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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拾壹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就是拿逗二爷度日。

  刚开始二爷还给我点脸色看,后来就直接不理我。

  其实我是有点奇怪的,明明他可以赶我走,可是,却是任我在红府折腾,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是孤单的吧?或许,我偶尔流露出的关心还让他觉得自己是存在的吧?或许,在我所有说的话都从来没有提过丫头吧?

  因为我知道,丫头是他最珍重的,而这份珍重最好的方式是放在心里,而不是一次次拿出来被失去的疼痛折磨。

  这天,我开始想着让这红府有点儿生气。

  搅着大瓷盆里的土,一面把枯掉的花都拔掉,一面计划着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始找的回去的路线。

  尽管已知的消息回去的路就在古墓里,可是我也看出来这长沙九门对这个古墓的重视,若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是不会轻易再去的,当然更不会轻易的让别人去。若是这样那就麻烦了,那我该怎么进去?

  “你在干什么?”

  正胡思乱想,二爷恼怒的声音就吓了我一跳。没回过神的当儿,忽然就被他推开。

  “我,在收拾这些枯花啊!”我有点莫名其秒。

  “这些,是丫头生前种的花,你就给拔了?”二爷似是生气了,他的眉头紧锁着,一向淡漠的眼神里,泛着些许红光。

  “那些花已经死了。”我平静的回答到。

  “那是丫头种的,就是死了也不能拔!”二爷低声吼着,说真的他发起怒来,还是有点儿可怕的。

  “二爷,你不会照顾花,但是也不能让枯萎的花在这里。我相信丫头是不会喜欢c也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种的花枯萎的,更不想这红府因为几株枯花而显得破败不堪。”我很淡然的笑了笑解释道。

  然后二爷沉默了几秒,最后由愤怒慢慢转为错愕。

  我继续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丫头还活在这里,每天都看着这红府,看着她的二爷,看到这枯萎,她不会开心的。所以就自作主张给收拾一下。”

  我说完就拿出在集市上买来的假花,开始往土里埋。

  “你不会照顾花,我也不会种花,就买来假花,假花常开不会败。这园子有了生机,丫头看着也开心!”我是用了心的来告诉他。

  对我来说,生老病死,亲人朋友离去,那都是是别人的事。我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们从来都没离开过。所以我不想让死者看到他们生前最悉心照顾过的c最在乎过的,变成他们不喜欢的样子。哪怕,最终还是要变的,我也要尽自己所能,哪怕是一分一秒的时间保护着。

  二爷不再言语,像是默许也像是无奈。

  他慢慢蹲下蹲下,抚摸着那些枯萎的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丝恼怒的气已经是烟消云散,留下的是说不尽的寂寥与清冷。

  我很想告诉他,留不住的,就放手,对丫头对自己都是一种解脱。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他,他自己的心结,也只有他自己去化解吧!

  二爷不再阻止我,于是,没多久,这园子里所有的花盆都绽放起了鲜艳的色彩。

  假花的颜色一直是有点不真实的绚烂,但是,它却洋溢着不易被磨灭的生机。

  有了花的点缀,整个园子就像活起来一样。果然是生机的源泉,鲜亮的色彩抹杀了红府之前的一切阴霾,我看着自己的成果顿时就觉得心情很好。

  回头再找二爷,他早就不知所踪,连带着干枯的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罢,有些东西可能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吧,就让他一个人慢慢的消磨。

  因为心情好,我顺便带着仅有的几个下人把厨房也整理了一下。

  二爷丧妻之后,就遣散了下人,平日又留恋烟花之所终日不回家吃饭,眼看这厨房算是废了。

  我就跟管家说让他再招个厨子来。

  管家叹口气,说这年月找厨子也不容易,何况,红府又这样日渐萧条。

  我就说那是没人气的关系,多几个人,就再不会这样了不是?

  管家同意了,最后又说了句,他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女子。

  想必以二爷的样貌和家室,无论在丫头之前还是之后,应该也是吸引了不少名门闺秀的。

  管家说,红府是长沙的望族,撇开地下的活之外,在名场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每当有这样那样的聚会时,夫人在的时候,都是陪着二爷去的。后来夫人病了,二爷也就推掉了所有应酬在家悉心照顾。而后夫人过世,二爷为着佛爷,为着九门,无奈出山。之后在名场上也露过几次面,只是,此后所有小姐们的心意都被二爷回绝了。

  可是,任是什么样的姑娘,也不似我这般。按照他们的话说我是有点疯癫的,无法无天,似是根本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虽然也同样似乎入不了二爷的眼,可到底二爷待我是不同于其他人的。

  “那是因为我救了二爷的命吧?”我最后这样猜测道。

  老管家摇摇头,说也不像完全是。更多的可能是,我是唯一让二爷摸不着头脑的人吧?或者是我这般洒脱的性格本身就是这个时代姑娘身上没有的。

  老管家又说,二爷的夫人丫头,虽说就是个面摊的丫头,但是生的很是标志可人;没有念过什么书,却是一身的闺秀气质。平日也是通情达理,丝毫不比那些小姐们差,性子也温柔,善解人意。二爷刚开始可能是可怜着她吧,但是后来有了感情,这感情也就越来越深。

  而我这类的,却是他从红府当差起就从未见过的。

  我听着就点点头,心里有点酸涩,所谓红颜薄命就是这样吧?

  那丫头修了几世的福得以获得二爷的宠爱,也不枉短暂一生。其实心底还是羡慕丫头的,就不像我自己啦,走着一条未来不知道在哪里的路。

  只因为别人的一生不是我的一生,别人的一世不是我的一世,甚至我不过就是个乱入却改变不了任何事的人。不能爱,不敢恨,甚至连感情都不敢过多的投入,怕一点沉陷就再也不能自拔。

  比起我,丫头多幸福。即使到死了,都会是某个人心中最珍重的回忆,而我呢,离开了,却会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根本未曾出现过,而可悲的是我却全部都记得。

  老管家说我洒脱,这样的命运,不洒脱,活着也会被憋死的!

  哎,说多也无益,这就身上命嘛~

  我岔开了话题,在厨房张罗起来。

  若大的厨房收拾起来也不容易,于是我忽然觉得,我来红府不是借住,而更像是来当小工的!

  虽然管家一再让我不要动手,但是我还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做饭!

  做饭我也是拜过师父的,可许久没动手,也不知道自己厨艺忘掉什么层次了。这次露一手,就拿二爷当实验品吧,希望他还能好好的活着

  我让他们帮我准备了食材,这可要下一点功夫。

  那时候菜名的叫法和我所知的可能还有些差别,不过好在最终都齐了,我就炒了几个菜,算是对拔了二爷心爱的花儿一点儿补偿吧!

  老管家在旁边看着直乐。直念叨说,自从夫人走了以后,这红府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更别说还有人下厨呢!

  我给他抛了个眉眼嘿嘿一笑:“这算什么,我要让红府像以前那样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我是会说道做到的,但是,我并不知道,这可能无疑是我这漫长的生命里做的最蠢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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