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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一朵花开》正文 第十五章 风雨犹在，有你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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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中有很多人来了又走了，相遇便是一场盛大的风景。

  小英的事儿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伙伴们还经常会想她，那些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依旧躺在山坳里。

  旧事物总是会被新事物代替，生活，它一直在向前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风景，也总是在源源不断的出现。就像四季的不断轮回，生命的生生不息，每一种形式的失去，都是在以另一种方式获得新生。

  雪化为水，水为云，云为雨。

  春风吹散了冬天的最后一缕雾霾，山溪解封了，依然是那样清澈空灵的声音。

  千娇百媚，迂回婉转。

  大地重获新生，万物醒来，百花盛开，微风和着花香游离在山间。

  世界，用另一种姿态展现在人们眼前。

  花是红的，草是新绿的，树枝发出新叶，柳枝抽出嫩芽。

  空气清新，风不刺骨。

  教室周围长满了各种花草树木，这一个冬天，他们都睡得很好。

  洛伊看着背着书包走在前面的小不点，想爸妈站在家门口对她说的话。

  小羽在上小班儿了，他才五岁，每天跟在姐姐后面。因为有姐姐在，他不像小班儿上的其他孩子一样整天哭，也不用翘着脚尖找老师系鞋带。

  那时候，在他眼里，姐姐是万能的。

  为了不让弟弟饿着，洛伊总会想办法带一些吃的东西在---头天晚上做饭的时候在火坑里烧一些红薯、土豆，悄悄放在书包里，把平时亲戚朋友们给的糖攒起来。山里有很多蘑菇，有一家人暂时算村里的首富吧，打着招牌要蘑菇，每一个雨后，她都要钻进树丛里，把一个个湿漉漉、光溜溜的蘑菇放进口袋，用它们换一颗颗甜甜的水果糖。

  把一颗颗糖放在口袋里的感觉是那么幸福，洛伊紧了紧头上松了的皮筋，抚了抚湿头发上的蜘蛛网和树叶，心里燃起一个念头---我要赚钱，以后让一家人都生活得好好的。

  在弟弟眼里，姐姐总是那么厉害，有姐姐在，他就什么也不怕。

  ‘‘弟弟，把你的指甲给我看看。’’洛伊上前一步，拉住弟弟的手。

  ‘‘嗯，又长长了，我给你剪了。’’

  ‘‘姐姐，你给我剪‘猫指甲’吧，我去捉弄周勇哥哥。’’

  ‘‘好呀。’’洛伊顿了顿，‘‘不要把周勇叫哥哥。’’

  ‘‘妈妈不是说大的叫哥哥，小的叫弟弟吗？’’

  ‘‘不要把我们一路的叫哥哥，特别是周勇。’’

  ‘‘姐姐，你不喜欢他吗？那我也不喜欢他，以后不给他说话了。’’

  ‘‘不是，只是别叫就好了，就喊名字。’’

  ‘‘嗯，我去抓小杰子，谁叫他以前吓唬你。’’小羽做了一个鬼脸。

  谈话间的功夫，指甲就剪好了。是锯齿状的，姐弟俩之间默认的猫指甲。

  到了学校，洛伊不像下课时候没头没脑的疯了，她随时注意这弟弟有没有摔到，有没有被欺负。她的弟弟她可以打刻意骂，别人可动不得。动了，那可就糟了。

  一次，一个二年级的捣蛋鬼，把小羽推在地上，害怕他哭的声音传到洛伊耳朵里，就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嘴巴周围出现了分明的红印子。恰巧被小杰看到了，冲上去就给那家活一脚。

  ‘‘看洛伊会不会放过你，欺负他弟弟就是欺负我们，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师偏心，喜欢好成绩，大不了被蹲马步，你去告状呀。’’对方毫不示弱。

  ‘‘你敢欺负我弟弟!’’洛伊闻讯赶来，拉起弟弟，擦去他的鼻涕和眼泪。‘‘我才不告老师，一根手指头也能打败你。’’

  ‘‘你来噻。’’对方挑衅，呲着牙。

  趁他不注意，洛伊上前就用食指戳中他眉心，用力把他推倒在烂泥滩里，领着弟弟，头发一甩就走了。

  远处传来哇哇的哭声，小羽回过头做了个鬼脸。

  洛伊的手劲儿可是从小就练出来的，从小就没少干活，爬树砍柴、割猪草这些都是为她以后成为运动员打基础。

  ‘‘姐姐，你怎么那么厉害？’’

  ‘‘姐姐会武功，嘘’’

  小羽自豪的仰着头，无所畏惧的样子。

  小杰子在旁边骂着---该死的，敢欺负我们这一队儿的人。

  ‘‘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踹她。’’

  ‘‘弟弟，你也别惹事儿啊，要是我知道了你是无理取闹，我也会收拾你的，要养成好习惯，好好学习。’’

  小杰子深深的看着洛伊，微微笑了一下。小羽点了点头，只顾玩手。

  ‘‘他为什么把你推在地上？’’

  小杰子在旁边嘟着嘴，也低下了头。

  洛伊看着两人，又看见了小杰子手上的红印，顿时明白。

  ‘‘说了不要惹是生非，别人无端端的还来推你呀。’’洛伊严厉的眼神直盯着弟弟。

  ‘‘小杰子，是不是你被捉弄了，让她去捉弄别人，你也真是的。’’

  ‘‘嗨，我不也是开个玩笑吗，谁叫那小子心眼儿那么小。’’

  ‘‘我也不该给你剪那么一个指甲。’’洛伊三人进了教室。

  看到那个同学---小石头，坐在位置上，摆弄着裤脚上的泥。

  ‘‘真不该欺负他的，可是，谁让他欺负弟弟呢，这可是无法原谅的。’’洛伊独自想着，‘‘他会告诉老师吗，老师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坏孩子了，就不喜欢我了’’洛伊皱了皱眉，‘‘告诉老师，我也不怕，谁让他欺负弟弟的。’’她眉头舒展开又皱上，‘‘可老师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呀。’’

  洛伊走在位置上发神，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后。

  ‘‘你会武功吗？’’

  洛伊回头一看，是小石头，他眨巴着眼睛，没有丝毫的怨恨。

  ‘‘可以告诉我你力气怎么练得吗？’’

  洛伊咽了咽口水。

  ‘‘我只是趁你不注意，没站稳，力气？这个吗，就要你’’

  ‘‘要我给你买吃的吗？’’

  真是个傻帽儿！洛伊心里想。

  ‘‘不是，我不乱收别人的东西。’’洛伊扬起眉头，‘‘力气是要从小练的，不知道你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呢，我一生下来就开始练。’’

  ‘‘那你怎么练得呢？’’小石头越来越好奇，‘‘我可以多练，多练就会了。’’

  ‘‘每天背柴，把粗的、长的，掰断，再过几年，你就可以达到我的水平了。’’洛伊学着李老师的腔调。

  ‘‘哦，我明白了。’’小石头彻悟般点头，‘‘也可以用我家里的吹火筒代替，是铁的。’’

  ‘‘你不明白。’’洛伊心里想。

  ‘‘小石头，刚才我弟是不是抓你了，你才推到他的。’’

  ‘‘没事儿，都过去了，我反正也没摔痛。’’

  ‘‘那你好好练，过几天我们扳手劲，考考你。’’

  ‘‘好呀，我不会输给女生的。’’

  ‘‘那可不一定，别小看女生。’’

  ‘‘不能小看你。’’

  ‘‘进教室！’’李老师站在门口喊着。

  放学路上多了个小不点儿，就像是大家都多了个弟弟一样，都很护着他。走路走不动了，周勇把他放在肩上，想吃东西了，洛伊就打开书包，一行人吃着甜甜的红薯。

  可是，现实中的事情总是不那么美好，意外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一天早上，洛伊姐弟俩走在最后面，其他人也没在岔路口等他们。

  ‘‘呀，他们在对面呢。’’弟弟额头上冒着细汗。

  ‘‘我们快去吧。’’说着两姐弟就往前跑。

  洛伊穿着一件红色的外衣，挥舞着手中的树枝。

  周勇他们在对面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跑。

  ‘‘周勇哥哥叫我们快点儿。’’

  ‘‘别叫哥哥。’’

  ‘‘哦。’’

  两姐弟很快跑到了对面，一群呜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勇风一般的从草丛里冲出来，护住洛伊，把弟弟按在草丛里。可是已经晚了，旁边响起弟弟的哭声。

  像是可以让人窒息的战场，一群孩子穿过枪林弹雨，到了小河沟。

  弟弟放声大哭，他的额头上、手臂上、嘴唇上都肿着一个大包，茗羽还好，只有手掌上红红的一块，周勇背上全是还没肿起来的红点点。其他人都躲在草丛里，没有受伤。

  ‘‘说了别来、别来，还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小杰子特别生气，像是在面对一群傻瓜，‘‘跑就算了，还穿个红衣服，舞着个树枝，我是蜜蜂也专门飞向你。’’

  弟弟哇哇的哭着，洛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危急的时刻，她更不能哭。

  ‘‘你们先去吧，我把弟弟送回去。’’洛伊忍住哭声。

  ‘‘我在这儿等你吧。’’周勇的眼睛开始红了，没有人看到他背上的伤。

  ‘‘你们都快走吧。’’洛伊牵起弟弟往回走，弯下身给他擦眼泪，拿着两个书包。

  洛伊背着弟弟回到家，爸妈正在吃饭，看到这状况连忙放下碗。

  ‘‘幺儿，快给妈妈看看，哎哟哟，快去拿点风油精。’’妈妈呵斥着爸爸，又一眼瞪着洛伊，‘‘说的让你好好带弟弟呢，你大些大嘛！’’那声音差点儿震破茗羽的耳膜，让她没有丝毫说话的余地，一阵心酸泛上她的喉咙，很哽咽。

  ‘‘你不滚起去读书哦，不去就算了，不想管你的。’’妈妈眼睛瞪得更大了。

  洛伊掉着眼泪走在路上，一路上嚎啕大哭着。不是因为手上的伤，而是心里的伤。

  一路上鸟叫声不再清脆，风呼声也不再活泼，四周都染上了悲凉的气息，让人窒息。

  洛伊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个人呜咽的哭着，她紧紧的抓着书包带子，手上的伤更痛了。

  她看着那个红点点变成了一个大包，生生的痛。很久以前，爸爸还在外地，吃饭的时候弟弟不安分从板凳上摔下来了，额头上磕了一个大包，妈妈也是急忙摔下碗，就去哄弟弟。洛伊在旁边低低的说了句---还吃饭吗？妈妈也是这样敞着嗓门大声喊---吃饭，吃个屁饭呐，没看到你弟弟额头上一个大包呀，说了大的要把小的带到带到，说完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瞪着洛伊，那是洛伊最害怕的眼神。每当被那种眼神捉住，她就觉得像是落入无底深渊，不可救赎。很委屈的把餐具收了，其实也就是几个碗和一个罐子、一个锅，看到洛伊嘟囔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妈妈气急败坏的扭着她的嘴巴，又使劲儿打了她拿着碗的手，看到碗掉了更生气了。很快这两个部位就肿了，就像今天被蛰了的手。

  懂事儿后，妈妈就没有牵过她的手。一次，她小心翼翼的逮住妈妈的手，被狠狠地甩开了。泪蒙蒙的眼睛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封住，这种感觉就像是噩梦中，世界，只剩下不能发出声音的自己。

  想到这些，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啜泣声回响在山谷。

  要是在平时，洛伊一个人走这条路是非常害怕的，这会儿好像伤心掩盖住了恐惧。

  直到走进小树林，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脚步声，她一走就响起，一停下就消失，她后背麻了起来。伤心很快就被恐惧盖住了，可是不管多想往后看，她都不敢，越是不敢看，她就越害怕，越是想象着背后的狰狞。

  很多时候，我们会害怕，就是因为无知、不知道、不了解，如果鼓起勇气面对，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可是小学三年级的洛伊，胆小的洛伊，怎么也不敢回头，也不敢跑，她努力的挺起肩膀，装出不害怕的样子，一步一步的走着。出了树林就好了，出了树林就好了，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脚步声近了，洛伊明显的感觉到背后有一个人影。

  洛伊心提到了嗓子眼，风起了，她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落叶落到她跟前像一只枯萎的蝴蝶。这时，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儿，以前山洞那个老爷爷就埋在这座山上，大家为了方便就埋在了前面的树林深处。想到这儿，洛伊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一个小石头从山崖上滚下来，洛伊终于忍不住大叫了出来，一颗颗泪水混杂着恐惧和伤心歇斯底里的掉下来。

  洛伊加快脚步，半跑着，大哭着。

  ‘‘洛伊，是我，别害怕。’’周勇喘着粗气。

  他飞快的冲向洛伊，抓住她的手，拍拍她的后背，抹去她的眼泪。

  洛伊撇着嘴，被所有的情绪化为眼泪，又惊、又喜，她忘记了手上的痛，就被周勇紧紧的握着。

  看到满脸惊吓和委屈的洛伊，周勇很难受。

  ‘‘被你妈妈骂了吗？’’周勇似乎和了解她妈妈的脾气，以前他就看到过洛伊被骂的场景。

  洛伊点了点头，咬着嘴唇。

  ‘‘没事儿，大人累到了都喜欢找小孩子出气，我还不是经常被骂，气消了就没事儿了。’’周勇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我回家拿了瓶风油精，你哪儿被蛰了？我给你抹抹。’’

  洛伊看了看手，周勇赶紧松开，看到肿着的一个大包，更难受了。

  他滴了一点风油精在手上，轻轻的抹在红肿处。

  ‘‘你弟弟没事吧。’’

  茗羽吸了一口气，舒了一口气，轻轻的说---擦了风油精了，不知道消了肿没有。

  ‘‘很快就会好的，最多明天吧。’’周勇若有所思，‘‘要不去跟你妈妈说说，都是因为我们打蜂窝，才让小羽被蛰的，和你没关系。’’

  ‘‘不要说，反正她也没问。问我也不会说的，不然她和你妈妈讲了，你会挨骂的。’’

  周勇把风油精瓶盖盖上，一句话也不说。

  走在洛伊后面，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就好了。

  走在周勇前面，听着他的脚步声，洛伊就觉得安全了。

  ‘‘洛伊呀，以后你的胆子要大点，你看刚才你都不敢往后看，不是自己吓自己吗，哪有那么恐怖。’’

  洛伊从不在别人面前承认胆小，可是周勇不一样。

  ‘‘我不敢往后看。’’

  ‘‘你别怕，越是自己不敢面对的事物越要弄清楚，不然会一直不明不白的恐惧。’’四年级的周勇就是不一样。

  ‘‘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做噩梦，那种感觉很害怕。’’洛伊打了个寒颤，‘‘你不会明白的。’’

  ‘‘妈妈说人身体不好的时候就会做噩梦，可能是你以前生病了，现在不是好了吗？’’周勇一板一眼的说到。

  ‘‘胆子被吓小了。’’茗羽眼睛里溢出残存的泪水。

  ‘‘以后，不要害怕了，我在呢，你不会一个人的。’’周勇看着眼前这个受过太多伤的弱小的女孩，‘‘就算有恐怖的东西，它们也舍不得伤害你的。’’

  洛伊眼睛里不再露出那么多的惊恐。

  ‘‘平时我胆子挺大的，就是在没有人的地方，和黑的地方，我就会像做噩梦一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女生胆子都小。’’周勇接着说到，‘‘不过，我以前胆子也不大，可是过了十岁就不会害怕了，每个人都是的，只要过了十岁胆子就长大了。’’

  ‘‘那我明年就不会害怕了吗？’’洛伊声音透出一丝期待和喜悦。

  ‘‘嗯，明年你就长大了。’’周勇挑逗的说，‘‘我会看着你长大的，陪着你长大，所以，你就不要害怕了。’’

  ‘‘看着我长大，你又不是我妈。’’说到这个妈字，洛伊降低了声音。

  他的存在，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他说，只要他在，就会一直陪着她。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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