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杀鸡儆猴
出发队列中，有一个老者分外惹眼，他一言不发，目光炯炯地望着袁达，给人一钟不怒自威的庄重感。
自古少主出征，常有老臣相伴，为的就是做好参谋，形成一定的约束，避免少主年少气盛，捅出什么大娄子来。
袁达干净利落地抢夺了逍遥宫的办案权，自然令人欣慰，就结果来看，成绩是斐然的。
但是整个过程完全出乎计划之外，有纯属侥幸的偶然因素，付出了十四公子的性命为代价不说，那凶手还偏偏是皇上的未来驸马。
暂不论鬼族是否真的出现，只要拘押谢亮的行为变成既成事实，就等于在向皇权挑战，这恐怕还不在东府的战略规划之内！
细思极恐啊，老者抚了抚长须，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切，思考对策。
依照惯例，袁达向老者走来，恭敬地拜道：“储叔叔，咱们动身吧！”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东府并称“地水火风”的四大老臣之一的储擒风，另外三位老臣分别是周地c萧浪之c庞烨。
储擒风故作不知所以地问：“动身？去哪里？”
“回江都城啊！”袁达不假思索地说，露出诧异的眼神，却急忙从储擒风的身上移开，随便往一旁投去。
储擒风岿然不动，目光狠狠地盯着袁达的双眼，语气却十分平和，他说：“你就这样决定了？”
“什么决定？”袁达回答得有些慌乱。
储擒风一连发数问：“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绝代双骄’？你以为皇上对此事就一无所知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东府盯着逍遥峰吗？”
“储叔叔”袁达哑口无言，心中的一点小心思全被储擒风看穿了，霎时满脸涨得通红。
储擒风见状，及时打住，转移话题问：“昨晚上和邱明喝了多少酒？”
袁达如实答道：“不多，不多，才十几瓶。”
储擒风虽不吃惊，却表现得异常吃惊地反问：“十几瓶还不多？”
袁达再次沉默。
储擒风气愤地说：“哼，昨晚你故意支开我，我就料到没什么好事。”
袁达道歉道：“储叔叔，我真的没乱说话。”
储擒风指着袁达的鼻子说：“看，不打自招了吧！你呀！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袁达三度沉默不语，对于酒后闹事这个梗，说多了都是泪。
储擒风教训道：“总之，你父亲临别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你记住就好，到时候别又让人家来给你揩屁股。”
袁达保证道：“不会的，储叔叔，请你相信我。”
虽然可以偶尔倚老卖老，毕竟尊卑有序，储擒风不便多言，凡事点到为止即可，转而道：“好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袁达微露笑脸，忙问：“什么事？我答应就是。”
储擒风却不含糊，直言道：“让贱狗子跟你下山吧，我怕他会耍什么花招来。”
袁达不想自己的算盘被打乱，准备反驳：“耍花招？怎么会”
储擒风没好声气地说：“你呀，别异想天开了，我来帮你坐镇逍遥峰还不好？”
储擒风是父母大人特意委派来的，惹怒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袁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赶紧息事宁人般地答应道：“好，好，当然好只是”
储擒风疑惑地问：“你还犹豫什么？”
袁达当然不能说“别让邱明下山”之类的话，恍然明白，自己尚且没有能力安排这一切，便只好放下，继续见机行事了。
东府之内，大臣势力根深蒂固c各房矛盾错综复杂，他袁达才算老几？只见他立马如变色龙变色般地回道：“没，没犹豫，那就听储叔叔的安排。”
储擒风点了点头，欣慰地说：“嗯，听说你一大早把酒都给你倒了，做得不错，回头我会向你父亲禀明的，你就等着接受鉴赏吧！”
听到这话，袁达笑逐颜开，开心地说：“谢谢储叔叔，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说着，袁达忙叫来赵贱狗，看他一脸气炸的表情，赵贱狗也没埋怨，只默默地跟随，无非是再次错失了晋升为将军的大好机会，这俨然已成为他挥之不去的痛了。
储擒风恭然领命之后，便礼拜邱明，一顿寒暄之后，便着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只听他一边吩咐十名武士组成小队去打野味，一边命令其余人等仔细搜寻逍遥宫的边边角角，如果没有收获，做好掘地三尺的准备。
没有赵贱狗寸步不离的监守，邱明这才得以出帐目送谢亮等人。
遥遥望见袁旺的棺材被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武士稳稳当当地抬着走，而谢亮等人则由粗麻绳串成一线，前后长达十数丈，被达营众将士包围在队伍中间，驱赶着小跑前进。
对谢亮而言，自是有种“悬案未破身先囚，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苍凉悲壮；而对于邱明，则更多的是“挥手从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无可奈何。
袁达拜别储擒风，骑上他的高头黑骥，领在队伍最前头，赵贱狗紧随其后。
他们悠然沿山路返回，不时攀谈起江都城的风流趣事来，时不时发出狡黠的笑声，好不快活。
只觉越往山下行去，道路越平展宽阔，失去束缚的袁达很是自鸣得意，扬鞭痛抽马屁股，便“飕”地如风疾驰，单骑独领风骚。
直待奔出逍遥峰地界，雪迹渐稀，湿润的泥土裸露出来，袁达才减慢速度。
他一马当先，遥望见那巨大的黑石，便知黑石潭已到，又猛策了几鞭，率先奔至潭边，闻听得那震怖的瀑布声，不禁叹道：“潭深千丈，又有瀑布声掩耳，确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袁达驻马等候，虽然久候不至，却并不生厌，反而露出喜悦之色，当遥听得赵贱狗诸人的马蹄声，便一蹬一踏，轻轻跃上那块十数丈高的大黑石。
只见他双手直伸，双掌朝前，纵声喝令道：“达营将士，暂停歇息。”
众将士赶到后，纷纷停马歇脚，队伍却仍然整整齐齐，而看守谢亮等人的众武士们，面容严肃，继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袁达手指轻勾，赵贱狗立马会意，翻身下马，手脚并用，如蜘蛛般迅速爬上黑石，一露头便叫唤道：“大英雄。”
袁达目露凶光，头也不转地说：“黑石潭已到，就在这里了结他吧！”
赵贱狗答了一声“诺！”便跃身跳下地面。
只见他踩着稳重结实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
他的目光犀利，面容铁青，一手紧紧地握在剑柄上，杀气却已从剑鞘中泄出。
众囚徒大惊，欲退而又被牵制住，只讶然地等候命运的裁决。
谢亮尤其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赵贱狗明明就是冲自己阔步走来。“那赵贱狗刚才和袁达嘀咕了什么？难道是要杀死自己？”
风凉凉地吹着，吹起谢亮前额的一缕斜刘海，摇摇地直飞而不坠，就好像命运的绳索突然被冻住，再也解不开了。
谢亮轻轻地闭上双眼，期求着奇迹的出现，又抱着侥幸的心理掩耳盗铃。
众囚徒一片惊慌，叫嚷道：“你没资格杀害英雄！”
“哼！”赵贱狗睥睨众囚徒，冷笑道：“你们更没资格教训赵爷我！”
话音刚落，却见他猛地一把抓住谢亮身前的那个大名武士，咬牙切齿地说：“小伙子，你装得倒挺像的哈！”
众囚徒心上的石头骤然间直落下去，都长舒了一口气，只听那武士忙辩道：“赵将军，小人犯什么错了？为什么抓我？”
无意中被击中痛点，赵贱狗立马抽了他一嘴巴，喝道：“你小子少给赵爷拍马屁，赵爷现在还只是个烈名武士。识相的快跟赵爷走，大英雄唤你有事。”
“大大英雄！”那武士怯惧地问，“大英雄找小人何事？”
赵贱狗颇不耐烦，拽着那武士便向潭边黑石走去，却见那武士不断挣扎，回头警告道：“老实点！没胆别做细作！”
“细作！”听得这个词，就好比听到了“死刑”，那武士发狠挣脱了赵贱狗的铁爪，慌慌地不知从何方逃走，几番都被东府将士拦了回来。
哪知他心一急，准备拔剑自刎，却谁料空中飞来一道大影，只招手间便夺去他手中长剑，紧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携着飞到黑石之上。
那武士早已吓破了胆，连忙跪拜求饶道：“大英雄饶命，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原来方才那大影不是别人，正是大英雄袁达，他厉色质问道：“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大英雄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自愿归顺东府，从此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那武士跪拜不辍，连哭带喊。
“我问你谁派你来的？你他妈净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袁达边说边狠狠地给了那武士几巴掌，直痛得他哎呦哎呦叫唤着。
“大英雄，小人不能说，说出来俺全家都得死啊！”那武士跪爬到袁达面前，泪水鼻涕沾满了脸。
袁达嫌弃至极，一脚踢中他的胸口，连忙招呼赵贱狗上来，指向黑石潭道：“贱狗子，上来结果了他，别插歪了，万一被鬼族役去，我可得治你的罪！”
“英雄放心，此事包在小人身上，这一年半载跟着您，杀的人剜的心还少么！”赵贱狗飞快爬了上来，一脸奴颜地笑着说。
“贱狗子，你又该掌嘴了，好好的话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就成狗屎了？”袁达正欲点明其话语伤人处，却被“啪啪”的掌嘴声给拦住，原来那赵贱狗果然重重地给自己掌了数下嘴。
袁达见状忙叫他住手，再次叮嘱道：“这小子估计又是大金国派来的，速去杀了了事，夜长梦多，咱们得加速赶回东府！”
赵贱狗领命，拖着那细作武士就往边上走，边拖边骂道：“狗日的细作，隔三差五就要老子动刀子，你们他妈的就真的不怕死吗？等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看谁还记得你！”
那武士苦苦哀嚎无果，说来也算硬气，到底没有出卖自家主人。
赵贱狗一匕首割了细作的喉咙，又麻利地朝他的心脏位置连刺数刀，霎时鲜血喷溅，赵贱狗连忙歪头躲开，大喘了几口气，骂道：“哼哼，这就是做细作的下场！”
说完，他便抓起那武士的尸体，一甩手便重重地往黑石潭中抛去，再转身对众人喊道：“不忠不孝者，下场有如细作！”
袁达微笑点头，满意地说：“做得好，我就是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背叛我！”
这处决细作的凶残一幕，众人当然看得仔细，心头尽皆为之颤栗，既怜悯细作的下场之惨，又惊惧于袁达的手法如此之狠！
方荣立于众囚徒中，更加用心看得清楚，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占满肠道，突然浑身一抖，把腹中酒肉猛地哗哗呕吐出来，那腌臜东西的臭味随风飘荡，让人难忍。
袁达忙捂鼻臭骂，立即命道：“别歇了，出发！”
话音刚落，东府的众将士便驱赶着谢亮众囚徒奔跑前进，也不知过了多少重山c多少座桥了，只觉得渐渐有人迹出现。
赶了一天的路，夕阳行将西下，众人又跨过了一座四五丈长的木桥，遥望见竹林深处高高飘荡着一面旗子，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不禁口水直流，巴巴地齐望向那面酒旗。
还未过桥时，袁达就命赵贱狗前去探问，不一会儿赵贱狗回道：“大英雄，前面是一个小酒楼，我已吩咐酒家杀猪宰鸡了，咱们进去稍作歇息吧。”
“好！在我东府地界，料他这里不是强贼黑店，无人胆敢冒犯。”袁达语气中略带担忧。
“大英雄放心，安全得很，”赵贱狗忙拱手道，“说起来这酒家还有一位大英雄的老相好呢！”
“哦？莫不是玉香楼的荣姑娘？”袁达疑问道。
“大英雄聪明至极，一猜即中。”赵贱狗哈腰笑道。
“哈哈为她赎身也有个把月了，几番问不到她的音讯，竟悄悄地藏到这里来，待我去和她再续前缘。”袁达心花怒放，没再细问，策马先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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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少主出征，常有老臣相伴，为的就是做好参谋，形成一定的约束，避免少主年少气盛，捅出什么大娄子来。
袁达干净利落地抢夺了逍遥宫的办案权，自然令人欣慰，就结果来看，成绩是斐然的。
但是整个过程完全出乎计划之外，有纯属侥幸的偶然因素，付出了十四公子的性命为代价不说，那凶手还偏偏是皇上的未来驸马。
暂不论鬼族是否真的出现，只要拘押谢亮的行为变成既成事实，就等于在向皇权挑战，这恐怕还不在东府的战略规划之内！
细思极恐啊，老者抚了抚长须，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切，思考对策。
依照惯例，袁达向老者走来，恭敬地拜道：“储叔叔，咱们动身吧！”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东府并称“地水火风”的四大老臣之一的储擒风，另外三位老臣分别是周地c萧浪之c庞烨。
储擒风故作不知所以地问：“动身？去哪里？”
“回江都城啊！”袁达不假思索地说，露出诧异的眼神，却急忙从储擒风的身上移开，随便往一旁投去。
储擒风岿然不动，目光狠狠地盯着袁达的双眼，语气却十分平和，他说：“你就这样决定了？”
“什么决定？”袁达回答得有些慌乱。
储擒风一连发数问：“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绝代双骄’？你以为皇上对此事就一无所知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东府盯着逍遥峰吗？”
“储叔叔”袁达哑口无言，心中的一点小心思全被储擒风看穿了，霎时满脸涨得通红。
储擒风见状，及时打住，转移话题问：“昨晚上和邱明喝了多少酒？”
袁达如实答道：“不多，不多，才十几瓶。”
储擒风虽不吃惊，却表现得异常吃惊地反问：“十几瓶还不多？”
袁达再次沉默。
储擒风气愤地说：“哼，昨晚你故意支开我，我就料到没什么好事。”
袁达道歉道：“储叔叔，我真的没乱说话。”
储擒风指着袁达的鼻子说：“看，不打自招了吧！你呀！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袁达三度沉默不语，对于酒后闹事这个梗，说多了都是泪。
储擒风教训道：“总之，你父亲临别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你记住就好，到时候别又让人家来给你揩屁股。”
袁达保证道：“不会的，储叔叔，请你相信我。”
虽然可以偶尔倚老卖老，毕竟尊卑有序，储擒风不便多言，凡事点到为止即可，转而道：“好吧，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袁达微露笑脸，忙问：“什么事？我答应就是。”
储擒风却不含糊，直言道：“让贱狗子跟你下山吧，我怕他会耍什么花招来。”
袁达不想自己的算盘被打乱，准备反驳：“耍花招？怎么会”
储擒风没好声气地说：“你呀，别异想天开了，我来帮你坐镇逍遥峰还不好？”
储擒风是父母大人特意委派来的，惹怒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袁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赶紧息事宁人般地答应道：“好，好，当然好只是”
储擒风疑惑地问：“你还犹豫什么？”
袁达当然不能说“别让邱明下山”之类的话，恍然明白，自己尚且没有能力安排这一切，便只好放下，继续见机行事了。
东府之内，大臣势力根深蒂固c各房矛盾错综复杂，他袁达才算老几？只见他立马如变色龙变色般地回道：“没，没犹豫，那就听储叔叔的安排。”
储擒风点了点头，欣慰地说：“嗯，听说你一大早把酒都给你倒了，做得不错，回头我会向你父亲禀明的，你就等着接受鉴赏吧！”
听到这话，袁达笑逐颜开，开心地说：“谢谢储叔叔，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说着，袁达忙叫来赵贱狗，看他一脸气炸的表情，赵贱狗也没埋怨，只默默地跟随，无非是再次错失了晋升为将军的大好机会，这俨然已成为他挥之不去的痛了。
储擒风恭然领命之后，便礼拜邱明，一顿寒暄之后，便着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只听他一边吩咐十名武士组成小队去打野味，一边命令其余人等仔细搜寻逍遥宫的边边角角，如果没有收获，做好掘地三尺的准备。
没有赵贱狗寸步不离的监守，邱明这才得以出帐目送谢亮等人。
遥遥望见袁旺的棺材被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武士稳稳当当地抬着走，而谢亮等人则由粗麻绳串成一线，前后长达十数丈，被达营众将士包围在队伍中间，驱赶着小跑前进。
对谢亮而言，自是有种“悬案未破身先囚，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苍凉悲壮；而对于邱明，则更多的是“挥手从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无可奈何。
袁达拜别储擒风，骑上他的高头黑骥，领在队伍最前头，赵贱狗紧随其后。
他们悠然沿山路返回，不时攀谈起江都城的风流趣事来，时不时发出狡黠的笑声，好不快活。
只觉越往山下行去，道路越平展宽阔，失去束缚的袁达很是自鸣得意，扬鞭痛抽马屁股，便“飕”地如风疾驰，单骑独领风骚。
直待奔出逍遥峰地界，雪迹渐稀，湿润的泥土裸露出来，袁达才减慢速度。
他一马当先，遥望见那巨大的黑石，便知黑石潭已到，又猛策了几鞭，率先奔至潭边，闻听得那震怖的瀑布声，不禁叹道：“潭深千丈，又有瀑布声掩耳，确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袁达驻马等候，虽然久候不至，却并不生厌，反而露出喜悦之色，当遥听得赵贱狗诸人的马蹄声，便一蹬一踏，轻轻跃上那块十数丈高的大黑石。
只见他双手直伸，双掌朝前，纵声喝令道：“达营将士，暂停歇息。”
众将士赶到后，纷纷停马歇脚，队伍却仍然整整齐齐，而看守谢亮等人的众武士们，面容严肃，继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袁达手指轻勾，赵贱狗立马会意，翻身下马，手脚并用，如蜘蛛般迅速爬上黑石，一露头便叫唤道：“大英雄。”
袁达目露凶光，头也不转地说：“黑石潭已到，就在这里了结他吧！”
赵贱狗答了一声“诺！”便跃身跳下地面。
只见他踩着稳重结实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
他的目光犀利，面容铁青，一手紧紧地握在剑柄上，杀气却已从剑鞘中泄出。
众囚徒大惊，欲退而又被牵制住，只讶然地等候命运的裁决。
谢亮尤其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赵贱狗明明就是冲自己阔步走来。“那赵贱狗刚才和袁达嘀咕了什么？难道是要杀死自己？”
风凉凉地吹着，吹起谢亮前额的一缕斜刘海，摇摇地直飞而不坠，就好像命运的绳索突然被冻住，再也解不开了。
谢亮轻轻地闭上双眼，期求着奇迹的出现，又抱着侥幸的心理掩耳盗铃。
众囚徒一片惊慌，叫嚷道：“你没资格杀害英雄！”
“哼！”赵贱狗睥睨众囚徒，冷笑道：“你们更没资格教训赵爷我！”
话音刚落，却见他猛地一把抓住谢亮身前的那个大名武士，咬牙切齿地说：“小伙子，你装得倒挺像的哈！”
众囚徒心上的石头骤然间直落下去，都长舒了一口气，只听那武士忙辩道：“赵将军，小人犯什么错了？为什么抓我？”
无意中被击中痛点，赵贱狗立马抽了他一嘴巴，喝道：“你小子少给赵爷拍马屁，赵爷现在还只是个烈名武士。识相的快跟赵爷走，大英雄唤你有事。”
“大大英雄！”那武士怯惧地问，“大英雄找小人何事？”
赵贱狗颇不耐烦，拽着那武士便向潭边黑石走去，却见那武士不断挣扎，回头警告道：“老实点！没胆别做细作！”
“细作！”听得这个词，就好比听到了“死刑”，那武士发狠挣脱了赵贱狗的铁爪，慌慌地不知从何方逃走，几番都被东府将士拦了回来。
哪知他心一急，准备拔剑自刎，却谁料空中飞来一道大影，只招手间便夺去他手中长剑，紧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携着飞到黑石之上。
那武士早已吓破了胆，连忙跪拜求饶道：“大英雄饶命，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原来方才那大影不是别人，正是大英雄袁达，他厉色质问道：“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大英雄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自愿归顺东府，从此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那武士跪拜不辍，连哭带喊。
“我问你谁派你来的？你他妈净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袁达边说边狠狠地给了那武士几巴掌，直痛得他哎呦哎呦叫唤着。
“大英雄，小人不能说，说出来俺全家都得死啊！”那武士跪爬到袁达面前，泪水鼻涕沾满了脸。
袁达嫌弃至极，一脚踢中他的胸口，连忙招呼赵贱狗上来，指向黑石潭道：“贱狗子，上来结果了他，别插歪了，万一被鬼族役去，我可得治你的罪！”
“英雄放心，此事包在小人身上，这一年半载跟着您，杀的人剜的心还少么！”赵贱狗飞快爬了上来，一脸奴颜地笑着说。
“贱狗子，你又该掌嘴了，好好的话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就成狗屎了？”袁达正欲点明其话语伤人处，却被“啪啪”的掌嘴声给拦住，原来那赵贱狗果然重重地给自己掌了数下嘴。
袁达见状忙叫他住手，再次叮嘱道：“这小子估计又是大金国派来的，速去杀了了事，夜长梦多，咱们得加速赶回东府！”
赵贱狗领命，拖着那细作武士就往边上走，边拖边骂道：“狗日的细作，隔三差五就要老子动刀子，你们他妈的就真的不怕死吗？等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看谁还记得你！”
那武士苦苦哀嚎无果，说来也算硬气，到底没有出卖自家主人。
赵贱狗一匕首割了细作的喉咙，又麻利地朝他的心脏位置连刺数刀，霎时鲜血喷溅，赵贱狗连忙歪头躲开，大喘了几口气，骂道：“哼哼，这就是做细作的下场！”
说完，他便抓起那武士的尸体，一甩手便重重地往黑石潭中抛去，再转身对众人喊道：“不忠不孝者，下场有如细作！”
袁达微笑点头，满意地说：“做得好，我就是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背叛我！”
这处决细作的凶残一幕，众人当然看得仔细，心头尽皆为之颤栗，既怜悯细作的下场之惨，又惊惧于袁达的手法如此之狠！
方荣立于众囚徒中，更加用心看得清楚，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占满肠道，突然浑身一抖，把腹中酒肉猛地哗哗呕吐出来，那腌臜东西的臭味随风飘荡，让人难忍。
袁达忙捂鼻臭骂，立即命道：“别歇了，出发！”
话音刚落，东府的众将士便驱赶着谢亮众囚徒奔跑前进，也不知过了多少重山c多少座桥了，只觉得渐渐有人迹出现。
赶了一天的路，夕阳行将西下，众人又跨过了一座四五丈长的木桥，遥望见竹林深处高高飘荡着一面旗子，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不禁口水直流，巴巴地齐望向那面酒旗。
还未过桥时，袁达就命赵贱狗前去探问，不一会儿赵贱狗回道：“大英雄，前面是一个小酒楼，我已吩咐酒家杀猪宰鸡了，咱们进去稍作歇息吧。”
“好！在我东府地界，料他这里不是强贼黑店，无人胆敢冒犯。”袁达语气中略带担忧。
“大英雄放心，安全得很，”赵贱狗忙拱手道，“说起来这酒家还有一位大英雄的老相好呢！”
“哦？莫不是玉香楼的荣姑娘？”袁达疑问道。
“大英雄聪明至极，一猜即中。”赵贱狗哈腰笑道。
“哈哈为她赎身也有个把月了，几番问不到她的音讯，竟悄悄地藏到这里来，待我去和她再续前缘。”袁达心花怒放，没再细问，策马先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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