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正文 第十七章 唐月儿
在这个死板荒凉的地方，我认识了一个人，与歌舞厅的其他女孩截然不同。
她叫唐月儿，是一个孤儿。我听说她很清高，不愿与别人交流，像个木偶似的，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她不爱弹琴，舞艺也不怎么好。恰恰因为这样，歌舞厅的管事总是欺负她，每个月她的月钱都是最少的。
我记得我了解到她另一面时，是在一个阴天的下午。那天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再干最后一天就可以拿工钱了。我照例去大门口值班，但是天空慢慢变成深黑色，压得人喘不过气。要下雨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雨越下越大，在老板的请求下，管事允许我进屋躲雨。屋里我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我决定去外面走走。
我在屋檐下缓缓地踱步，看着大雨，内心感觉有点烦闷。厚厚的雨在空中凝出一片水雾，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帘子在天地间悬挂。斜斜的雨在青石路面上敲击，千篇一律的沙沙声在耳边充斥。我望向哥哥家，心想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漏进去，哥哥晚上睡觉会不会着凉。他本来是皇子，本该在皇家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但是木琳思破坏了他的一切，让他风餐露宿，过着悲惨的生活。我一想到每年风皇后忌日时他酗酒的模样，心就忍不住地堵。
在单调的雨声后，我仿佛听见一缕琴声若隐若现。是古琴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厚重。那声音哀婉凄凉，如泣如诉，像风的哭声，雨的呜咽。那琴声纷乱却有致，似这漫天的雨，看似散乱实则唯美至极。我仿佛听见琴在哭，哭出了千年来沉埋心底的重重悲戚。我在歌舞厅里听见的琴音太多了，但是这个不一样。其他的人弹琴都是为了名利，只是照着谱子使琴出声这么简单，而这首曲子，是弹曲之人心声的演绎。我循声走去，看见大雨中若隐若现地飘着一个婀娜的抚琴的身影。我冒雨走出屋檐，走近那个身影。
她是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杏眼微闭，沁出珍珠似的泪水；蛾眉紧蹙，瘦削的脸显得相当苍白。一袭白衣在雨中被淋湿，随风在地上呆呆地晃动。她一头飘逸的长发浸湿了，紧紧贴在苍白的脸上，不断滴着水。分不清哪个是雨水，哪个是她的眼泪。她美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她端坐在一把精致的雕刻着花的木制古琴面前，神色凄凉。在雨声的映衬下，曲子显得冷清至极，似在哀悼雨水无怨无悔地飞落，粉身碎骨的悲凉。这曲子似乎唤起了我的悲伤事，从小没人关注，过着被忽视被蔑视的生活，十岁那年终于等来了我的救世主，但他是个落魄的皇子，一个人人喊打的通缉犯。他苦苦等待报仇等了十五年，可是现在什么也没等到。
就当我听得入神的时候，那女孩看见我的到来，停止了弹奏。她嗔怒着站起身，瞪着我责问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清脆，和她的琴声一样悦耳若天籁。“我是你们歌舞厅的守卫，姑娘你的曲子弹得真美，可否继续弹下去？”我小心翼翼地问。
“曲，不是给人弹的，是给心弹的。”女孩挑了挑细眉，冷冷地说。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尽量使自己显得很友好，“我刚才听这曲子幽怨凄凉，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弹琴的时候打扰我，守卫请回吧。”女孩依然冷冷地说。
我钦佩于她的高洁，想与她好好谈心。我便试探着劝道：“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永远解决不了的，把心事说出来会好些。”
“说出来？你们有人会理解我吗？谁能理解一个孤儿的苦楚？”女孩愤怒地问。
“你是孤儿啊……其实我也算半个孤儿。我的父母重男轻女，从来不关心我的感受，从来都把我当成空气看……”我慢慢讲出了我小时候十岁以前的辛酸事，希望能得到她的同情。
“同命相怜……”女孩的嘴唇抿了抿，缓缓呢喃道，“我的父亲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和我娘。我娘对我很好，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娘是仙国有名的才女，弹得一手好琴。她将弹琴的技艺传授给了我。但后来，我父亲在那个勾引他的女人的唆使下亲手杀了我娘，把我卖到这里来。我娘给我唯一的遗物就是这把琴。之后我爹就自杀了。我彻底地成了孤儿。我在这里一直过着悲惨的生活，卑微地活着，就像一只蝼蚁。这世上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如果哪天我悄悄地死在某个地方，恐怕能在乎我的，只有啃噬我尸体的蚁虫。”
也是个可怜人。我苦笑着伸出手，很豪爽地说：“我叫水叶，我们既然有着同样的遭遇，不如交个朋友吧。”
“我叫唐月儿。”女孩笑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握了握我伸出的手。
原来，她就是那个总是被欺负的女孩。她不是不会弹琴，而是琴弹得太美了，不忍让自己的心声被凡夫俗子的耳朵玷污。
她紧紧地盯着我看，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良久，她喃喃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很期待地问：“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啊？”
“不。”唐月儿很干脆地否定了，“我的那位故人是个男的。”
雨渐渐停了，一地黄叶随风飞舞，太阳将出未出。唐月儿继续弹琴，我在面前入神地听。我感觉我似乎成了她的知音，感觉自己的生命对她有了意义。
“唐月儿！你不去干活跑到这儿来鬼哭狼嚎什么！”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是管事。她气势汹汹地提着一个木棍，单手掐腰，破口大骂。
唐月儿站起身，对我耳语：“你先走，这没你事。”
我担忧地望了望她，缓缓走向门口。
管事气势汹汹地举着木棍冲向唐月儿，向她瘦弱的的身体上不断抽打，一边打一边大吼：“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吃，就知道在这弹琴……弹弹弹，你要真能弹出什么花样也行，客人来了你怎么就不弹了？你一天天能不能干点活了？整个歌舞厅里的衣服还剩两大筐没洗呢，你还在这儿弹琴玩……你不是愿意弹吗？我今天非砸了你这破琴不可——”
唐月儿扑到琴上，死死抱住琴。管事的木棍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她也无动于衷，脸上两行泪不断地流，像潺潺的小溪。管事扔下木棍，一脚将唐月儿踹倒在地。她踩着唐月儿的肩膀，费力地将琴拽出，狠狠扔在地上。唐月儿太瘦弱，吃力地想反抗，却站不起来。管事又象是挑衅似的，将琴举起，捡起木棍，狠狠向琴砸去……
“住手！”我一个箭步窜过去，抽出碧凌剑，将她手里的木棒削成两段。她顿时傻了眼，回头看了看我，怒火中烧。我站在管事面前，将唐月儿挡在身后，质问道：“你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很好玩吗？”
管事气急败坏地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很义正言辞地说：“她是我的朋友！”
“好，好……”管事怒不可遏地说，“这个月的工钱你就别想要了！”
哎呀，我怎么忘了她是给我发工钱的人呢！我此刻的内心非常悲伤。但是我现在总不可能死皮赖脸地求她把工钱给我，只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要就不要，本女侠还不稀罕呢！”
管事打不过我，只好愤愤地咒骂着走了。
“谢谢你。”唐月儿很感动。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我显得很豪爽地说。
我辛苦了一个月的成果啊，就这么打水漂了……我的内心非常崩溃，欲哭无泪啊……但我还是得勇敢面对生活，大不了再干一个月！
第二个月，我与管事的关系很僵，她闲着没事就扣我工资玩。不过唐月儿対我心存愧疚，有什么好吃的就分给我（虽然她也没什么太好吃的东西）。我艰苦奋斗了一个月，终于得到了五十个铜板。
后来，一件很惊险刺激的事发生了。
一个深秋的下午，我懒懒地坐在一个椅子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困倦地眯上双眼。忽然，我感觉好像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心脏。我低头看去，是一把长剑。我的心脏一阵剧痛，呼吸困难。那个使剑的人将剑拔出，我因为是剑仙，心脏迅速愈合，马上就不痛了。他是想杀我，但是不知道我是剑仙。天啊，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谁胆子这么大？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一袭灰衣蒙面的男人。
“你是叫水叶吧？”蒙面人问。
我无辜地点点头。
“有人要我取你的性命。”蒙面人轻描淡写地说，“不过现在看样子取不成了。你最好乖乖和我走，不然我会让你过两年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试图将我抓走。我抽出碧凌剑，刺向他，不料他轻而易举地举起他的剑挡住了碧凌剑的攻击。他轻轻一抬手，碧凌剑飞落在地。此人武功特别强，至少有十几星。他有足够的武功，才敢当街抓人。我听晨曦说过，敌国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其他两国有时会从敌国雇佣杀手。看来，有人想杀我，所以雇来这个人。
我试着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对方的武功太强，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仙国的人武功都低得要命，有五六星的功力就可以当上大将。我不可能指望路边有人见义勇为。
我是不是还要被关两年然后死掉？
杀手抓住了我的领子，正要御剑离开。我泪水涌出，一边不断挣扎，一边下意识地高喊着救命。我眼前一片黑暗，几近绝望。这时，路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怒喝：“放了她！”
我抬头望去，是神晨曦！
他是谁，是我的救世主吗？为什么总是在我需要时来拯救我？
晨曦抽出弑神剑，向我飞奔来，单薄的袍子在风中宛如飘扬的旗帜。杀手用左手抓住我，用右手抽出剑，挡住晨曦的攻击。二人展开了一场厮杀。剑光交相辉映，像黑夜里的闪电，给予黑暗中的人耀眼的光芒。路边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他们或许没见过武功这么厉害的人，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啧啧称赞。杀手抵挡不住晨曦的攻击，于是将我扔在了地上。我挣扎着爬起，全身上下都散架似的隐隐作痛。晨曦站到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继续厮杀。
晨曦从容迎敌，宝剑在空中从容地挥舞。他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些许英雄气概，我花痴地看着他傻笑。敌人渐渐招架不住，但是他并没有罢休。他向空中拍了两下手，我的身后立刻飞奔来一伙人，和那个杀手一样一袭灰衣。很显然，他们是那个杀手的同伙。晨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转瞬即逝。
一群杀手开始围攻晨曦。他们举着剑，向晨曦飞奔来，包围了晨曦。但晨曦没有躲，也没有迎敌。他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紧闭着双眼，任凭敌人围攻。
神晨曦，你在干什么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她叫唐月儿，是一个孤儿。我听说她很清高，不愿与别人交流，像个木偶似的，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她不爱弹琴，舞艺也不怎么好。恰恰因为这样，歌舞厅的管事总是欺负她，每个月她的月钱都是最少的。
我记得我了解到她另一面时，是在一个阴天的下午。那天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再干最后一天就可以拿工钱了。我照例去大门口值班，但是天空慢慢变成深黑色，压得人喘不过气。要下雨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雨越下越大，在老板的请求下，管事允许我进屋躲雨。屋里我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我决定去外面走走。
我在屋檐下缓缓地踱步，看着大雨，内心感觉有点烦闷。厚厚的雨在空中凝出一片水雾，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帘子在天地间悬挂。斜斜的雨在青石路面上敲击，千篇一律的沙沙声在耳边充斥。我望向哥哥家，心想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漏进去，哥哥晚上睡觉会不会着凉。他本来是皇子，本该在皇家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但是木琳思破坏了他的一切，让他风餐露宿，过着悲惨的生活。我一想到每年风皇后忌日时他酗酒的模样，心就忍不住地堵。
在单调的雨声后，我仿佛听见一缕琴声若隐若现。是古琴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厚重。那声音哀婉凄凉，如泣如诉，像风的哭声，雨的呜咽。那琴声纷乱却有致，似这漫天的雨，看似散乱实则唯美至极。我仿佛听见琴在哭，哭出了千年来沉埋心底的重重悲戚。我在歌舞厅里听见的琴音太多了，但是这个不一样。其他的人弹琴都是为了名利，只是照着谱子使琴出声这么简单，而这首曲子，是弹曲之人心声的演绎。我循声走去，看见大雨中若隐若现地飘着一个婀娜的抚琴的身影。我冒雨走出屋檐，走近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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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相怜……”女孩的嘴唇抿了抿，缓缓呢喃道，“我的父亲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和我娘。我娘对我很好，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娘是仙国有名的才女，弹得一手好琴。她将弹琴的技艺传授给了我。但后来，我父亲在那个勾引他的女人的唆使下亲手杀了我娘，把我卖到这里来。我娘给我唯一的遗物就是这把琴。之后我爹就自杀了。我彻底地成了孤儿。我在这里一直过着悲惨的生活，卑微地活着，就像一只蝼蚁。这世上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如果哪天我悄悄地死在某个地方，恐怕能在乎我的，只有啃噬我尸体的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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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我一个箭步窜过去，抽出碧凌剑，将她手里的木棒削成两段。她顿时傻了眼，回头看了看我，怒火中烧。我站在管事面前，将唐月儿挡在身后，质问道：“你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很好玩吗？”
管事气急败坏地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很义正言辞地说：“她是我的朋友！”
“好，好……”管事怒不可遏地说，“这个月的工钱你就别想要了！”
哎呀，我怎么忘了她是给我发工钱的人呢！我此刻的内心非常悲伤。但是我现在总不可能死皮赖脸地求她把工钱给我，只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要就不要，本女侠还不稀罕呢！”
管事打不过我，只好愤愤地咒骂着走了。
“谢谢你。”唐月儿很感动。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我显得很豪爽地说。
我辛苦了一个月的成果啊，就这么打水漂了……我的内心非常崩溃，欲哭无泪啊……但我还是得勇敢面对生活，大不了再干一个月！
第二个月，我与管事的关系很僵，她闲着没事就扣我工资玩。不过唐月儿対我心存愧疚，有什么好吃的就分给我（虽然她也没什么太好吃的东西）。我艰苦奋斗了一个月，终于得到了五十个铜板。
后来，一件很惊险刺激的事发生了。
一个深秋的下午，我懒懒地坐在一个椅子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困倦地眯上双眼。忽然，我感觉好像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心脏。我低头看去，是一把长剑。我的心脏一阵剧痛，呼吸困难。那个使剑的人将剑拔出，我因为是剑仙，心脏迅速愈合，马上就不痛了。他是想杀我，但是不知道我是剑仙。天啊，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谁胆子这么大？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一袭灰衣蒙面的男人。
“你是叫水叶吧？”蒙面人问。
我无辜地点点头。
“有人要我取你的性命。”蒙面人轻描淡写地说，“不过现在看样子取不成了。你最好乖乖和我走，不然我会让你过两年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试图将我抓走。我抽出碧凌剑，刺向他，不料他轻而易举地举起他的剑挡住了碧凌剑的攻击。他轻轻一抬手，碧凌剑飞落在地。此人武功特别强，至少有十几星。他有足够的武功，才敢当街抓人。我听晨曦说过，敌国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其他两国有时会从敌国雇佣杀手。看来，有人想杀我，所以雇来这个人。
我试着挣扎，可是无济于事。对方的武功太强，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仙国的人武功都低得要命，有五六星的功力就可以当上大将。我不可能指望路边有人见义勇为。
我是不是还要被关两年然后死掉？
杀手抓住了我的领子，正要御剑离开。我泪水涌出，一边不断挣扎，一边下意识地高喊着救命。我眼前一片黑暗，几近绝望。这时，路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怒喝：“放了她！”
我抬头望去，是神晨曦！
他是谁，是我的救世主吗？为什么总是在我需要时来拯救我？
晨曦抽出弑神剑，向我飞奔来，单薄的袍子在风中宛如飘扬的旗帜。杀手用左手抓住我，用右手抽出剑，挡住晨曦的攻击。二人展开了一场厮杀。剑光交相辉映，像黑夜里的闪电，给予黑暗中的人耀眼的光芒。路边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他们或许没见过武功这么厉害的人，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啧啧称赞。杀手抵挡不住晨曦的攻击，于是将我扔在了地上。我挣扎着爬起，全身上下都散架似的隐隐作痛。晨曦站到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继续厮杀。
晨曦从容迎敌，宝剑在空中从容地挥舞。他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些许英雄气概，我花痴地看着他傻笑。敌人渐渐招架不住，但是他并没有罢休。他向空中拍了两下手，我的身后立刻飞奔来一伙人，和那个杀手一样一袭灰衣。很显然，他们是那个杀手的同伙。晨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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