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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引线

  几个时辰后的河边酒楼,兴许是惦念自己坐下神骑,一身金色大袍的少女拓跋鹿儿选择坐在路边桌前,给自己要了一壶清酒,坐在那里望着河水,只是一双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无奈。

  少女身后那张桌,与少女相近的那个位置,洛溪捏着一块上好酱牛肉,嬉皮笑脸逗弄着低头咀嚼河边青草的白鹿,一边神经兮兮道:“乖鹿儿,吃点肉,光吃草可不健康,乖”

  身前少女终于被这一句惹的恼怒,不见有何动作,一对儿金色圆环从身边飞射而出,由小变大,最后变成人头大小,旋转嗡鸣,却也留情,不打洛溪反打他面前那一盘酱牛肉。

  洛溪翻了个白眼,一口吞下手中大块酱牛肉同时,剑诀微掐,一柄莹莹小剑,如山间清泉般从他腰间翠绿葫芦中飞出,轻点空中那对儿飞环,缠绕轻点缠绕,无赖的很。

  少女脸色微红,嘴唇轻咬:“泼皮!”手上几个翻转,一块儿玫红纱巾又现。

  洛溪却一收小巧飞剑道:“不敢与姑娘争斗,方才一句实在不是存心,此时相起,姑娘闺名便有鹿字,还请原谅个先。”

  少女停下手中动作,她本就不是高冷之人,在宗中与人对打不论输赢皆会脸色绯红半晌,此时不显皆是因为出门时宗内师姐赠了几块白色面纱,连着斗帽,只是她却不知宗内特有大金色袍子配上白纱遮面,座下神骏白鹿,这他娘的是典型的仙子装备啊。幸好这里是沉州,人心不多兴大惊小怪。

  只是路上遇见洛溪此人,实在泼皮无赖了一些。

  洛溪一句道歉,两人皆渐渐收了敌意。他又一抱拳道:“姑娘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那件事?”

  拓拔鹿儿想了想,点点头。她乃宗内顶尖天赋异禀的弟子,实在没时间学些人情世故。

  洛溪面色一喜:“巧了,我来此也正是为此,有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我摸摸额它。”

  生怕一句口误便绝了一模之缘,洛溪搓着大手,期待的看着被面纱遮挡的看不清脸庞的姑娘,一路上他不是没运用神通打探过那云下青山之色,可是看不透啊。

  犹豫一番,拓拔鹿儿最终还是点点头。洛溪脸色大喜,跳下木凳,双手在胸前衣襟大力摸擦几番,向水边白鹿走去,一双手还未触到鹿首,身侧溪水中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蹿出,一只水箭直射洛溪太阳穴。

  只是洛溪反应绝对够快,水箭刚射,腰间葫芦便轻微颤动,还是那柄清泉剑,直抵水箭,清泉中隐约发出龙啸,似乎是被这阴险一记所激怒。

  一击不得手,浑身时候以至将纤细却依然凹凸有致的娇小身材完全体现出来的黑袍女子冷哼一声:“打情骂俏死的快,下次杀你”

  原本怒气满满的洛溪被这一句逗的措不及防,愣是望了追击,身侧的拓拔鹿儿云下脸颊早已朵朵红晕。

  直过了半晌,才传来拓拔鹿儿的清脆声音:“她?”

  洛溪翻了个白眼:“神经兮兮”

  又一击不成的黑袍少女嘟着小嘴,白纱随风轻舞,身下白猿默不作声的在山间奔驰,带着少女回到那方她最爱看风景的山崖。

  将将跑到那处山崖下,白猿忽然停住身形,一双黄澄大眼望着山崖处。

  少女原本一番猿毛的小手悄悄伸到身后,漆黑尖刺入手。

  崖山一人懒散声音道:“沉州之北有山曰次榆,漆水之源。山北多产墨铜,山南则产细腻婴恒玉,色如婴儿肌。山中常住妖兽,名嚣,通人,力大,擅投掷。姑娘这只白嚣,可有三百岁?能举九鼎否?”

  那人渐渐显露身形,道袍束发,手捏糖人,脸上带笑:“今日心情好,糖人白送,姑娘可尝否?”

  一支娇小糖人递出,一支纤细黑针飞出,黑针从糖人空隙中穿过,直钉好道人眉心。

  好道人哑然失笑,糖人进了戚凄手,黑针被夹在指缝。

  轻啧出声,好道人道:“无金刚不破,小丫头还挺财大气粗,这种杀人必备宝物都舍得丢给贫道,还真是映了那句老话儿,死贫道不死道友。”

  戚凄姑娘名字凄惨,嘴角风情无两,俏皮微翘,无比白皙柔嫩的一手一扬起:“我还有七十一支,你要不要?”笑容天真。

  好道人脸色尴尬,双手一摊,黑针原样奉还。微微轻咳,好道人背对戚凄道:“贫道此来只想问姑娘从何而来?为何在城中则人而杀,看姑娘一不图利二不图名,沾染一身因果何苦来哉?”

  “我乐意”

  姑娘坐在凶性大发的白嚣肩上,荡着白嫩小脚,悠闲舔着糖人,白纱覆眼,语气平淡。

  好道人却喉咙一噎,半晌微笑道:“那可否麻烦姑娘一事?”

  姑娘双脚荡的欢快,点点头:“让我去死?”

  好道人摇头:“麻烦姑娘杀一人。”

  姑娘腾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武道千两”

  好道人双手一摊,无奈道:“贫道不修武道,唯有一道,不知姑娘可接否?”

  姑娘歪着头,想了半晌,勉强点点头。好道人心情大好,轻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有风起,卷云入天,只留一袭黑袍独望天,指宽白纱轻舞,坐下白嚣狂怒。

  崖上另一侧,城主府中,几人排坐,几人站于侧,桌上是半白山上白山茶,城主府后院有大量种植,茶白毛,入口微涩后苦,茶香扑鼻,煮茶的是个身着短衫的清秀丫头,玉指如葱,手法纯熟,赏心悦目。

  最上座是朝云大将军刘昂,再下则是陆离c陆白,城主段大人与白展非则坐于对面。先前一段白展非儒气满满的来了一段忆江南,陆白全程做的滴水不漏,像极了微服私访的亲王对辖下大臣的亲迎态度。大将军刘昂军中旱卒出身,朝云境内孺子衣不沾泥的作态在他这自然讨不了喜,陆离更别说,江南?三岁前大概还记得一些,现在脑中只有沉州,只有魅泽。

  几个人半尴不尬的喝了一盏茶,白山茶喝到第三道时口味才是滋味最为独特,入口微酸而甜涩,清饮最佳。

  耐心一向不大好的大将军刘昂茶杯不轻不重的放下,望向城牧大人道:“刘大人,既然朝云c北魏都凑齐了,咱们正好就此划分这一州之地,我朝云可出白甲军五万,大戟营尽出,骑兵三万,分得魅泽城以西不为过吧?”

  段向南脸色微变,魅泽城以西是什么地界?虽说一城一池间的争斗不断,可皆在后嵛c后奉的治辖之中,远非以东那片鬼见愁之地所能比拟,更何况那片土地中还暗藏沉州古老的原住民一族。

  嵛奉虽难对付,可人数相对城外三大王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然也不会任其成长,更何况一瞎一瘸两虎相争,渔翁得利的永远都是猎人,此时,便是收猎绳的时候。

  段向南脑筋并不木讷,不然怎会入主沉州坐这个唯一的城牧之位,面色自然道:“小人倒有一事担心,不论国力,沉州这个小江湖中的高手可并不在少数,虽说此方天地自有规矩,可规矩便是人来破的,天地塌陷后,沉州重现世间,届时怕是又一番小儿食糖观飞仙了。”

  刘昂冷哼一声:“早闻北魏国师不修扶龙反修屠仙术,本大人坐等观云上下饺,仙人满悲戚了!”

  段向南笑而不语,心下却苦涩,传闻朝云有两位战无双,剑神丁修枝,血衣刘昂。一在江湖,一在庙堂。被天下人笑谈相映成辉。

  这样的人物被三言两语便得罪了,虽说本就相处不同阵营,可还是心中冷颤,此番事了,定要回北魏谋个清闲都守颐养天年。

  陆离这时倒是插上了话:“段叔,骗骗外人拿这些闲词倒也罢了,此时小侄也在座上,我叫刘叔一声叔叫你段叔也是一声叔,沉州地面上谁不知魅泽城是整个地面最为祥和一处,西南面后嵛狼骑兵,后奉浴火卒,哪个是吃软饭的,东面妖物纵横,却异宝独多,怨厄崖下天火炙热,雾都下那群子原住民虽说瞧着诡异,实则并无半分战力,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这不一目了然,侄儿知段叔脸皮儿薄,我朝云大家大业,这块我们吃了就算。”

  一顿话说的段向南脸上一阵红白,好想一只茶盏敲在这位自称小辈却兀自扣着指甲懒洋洋说着不要脸话的小辈头上。只是此后不久,陆离将不是陆离。

  就在段向南犯难时,庭前响起金镯玉环敲击的声音,夹杂着轻佻男声:“呦,不巧不巧压了轴,这可如何是好,诸位等得急了?半白山酿奉上”

  几只酒杯凭空而现于众人茶盏旁,另有几团酒水如水中小蛟般团转轻舞,本向各自酒杯。异数横生,原本站在陆白身侧假寐的嫩白老人,一双眼睛微起,单指微弹。

  轻佻男声的主人却不动声色,这一记起指弹雪山正是冲向他,而他却自顾自的舞弄着那几团酒水,满脸赔笑的往众人酒杯中蓄酒。

  一击眼看就到,若是中地,雪山大半崩塌,性命虽无忧,山上跌山下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此时空中却有一对儿金环兀自飞舞,围绕青年,击碎嫩白老人一击。

  此时,段向南离座起身,恭敬道:“洛校尉”

  北魏朝堂,军中有八虎骑一说,不似朝云设立上下柱国,反设立五虎上将,说来好笑,不久后朝云也设五子良将,若说无攀比之心,倒说不过去了。

  而洛溪,便是八虎骑中的虎卫骑,任跋都校尉一职,负责拱卫龙子龙孙,而此时的北魏唯有一子仍在襁褓之中,身居后宫,这一骑就显得有些鸡肋。

  段向南虽说深知些内幕,却也心头不解,所说你洛溪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可论庙堂资历别说现在坐的朝云刘昂相比,就是与我段某人一比也上下立分,如何能担此大任?

  只是下一句便打翻这一顾虑:“朝云两位皇子,一位手握几十万大军兵符大将军,若是一窝端了,我洛溪足以去求个异姓王,不说两州之地,一州之地我们那位皇帝老子还是舍得的”

  轻佻而跋扈,无赖而善谋,知人而善用,是为洛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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