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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正文 第二十七章 故地重游

  哥哥告诉我,他想去敌国的原因:“我从前是皇子时,父皇和宫里的下人们告诉我敌国是穷凶极恶之徒待的地方,相当危险。他们越是这么说,我便越是好奇想去。后来宫变发生时,我也随平勇诚流亡到敌国,看见了你。我发现敌国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敌国有很多景点。在都城旁有一口大湖,据说把铜板扔进湖里许愿,愿望会在十几年后应验。用湖里的水洗脸,能让人变漂亮。湖的西边有一片林子,叫做风叶林。它是传说中最神秘的林子,据说林子虽然不大,可里面的环境错综复杂,夜里时一个人一旦进了林子,你要想找到他,比登天还难。白天,整片林子就一览无余了,鸟鸣声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被游客们誉为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他说的这些地方我都从未听说过。从前在家时,我也从未奢求过什么游山玩水。我的生活,是在日复一日的劳务中度过的。听哥哥这一说,我的心也有些动了。在敌国待里十年,真想去看看那些景点。

  “很久没出门了吧?”哥哥笑道,“去买件新衣服吧,前面有家裁缝店呢。去看看,去看看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们进了裁缝店,做了一身合身又宽松的漂亮的红衣服。我穿在身上,很显瘦。哥哥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一袋钱,看上去有几百个铜板。哥哥的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他也不经常去钱庄兑换银子。五年前我们在钱庄被神夜影袭击的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今天早做好出来玩的准备,所以在口袋里装了这么多钱。他仔仔细细地点了一遍,放在店主人的柜台上。每一文钱,都浸透了他在山间辛苦砍柴的汗水。那件衣服不便宜,我的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哥哥拍拍我的脑袋,溺爱道:“傻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件这样的衣服吗?别心疼,你开心就好。”

  那一刻,我明白了所谓为孝敬家长好好学习的含义。我似乎明白为什么人们说哥哥送我上学不容易,让我好好珍惜。我明白了为了看小刚而放弃学习是多么愚蠢的举动。小刚固然帅气,值得我仰慕,我喜欢他,我渴望他对我表白。可是,眼前,哥哥对我的好是最真实的。

  店主人似乎很感动,接着机会推销道:“公子对她的情谊可真是感人,这样,我们交个朋友。您再付二十个铜板,我就给您打个折扣,送您一条紫色的围巾,送给这位姑娘如何?”

  哥哥看我似乎想要,于是爽快地说:“买下了!”

  我穿着一身新衣服走进了敌国国界。在敌国,一切与神国都不同,连气氛也变得有些冷清。路人对我纷纷侧目,因为在敌国,女性穿得太鲜艳是一件可耻的事。

  哥哥决定尊重我的意愿,把游览景点的事暂时搁置,先让我回家看看。虽然父母已经搬走,但是我住了十年的家,依旧有回忆在其中。我走在城中,感觉一切都是陌生的。因为平时我只在家里做家务,几乎不出门。我拉着哥哥问东问西,好像哥哥是敌国人,我反而是外国人。

  “哥哥,你看,那边那座大房子是什么地方啊?”

  “那儿是女子收容所。没有家的女孩就被送到那里去。”

  “就像孤儿院那样吗?”

  “嗯。不过与其说女子收容所是孤儿院,倒不如说它是监狱。听说那里的女孩们每天劳作,饱受折磨,社会地位极低。”

  “那么那些穿着蓝色带号码的衣服的女子是什么人?”

  “她们就是女子收容所里的女子。她们被分配了某种任务了吧,我也不清楚。”

  “那个女孩怎么抱着一个婴儿啊?”

  “收容所里的有些人奉命去路上抢弃婴,将弃婴送回女子收容所。据说婴儿在里面的存活率极低。”

  “路上有那么多弃婴?”

  “是啊,都是女孩。敌国人极度轻视女孩。你忘了?你当年就是这样被弃树下的。那时候,你还叫张小文。”

  我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听见“张小文”三个字,在我身边与我擦肩而过的人蓦然回过头,不可思议地重复道:“张小文?”

  我才注意到那个人,那一刻,心跳骤然像停止了一样。

  那是我父亲一家。

  父亲依然健壮,只是鬓角生出了白发。他穿着一套整齐的白衣,整整齐齐,一点褶皱也没有。他腰间挂着一块木质令牌,上写着“组长”二字,令牌被擦得干干净净,铮亮得反光,被别在腰间最显眼的地方,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的目光直直地穿透我,扫过我全身。母亲原本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可此刻也难以置信地打量我。弟弟张小强长大了许多,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我的胸。他仰头注视着我,感觉有些怯生生的。他好像在瞪着我,双眼里冒出难以猜测的光。

  当年我离开家,被人视为“被人贩子拐卖”与“离家出走”。此刻我们相见,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也许他们并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他们从始至终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亲生女儿过。不过,看见他们都还过得不错,我心中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寒暄道:“五年来,你们过得还好吧?”

  父亲轻蔑高傲地笑笑:“那你又如何?这五年里,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被拐了,有人说你上山当了贼寇。我刚才第一眼见到你时,以为你傍上了什么富贵人家,做了个丫鬟、小妾什么的。不过细看就知道,你这五年过得不怎么样吧?你看你身上的衣服,早是几年前就过时的款式;再看看这布料,我们身上衣服的边角料都不知道比这好多少!还有这艳丽的颜色,红衣服,紫围巾,花枝招展,五颜六色,你是想勾引我们国家的正人君子吗?真是不知羞耻!你现在简直像个滑稽的小丑。我听说只有在神国,女人才能穿成这样,原来神国是如此堕落不堪,我简直无法想象整个国家所有低贱的女子在大街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的样子,神国真是个野蛮粗鄙之地。”

  我被他说得蒙了。我没想到我们五年没见,他对我说的第一段话是讽刺我穿衣服没品位。哥哥在一旁怒火中烧,他最受不了别人侮辱他的国家。我在哥哥没有发作之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母亲在旁边附和着笑道:“你是不是佩服你父亲的睿智精明?他升了官,视野自然与我们这些平凡人不一样。神国在那边宣称什么‘男女平等’那样的笑话,简直是可笑之极。你回到我们国来吧,这里的学校会教你男性的伟大与女性应该做的顺从,教你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你入学应该没有什么难处吧,因为你父亲在风雨楼升官了,飞黄腾达了!”

  父亲笑呵呵地接上母亲看似不经意地提起的当官的事,装作满不在意地样子说:“是啊,一个小官职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出了父亲的意图,便顺着他的心思问:“那您做的什么大官啊?”

  父亲正等我问这句话,他立刻笑逐颜开。但他似乎以为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以为我希望攀附他们。父亲特意买了个关子,吊人胃口,嘿嘿地笑个不停。母亲语重心长地劝道:“小文啊,你父亲现在可是风雨楼的大官啊,和我们回去吧,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啊!”

  张小强在一边附和道:“是啊是啊!”

  父亲终于抑制不住炫耀自己官职的冲动,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是风雨楼军事部外交处第十七队第二十九分队五十八组的组长!”

  我看见哥哥瞬间傻眼了,之后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喃喃道。

  “那是。”母亲笑道,“像你这样卑贱而愚钝的人,一辈子也当不上这么厉害的官。哪怕是路上遇见这种高官,也是荣幸之至。而现在,这个高官就是你的亲爹啊,小文,你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哥哥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准确地说,他是因笑得肚子疼,笑得喘不上气而痛苦至极。我蹲下看看他的情况,他满脸泪痕,一边拼命控制住笑的,一边说:“别管我,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平勇诚也是风雨楼的人,而且掌管着仙国歌舞厅连接风雨楼总部的地下暗道。他的官职与父亲的也许有一拼吧?我问父亲道:“我有一好友也在风雨楼任职,不知父亲是否听说过他。”

  父亲很不屑地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一些草民?你说来听听,他可能是我的下属。”

  “他叫平勇诚。”

  父亲的脸刹那间变得煞白。他大喝道:“开什么玩笑!”

  哥哥站起身来,向我解释道:“阿叶,组长是风雨楼最小的官职。风雨楼中,最大的是掌门神风泽,然后是副掌门疏星,再接着是四个护法、部长、处长、队长、分队长,最后才是组长。风雨楼里有成千上万个组长。而平勇诚是四个护法之一。平勇诚与他相比,好比大将军与县官比。阿叶,你懂吗?”

  父亲显得怒不可遏,大喝道:“你这丑陋的草民懂什么?难道你了解风雨楼?难道你进过风雨楼,难道你见过比我更大的风雨楼的官员?!”

  哥哥笑而不语,风雨楼当今的掌门是他的亲舅舅。

  母亲象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质问道:“你不是那个抢走小文的男人吗?”

  哥哥装作优雅地笑了笑:“不是抢,是带走抚养,您别说得那么难听。事实证明,这孩子在我身边生活得比在你们身边活得滋润。”

  “就凭你,一介草民?”父亲乜了哥哥一眼。

  哥哥带着挑衅意味地笑道:“就凭我,伟大的尊贵的组长大人。”他特意把“大人”两字咬得很重。

  父亲恼羞成怒。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风雨楼的白色制服,摘下“组长”的木质牌子,让张小强双手捧着。接着,他像个饿虎一样扑向哥哥,将哥哥按倒在地,对准腹部给了他一拳。哥哥是个文弱书生,论打仗,他打不过父亲,只能吃亏。哥哥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痛得直呻吟。他拼命地挣扎,在地上猛地翻过身,一口咬住父亲的小腿。父亲腿上血流不止,他痛得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又向哥哥的胸膛踹了一脚……我们跑上去劝阻,却不能把他们拉开分毫。周围围观的人增多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高喊着“加油”,嗑着瓜子叫着好,有些人还气定神闲地指挥战争:

  “毁容的小伙子,打他肚子!捶呀,捶呀!”

  “大叔,反扣他双手!”

  “小伙子,快躲呀——哎,好好好!”

  “大叔,打脸,快打脸!”

  父亲听了围观群众的话,挥起拳头向哥哥的脸抡去。哥哥被打得嘴角流血。我跑上去拉架,心都揪起来了,为哥哥心疼。他那样一个大帅哥啊,被打得破相了!父亲又飞来一拳,哥哥的易容面具被打掉了。

  忽然间,我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

  “你的脸,是假的,嗯?”父亲望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哥哥,撕掉了他的面具。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突然间瞪大了双眼,指着瘫软在地愤怒地瞪着他的哥哥,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你就是那个通缉犯?!”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