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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暗雨中的来访者

  “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时间前往第二少年犯管教所么?”穿着雨衣走入雨幕中的旧昕语回头看了看伊玫一眼,在这么些时间过去之后,这场夜雨并没有减的趋势,从天空中飘落的细丝,让这一晚的夜显得无比地漫长。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吧”伊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次,她让零铃留在夕水馨的家里,极其出乎伊玫预料的是,零铃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这次连日常的争论都没有。

  伊玫的考虑是即便在这种非常时期,少管所多半也不会放过零铃,所以干脆还是她自己去得了。

  毕竟确认花上悠的安危是她自己的意愿不如说伊玫在知道第二少年犯管教所位于争夺区,同时她也联系不上花上悠之后,她就更打算去一趟了。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有那么一瞬间旧昕语的虎牙仿佛也像她的尾巴一样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伊玫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不用担心,你去帮荷荷同学就行。”伊玫将雨衣的兜帽拉上来盖住头,走入了冰凉的雨幕之中,“学院那边的工作完成了,我们才会有更好的后援。”

  就在刚才学院为每一个能联络上的队发布了紧急任务,要求每一支“还能动起来的队”做好准备。

  “不如说我还得感谢你们呢。”看见旧昕语的表情,伊玫也苦笑了一下,“允许我和零铃就这样擅自离队”

  “这没啥吧?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想要先处理家事吧?更何况我们只是动作快点已经解决了而已,不如说——”说到这里的时候,旧昕语那蓝色的眸子变得犀利了不少,“还有一个未经允许就擅自离队的家伙在呢,不也没啥。”

  “好吧。”看见旧昕语又开始抱怨艾颖蜂之后,伊玫也明白大家都在试图恢复平时的模样。

  “总之上车吧。”旧昕语走到了她的超级摩托车旁,掀开了之前披在摩托车上的雨批,理论上摩托车应该不愁寻找停放的位置,但是现在的情况,停车棚里都塞满了户主们的摩托车或者电动车,更何况旧昕语的超级摩托车体型本身就大,所以旧昕语只能忍痛将自己的摩托车停在了大雨之下。

  “心啊。”想了想之后,伊玫试着说出了这句话。

  “你才是呢。”旧昕语笑了笑,跳上了超级摩托车。

  ———————————————————————————————————————

  轰隆!

  在云层中炸响的巨雷在灰色的天幕中隐隐震颤,哗啦啦的雨落地时不再带着滋润大地的轻欢,而更像是回荡在黑暗中的低吟。

  旧昕语将伊玫送到争夺区目前还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便向着新武学院的方向离开了,将伊玫独自放在了仅被浓郁的黑暗所覆盖的区域。

  这片区域也同样失去了电力供应,偶尔能透过雨幕看见黑压压的楼层里那些被飘摇的烛光照亮的房间。

  因为下雨和发生了那样的事态,街上的行人已经少到像是深更半夜,就来往来的车辆也只能拉起孤独的车灯短暂地划开黑暗,而往来的车辆中,也有那些闪着警灯的警车路过。

  “这里好像还算安全”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伊玫轻轻地感慨。

  毕竟之前旧昕语找到她们的那条街道也算是发生了当街袭击行人的事件了,但是这边果然是因为相对来说更靠近稳定区所以“还没有出事”么?

  伊玫想了想之后,看见了黑暗中的公交车站牌。

  “又到这里了啊”

  伊玫想起了那一天她被花上悠叫到少管所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和零铃相遇的时候。

  “真像啊如果没下雨的话。”

  时间也是差不多迎来了最后一辆公交车,然而今天的公交车并没有按照以往的时间准点下班,这里看不见公交车的影子,估计已经停在更安全的地方了。

  路灯已经完全熄灭,雨滴打在路灯上发出乒呤乒呤的轻响,伊玫一边往前一边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山下那几乎已经融于黑暗的人工树丛,在那些树丛的中央就是第二少年犯管教所了,而伊玫也不过是依靠自己的记忆还原了那个位置。在这样的浓重的黑暗中,肉眼几乎已经难以识别山的黑暗,树丛的黑暗和建筑的黑暗了。

  伊玫继续沿着人行道向前,直到靠近少管所的大门。

  然而这一次,雪白的灯光比以往更迅速地射向了伊玫所在的方位,让伊玫不由得抬手挡了一下视线。

  “什么人!”

  或许是察觉了伊玫正不断靠近的意图,身披黑色雨衣紧绷神经的守卫以比平时更加警惕的声音确认着伊玫的情况。

  “我叫伊玫,是来找花上悠所长的。”伊玫抬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但她总觉得询问她声音有那么一点熟悉。

  “伊玫?先别动!我先询问花上悠所长!”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里的枪,一边让身边的人使用对讲机呼叫花上悠。

  在这种失去通讯基站和电力供应的情况下,对讲机又一次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停下脚步伊玫记得她之前来的时候外围守卫都是配警棍的,现在已经换成枪了么

  想到了这里的伊玫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因为她之前来这里的那一晚盘问她的也是这名守卫。

  但是更让伊玫诧异的是她居然能记起这种明明不重要的事,这种事情她应该扭头就忘的。

  “明白了,请进去吧,花上悠所长在办公室等你。”对方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枪,让开了供人行走的门。

  这一切总是让伊玫想起那一晚上发生的一切。

  “不用了我只是来确认她的安全的”从守卫正常的反应确定了花上悠此刻安然无恙的伊玫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便快步地抛开了。

  这样就够了,只要这样,花上悠就能确认她的安全,她也能确认花上悠的安全。

  然而,在伊玫跑离少管所一段距离之后。

  她的手机响了,不是武装情报系统的通讯提示音,而是来电提醒。

  有些疑惑的伊玫轻轻挑起了自己左手腕的雨衣衣袖,看了一下绑在左手腕上的手机屏幕。

  确实是有人在呼叫她,但是屏幕上——

  没有号码。

  “这里不是应该没有普通的通讯信号么”

  略微有些诧异的伊玫思考了一下,挂掉了这有些诡异的电话。

  然而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个连号码都没有的呼叫。

  “这是什么啊”伊玫想要将这个“未知号码”加入黑名单,然而在对方的不断呼叫下,伊玫根本无法完成这个操作。

  最终,迫于无奈,伊玫摁下了屏幕上的接通按钮。

  “”伊玫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等着对方的反应。

  “我应该说,又见面了么?”

  对方那像是打招呼一般的悠哉语气却让伊玫感到一股悚然窜上了她的后脊。

  因为这个声音,之前她在公共屏幕上已经听过了。

  病毒女王姬娅的声音,悠哉的语气里闪烁着隐隐的噪音,如一股恶寒瞬间笼罩了伊玫的身体。

  “七次。”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伊玫的状态,也无所谓伊玫是否会说话,“作为一个人类的个体,你已经足以引起我的注意。”

  伊玫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然而四下黑暗,只有飘摇的雨滴回应着她的目光。

  不知道是因为病毒女王姬娅的话还是因为身边的大雨,伊玫甚至感觉到身体有些冷。

  她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伊玫记得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从公共屏幕窥见了对方的模样,更之前只是在历史书里,而对方上来就说已经见过七次了。

  “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孩子呢?我感觉到了她,却看不见她。”

  这句话更是让伊玫感到如坠冰窟。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玫用尽全力问出了这句话,她完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到这一步。

  她是怎么知道零铃一直跟着她的?甚至知道零铃现在不在她身边?

  伊玫急忙移动了几步,环顾着周围的马路c房屋然而这一切都仿佛溶化在了这场大雨里,溶化在了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等等。”对方语气里的悠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浮起的冷漠和威严,“你做了什么?”

  伊玫感觉到自己的头又开始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胀痛,她完全跟不上对方说话的节奏。

  “虽然那孩子也是众多选择了与我为敌的同族中的一个,迟早要被消灭,但是你和她的这种行为——”

  对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隐忍着怒火,就算是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对方那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是一种亵。”

  在诧异之外,伊玫的心里浮现的更多是一种疑惑。

  但是这份疑惑下一秒就消失了。

  “你的脑袋里有不该有的东西,而她擅自做出了这种背叛我族的行为。所以,只能把你和她的脑袋都挖下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一瞬间通达全身的危机感。

  这一刻,伊玫终于察觉到了。

  一道惊雷点亮了天空,对面的街道的阴影在这一瞬间被一扫而空,隔着倾天的雨幕飞落而下的水花,伊玫看见了被瞬间驱散的阴影里,浮现出了一个被噪点覆盖的身影。

  伊玫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种只有在屏幕上才能看见的噪点。

  当那不断闪烁扭曲的噪点消退之后,是一名身着如丧服般纯黑衣装的男性。

  而对方的右手里,握着一根约七十厘米的钢锥,而对方的左手则是拎着一块如披风一般的黑布。

  对方毫不在意地任由雨水沿着他那已经湿透的身体向下滴落,只有那双锁定了伊玫的紫黑色的眸子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在这一瞬间,伊玫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关于她自己的。

  ——只能把你和她的脑袋都挖下来了。

  “零铃!零铃能听见么!”伊玫猛地挂断了电话,急忙利用武装情报系统呼叫零铃,“夕水馨?夕水馨!”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手机里那如嘲笑般的电流声。

  听见这个声音,伊玫好像明白了什么。

  “无法检测到通讯信号,已经从武勤队专用通讯络断开,请确认周围的环境。”

  以及对面那荡开雨幕猛冲过来的身影。

  ———————————————————————————————————————

  “呼”夕水馨微微呼出一口气,手离开了键盘,然后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微微发酸的手指。

  从病毒女王姬娅在络世界发起猛攻开始,夕水馨就利用家里的服务器组的运算,为她们队的专用通讯络建立了一道防线。

  本来武勤队专用络是很难被入侵的,但是如果对手是那个病毒女王,就另当别论了。

  夕水馨亲眼目睹了病毒女王姬娅的病毒爆发的那一瞬间,公共络的数据流发生的异变。

  那是连海啸都无可企及的病毒浪涛,冲刷着公共络这个本该无法撼动的世外桃源。

  毕竟那可是公共络,数不清的人和数据构建的虚拟世界,就算是顶级的黑客花一辈子也无法入侵每一个人。

  工作量太过于庞大,并且,总有人会反抗。

  “然而她做到了”夕水馨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方面是因为下雨的降温让她不得不将薄被往她的身上裹了裹,另一方面是因为恐惧和激动。

  恐惧自不用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住所恰好被械之女王防御住了,那么她为她的队做出的所谓建立防线也只是空谈。

  而激动则是因为那个只活在书本里的名字不知道活了过来,虽然这种话不该在这种严峻的时刻说出了,但是病毒女王姬娅,正如人类给她的这个称号,其所拥有的足以对抗任何与络有关的病毒及入侵能力,毫无疑问是任何从事这方面的人,都难免会好奇的顶尖技术甚至说是密宝。

  “但果然还是说说而已”夕水馨苦笑着用双手捧起一旁的可乐抿了一口,“她可是想推翻这个社会的人啊更何况还想断我的电不是好人。”

  就在夕水馨准备休息一下的瞬间,她听见窗户上传来了一声闷响。

  她从来不会拉开窗帘,但是这声很明显的闷响甚至让她有了一种外面是不是下冰雹了的怀疑。

  “唔呃呃要是下冰雹了就有点麻烦了”

  这么想着的夕水馨从椅子上爬起身,伸出手去微微打开了窗帘的一角,透过那一片窗户玻璃——

  对上了一只紫黑色眸子,狠冽的光芒如火焰般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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