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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孙悟空见刑天这般冥顽不灵咬牙道:“好你个刑天,我俩在这念你是一条好汉子,好说歹说的一通劝告,你自个人不领情便是了,竟还这般出口伤人。我且问你,就算你当真杀了玉帝,又当如何?怎么,这三界难不成还要由你来做主不成了?”

  玉帝听闻他们的对话背后已是一惊,见周围众仙也皆是面露惊恐的神色,心里也就不免有点儿埋怨这孙悟空口无遮拦的习惯了。

  刑天一听这话,直言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三界本就不应该不存在什么约束,三界的发展皆因自身的,后人只是为了便于统治才出现了天道。”说到此处便将视线向杨戬看去,“杨戬,你是三界的司法天神,想必是最懂天道的,难道你也要相信当初瑶姬的死只是为了殉道你心里最为清楚,那本就是个人私心所致的结果。”

  这刑天最后一句倒是生生戳中了杨戬的软肋,的确,杨家灭门和瑶姬的死一度使杨戬与天庭为敌,是后来的大爱教会他放弃心中的仇恨,用一个大爱三界的心去包容这许多的不足。杨戬微微笑道:“的确,曾经杨戬也这样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存在天道?若是没有天道三界又会怎样?后来,杨戬用一个又一个自身的经历明白了所谓天道不是为了约束和统治,而是为了更好的前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道是后来才出现的,为什么出现?真的就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心而存在的吗?在杨戬看来都不是,当你可以离天道最近的时候,你的内心是一种了然,只有曾经拥有才有资格说出放弃。你一直对天地之战心存悔恨,你的心中并不是对生灵的尊重,相反,只是在用那欺人的说辞为自己的私心遮掩,因为数万年来你心中依然没有爱,支撑你的是,是为了实现自身的。”

  刑天冷哼一声,“话说得很是漂亮,本来我是想杀掉你的,但是见你这个样子,我突然很想将你留下来,好让你亲眼看看新天庭是什么样?”

  孙悟空听完这话却在一旁大笑起来,“刑天啊刑天,你口口声声说天道不好天庭不好,可你不也是想造出个新的天道新的天庭吗?”

  刑天见这二人互相帮衬,不想与他俩再纠缠下去了,便使劲将干戚狠狠地向二人劈了过去,杨戬二人见状赶紧捏诀一闪。

  孙悟空闪到一旁大声骂道:“你这刑天有话便说话,见说不过咱们了就只能动手,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匹夫呀。好啊,今天咱就来领教领教你这上古的法力。”说完便使出金箍棒向刑天飞去。

  刑天左手持盾抵挡住孙悟空的攻击,右手迅速将干戚攻向孙悟空,杨戬见状便用三尖两刃刀一把挑开刑天的干戚,三人在空中你来我往的缠斗。孙悟空见刑天如此勇猛不禁暗暗道:“这刑天果然是上古第一战神啊,我与杨戬已和他缠斗多时,他竟也可以不落下风,再打下去恐怕也只能是你不能胜我而我也是不能胜你的。”

  在下方观望的玉帝也看出了同样的情形,忙对身边的哪吒说道:“哪吒,你也上去,定要将刑天赶至弱水,我要用水淹死他。”

  哪吒领命后便立即向三人直飞而去,刑天一见这瞬间又来了一个小娃娃,颇有些不屑的说:“怎么?这天庭是没人了吗?要差来一个小娃娃抵挡了?好啊,看来今天你们都要死在我的手下。“说罢便向着哪吒攻去,

  哪吒见刑天飞过来,佯装与他激斗一番,慢慢飞向天河。杨戬看出哪吒用意,便不再与刑天狠斗,只是从旁协助,孙悟空见杨戬和哪吒都拿定了主意自己也就跟了上来。刑天以一敌三虽然渐渐有些式微,但也还能抵挡一番,顷刻间四人已飞至天河边,这天河之水在此刻竟显出特别安静的一面,丝毫没有一点儿的危险性。杨戬三人将刑天引至弱水上空,各自使出自己的神兵利器一齐向刑天攻来,刑天想要抵挡,身体却越来越往下坠,慢慢地竟悄悄沉入弱水之中了,众仙见已看不到刑天身影不免都松了一口气。

  “后羿,后羿”嫦娥奔到天河边,起身飞出欲与刑天共死,却在将要沉入柔水时被杨戬飞身救起。

  杨戬抱着嫦娥飞落到岸边,扶好嫦娥道:“仙子,刑天非后羿,你自己当更为珍重自己才行啊。”

  嫦娥一把挣开杨戬的搀扶,却并不看他,只是满含泪水呆呆地望向弱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猪八戒走上前来劝慰道:“嫦娥妹妹,杨戬说得对,刑天实非后羿啊,你当要各自珍重啊!”

  “不。”嫦娥大声反驳道:“他是后羿,他是后羿。”继而转头怒视玉帝,“是你,是你逼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过他?”说着便挨个指了指在座的众人说道:“为什么你们要致他于死地?”

  玉帝见嫦娥出言不逊,心里顿时悦,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命杨戬道:“仙子精神有损,司法天神,快些送仙子回广寒宫休息去吧。”

  杨戬正要再次扶住嫦娥时,嫦娥却猛然离他后退几步,似乎这里的每一个神仙都是洪水猛兽一般,嫦娥眼中充满悲戚之色,“杨戬,你不会懂的。人人都道你爱慕我,可能连你自己也是那样觉得,可我却十分清楚那不是爱人的感情。从你第一次见到我陪我流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并不是因为我的舞才流泪的,你是因为思念。和我一样心中有思念的人,你千年望月也不过是觉得这世上有一个和你同病相怜的人。也许你后来会觉得如果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取暖可能真的就会温暖,但是我们的冷却来自不同的地方。”

  杨戬看着此时的嫦娥,没有说一句话,他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

  “在广寒宫上万年,我不感到寂寞,因为我知道后羿一直在我身边,可是,是你们容不下他。”嫦娥神色已经变得十分平静了,也许这样的仙子才真正是广寒宫那位独一无二的神仙。

  “嫦娥。”玉帝此时开口道:“害了刑天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是你的害了他,如果你没有设法让他还魂,后羿的灵魂就会永远在桂树里,而你也可以一直伴着他。”

  嫦娥转眼看着玉帝,眼里净是不屑,“是啊,因为我的愚蠢害了他。当初我偶然听到这个秘密的时候就应该多想想了,盘古幡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让我相信而去制造一场人间浩劫。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大胆嫦娥。”王母娘娘此时也来到了天河,她美目直瞪着嫦娥道:“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本宫念你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神志错乱才会妄言,杨戬,还不快些将仙子送回广寒宫?”

  “仙子。”杨戬看向嫦娥。

  “别过来。”嫦娥绝望地看着众仙,突然粲然一笑,似乎身上千斤重担已卸,她的眼角淌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后羿,你等等我。”说完便纵身跳进了身后的弱水里。

  杨戬只觉得手中尚有丝帛凉凉地拂过,一阵风似的眨眼无影。弱水顷刻间又变得澄净异常,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众仙见此变故只是无言,他们大都已经习惯了沉默。

  只听玉帝洪亮地说道:“众仙皆辛苦了,各自散去吧。”

  杨戬久久的站在弱水边,哮天犬想去叫他,却被沉香一把拉住了,沉香朝哮天犬努努嘴摇了摇头。杨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一个人走到了广寒宫,这里似乎更加寒冷了。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嫦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神情恍惚的将嫦娥错认成了自己的母亲瑶姬,母亲也曾经跳过嫦娥同样的舞蹈,也曾经告诉过他这舞一位美丽的仙子编的。仙子的丈夫曾经很喜欢看她跳舞,为了思念丈夫,仙子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跳着这支舞来疏解自己。杨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桂树下,他抚摸着上面纵横的纹理,想象着嫦娥用手抚摸它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不懂,现在似乎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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