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离间双骄
“邱明？他不是智师阁的人吗？我们怎能”
“我说能就能！”
“属下明白。”
“你要把他死死地看在这逍遥宫中，不许他踏出半步。”
“这”
“别问为什么了，你只要知道，如果他下了山，我保证你真的就成为一只贱狗了。”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先让他睡一会儿。”
“诺，那属下这就去他帐外等候。”
“嗯，去吧！”
袁达望着赵贱狗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拾起一团雪，往那火柴堆里砸去，随后缓缓起身，叫来两个武士，命令道：“你们去我帐内，把所有的酒都给倒了，传我将令，今后达营不许再饮酒。”
“诺！”那两个武士连忙跑步前进，执行袁达的命令去了。
沐浴着雪后暖阳，袁达心情大好，一边跟众多碰面的部下互相问候，一边朝逍遥宫主殿废墟阔步走去。
兵不血刃地拿下逍遥宫，委实算得上一件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功劳，相信从今往后，他袁达必将成为东府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一举超过他的两位宗师级别的哥哥。
袁达志得意满地这样想，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仿佛这才是他辉煌人生的真正开始，他无数次地对自己说：“我终将是登上巅峰之人。”
少年时代的豪言壮语犹然在耳，而少年时代所中意的女神却与他人暗通款曲，这不由得使他暴增了许多恨意，甚至因此而改变了性格。
“谢亮啊谢亮，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抢我的女人，尽管你弱冠之年就升为英雄，但是我也不差，更何况我出身堂堂东府袁氏，你算个什么东西！”
袁达火辣辣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谢亮，恨不得立即诛杀他的心，烧灭他的魂。
可是袁达不能这么做——他知道一切的一切，最后还得父亲大人定夺。
“庶出公子，罕见奇才。”这是袁达自小就被贴上的标签，一种令他憎恶又给他无数荣誉的标签。
之所以说令他憎恶，是因为庶出，使他失去了修习宗师之法的资格，命运仿佛一个诅咒般，注定了他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圣英雄。
但是那不是他的追求！
那岂是他的终极目标？
而之所以说给他无数荣誉，是作为东府公子，哪怕是庶出，却也因此获得锦衣玉食，家门光环。
他袁达的人生之路并无坎坷，一帆风顺地从无名武士，一步步晋升为如今的大英雄。
而且由于他有勇有谋，他父亲实际上还是相当器重他的，很早就让他培养自己的军队，五年功夫就形成颇有规模的达营。
虽说比不上大哥的平营和三哥的兴营，但是和二哥的信营以及七弟的成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父亲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幸不辱命，此次他奉命包围逍遥峰，便首战告捷。
可是这不过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一小步，而且他的巅峰之处绝不该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娶不到武宁公主，将来的人生无论怎么辉煌，都不过是黯淡无光的灰色。
遗憾——将永远像一把插进自己腹部的尖刀，刺得他隐隐作痛。
他越成功，就会越遗憾，因此也会越心痛
而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谢亮吗？若不是他狗日的
“哎！”袁达忍不住感叹，却暗暗在心中鼓气道，“我可不会就这样承认命运！”
胡慎胡勇远远地望见袁达朝这边走来，早已老老实实地伫立等候，低头哈腰，双手拱在身前，恭敬有加。
袁达收拾收拾心情，威严地说：“起来吧！昨晚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吧！”
“大英雄放心！”胡勇指向绑在龟驼碑上的谢亮说，“他都成为肉粽子了，怎么可能有特殊情况？”
袁达顺着指向望去，见平时风光无限的谢亮被一圈圈结实的粗绳绑成个蚕茧模样，顿感解气。
又见他两脚悬空，身子黏在碑面上，又实在有些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还好他自制力强，情绪迅速被拉到仇恨线以上，却故意装作宅心仁厚的假慈悲，厉喝道：“混蛋！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们竟敢这样对他，是不是找死？”
胡氏兄弟吓得应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连声求饶。
袁达发怒是假，心中窃喜才是真，只听他怒气立消，淡然道：“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胡氏兄弟仍旧跪拜不起，两个魁梧的身影随着袁达的脚步转移，足足转了一个圈，方才停住，继而笔直地跪在地上。
袁达端详着谢亮那张冷峻的脸，料峭得好似天工削成的陡岩，那浓黑的眉毛凛凛傲立，像是表达着不屈，一双淡定自若的眼睛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惧色，他那高高的鼻梁虽然冻得发紫，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呼出热乎乎的发自内心的气息，就像蕴藏着一种至死不渝的信念。
他的亦然发紫的双唇紧闭着，显然是不想开口说话，但从他那鼓鼓的脸颊来看，又分明紧咬着牙关。
他的内心到底是愤怒的啊！虽然他暂时妥协了。
袁达的目光如炬，任由内心焦灼地燃烧，却始终一语未发，边走向谢亮，边拔出牛首佩剑。
见此形状，谢亮的部下都惊惧地讶声叹息，唯独谢亮依然高傲着头颅，轻“哼”一声，便歪转头去，连余光也懒得看向袁达。
却见袁达单手持剑，高高跃起，忽然“呀！”地大叫一声，改为双手齐握佩剑，随身子坠落而垂直划下，霎时一道火光倏然点起，只见那手腕粗的绳子自上而下从中断开，不一会儿，粗绳尽皆摊落在地，堆得像一坨翔。
谢亮猝然直降，虽然他上半身依然被捆缚住，落姿却并不狼狈，原来他双掌早已悄然张开，顺化为平衡之力。
只见他长鬓随风轻舞，稳稳当当地落立地面，却听不到任何碰撞的声音。
“谢英雄好俊的功夫！”袁达不由赞道。
“见笑，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这是哪里的话？实乃情非得已，如若谢英雄果然是冤枉的，袁某自当负荆请罪。”
“岂敢！既为阶下囚，我哪里敢奢望那遥远的未来之事。”
“帝国法律向来公正严明，谢英雄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哼，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即便没有我，也希望有人查清逍遥宫灭门惨案的真相。”
“这个是自然，相信以东府的实力，一定能配合好邱先生的办案工作。”
“邱明答应了？”谢亮惊讶的问，目光激烈地撞向袁达，但是这目光出卖的却是他自己。
“答应什么？”袁达略显迟疑地说，心想主帅倒了，自然由副帅来顶替，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道理。
但袁达立即反应过来，想到“一时明亮”不过第一次合作，说他们一定就推心置腹了却不尽然，不如将计就计，使出一招离间计，从此割裂“绝代双骄”，哪怕把办案权移交给邱明，他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真是妙计！”他内心得意地想。
计定便如箭离弦，于是他从容笑道：“有邱先生坐镇，难道谢英雄还不放心吗？”
“放心！？”谢亮想起昨晚邱明故意高嚷的那句“放心”，心思不免一动，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能不放心吗？
他顿时沉默了，迎着初升的朝阳，欣然一笑，缓缓地走进众多部下的人丛中去。
袁达也一时找不到开口的理由，只觉一股莫可言说的滋味杂入心头，就好像自己刚好设定了一个阴谋，却发现敌人的阴谋更加可怕，但一转身，又忽然意识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这种滋味就好像从得胜的喜悦，变成对失败的恐惧，又急急坠入到无尽的空洞之中
生活又回到了现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袁达蓦然失去了整顿军队的兴趣，见胡慎胡勇仍然乖乖地跪着，便招呼他们起来，把这些杂事交给了他们。
回到部下的人群中，谢亮怅然长叹道：“哎都是我害了大家！”
众人心中虽有不满，终究知道对错好歹，默默地竟都无语，反而连方才伤心欲哭的数人，也遏制住涌动的泪水。
张志武又气又恼，骂道：“他娘的，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任他东府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家吧！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待我回去一定参他一本！”
在其一旁的方荣忙叮嘱道：“张哥息怒，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连谢英雄都认栽了，你就别多嘴多舌了，免得招惹那两头大笨牛，又是一顿好打。”
张志武识趣地放低了声调，却仍不依不饶，埋怨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事情还没查清楚，就把我们都给抓起来了，幸亏是咱们体质好，若是冻死了人谁来负责？”
方荣哀道：“自个儿负责自个儿的吧，说到底还是咱们拳头不够硬。”
张志武瞅向对面的谢亮道：“英雄大人，你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属下跟你这么久，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这这哪里是你的风格嘛！”
谢亮哑口无言，紧闭双眼，只连连摇头，并不回话。
方荣接过话头来：“张哥就少说两句吧，这罗里吧嗦地说个不停也不是你的风格啊！现在要找英雄讨说法，刚才怎么不吭一声？”
张志武吃了一肚子憋，瞪眼道：“你”
方荣亦瞪眼回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怕他杀人灭口不成！”
张志武正欲再开口，却被谢亮轻声喝住，他说：“你们都别吵了，留着点气力御寒吧，这冰天雪地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荣打趣儿嚷道：“众位兄弟一定要坚持住，别被白白冻死了，就像谢英雄平时说的玩笑话，上战场一定要想着活着回来，你们都还是个处的，好歹先尝个女人味道再死不迟呀！”
危难关头，仍有心情插科打诨，这既是一种临危不惧的态度，又是一种豁达开朗的智慧，谢亮竟然笑了，表示默许，众人的牢骚也一扫而去，畏惧一下子变成了积极的激励。
谢亮抬头张望，发现这雪后初晴，却把逍遥峰的景象照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但见群山中有千万条沟壑，如有龙行其中；密林里尽披素色头巾，恰似白头飞凤；深处溪水溶溶流来，不知何方灵气温泉；一棵棵劲松笔直挺立，细叶如针，镇定如常。
只可惜，逍遥峰虽然雄奇俊秀，可是她的心脏逍遥宫却烧成了废墟一片，那焦黑的炭石堆在皑皑雪山之中，就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羹，使得逍遥峰的风景陡然逊色了九分。
古人尝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可叹这逍遥峰，若是失去它的灵魂逍遥宫，未来将何去何从？
国不可一日无君，修武界亦不可一日无“至尊”，谢亮不禁猜想：两大帝国会因此重选“修武至尊”吗？阴阳剑派会一偿宿愿吗？还有别的办法补救吗？
假如真的重选，也只能说名不副实了吧，没有逍遥剑压阵的“修武至尊”称号，就好像没有镶嵌孤山龙玉的皇冠一样，光彩瞬间失色。
眼下谢亮已无力去畅想这些问题了，微风中他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袁达。
只见袁达正在跟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窃窃私语着什么，而离他们不远处的帐篷门外，邱明正忧心忡忡地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说“保重”，又好像在说“告别”。
谢亮凝住的目光久久不愿离开邱明的双眼，想着怀中放好的“逍遥散人”的玉簪，这是所谓“绝代双骄”的第一次合作仅存的硕果，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保存好，哪怕再也找不到逍遥散人
情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人相处虽短，却能积攒深厚的感情。
谢亮和邱明就是这样，虽然“绝代双骄，一时明亮”的称号响彻整个大陆，但是他们之前素未谋面。
可能两人谁都没想到，初次相见，却是面对逍遥宫的灭门惨案。
死亡已经足够可怕，但是漫无希望的生岂不是更令人恐惧吗？而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这无希望的生却硬要坚持下去。
所以为了有意义地生，谁都要善于找到生存的意义。
哪怕逍遥宫毁灭了，哪怕逍遥散人真的死了，哪怕逍遥剑再也寻不见了，哪怕修仙只是永远的传说
但是谢亮，他至少还有武宁公主可以去爱护
而对于邱明，他必须重振智师阁
过往的经历让他们都深切地感受到生的艰难，所以这七天的聚首论道，他们都不知不觉地悟到了生死的另一层涵义！
只可惜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刹那间，千言万语涌上谢亮的心头，而他只能微微张开嘴唇，唇语窃窃地说：“放心！”
他刚闭上双唇，便见那瘦高的男人一手搭在邱明的肩上，笑语盈盈地一起走进了帐篷，而袁达的目光，不知何时，已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充盈谢亮的耳际的便是袁达那狼嚎般的怒吼：“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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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能就能！”
“属下明白。”
“你要把他死死地看在这逍遥宫中，不许他踏出半步。”
“这”
“别问为什么了，你只要知道，如果他下了山，我保证你真的就成为一只贱狗了。”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先让他睡一会儿。”
“诺，那属下这就去他帐外等候。”
“嗯，去吧！”
袁达望着赵贱狗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拾起一团雪，往那火柴堆里砸去，随后缓缓起身，叫来两个武士，命令道：“你们去我帐内，把所有的酒都给倒了，传我将令，今后达营不许再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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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亮啊谢亮，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抢我的女人，尽管你弱冠之年就升为英雄，但是我也不差，更何况我出身堂堂东府袁氏，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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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公子，罕见奇才。”这是袁达自小就被贴上的标签，一种令他憎恶又给他无数荣誉的标签。
之所以说令他憎恶，是因为庶出，使他失去了修习宗师之法的资格，命运仿佛一个诅咒般，注定了他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圣英雄。
但是那不是他的追求！
那岂是他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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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袁达的人生之路并无坎坷，一帆风顺地从无名武士，一步步晋升为如今的大英雄。
而且由于他有勇有谋，他父亲实际上还是相当器重他的，很早就让他培养自己的军队，五年功夫就形成颇有规模的达营。
虽说比不上大哥的平营和三哥的兴营，但是和二哥的信营以及七弟的成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父亲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幸不辱命，此次他奉命包围逍遥峰，便首战告捷。
可是这不过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一小步，而且他的巅峰之处绝不该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娶不到武宁公主，将来的人生无论怎么辉煌，都不过是黯淡无光的灰色。
遗憾——将永远像一把插进自己腹部的尖刀，刺得他隐隐作痛。
他越成功，就会越遗憾，因此也会越心痛
而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谢亮吗？若不是他狗日的
“哎！”袁达忍不住感叹，却暗暗在心中鼓气道，“我可不会就这样承认命运！”
胡慎胡勇远远地望见袁达朝这边走来，早已老老实实地伫立等候，低头哈腰，双手拱在身前，恭敬有加。
袁达收拾收拾心情，威严地说：“起来吧！昨晚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吧！”
“大英雄放心！”胡勇指向绑在龟驼碑上的谢亮说，“他都成为肉粽子了，怎么可能有特殊情况？”
袁达顺着指向望去，见平时风光无限的谢亮被一圈圈结实的粗绳绑成个蚕茧模样，顿感解气。
又见他两脚悬空，身子黏在碑面上，又实在有些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还好他自制力强，情绪迅速被拉到仇恨线以上，却故意装作宅心仁厚的假慈悲，厉喝道：“混蛋！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们竟敢这样对他，是不是找死？”
胡氏兄弟吓得应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连声求饶。
袁达发怒是假，心中窃喜才是真，只听他怒气立消，淡然道：“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胡氏兄弟仍旧跪拜不起，两个魁梧的身影随着袁达的脚步转移，足足转了一个圈，方才停住，继而笔直地跪在地上。
袁达端详着谢亮那张冷峻的脸，料峭得好似天工削成的陡岩，那浓黑的眉毛凛凛傲立，像是表达着不屈，一双淡定自若的眼睛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惧色，他那高高的鼻梁虽然冻得发紫，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呼出热乎乎的发自内心的气息，就像蕴藏着一种至死不渝的信念。
他的亦然发紫的双唇紧闭着，显然是不想开口说话，但从他那鼓鼓的脸颊来看，又分明紧咬着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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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达的目光如炬，任由内心焦灼地燃烧，却始终一语未发，边走向谢亮，边拔出牛首佩剑。
见此形状，谢亮的部下都惊惧地讶声叹息，唯独谢亮依然高傲着头颅，轻“哼”一声，便歪转头去，连余光也懒得看向袁达。
却见袁达单手持剑，高高跃起，忽然“呀！”地大叫一声，改为双手齐握佩剑，随身子坠落而垂直划下，霎时一道火光倏然点起，只见那手腕粗的绳子自上而下从中断开，不一会儿，粗绳尽皆摊落在地，堆得像一坨翔。
谢亮猝然直降，虽然他上半身依然被捆缚住，落姿却并不狼狈，原来他双掌早已悄然张开，顺化为平衡之力。
只见他长鬓随风轻舞，稳稳当当地落立地面，却听不到任何碰撞的声音。
“谢英雄好俊的功夫！”袁达不由赞道。
“见笑，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这是哪里的话？实乃情非得已，如若谢英雄果然是冤枉的，袁某自当负荆请罪。”
“岂敢！既为阶下囚，我哪里敢奢望那遥远的未来之事。”
“帝国法律向来公正严明，谢英雄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哼，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即便没有我，也希望有人查清逍遥宫灭门惨案的真相。”
“这个是自然，相信以东府的实力，一定能配合好邱先生的办案工作。”
“邱明答应了？”谢亮惊讶的问，目光激烈地撞向袁达，但是这目光出卖的却是他自己。
“答应什么？”袁达略显迟疑地说，心想主帅倒了，自然由副帅来顶替，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道理。
但袁达立即反应过来，想到“一时明亮”不过第一次合作，说他们一定就推心置腹了却不尽然，不如将计就计，使出一招离间计，从此割裂“绝代双骄”，哪怕把办案权移交给邱明，他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真是妙计！”他内心得意地想。
计定便如箭离弦，于是他从容笑道：“有邱先生坐镇，难道谢英雄还不放心吗？”
“放心！？”谢亮想起昨晚邱明故意高嚷的那句“放心”，心思不免一动，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能不放心吗？
他顿时沉默了，迎着初升的朝阳，欣然一笑，缓缓地走进众多部下的人丛中去。
袁达也一时找不到开口的理由，只觉一股莫可言说的滋味杂入心头，就好像自己刚好设定了一个阴谋，却发现敌人的阴谋更加可怕，但一转身，又忽然意识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这种滋味就好像从得胜的喜悦，变成对失败的恐惧，又急急坠入到无尽的空洞之中
生活又回到了现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袁达蓦然失去了整顿军队的兴趣，见胡慎胡勇仍然乖乖地跪着，便招呼他们起来，把这些杂事交给了他们。
回到部下的人群中，谢亮怅然长叹道：“哎都是我害了大家！”
众人心中虽有不满，终究知道对错好歹，默默地竟都无语，反而连方才伤心欲哭的数人，也遏制住涌动的泪水。
张志武又气又恼，骂道：“他娘的，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任他东府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家吧！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待我回去一定参他一本！”
在其一旁的方荣忙叮嘱道：“张哥息怒，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连谢英雄都认栽了，你就别多嘴多舌了，免得招惹那两头大笨牛，又是一顿好打。”
张志武识趣地放低了声调，却仍不依不饶，埋怨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事情还没查清楚，就把我们都给抓起来了，幸亏是咱们体质好，若是冻死了人谁来负责？”
方荣哀道：“自个儿负责自个儿的吧，说到底还是咱们拳头不够硬。”
张志武瞅向对面的谢亮道：“英雄大人，你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属下跟你这么久，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这这哪里是你的风格嘛！”
谢亮哑口无言，紧闭双眼，只连连摇头，并不回话。
方荣接过话头来：“张哥就少说两句吧，这罗里吧嗦地说个不停也不是你的风格啊！现在要找英雄讨说法，刚才怎么不吭一声？”
张志武吃了一肚子憋，瞪眼道：“你”
方荣亦瞪眼回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怕他杀人灭口不成！”
张志武正欲再开口，却被谢亮轻声喝住，他说：“你们都别吵了，留着点气力御寒吧，这冰天雪地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荣打趣儿嚷道：“众位兄弟一定要坚持住，别被白白冻死了，就像谢英雄平时说的玩笑话，上战场一定要想着活着回来，你们都还是个处的，好歹先尝个女人味道再死不迟呀！”
危难关头，仍有心情插科打诨，这既是一种临危不惧的态度，又是一种豁达开朗的智慧，谢亮竟然笑了，表示默许，众人的牢骚也一扫而去，畏惧一下子变成了积极的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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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群山中有千万条沟壑，如有龙行其中；密林里尽披素色头巾，恰似白头飞凤；深处溪水溶溶流来，不知何方灵气温泉；一棵棵劲松笔直挺立，细叶如针，镇定如常。
只可惜，逍遥峰虽然雄奇俊秀，可是她的心脏逍遥宫却烧成了废墟一片，那焦黑的炭石堆在皑皑雪山之中，就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羹，使得逍遥峰的风景陡然逊色了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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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可一日无君，修武界亦不可一日无“至尊”，谢亮不禁猜想：两大帝国会因此重选“修武至尊”吗？阴阳剑派会一偿宿愿吗？还有别的办法补救吗？
假如真的重选，也只能说名不副实了吧，没有逍遥剑压阵的“修武至尊”称号，就好像没有镶嵌孤山龙玉的皇冠一样，光彩瞬间失色。
眼下谢亮已无力去畅想这些问题了，微风中他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袁达。
只见袁达正在跟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窃窃私语着什么，而离他们不远处的帐篷门外，邱明正忧心忡忡地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说“保重”，又好像在说“告别”。
谢亮凝住的目光久久不愿离开邱明的双眼，想着怀中放好的“逍遥散人”的玉簪，这是所谓“绝代双骄”的第一次合作仅存的硕果，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保存好，哪怕再也找不到逍遥散人
情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人相处虽短，却能积攒深厚的感情。
谢亮和邱明就是这样，虽然“绝代双骄，一时明亮”的称号响彻整个大陆，但是他们之前素未谋面。
可能两人谁都没想到，初次相见，却是面对逍遥宫的灭门惨案。
死亡已经足够可怕，但是漫无希望的生岂不是更令人恐惧吗？而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这无希望的生却硬要坚持下去。
所以为了有意义地生，谁都要善于找到生存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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