子,对他格外放纵。

  这宫女便是当初的白露,被改了名叫莺儿,侍候了一阵也知道男孩的喜好,只为他净面绾发。

  到了更衣时,却见慕容冲转过头,指了指门口,皱着眉对苻坚道:“你出去!”

  敢这么指挥皇帝,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莺儿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盼着皇帝不要迁怒自己。

  苻坚愣了一下,随即不怒反笑。他自称帝后便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人敬的c畏的c爱的c恨的,仿佛都是那个名为大秦天王的皇帝,而非称号之后的苻坚。他一度享受过这感觉,可时日久了却越发惶恐。他是皇帝,那苻坚又是谁?

  听见慕容冲这毫不客气的话语,他才恍然察觉这孩子为何这般让他迷恋!不仅因着谪仙般的外貌和赤子之心,更因着他在这孩子眼里找回了那个被皇位埋葬的自己!——唯独在这里,苻坚总先是苻坚,那被人群包围着的才是秦皇!

  “再说一次?”苻坚扬眉笑道。他觉得,男孩那毫不客气的三个字宛如天籁。

  “你出去?”额,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慕容冲看他这样有些发酥。

  “再说一次。”苻坚看着他疑惑的样子便好笑,故意逗弄道。

  “”慕容冲就瞪着他不说话了,脸上明晃晃挂着两个问号,一边写着“你干嘛”,一边写着“我要不要跑路”。

  在他看来,甭管什么惩罚,等躲过了气头,就基本没事了。

  “乖。”苻坚不以为意,只温文一笑,继而转身去了门外候着。

  喵喵喵?

  直到换好了一身隆重的礼服,慕容冲依然不明所以。他在殿外汇合了苻坚和慕容盈,出了后宫,又同乘着苻坚的銮驾去了新兴侯府。

  前两天侯府的人已得了消息,今天一早就大开中门,候在门外。銮驾一到,一群人就自发地行了礼,口称:“恭迎陛下圣驾,恭迎元贵嫔,恭迎清河夫人。”

  慕容冲神色微变。先前只想着能出来,却忘了他已经像个女人一样被册封了。贵嫔,且是“元”字封号,说起来位份还真不低了,可于堂堂男儿无非是别样的耻辱。不知阿母知道后该有多难过——应该是会为他难过的吧?

  他恍惚了一下,就听苻坚在车外呼唤。

  “冲儿,怎的不出来?不是念着你阿母阿兄许久了?”

  慕容冲回过神,急忙钻出了马车,就见一大圈人都盯着他,也许是因着亲情,也许是因为苻坚在,倒没几个人面露鄙夷之色。銮驾一侧,苻坚正抬头看他,一只大手向他伸来,像要扶他下车。

  这么多人面前,原是该给某人留点颜面,只是他又怎么能在母亲和兄长面前那般懦弱顺从?

  慕容冲只犹豫了一瞬,就觉得眼前一花c身体一轻,竟然已被某人拦腰抱下了车。

  “当真是惯坏了你。”苻坚笑道,扶他站稳,乘着机会偷捏了他一把,就松了手。

  他是看出来了,带小孩回家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在亲人面前,这孩子比平日更容易炸毛。他若不主动让步,这孩子怕是当场就要给他个难堪了。不过,主权仍是必须宣告的,否则他又该怎样把他留在身边?

  慕容冲与他对视了两秒,错开他深沉的眼,看向日夜思念的亲人。

  “阿母。”

  这年代还没太多男女大防,接驾时,可足浑氏也是一并在的。慕容冲见到母亲,却是瞬间委屈到了极点,哭着就扑了过去。

  慕容盈见状,也是被带动了心绪,疾走了几步上前,三人顿时哭作一团。

  “”苻坚觉得,“贤良方正”这词,大约就是造出来打他脸的。一双虎目环顾四周,压下了一众看热闹的目光。

  看戏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咳,贵嫔c夫人c母亲,陛下还在呢!”慕容暐轻咳了一声,扶了可足浑氏一把,状似不经意地分开了三个人。

  “老身见过陛下”可足浑氏醒悟过来,急忙和长子向苻坚行礼,又领了众人入府。

  跟着便是中规中矩的省亲礼仪,直到近午才给了母子三人独处的时候。

  “凤皇儿,你怎瘦成这样,可是那皇帝苛待你了?”可足浑氏痛惜地搂着幼子问话。只是“元贵嫔”这样的称号固然可笑,却也可见隆宠之盛,皇帝怎会莫不是要得太多?她娇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如今却她心头一颤,更是泪流不断。

  “不曾苛待。”慕容冲抿嘴,一应吃穿用度无有亏待,也极少呵斥处罚,就是忒喜欢动手动脚,这话说得虽不情愿却是实情。

  “陛下待儿二人极好。”慕容盈也道。

  母亲面前,姐弟俩默契地报喜不报忧,把慕容冲那两场伤病都瞒了下来,只说是挑食饿得。又问了母亲和嫡兄近况,知道家中一切尚好,姐弟俩也安心了许多。

  一番倾述后,可足浑氏又殷切地叮嘱他们在宫中务必慎行慎言,末了,她又提起宫中事。

  “中宫体弱多病,未必长久。盈儿如今已是夫人,若能诞下皇子,将来后位有望。”

  “凤皇儿,你”可足浑氏看着幼子,却是欲言又止,良久才续道,“若得宠幸,莫忘了你阿姊。”

  男孩瞬间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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