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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转折

  乔苏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灿若桃花的双眸很快离开了那块玉佩,嘴角微微上扬,看向我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纯净,阳光,温和。

  他轻叹到:“我与德恭算是从小的情谊,五岁的差距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很明显,但是七年前十二岁的孩童和十七岁的少年还是能够区分开来的吧?”

  赵德恭眼色一暗:“这便是本案最让人疑惑的地方,乔太傅本可以拿出你的出生凭证,以示清白,可他却选择了最令人扼腕痛惜的方法。”

  乔苏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块玉佩身上,深沉静谧,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赵德恭微微向后倾了倾身体:“我父王只判了乔太傅通敌罪,是因为这块玉佩并非乔太傅所有,此乃辽国使者行贿官员之物。”

  “德恭。”乔苏举起那块玉佩,沉声说道:“这玉佩原本是一对,至于为何两块玉佩会分开,为何又会回到我父亲手里,相信令尊会特别清楚。”

  赵德恭呼吸开始不稳:“乔苏,不要冥顽不灵,你已经接二连三污蔑我父王,我不与你计较,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乔苏大袖一挥:“德恭何不彻查此案?看我是否胡言乱语,毕竟你看到的案宗只是冰山一角,要看到事情的全貌,就必须跳出自己的情感范围。”

  赵德恭徐徐站立,又恢复了他那高不可攀的贵族公子的模样:“乔苏,正人先正己,希望此言可以共勉。”

  两人各不相让,谈话陷入僵局。

  乔苏冲他微微一笑:“言必信,行必果。”

  此次宴席没有轻歌曼舞,没有觥筹交错,昔日情意深厚的两个人踩在各自的底线上,沉寂许久之后,乔苏嘴角微微一动:“夜深不便继续叨扰,告辞!”

  身旁一言不发的素衣公子默然起身,对乔苏微微拱手,算是道别。

  推门而出,寒气瞬间侵入五脏六腑,抬望眼,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片雪花。地面,花园,楼阁,假山全都被白雪覆盖。

  乔苏牵起我的手,在路人的带领下,踏雪而去,留下深浅不同的脚印。

  不久,身后响起婉转连绵的琴声。乔苏停下脚步,静默在这漫天大雪中,那琴声变化有致,如雪飘飞,如云兴起。

  记忆里的少年总是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今天,那突然出现的玉佩似乎在那平静的外表上撕下了一个口子。

  赵德恭府外,一人披蓑戴笠伫立于一辆马车前,待我们走近,那人摘掉斗笠,脸上的络腮胡须快要遮住他五分之一的脸,“公子,越姑娘。”

  自从来到开封之后,林欣就蓄起了胡须,与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马车咯咯吱吱在凹凸不平的雪地里行驶,放下车幔后虽说风是挡住了,但是也微弱的光也被挡在了外面。车内一片黑暗,却偏偏哑然无声,气氛甚是诡异。

  “你从出了门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问什么就问吧。”乔苏温润的声音传来,宴会上不愉快的情绪似乎已经在这寒风中散尽。

  对赵德恭下的饵有没有用,过两天自然会揭晓;李煜虽然死在赵廷美手上,但是却是各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既然他已经看淡了权利的争斗,想必与乔苏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块玉佩以及乔苏本身。

  “这玉佩原本是一对,至于为何两块玉佩会分开,为何又会回到我父亲手里”乔苏的话还在我脑海中回响。

  无疑,赵廷美通过玉佩陷害了乔太傅。

  可是他能陷害成功,可见,他抓住了乔太傅的把柄。

  乔太傅为何如此重视那块玉佩?

  乔苏不是柴熙让的证据如此明显,为何乔太傅宁死也不愿让案件深入调查?

  “你是谁?”数月前,一个朝霞满布的清晨,一位骑在马上的少年似乎问过我相同的问题,那时他说,“我想与你开诚布公。”

  那时他的眼睛映着彩霞的光辉,或者说,那时他想告诉我他的身世?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眼睛,耳边只有绵长的呼吸,在这咯吱行驶的马车中,微不可闻。

  “我说过,我叫苏秦,那时你说苏海韩潮,秦时明月,不是么?”

  那正是一个夏末秋来的正午,我闲来无事,看到窗前背光而坐的少年,一时兴起,说了两个以他名字打头的成语,突然意识到这个时期还没有苏轼这个人,就此打住,不料,他却记下了。

  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微微触动,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被梗在喉咙深处,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了。

  后周那位离奇失踪的姓苏的大臣便是乔苏的父亲了吧?

  他为什么会失踪?

  后周皇帝的死亡和北宋赵家有没有关系?

  乔苏是怎么来到开封的?

  赵廷美对这些事了解有多少?

  乔太傅是不是被逼迫自杀的?

  还有,乔木知道这些事吗?

  有人说,往事如烟,消散于风;往事如刀,划破血肉。

  那消散于风中的,终究成了风景;而那划破血肉的,却结痂脱落,留下一道道伤痕。

  我终究是不忍透过那错综复杂的刀痕,去想象那血肉模糊的场景。

  十二岁的时候,不知父母生死。

  天涯海角,无处寻找,不能相见,亦无处倾诉。

  因为那时的自己已经是一个麻烦,

  他不能也不忍给接受麻烦的人招致新的麻烦。

  然而十七岁的时候,

  灾难还是来了。

  历史重演,

  那个给他重新撑起一片天的人,

  也因为自己去世了。

  突然想起,那个荒野外的小木屋内,当我谈起要独自去安县时短暂的沉默;在孟州医馆里,案桌上压着玉佩的告别的纸条;月下兵困离别歧路时,目光交接后只道一声保重的沉吟

  失去过,就格外珍惜,痛过,就会故意避免历史重演。

  马车颠簸几下后便停了下来,车幔被掀开,一婷婷少女挑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立于马前,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未见半点悲伤。

  也是,记忆力的乔苏,何曾流泪?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是夜,我踏着莹白的积雪在林府漫无目的的游荡,黑色的夜幕一望无边,却见月上枝头,格外皎洁明亮。

  在马车上说不出的话在我心肺间升腾乱窜,胡思乱想之际,人已经站在了乔苏所在的前院。

  房间里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户投射在积雪覆盖的青石台阶,庭院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从室内传出的清脆的棋子落地的声音,那是乔苏一个人的对弈。

  或许推开那扇门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是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那是乔苏说过的话。

  “也许你对你的身世讳莫如深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一直都会在这里,我不会再试探你什么了,等你准备好了,你自然会告诉我。”

  同样的道理,想必等他准备好了,也会告诉我罢?

  转身准备沿路返回的时候,却见窗纸上映着一个身长如玉的侧影,即是长夜难眠,想必也是和我一样心事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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